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嘲諷為max
禪院家收下了這個孩子。
倒也沒花什麽功夫,雖說禪院家對術式有着恐怖的執念,但是白鴻實在是臉太好,好到讓人覺得養她長大光是靠這張臉釣魚都能吊來不少外面的無知術師入贅,例行公事檢查了一下沒發現術式,雖然有點失望,但是這種大家族倒也不差這小崽子一口吃的,倒也能養得活。
白鴻做了兩輩子野生的崽子,腳踏實地安穩生活這應當是第一次,到處都是從未體會過的新鮮樂趣,雖然打定主意在成年之前賺夠錢把自己贖出去不做精美溫馴的籠中鳥,但是目前寄人籬下,該做的乖孩子還是要做的。
唯一的問題是,白鴻發現自己同母異父的哥要比想象中不靠譜。
她一開始,以為那句“分半碗飯給她吃”,是随口做個比喻,假的。
後來發現,是真的。
禪院甚爾似乎天生就有讓別人不舒服的特質,作為咒術師家族出生的孩子卻毫無咒力,被最重規矩的大房看着長大行事作風卻像個無人管教的地痞流氓,因為對與家族來說毫無用處,所以也只能說是湊合着養大,生活物資和零錢之類的按照規定份額分配,不多不少,大概也就是能讓人活得像個人樣的程度。
但是因為白鴻那張臉,大房那邊給了前所未有的關注——錦衣玉食的待遇自不必說,一些超過年齡的營養品不要錢一樣的送了過來,最終目的就是務必要把那張臉養得花一樣漂亮。
結果大部分落不到白鴻的面前,一股腦進了禪院甚爾的肚子,吃飯的時候少年大大方方端過屬于白鴻的那份餐盤劃到自己碗裏,然後筷子在碗裏精準一劃,把飯菜全部一分兩份,重新遞給滿臉震驚的便宜妹妹。
初見時的那句話禪院甚爾倒是貫徹地很徹底——
說半碗,就半碗,一個飯粒都不會多。
白鴻:……是人渣。
女孩面無表情接過飯碗,舉起筷子的同時對着兄長豎起中指。
等老子長大了就弄死你。
她在這個家裏唯一擁有血脈連接的對象就只有禪院甚爾,因為實在是很嫌棄大房那邊各類冗規綴禮,跟着甚爾在他的破落無人的院子裏住了幾年,不知不覺間竟也成了和同胞兄長一樣的透明人。
上面分下來的東西漸漸減少了,因為白鴻的不配合和消極怠工,而禪院甚爾分給她的飯菜無論多少仍然永遠是之前他自己規定的半份,也能正正好好喂飽女孩子的肚子,這也是唯一能讓白鴻沒有半夜爬起來用被子捂死自己親哥的唯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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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鴻一個小女孩食量不大,架不住人渣親哥最近正值成長期餓得快,盯着她固定的半份眼睛都冒着綠光,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不是沒有道理,作為唯一一個靠譜點且兼職養家的幼崽,白鴻必須要想辦法增加飯桌上的選擇。
爬樹摸魚騙主家小孩糖偷家主禪院直毘人下酒菜,各類糟心事一樣不落,但凡被人抓包就非常熟練甩鍋個親哥禪院甚爾,反正她臉好看,大多數時候說啥別人都會信。
白鴻十歲那年,正值五條家傳說中的天才終于可以出來見人,術師們像是圍觀珍貴大熊貓一樣湧入五條家,禪院家作為禦三家之一自然有點特權,如禪院甚爾這樣的小子也有資格出入五條家的宅院。
甚爾湊熱鬧一樣想要去看看情況,第一反應是帶着白鴻一起去。
他找到白鴻的時候,女孩正像是只貓一樣蹲在禪院直毘人的房間後面,手裏拎着一兜子不知道從哪個屋子裏順出來的蜜糖果脯。
她正如其名,人如鴻羽般輕盈,無影無形,無聲無跡,古老院落裏錯落的陰影和林列廊柱成了隐匿身形的最佳庇護,也不知道這丫頭是天賦出衆還是天生的小怪物,禪院家那麽多術師抓不住一個毫無咒力的小丫頭——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毫無咒力,所以術師們才無從以殘穢的方式辨認她的位置,而且就算是所有人盯着她,她也能輕輕松松從人群的視線網裏面溜達出去。
甚爾和白鴻并排蹲着,熟門熟路從她手上拎着的小兜裏摸出來幾塊扔進自己嘴裏,含糊不清的說:“五條家的小子出來見客了,要去看看嘛?”
