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新劇本

白鴻是被直接從窗戶那裏攔腰抱走的, 攔在腰間的手臂結實有力,下一秒整個人便被拎起來已經坐在了五條悟的胳膊上,她低下頭, 肩頭垂落的漆黑長發悠悠蕩蕩,有幾縷落在五條悟的肩頭便在年輕人寬闊肩膀上彎成一個柔軟的弧度, 随着走動的動作,白鴻的長發輕輕掠過他白皙的耳廓, 白淨的皮膚一點點被磨蹭成淺色的紅。

她在五條悟的胳膊上坐得相當安穩,只是年輕人快步走出偏僻小巷附近後, 腳步漸漸變緩, 在大街上磨磨蹭蹭慢吞吞地走着,明顯越走越慢。

“悟。”

白鴻拍了拍他的腦袋,語氣溫和:“你這麽走我明天早上也回不去。”

她穿着一條素色的裙子搭配寬松舒适的棉麻外套,裙擺悠悠蕩蕩飄得人心口發癢, 露出的一截小腿皮膚白得晃眼, 足踝線條纖細盈盈可握, 因為是小孩子一樣坐在人家的胳膊上, 那兩條長腿規規矩矩的收着,倒沒有跟着到處亂踹。

“先放我下來?”

白鴻好聲好氣打着商量,那語調平和, 與之前與酒吧裏的小崽子對話時的口吻沒什麽區別。

五條悟立刻臉色一沉。

……憑什麽啊。

憑什麽自己的得到的關注就這麽少,不說比不上她養的小孩, 甚至現在還要和路邊随便遇上的小不點相提并論。

自己推了任務翹了工作不顧一切從東京一路跑到橫濱, 翻遍整座城市才在這角落裏找到了本人。

不能勒得太緊, 不能追得太近, 不能展露過于急切的欲望, 卻也不能就那麽順着被寵壞的性子一時意氣用事的表達抵觸之意。

她那麽聰明又通透人心的人從來都不是真心相信那些無心之語, 她只是擅長利用這些而已——十多年前離開五條家自己随口一句不要回來她從未覺得那是五條少爺發自內心的決定,憑她的本事想要回來有的是法子……但那又如何呢?

事實就是十年無影無蹤,險些就是死生不複相見。

……你知不知道你都要把我折磨死了。

五條悟心想。

每每多察覺到喜歡你一點,你都要“殺”我一次。

五條家大少爺那麽驕狂任性的性子也開始試着學習忍耐和理解,六眼窺視到了白鴻的信息,卻沒直接破門而入把人搶走,硬是在酒吧旁邊等了半個多小時,結果絞盡腦汁搜腸刮肚,五條悟站得雙腳發麻也沒找到适合見面開口的開場白。

結果她呢?

大大方方敲敲窗戶把自己叫出來,一點也沒打算隐藏自己讓兩個人“自相殘殺”的惡劣心思,與其說是随口一句不好笑的玩笑不如說是用玩笑口吻說出的真心話,如果五條悟當真和那個小子打起來她是真的能在旁邊等着結果亦或者幹脆趁機一走了之的。

五條悟磨磨後槽牙,對白鴻恨得咬牙切齒。

“你知道我在外面。”

我站了那麽久,你還不哄我進屋坐會。

“我知道啊。”

白鴻順手摸了摸手感極佳的頭發,動作像是在撫摸自己孩子的頭頂。

溫柔,憐惜,只是沒有她的愛。

與其說這是個會因為愛着誰去做什麽的人,倒不如說這是個會為了去做什麽而選擇讓自己愛着誰的人。

——這就是白鴻。

五條悟越清楚,越明白,越不甘心。

憑什麽只有我在喜歡你啊。

他當然知道對這個人的不甘心就是一切錯誤的開始,從不甘變成好奇,又從好奇變成了執念,這個人是從五歲那年執着到了現在的漫長初戀——其實這段感情早該有一個默認的結果,只是漫長的十年時間裏,她沒給,他不聽。

少年人的感情熾烈又純粹,總是帶着不顧一切企圖撕碎一切的兇狠,細水長流的相處模式不足以滿足澎湃又熱烈的內心,非要将感情過程中所有的內容變得堅硬又鋒利,本該甜蜜青澀的初戀也一定要折騰出山無棱江水為竭才敢與君絕的狠戾決絕,恨不得把自己的愛情變成天下獨一無二的曠世絕戀。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兩個主角身份倒是符合了戲劇沖突的最高配置要求,一個是軍方年輕有為前途光明的少将,一個是咒術界高高在上的禦三家家主,基本上這個配置市面上各種虐戀情深的劇本随意排列組合皆可完美帶入,随便哪種都能達到五條悟想要的效果,只是故事另外一個主角完全沒有配合的打算,五條悟痛定思痛,終于決定換了攻略方式,改變接下來的策略。

