第33章
太後年輕時被謝将軍哄着學過五禽戲，所以每天都會饒有興趣地坐在院子裏看桃桃練習，不時還能出言糾正桃桃一些不規範的動作。
剛開始練五禽戲的幾天，桃桃跳完一套下來總會喘上一會兒。而現在，是平複得越來越快了。
奶思！自己越強，獵殺森林之王的可能性就越高。
十日之期一到，桃桃特意換上了太後命人為她定制的短裝，扯着謝瑾早早地就到了武場。
“這麽急啊？”謝瑾沒想到小家夥的積極性這麽高，不過這也是好事。
“那後面幾天我們練……”
……
桃桃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充實。
經過四十幾天的訓練，她的體力比之前在含涼行宮走幾圈就累的時候要好多了。
皇家獵場那邊已經布置妥當了，衆武将為此興奮不已。在啓程之日，下朝後連馬車也不坐了，打馬回府便開始揣上行裝。
謝瑾出發前來到壽康宮。
“四日後，朕讓暗墨來接你，你裝扮好便過來。”
“知道知道。”
“不要……”
“不要掀開車簾，不要大聲說話，不要随便亂跑。”桃桃捂住耳朵，“要起繭子了！”
謝瑾笑着拉下她的手，自然地放到嘴邊親了一口：“那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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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動作之前謝瑾從未做過，桃桃一愣。
謝瑾走出好幾步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這個舉動。
“……”糟了。
……但不可能走回去說個抱歉吧。
謝瑾腳步微微一滞，還是繼續往前走了。
“唔……”好像周圍人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樣子，但桃桃感覺自己心髒在砰砰砰地亂跳。
周圍的宮人沒什麽反應是因為他們都低垂着頭，而唯二在主位上俯視他們的人，對此則是喜聞樂見。
哦喲。太後向苌楚傳了個眼神。
苌楚笑着點頭：瞧小主子這少女懷春的模樣，我們皇上定會抱得美人歸的。
桃桃背對着太後，用大拇指摸摸自己被親過的地方。
他怎麽随意親自己啊。
但不是親臉，也不是親嘴巴，是什麽意思啊……
書中好像沒有提到過親手手是什麽意思。
小貓對人類帝王的行為不大理解，但直覺這有些暧昧，便不好直接開口問太後。
“母後我去看下書！”她還是自己去書裏找吧。
話音剛落，小身影就消失在了壽康宮門口。
太後笑着搖搖頭，誰說我們桃桃什麽都不懂的。
……
謝瑾不在的這四天，桃桃只能自己習字、讀書和練武。
這麽久了，這些事桃桃早已有了自己摸索的能力。
然而，旁邊沒有某人站着陪着，桃桃總是覺得心空落落的。
“哎—”桃桃翻着《山海經》，手托着下巴嘆了聲氣。
“主子……”被拉過來站着的小夏弱弱開口，“你這一頁已經看了好久了……”
桃桃擡眼看她：“你不懂。”
為主子排憂解難是每個貼身宮女義不容辭的責任。小夏主動說道：“主子不如和奴婢說說，也許奴婢能幫到您呢！”
“就……”桃桃除了自身是貓妖的事情之外，沒什麽好瞞着小夏的，“就謝瑾不是去打獵了嗎，我就覺得自己一個人有些無趣……”
“奴婢可以一直在這陪主子。”原來是無聊了啊……
“可你都在這這麽久了……”我還是覺得無趣。
“……”不是簡單的無聊啊。
小夏轉動自己的小腦瓜，那是什麽呢……
“诶！”小夏一拍手，“奴婢好像懂了！”
“你說？”桃桃合上《山海經》。
“曾經我爹爹外出謀生時，我娘親便是這樣，做什麽事都索然無味，閑暇時便會倚在窗前發呆。”小夏覺得桃桃這般模樣和那時的娘親很像，“娘親說這叫……相思病。”
“我病了？”謝瑾的禦書房裏沒有情愛話本，桃桃所知道的唯一的愛情故事還是謝瑾給她講的删減版本的白娘子與許仙。
“不是的。”小夏越想越覺得自己是正确的，“相思病不是一種病，而是代表着一個人對心上人濃濃的牽挂與思念。”
話說到這份上，桃桃便懂了。
“……我對謝瑾，濃濃的牽挂與思念？”
荒唐哦，自己可一直把謝瑾當……
當……
自己好像始終沒有給謝瑾一個準确的定位，太後是母親，謝瑾是……
