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酸

翟正祥,當年給段紹販賣不良藥并且誘導段紹死亡的兇手。

十幾年前被人掩蓋着逃跑,脫離了法律制裁,至今為止人還沒找到,而如今有了線索,也就代表着他們能靠着翟正祥這條鈎子,釣出來背後的大魚。

段喻之盡力不回想過去,她維持着冷靜的表情,再次問:“能說嗎?”

沈延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想說,而是這個線索就真的只是線索,只能說他現在可能回到了原城,其他的一概不知。”

“這就足夠了。”她垂下頭,喃喃道:“這就足夠了……”

能知道在原城,範圍就已經縮小了一大圈,接下來就是耐心尋找了。

而她最擅長的就是尋找了。

“小喻。”沈延沉聲喊她,“別做危險的事,我們并不知道翟正祥這次回來想幹什麽,也不知道他背後是誰,更不知道他帶着什麽回來,這事自然有警方去處理,你別去貿然找他。”

段喻之愣了一瞬,兀自笑了笑,沈延可真的是了解她,她嘆口氣道:“我盡量吧…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沒有完全的保險她不會沖上去,她絕不能被仇恨所蒙蔽。

接近中午,三人選擇去射箭館內自帶的旋轉餐廳就餐,貴是貴,但菜品豐富,一看就很有食欲的樣子,這讓段喻之不怎麽舒爽的心情得到了慰藉。

巧的是,她看到了傅尋。

對方正好在取果汁,一擡頭就瞅見段喻之的震驚臉。

論相遇默契,他們估計無人能敵。

傅尋挑挑眉,不生不淡地說了句:“好巧,你也來了。”

“确實巧。”段喻之暗道自己烏鴉嘴,之前還在想可千萬別碰上他,沒想到這話還沒想多久就成真了。

恰好沈延結賬過來,解掉了這略微尴尬的氣氛,再一擡眼看向對方,哪怕他們好多年沒有見過面,如今一瞧他冷淡眉眼,腦子裏就知道這是傅尋了。

“小喻,走嗎?找好位置了。”沈延自動忽略傅尋,低聲詢問着段喻之,他眉目深情,在外人看來就是标準的溫柔系男友。

傅尋立馬站直,微不可見地皺眉,“他是誰?”不等段喻之回答,又補了一句:“工作室的準則,助理不允許談戀愛。”

“?”

“什麽準則?我來這麽多天也沒看見過啊。”段喻之疑惑。

“剛剛制定的。”

段喻之略微無語,她不懂傅尋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無聊,“我談戀愛又不會耽誤工作,不用擔心我會翹班。”

傅尋依舊那副模樣,一字一句道:“反正在我這兒不行,你就不準。”

“诶,你……”

沈延這個時候笑了一聲,他上前一步擋在段喻之面前,黑亮的眼眸注視着傅尋,溫溫和和開口:“傅尋,對嗎?我家小喻這段時間多受你照顧了,改天有時間請你吃個飯,我之前想讓她來我律所工作的,但是小喻太要強了,非要自己去找。”

他轉過頭摸了摸段喻之的腦袋,動作輕柔,仿佛是在對待奇世珍寶。

傅尋瞧着這個動作,頓時感覺心裏有點堵,說不出來為什麽,但一看到這個人和段喻之動作這麽親昵,他就心口不舒服,壞脾氣止不住地往上湧。

他狠狠蹙着眉,再一想到這人剛才說的話,心裏更堵了,什麽叫“我家小喻”?

那些刺兒人的話下意識就要說出來,卻在脫口而出前又讓他生生止住,他說這話有什麽意義嗎?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傅尋自覺情緒不對勁,再呆下去恐怕會有什麽事發生,他沉着一張臉,不爽二字寫了滿臉,像個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不必了,我又不缺你一頓飯。”

說完,拿着冷飲快步離開。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段喻之懷疑今天傅尋撞邪了,整個人都很奇怪。

“他人就那樣,你別放心上。”段喻之嘟囔着:“也不知道他剛才怎麽回事……”

沈延淡笑不語,黑亮的眼眸閃着精光,眼神注視着傅尋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思考剛才傅尋的一系列行為舉止。

別扭又奇怪。

“怎麽了嗎?”