不玩虐戀情深路線,試試別的本子也是可以的。

他從白鴻嘴裏死纏爛打套出來如今的住處位置,又一路維持着這個讓她坐在自己胳膊上的姿勢回去,白鴻神色坦蕩不以為意,只在進門那一刻和五條悟提醒了一下身高問題這麽進根本進不去,五條悟這才不情不願松了手,讓白鴻得以重新雙腳落地。

已經是淩晨的時間,伏黑惠再怎麽堅持也抗不過三四歲小孩本能的生物鐘,前幾天還在固執地要在客廳燈姑姑回家,只是小孩堅持幾天之後,确定自己可以在第二天早上看見白鴻便也不再如同最初的那麽堅持,今天雖然也等了好久,但是十點鐘左右就被哄上樓睡覺去了。

白鴻輕手輕腳回家,開門那一刻小孩許是睡得沉了也沒聽見樓下動靜,倒是讓她稍稍松了口氣。

屋子裏照顧孩子的異能特務科成員見她回來了也跟着紛紛起身行禮,他們神情恭敬還有些隐藏的激動忐忑,目光擡起的一瞬便下意識流連在站在白鴻身後的五條悟身上,略有些遲疑,紛紛将注意力轉回了上司的臉上。

“不用在意他,是我個人私事。”白鴻輕聲道,“倒是諸位今天堅持到現在實在是辛苦了,請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等不過是盡到應盡職責而已,天色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幾人謙遜回應着,随即安靜離去。

随着最後一人離開、五條悟極為自然轉身關門落鎖的聲音響起又落下後,屋內又短暫恢複了沉默的寂靜。

“……”

五條悟想,現在要怎麽辦,本子裏沒講過。

十七歲的年輕人憑着一腔熱血跟着白鴻回了家,成長過程被無限放縱後略顯扭曲的肮髒dk在白鴻缺席十年裏補習的東西亂七八糟,在反射性關門落鎖之前,這小子滿腦子都是久別重逢的各類本子劇情——自诩純愛本質所以本子內容也都是純愛刊無論誰來問都相當理直氣壯完全問心無愧;結果現在屋子裏最後的聲音消失後,五條悟盯着門鎖,忽然就沒有了轉身回去看着白鴻的勇氣。

成熟穩重的年長系大姐姐帶着純情男子高中生回家……如果加上樓上睡着的小孩也許還能發展處一點其他支線劇情,但是無論哪一種劇情發展都是怎麽看怎麽微妙,雖然說他也不是沒看過類似劇情更是一點也不介意婚前就有這種刺激進展,但是現在就開始的話會不會早了點?

……沒、沒有準備啊啊啊啊啊啊!!!

便利店呢,便利店在那裏——!?

現在去買東西還來得及嗎!?

身高一米八幾的巨型DK死死瞪着門鎖,內心深處的靈魂小人早已扭曲成名畫吶喊,頻頻發出和此刻表面兇悍冷臉截然不同的羞澀哀嚎。

現在出去買的話總感覺會錯過什麽的感覺非常不爽……不不不稍等一下,說不定鴻的家裏也會有?

……等等,如果家裏有這種東西不就是有相關準備嗎,有的話那不是更不爽?

白鴻在玄關等了半天沒等到五條悟跟上來,感覺相當莫名其妙,她順便擡起手杖戳了戳在門口僵硬成一坨雕像的五條悟的後腰,耐着性子反問:“你準備在那裏睡覺嗎?”

聽到某個關鍵詞的五條悟打了個機靈,飛速換了柔軟的拖鞋腳步噠噠跟在了白鴻的後面,垂眉斂目乖得像是個小孩,目光游移時忍不住她飄蕩在身後微微搖動的發尾,只覺那點弧度勾得人心口發癢,五條悟忍不住就回憶起路上她頭發蹭過自己耳廓時的觸感,下意識伸手撓了撓還在發燙的通紅耳廓。

白鴻的住處是寬敞的別墅,一樓是常規的客廳廚房書房會客室和洗手間,伏黑惠住在二樓平日裏聽不到什麽不該聽的聲音,五條悟跟着白鴻上了二樓,腦內劇情已經掠過前置劇本講解一路飄向後期劇情姿勢,白鴻随手開了一間客室的門,“你住這可以吧?”

