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呸!這些話說給誰聽誰都不信,以穆王府的家底,咱們爺就算再娶上十次媳婦,也花不到九牛一毛。”

“你不信又有什麽打緊的,誰又在乎你信不信,只要一個不孝的大帽子蓋下來,便連爺也要讓上三分。”了言話落的同時,也終于算好了那堆積如山的帳。

好不容易讓他找出了一部分的銀錢可以購買江南的生絲,供京裏的鋪子使用,要是這回銀子真的轉不開,可得耽擱明年的生意了,真是這樣的話以爺那種爆脾氣絕對會将他的頭給擰下來當球踢。

“你小子倒是瞧得上我,真覺得爺能娶十次?”低沉而溫潤的嗓音帶着濃濃的不羁,手裏甩着根鑲着紅寶石的皮鞭,腳下踏着一雙皮靴子,楚元辰一邊說,一邊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眉若劍、眸若星,一張有棱有角的臉龐本該俊逸非常,可偏偏有一道疤斜斜地從他的左臉頰劃過,生生地壞了那張俊臉,再加上他總是帶着一抹似笑非笑、讓人摸不着頭緒的神情,讓他看起來有些冷酷,不好親近。

“爺!”了無和了言見楚元辰進來,初時一愣,既而有些緊張的面面相觑了一會兒,接着垂頭喪氣地低下頭,顯然已經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懲罰了。

“怎麽,背後說爺的壞話時,一個比一個伶牙俐齒,現在裝這什麽樣。”楚元辰沒好氣的給了兩人一人一拳後,自顧自的往那張鋪着黑燦燦皮毛的軟榻躺了下去,完全一副沒有骨頭的模樣,與方才那英挺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跷着腳,把玩着手裏那根短鞭,再擡頭,又見了無和了言還縮頭縮腦的,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相對,心中一陣火氣又忍不住竄了上來。“沒瞧見外頭熱得能冒煙,爺的嗓子眼也幹得冒火嗎?”

跟着楚元辰唇的腳步進來花廳的是鎮國公府的三少爺蔣又連,他一看到了無和了言還愣愣地站在那裏等領罰,忍不住提點了一聲,“你們的機靈勁兒都上哪兒去了?你們要是再不去替他倒杯茶水來,真要等着他發落你們上校場嗎?”

楚元辰素來脾氣就不好,難得一次被冒犯了不發脾氣,這等事簡直就比天下紅雨還難得,偏偏了無和了言竟然還傻愣着,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将他們一腳給踹出去。

好在了無和了言雖然吓傻了,機靈勁兒還是殘存一些,被這麽一提醒,馬上提腳一溜煙的跑了。

“你倒是好心”楚元辰斜斜地睨了蔣又連一眼,有些沒好氣地道。

蔣又連絲毫不在意,迳自找個了位置坐下,與楚元辰遙遙相對,有些玩味地說道:“倒沒想到你這個王爺竟然還有聽牆根的習慣。”

“興之所至罷了。”

他上次回京述職時已經告訴過皇上,他已經成過親,也有了一個女兒。

當時皇上龍眸一瞪,氣呼呼地說道:“沒有妻子算什麽成家,就算嫡妻死了,也該續弦,畢竟你還沒有嫡子。”

那時雖然他臉上一派笑嘻嘻、沒心沒肺的樣子,可是他哪裏不知道皇上在擔心什麽,皇上這是怕他沒有子嗣,若是他有個什麽萬一,西北邊塞要交給誰鎮守?誰教他會打仗,才能讓這位九五之尊又愛又恨,就算行事出格些,皇上也拿他沒辦法。

楚元辰是個聰明的,聞弦歌而知雅意,那時他就知道皇上這是準備賜婚了,他心思快速轉着,表面上卻氣定神閑,反正以他的名聲,願意把嫡女嫁給他的高門大戶也不多,再說了,娶妻不過是在王府裏辟一個園子養着。