“別把人家說的像是準備游街的花魁。”白鴻随口吐槽一句,拽回自己的戰利品三兩口吃光剩下的一半,結果剛剛起身步子還沒邁開,被親哥攔腰一拎,夾貓崽子一樣夾在胳膊下面,頭頂上方傳來禪院甚爾興致勃勃的聲音。
“走,哥哥帶你去見見世面!”
白鴻:不去,不想,放我下來,老子見過的世面比你腦子裏的水都多。
但是貓崽沒有人權,禪院甚爾也不是愛心澎湃的蘿莉控,他最後一點良心僅限于養活妹妹而不是養好,尋常小女孩這個年紀常見的嬰兒肥也不曾在白鴻臉上出現過,再加上她不喜歡太冗贅的衣服,身上一點累贅的重物飾品都沒有,夾起來就走方便得很。
禪院甚爾天生體質特殊力氣極大,一只手夾着個小女孩甚至還能游刃有餘地随手颠颠,對與自己手臂傳來的重量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但凡再胖一點我就不帶着你去了。”
克扣大部分夥食并增加自家幼崽工作量的罪魁禍首大言不慚的如此評價。
“接受吧,這是哥哥的愛。”
白鴻:“……”
不忍了,今晚就暗殺他吧。
她在腦內瘋狂更新暗殺計劃101,而禪院甚爾已經帶(夾)着她去了五條家,好在人渣兄長多少還有點分寸,知道不比把他們兄妹倆當做透明人的禪院家,到了五條的地盤多少還是要守些規矩。
終于被放下來的白鴻也跟着做出溫順端莊的世家小姐姿态,垂眉斂目整理衣襟,默不作聲地跟在兄長身後,廊道上三三兩兩聚集着陌生的術師,其中不乏有人将驚豔贊嘆的目光投向禪院甚爾身後的女孩。
哎呀呀……
這可真是位美貌非凡的小美人呢……
将來定會讓不少年輕人為她傾心吧……
這等美貌,将來與大家族的嫡子聯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呀……
少年冷臉聽了一會,忽然啧了一下,稍稍減緩了點步速,用力把白鴻拽到了自己的旁邊。
女孩不發一聲,只是立刻将自己藏身在了禪院甚爾側身的影子裏。
那些聲音漸漸消失,毫無咒力的甚爾在他們眼中與透明人無異,少年帶着女孩越過人群,不消一會便瞧見了此行的目的。
五條家那位傳說中的六眼天才就在不遠處的地方。
“六眼啊……”
白鴻若有所思,她想起來自己的眼睛。
按着之前母親的态度,自己這雙似乎正好是那個男人渴求的眼睛,只不過自己這雙暫且還不知道用途,除了好看一些之外,沒有什麽別的特殊之處。
“那玩意很有用嘛?”
“是五條家部分術式的必備條件,有了那個很多東西都可以從傳說變作現實了,”禪院甚爾在旁解釋,仗着自己全無咒力又是毫無防備的背後方向,大咧咧帶着白鴻湊上前去想要仔細瞧瞧那小鬼的模樣。
幾乎是在禪院甚爾向前一步的同一瞬間,被侍女環繞的白發男孩若有所查,毫無預兆地驀地轉過頭來。
禪院甚爾腳步頓在那裏,愕然瞪大了眼睛。
——怎麽會?
“啊,被發現了嗎?”
白鴻的聲音冰冰涼涼,不帶一絲諷刺的腔調聽着卻格外讓人不快,“我還以為你有什麽訣竅呢……”
結果就是這麽走過來?