“嗯……嗯?”

五條悟臉上被順毛大貓一樣惬意的表情還未散去,就被白鴻的疑問卡在了嗓子裏。

他看了一眼屋子裏冷冷清清毫無人氣一看就從來沒人住過的樣子,又看了看神情淡定的白鴻,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個睡客房的待遇:“你要讓我住在這兒?”

都已經是求婚的關系了就讓他住客房嗎!?

“不清楚五條家現在把你養成了什麽樣子,”白鴻坦然回答:“所以屋內的準備都是市場上的最優選,這麽晚了讓你回去也不現實,在這兒住下吧。”

大型的貓咪又黏糊糊挂在了白鴻的身上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五條悟撇撇嘴勉強接受了這一發展;沒有愛情起步的話只是客氣的憐愛也可以,她未蔔先知猜到了五條悟的執着不會那麽簡單,提早準備客房被褥洗漱用品甚至是定制睡衣,妥帖的完美程度簡直就像個bug。

五條悟挂在白鴻身上,從白鴻不曾掩飾的偏愛和重視營造的氛圍裏久違感受到了一點所謂“家”的溫暖。

“我餓了。”

大型挂件再一次得寸進尺,白鴻語氣平靜,拖着背上挂件進了屋,親自幫大少爺從櫃子裏拿出床褥鋪在床上。

“樓下廚房應該還有壓縮餅幹,蔥香味的,味道還可以。”

“你就吃那玩意?”

五條悟覺得不可思議。他在五條家親自喂着的白鴻一向是吃好的穿好的待遇比家主也沒區別,結果出去溜達一圈就是個啃壓縮餅幹續命的待遇?

白鴻言簡意赅地答:“速度快。”

事實證明白鴻再怎麽拒絕工作本質仍然是個結果重于一切的工作狂魔,功能飲料和壓縮餅幹足以滿足日常所需,如有必要也可以生灌葡萄糖,雖然為了馬上準備上幼兒園的小侄子學會了如何制作輕松熊便當,但是本人并沒有打算在一日三餐上浪費多餘時間的打算。

打定主意要在這期間好好糾正一下白鴻的日常飲食習慣、最起碼也要調整回五條家的生活待遇的五條悟不再在吃什麽上做糾纏,反正他也不過就是随口提出要求并不是真的有多餓,更多是對廚房裏白鴻穿着圍裙忙碌畫面的微妙向往;他眼巴巴地盯着白鴻,以一種正常人完全無法理解的坦蕩開口邀請,拍了拍床鋪另外一側的位置:“你要和我一起睡嗎?”

白鴻:“……”

腦內只有工作的成年人隔着眼上白綢輕松看透滿腦子只有肮髒廢料的DK,拍了拍他的腦袋,語氣慈悲的囑咐道:“該睡覺了,未成年。”

五條悟眯起眼睛,三兩下扯下外套和襯衫,坦然露出肌肉紋理相當漂亮的完美上身,腹肌胸肌一應俱全,線條完美得像是藝術品,十七歲的年輕DK擁有尋常二十七歲的成年人也敵不過的漂亮身體,五條悟捉着白鴻的手強迫她傾身靠近自己,語氣低啞吐息灼熱:“……你自己摸摸看,看看我是不是未成年?”

白鴻的臉上寫着一句話。

——我很忙,沒有這方面的欲望。

她反手翻起被褥把自己脫了一多半的五條悟迅速裹成了一條,最後體貼的在長條大貓身上拍了拍,剛剛準備起身離開就聽見五條悟忽然聲音裏帶上了純情少女一樣初次面對戀情告白般的羞澀,只是配合他的身高體型和一貫行事作風這聲音實在是顯得過于恐怖:

“哎呀……”

白發DK從被褥裏伸出兩只手扒拉開一點裹在下巴上熱得上不來氣的軟被,臉上露出少女懷春一樣羞澀的表情,他舔舔嘴唇,盯着白鴻的時候滿眼都是狩獵者一般的躍躍欲試。

“第一次原來是埃及豔後和凱撒大帝的劇本嗎?蠻刺激的诶~”

“……”

白鴻沉默一瞬,反手抄起一旁椅子上的抱枕熟練無比的狠狠壓在了五條悟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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