事關皇上，小夏也不敢亂說話，但這裏只有她和桃桃兩個人：“奴婢覺得，好像是這樣的……”
為了增強自己的語氣，小夏還強調：“主子你跟我娘親當時的神情簡直一模一樣！”
“……不，不會吧。”桃桃咬住下唇，她想起來上個月在國廟求得的姻緣，還有今天手上的那個吻。
手背上被吻過的地方突然燙了起來。
桃桃縮了一下：“小夏你不要亂說哦……”
“奴婢沒有……”
“你不要去母後面前亂說。”桃桃慌亂中努力定穩心神，“這件事就我們兩個人知道！”
又牽扯到太後，即使在宮中混了快兩個月了，小夏還是沒有那個膽子：“奴婢知道的！”
好了，這件事只會她們兩個人知道了。
桃桃捂着自己的臉：“啊啊啊啊啊都怪你小夏，都怪你亂說話，我以後怎麽面對謝瑾啊！”
“……”
“嗚嗚嗚怎麽辦，我都有點不想去打獵了。”還不想面對這陌生的情感，桃桃想選擇逃避。
主子上午還念着想快點去獵場呢，小夏再次出聲：“其實吧，主子，我覺得皇上也是心悅于你的……”
桃桃停止怪叫，從手指縫中将視線投向小夏。
“就平時皇上都對您很好啊。皇上送的衣服首飾比太後娘娘給的還多，連禦書房的膳食也換成您愛吃的了……”小夏一張嘴叭叭叭說了許多她注意到的事。
桃桃一臉懵地聽着，回過神來後便打斷她：“沒有啦，我以前做貓……咳，沒什麽。小夏你誤會了，謝瑾一直都是這樣的。”
“？”
“他對每個人都這樣的。”對她，對太後……
“……”這給小夏整不會了，皇上怎麽可能對每個人都這樣好。
“主……”小夏剛想為皇上再說兩句。
“好啦。”桃桃放下手，重新翻開《山海經》，“小夏你說得我都要亂想了，不準說了！”
“哦……”小夏乖乖住嘴，靠在桌案旁。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相思病似的，桃桃在此之後努力讓自己沉浸到每日的各項練習中，一有走神發呆的時刻，便掐一把大腿，強行再次集中。
這樣一來，四天便不難熬了。
……
在出發前的那個晚上，桃桃縮在自己被窩裏。
這個晚上跟之前的不同，因為明天都要見到謝瑾了。
頭一次，桃桃生出一股退卻意味來。
但退卻的心思之下，她又能實實在在體會到自己是期待的。
唔……
雖在嘴上反駁了小夏，但桃桃其實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再加上種種跡象……
啊。
桃桃将頭埋在軟枕裏打滾，反反複複品味着這些念頭。
“小主子你還沒睡嗎？”苌楚聽到桃桃寝殿傳來“咚—”“咚—”的悶響，便進來查看。
不敢繼續亂動了。桃桃停止打滾，不出聲裝睡。
苌楚又輕聲退了出去。
桃桃不敢造次，只好就這麽躺着，逐漸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天還蒙蒙亮，桃桃在小夏的服侍下換好尋常女子的衣物。
太後正在壽康宮門口等着，為了不引人注意，她不會送桃桃到宮門。
“到了獵場一定要聽阿瑾的話。”太後也是百般的不放心，“母後不在身邊，萬事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母後我知道的。”因為昨天那番對話，桃桃對着太後本來有一點些怪異的感覺，但還好，太後的母愛足以包容一切。
“明天早些回來。”桃桃已經走出幾步了，太後又忍不住揚聲說道。
桃桃扭頭揮了揮手，小碎步走遠。
“有皇上在，您就放心吧。”苌楚寬慰道。
“自她進宮以來，還從沒離開過哀家一整天。”而且小家夥也不是穩重的性子，太後的擔心總是免不了。
苌楚感同身受，陪太後目送那一抹遠去的身影。
小夏跟在桃桃後邊走到宮門，那已有一輛黑木的馬車等候。不仔細看，便與尋常馬車無異。
“主子。”暗墨在馬車前候着，見桃桃走近，便行了個禮。
由兩人扶着登上馬車，桃桃坐穩後掀開車簾：“小夏你快回去吧。”
“嗯。”小夏乖巧地退後兩步。
小夏被自己帶回來後就再沒和自己出去玩過，桃桃有些愧疚：“小夏，下次我一定帶着你一起去玩。”
小主子真好。小夏對着馬車福身道：“奴婢知道的，奴婢等主子平安歸來。”
“嗯。”桃桃放下車簾。
暗墨調轉馬車頭，短鞭一甩，訓練有素的馬兒便背離皇宮向前奔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