哥,你好莽。
白鴻在旁邊面無表情啪啪啪鼓掌。
男孩不過五六歲的年紀,卻半點也沒有尋常人間孩童天真可愛,冰珠一樣的六眼情緒涼薄,連睫毛都是雪白,整個人如冰晶霜雪不含半分人間人氣,涼涼瞧着禪院甚爾,有種比先前白鴻那句話還要讓人受不住的嘲諷。
反正也已經被人看到了,白鴻索性從禪院甚爾的旁邊走了出來,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傳說中的六眼,她不是術師,瞧不出這雙漂亮的眼睛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倒是男孩漠然開口,詢問自己身側的侍女:“他們是誰?”
“應當是禪院家的孩子。”侍女的記性明顯不錯,連禪院甚爾也對的上號:“之前和您說過,禪院家收留過一個特殊的女孩,是出走在外的妾室與外面的男人生下的孩子,除了生得漂亮一點卻一絲咒力也無,比普通人還要不如……應當就是這一個了。”
五條悟這會終于有了點反應,他打量了一下白鴻,沒什麽興趣的啧了一聲。
“哦,廢物。”
白鴻:“……”
她冷笑一聲,然後做了一個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舉動。
十歲的女孩大步上前,在侍女和五條悟都沒有反應過來的那一刻,擡手按在了五歲男孩的腦袋上。
“哈,矮子。”
女孩子發育本就要早于男生,更何況還有五年的時間差橫隔其間,現在的白鴻比五條悟高了一頭不止,她這麽胳膊一伸把他摁在那兒,手腳被束縛在端正和服裏的男孩踢腿都踹不到她。
五條悟:“……”
禪院甚爾:“……”
五條家的侍女:“……”
啊啊啊啊啊——!
侍女捂着嘴無聲尖叫起來。
“你——!?”
五條悟先是愣住,随即臉上立刻顯現怒火下意識就想伸手打她——結果此時白鴻這一行動的嘲諷巅峰才徹底顯露出來,被按住腦袋的男孩用力伸長胳膊,卻連指尖都沒碰到她的衣襟。
五條悟:“……”
男孩終于流露出點鮮活人氣,臉上染上憤怒緋色,暴怒着沖着白鴻咆哮起來:“我要宰了你!!!”
“哇。”白鴻不動如山的摁着五條悟的腦袋,居高臨下低頭俯視,微微一笑:“你加油。”
六眼憤怒睜大,幾乎是被當做神子供奉着長大的五條悟哪裏受過這種氣,尚未成型的咒力立刻蘊于指尖,禪院甚爾見勢不妙,熟練攔過自家貓崽的細腰,把她扛起來就往外跑——!
“你給我站住!!!”男孩掙開侍女的勸阻,沖着那個被禪院家的少年攔腰拎走的女孩咆哮起來:“你是誰!有能耐名字留下!宰了你——一定要宰了你!!!”
白鴻被攔着腰還想跑回去再和五條家的崽子互相嘲諷三百回合,結果禪院甚爾抓她很是用力,幼崽完全無法掙紮,女孩索性一腳踩在自己兄長的緊實後背上,一手撐着他肩膀擡起身子,遙遙沖着五條家的天才豎起中指,拔高嗓門留下讓對方怒火更勝一籌的回應。
“——你爹!”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劇透:白鴻成年身高一米七
然後看有人覺得這裏說廢物是不是不對勁,補充一下吧,私以為咒術界其實分層和歧視很嚴重的,禦三家本身就不是普通咒術師的環境,無咒力也被歧視的底層,白鴻這裏還不是正統血脈是抛棄的妾室和外面男人生的孩子,傳統家族觀念來說身份低的不行還存了點侮辱屬性,和嫡出還是千年難遇的六眼相比真的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5t5天生高度不同,官方也說過他是個除了性格以外完美的男人,指望他同理心強是不可能的。
這個時候兩個人甚至沒有被看做同一個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