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敢
高專一趟以某位白發的純情DK面紅耳赤五分鐘說不出一個字, 最後砸了牆瞬移跑路作為結束,徒留白鴻面對空蕩蕩會客室偌大一個新鮮牆洞,高專另外兩位從屋子裏走出來與白鴻面面相觑, 區別夏油傑謹慎警惕的目光,家入硝子看着她的眼神甚至還有些興致勃勃的躍躍欲試。
夏油傑目光愈發微妙,連帶着側開半步,一同跟着讓開了與家入硝子的距離。
……女人真可怕。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彬彬有禮地站在那兒,巨大牆洞傳出簌簌風聲與大門相映成趣形成對流穿堂風,白鴻立在中央衣擺飄飄笑意溫和,看上去一點也沒有打算順勢追上去找人的打算, 深谙進退之道的白鴻相當清楚什麽是适可而止, 美其名曰給對方保留出個人思考空間,客客氣氣的表示打擾時間太久, 應該帶着孩子回去寫作業了。
夏油傑目送白鴻翩然離去,放下僵硬揮動的手看着自己的同學,喃喃道:“……現在談戀愛都這麽可怕了嗎?”
無論是對象還是內容。
“不知道诶!”家入硝子拉着一臉沒見過世面的夏油傑就往牆洞那邊跑:“你手機是不是帶照相功能來着?”
夏油傑一秒懂, 從善如流跟上同學腳步, 興沖沖地就往五條悟跑沒影子的方向沖了過去——
“悟!你女朋友要跑啦你不過來看看嘛——!”
***
白鴻走出高專大門還能聽見血氣方剛青春正好的男子高中生的高昂聲音, 不由地跟着輕輕嘆了口氣, “真好啊,年輕人。”她揉了揉伏黑惠的腦袋,語氣愉快地問道:“再過幾年惠也到了這個樣子呢,姑姑很期待哦~”
伏黑惠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各方面也已經得到了成長,早已不是當時那個充滿了雛鳥情節看誰都提防無比的可憐幼崽, 此刻小孩任由姑姑揉着腦袋跟着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 對那位五條大哥哥竟然也有了些微妙的同情:“姑姑不等等嘛?”
“嗯?不用不用~”白鴻笑眯眯的回答:“正所謂過猶不及事緩則圓, 悟的性格并不是适合急迫緊盯的類型, 那孩子的自尊本就遠勝旁人,我總不能直接奪走他所有的思考空間,今天的舉動其實已經算是冒犯,若是再進一步緊盯的話,反而效果不佳。”
……只是要談戀愛而已,為什麽這麽多心眼。
“啊,說起來,我說的那些惠能理解意思嗎?”
“能是能啊……”小孩眼神游移:“但是這麽思考總覺得好累,姑姑我希望我以後可以上普通小學可以嗎。”
之前特務科的那群人陪他上課的時候內容遠超一般小孩子的教程內容他大概已經找到理由了,如果自家姑姑對待婚姻都是這種态度的話,大概很難指望她會遵循一個普通女人的定義結婚生子安穩度過一生,所以特務科的前輩們大概是把他當做了未來繼承人吧。
……該怎麽說呢,這種四歲就開始被迫承受的沉重感。
現在前輩們的眼神也能解讀:“雖然很抱歉,但是這個國家的未來就拜托你了”——對不起,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
就算姑姑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将可是把這種事情交給一個四歲小孩子未免也太誇張了!!!
“嗯?可以哦。”該說是出乎意料還是意料之中,白鴻的反應相當痛快:“惠想過普通人的人生也沒問題,這是你的選擇。”
小孩眨了眨眼:“我還以為姑姑是拿我當繼承人來培養的?”
“我不否認啊。”
白鴻笑眯眯的回答。
她俯身抱住自己心愛的孩子,忽然低頭用嘴唇輕輕蹭了蹭伏黑惠柔軟的額發:“你是我承認的孩子這點毋庸置疑,你理應擁有最多的選擇,但是你的未來仍然由你自己來掌握——惠,我只維護你走向某個選擇的可能,但不會代替你決定是否要選擇這條路。”
伏黑惠微微一怔。
片刻之後,低着頭的男孩兒安安靜靜抓着姑姑的手往回走,伏黑惠盯着與她交握的手指,耳廓也跟着一點點浮起可愛的紅暈。
“如果姑姑願意等我幾年,不和那個人聯姻的話……”
只是需要一個象征物的話,那個人可以做的,其實我也可以……
“惠?”白鴻下意識問了一句:“你說什麽了嗎?”
男孩的聲音太輕,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沒什麽。”
他垂下頭,吶吶道。
——什麽也沒有。
***
小孩的情緒有些莫名地低落,白鴻不解卻也沒太過多問,孩子的心情一向多變,她想想覺得可能是自家小孩從來沒出來過,難得出來一趟又要馬上回去自然高興不起來,兩人回了橫濱之後也沒直接回家,就在附近逛了逛,伏黑惠的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了起來,最後兩人在甜品店坐下,小孩也終于吃上了之前心心念念的香蕉船。
“好吃嗎?”