直到這回悄然進京,他才知道被指給他的姑娘是誰。

本以為是沐家在京中頗有才名的嫡出姑娘沐婉娟,誰知道最後卻偷龍轉鳳地成了聽都沒聽過的沐修塵。

其實娶的是誰他倒也無所謂,反正只是供着,可聽說皇上為此不滿的叨念了幾句,但因下旨賜婚說是沐家嫡女,說起來沐家也算不上抗旨,無法降罪。

想來那沐家是舍不得把才名在外的嫡女嫁給他這個聲名狼藉的王爺,這官場上誰都知道沐家的心很大,時時刻刻都想着要重奪聖寵,靠着沐貴妃在宮裏向皇上讨憐愛,好不容易養出了個好苗子,就想着把沐婉娟留到明年的選秀時能被指為大皇子妃,将來或許有機會執掌後宮。

所以皇上聖旨到了沐家,他們就不知打哪兒弄出了一個嫡女,偏偏那名字也不是新添的,還是十幾年前沐修塵剛出生時就添上的,這讓皇上就算有一肚子氣,也不知道怎麽發了。

他不禁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沐家姑娘有些好奇,便趁着潛行進京,辦完了該辦的事兒,他一時興起拉了蔣又連,兩人左閃右躲,賊兒似的翻進了沐家後院,還真是不巧被他瞧見了那個指給他的沐修塵。

一樣兩個眼兒、一個鼻子,遠遠瞧着長相不俗、頗有姿色,身後只跟着一個傻裏傻氣的丫鬟,練功之人聽力自然好,就算隔着一段距離,他還是清清楚楚地聽到那個姑娘壓抑不住雀躍的語氣說她樂意嫁給他。

那女人是個傻的嗎?竟然樂意嫁給一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是貪戀王爺的尊貴嗎?

楚元辰很是不解,這讓向來對女人沒啥興趣的他,竟起了在回西北之前再見她一面的想法。

“這還真是稀奇了,你竟會對女人覺得好奇,女人在你心中不都是個樣嗎?只怕你現在連頭一回的妻子長得什麽模樣都忘得差不多了吧!”

旁人不凊楚,可他對楚元辰的脾性可是了解得很,因為楚元辰的繼祖母是個沒臉沒皮的,為了達到目的,什麽龌龊的手段都使得出來,便是連楚元辰元配的亡故也有他繼祖母的手筆,所以楚元辰對那些外表柔弱高雅,內心卻黑暗無比的貴胄千金,着實沒什麽好感。

“不也聽說你娘急着幫你相看媳婦兒,難道你就不好奇嗎?”顯然挺不滿意蔣又連這般打趣自己,楚元辰一記眼刀飛過去,森冷地反問。

“自然是好奇的,可你與我不同,任何姑娘在你眼中不就跟青菜蘿蔔差不多,若非這樣,怎麽什麽人往你院子塞姑娘,你都只當多添了顆石頭?”

仿佛完全沒有瞧見對面刀疤男的森冷眼神,蔣又連自顧自的說得極樂,然而楚元辰的下句話,簡簡單單便讓他有了樂極生悲之感。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家妹子似乎再過幾天便會行及笄禮,對吧?”楚元辰冷幽幽的說道,語氣之中滿滿都是惡意。

蔣又連聞聲大駭,臉色在短短的時間內變了又變。

早該知道楚元辰這個男人小氣又愛記恨,他怎地就忘了自己每回惹了他的下場,還兀自說得開心呢?

“你、你……你可別把主意打到又玫的身上,要是我娘知道,她馬上就能提刀砍了你。”蔣又連心驚肉跳的說道,就怕好友不按牌理出牌,對妹妹出手,若真是這樣,他這輩子就不用回鎮國公府去見他娘了。

“瞧你那點出息!”見自己只不過簡單的一句話,就能吓得蔣又連魂飛魄散,楚元辰沒好氣地啐道。

“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娘那護犢子的模樣,又玖可是我娘的心尖尖兒,在咱們家誰都不敢讓她少一根頭發,否則我娘立刻翻臉,你若是想動她的腦筋,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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