白鴻托腮坐在桌子對面,面前只放了杯黑咖啡。
惠用力點了點頭,勺子大方挖了一大塊冰淇淋遞到了白鴻嘴邊,還跟着哄小孩似的“啊”了一聲。
白鴻沒反應過來,嘴唇上抵了冰冰涼涼的東西下意識張開嘴,勺子順勢送入口中,滿口清涼甜香自舌尖擴散至整個口腔,這家老板手藝相當不錯,白鴻不挑嘴,但是舌頭卻也足夠敏感,吃得出用了什麽材料。
只是她還沒等把一口冰淇淋咽下肚子,握着銀匙的力度忽然有所變化,口中金屬物冷不丁輕輕碰上牙齒發出一聲叮當脆響,力度不輕與其說是不小心不如說是惡意為之,像是換了握着勺子的對象試圖用勺子捅穿喉嚨,白鴻反射性咬緊牙關,喀拉一聲死死咬住了銀匙,對方有點驚奇的哎呀一聲,語氣涼薄輕慢,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你是小狗嗎——給我張嘴。”
是伏黑甚爾的聲音。
白鴻沒松口,一口白牙緊緊叼着銀匙反手拍掉了伏黑甚爾的手,對方也不介意,招呼服務生過來要了新的勺子,而伏黑惠面無表情地被親爹拎着往裏面坐着騰出一大片地方,看着伏黑甚爾大大方方在自己旁邊坐下來直接開始吃自己的香蕉船。
白鴻随手把勺子放在自己咖啡杯的托盤上,砸了砸舌頭這才慢吞吞的開口:“怎麽有興趣過來蹭小孩子飯吃?”
“好過分诶,明明小時候不都說好了吃飯都是你一半我一半。”
“但是這個你兒子的。”
伏黑甚爾沒回應這句話,他吃得極快,沒一會就挖空了大半個香蕉船,只是男人面無表情地快速往嘴裏塞的動作實在是讓人無法感覺他是在享受美食,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讓人好奇他究竟多久沒吃飯了。
男人吞掉最後一口冰淇淋,又相當自然地端過白鴻面前的黑咖啡一飲而盡,清掉滿口過度的甜膩感。
他對甜品沒有興趣,但是畢竟也是純粹的體力派,日常消耗不小,高熱量又方便入口的甜品自然成了補充體力的首選。
白鴻若有所思:“再給你要一份?”
“不用。”
“惠呢。”
伏黑惠看看自己的親爹,又看看姑姑,嘆口氣:“我不是很想吃了。”
人渣老爹吃掉那份甜品的冷漠樣子,足以讓人對類似的産品失去大多數的欲望。
白鴻揉了揉額頭:“說吧,突然跑出來的原因是什麽?”
伏黑甚爾抱着手臂,“老實說也沒什麽,只是從某些人那裏聽到了一點不是很想聽到的消息,想問問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白鴻冷笑:“你往屋子裏放了外來的‘老鼠’這件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多學學歷史如何啊兄長大人,歐洲大瘟疫黑死病的源頭可就是你完全沒看在眼裏的‘老鼠’;常暗島姑且不說,橫濱這種環境可是最适合他們生存的地方了——随随便便把那種東西放進家裏來,你腦子沒進水嗎。”
“——哇哦,”伏黑甚爾一挑眉:“你說那個一臉弱雞模樣的俄羅斯人?你難道還在擔心那種家夥會對你産生威脅?”
“……偶爾也脫離你們那種近戰法師的直線思維如何啊兄長大人,我不和你動手也有的是辦法可以殺了你,這不是實力的區別這只是腦子的區別——你好歹也是我的哥哥多少也跟着學學戰術如何?不說自身實力,我倒是覺得那家夥的腦子才是最危險的。”
“那個俄羅斯人再難搞還能難搞過你嗎?”
伏黑甚爾一聲冷笑。
“我才多久沒在你面前晃悠你就直接求婚到了五條悟的面前去了?說好的要為了親愛的哥哥血洗咒術界呢?怎麽沒動手不說又換了撩撥對象?”
白鴻一臉無辜:“我這可是為了兄長大人的身家性命考慮,你當時不也說過扛不住整個咒術界的追殺嗎?妹妹為了您考慮特意換了更加溫和的手段,這不好嗎?”
“——小瘋子。”
伏黑甚爾傾過身子,咧開嘴露出個陰慘慘的冷笑。
“你騙得了那個年輕的六眼小子,但你騙不過我。”
“說得好難聽诶。”
白鴻輕飄飄地答。
“我可從來沒騙過誰。”
“真心實意?”
“是。”
“不後悔?”
“當然。”
“是為了哥哥?”
“這還有假嗎。”
“行啊——”
伏黑甚爾壓低聲音溢出一聲輕笑,他忽然擡手按住白鴻的頭頂迫使她一同俯身,與自己“四目”相對。
“那哥哥為了保護妹妹的未來,準備要去殺了五條悟,我親愛的妹妹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白鴻微笑着,只是徐徐伸出一根手指勾下眼上白綢,對着伏黑甚爾露出一只如寶石般絢麗的妖豔魔眼。
——這不是伏黑甚爾第一次看見白鴻的魔眼。
——但這是伏黑甚爾第一次被這雙魔眼真正注視着。
似乎被死亡凝視的深沉冷意之中,他聽見白鴻的聲音。
女人的語調輕松,愉快,甚至不含半分殺意。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