段喻之的輕聲詢問将他從思考邊緣拉回來,沈延笑了笑說沒事,便拉着人去段星找的位置了。

旋轉餐廳的餐食果然如她猜想般可口,一大桌子菜最後全成了光盤,吃完後她還意猶未盡地咂咂嘴,下回可以再來一次。

午後陽光正辣,沈延提議去休息區短暫休息一會,等太陽稍稍落下後,再返回野營營地。

段喻之正好吃飽喝足後有點犯困,呆着一雙眼快速來到休息區,選了個小包廂就進去靠躺着,“我眯一會,有點困……”

沈延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自己則坐在一旁的桌子邊,打開手機處理律所的工作,偶爾低聲接幾個電話。

相較于這邊的歲月靜好,段星那邊倒是有點慘兮兮。

他吃完飯後坐不住,精力旺盛地四處跑來跑去,東拐西拐地走到一個大廳,大廳沒多少人,也就有幾個小孩在在玩捉迷藏。

段星見沒什麽意思,正要擡腿出去時,突然聽到一陣悅耳的鋼琴聲,明媚輕快卻在一個轉音後變得消沉低迷,可聽正在彈奏之人心情很差。

他順着聲音走過去,繞過一個走廊和房間,來到了一處玻璃房小花園。

小花園種植着各色薔薇花,還有很多他只在互聯網上看到的花朵,這些漂亮花組成一副和諧的畫,而在畫面中央,是被群花環繞的小王子。

容貌俊美的男人正在彈奏鋼琴,他随着鋼琴鍵的按動身體前後搖擺,完全沉浸在音律之中。

段星聽得入了迷,男人停下彈奏好半天後他才回過神,見那人探究的視線,他走到陽光處,眼眸亮晶晶的,激動地拍手叫好:“好聽!叔叔你好厲害!”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抒發糟糕情緒的傅尋,驟然一聽到這小孩喊他叔叔,傅尋皺起了眉,沉着一張臉手指着自己,問:“我看起來很老嗎?”

“啊?”段星快速眨眨眼,瞧見他愈來愈陰沉的臉,立馬改口:“大哥哥!你很年輕!看起來就像是十七八歲,我就是…喊叔叔喊習慣了。”

傅尋哼一聲,懶得理他。

段星慢慢挪動腳步,湊到他旁邊,小聲開口:“哥哥我能彈彈嗎?我也會彈鋼琴。”

傅尋瞅他一眼,默默站起身給他騰出位置。

“謝謝哥哥!”段星調了調坐凳,特別有範兒地坐好,腦子裏簡單回想下曲譜,堅定地按下琴鍵。

傅尋微微挑眉,對他很意外,沒想到小小年紀能彈奏到這種程度,說明除了天賦平時也有在努力練習。

或許再有個三年五載,就是音樂界又一個奇才了。

肖邦第一敘事曲,難度頗高,對于只有十二歲的段星來說,着實是個挑戰,但這是他最喜愛的曲子,平日裏練習最多的也是這一首,因此此刻聽來倒也像模像樣。

一曲終了,段星滿意地長舒一口氣,雖然錯誤還是很多,但好歹完完整整彈下來了,比上次又稍微進步了些。

“錯誤不少。”傅尋點評道,“但你個年齡能彈下來也算不錯,叫什麽名字?”

“段星,我叫段星,星星的星。”被人誇獎和肯定當然值得開心,他笑得露出虎牙來,如同東升的旭日般陽光,“我還參加過鋼琴比賽,拿了第一名!我想在下次比賽彈肖邦,所以最近一直在練習。”

還挺有野心,倒是有點像他小時候。

傅尋猶記得自己當初學鋼琴的時候,曾大言不慚地說要拿下所有的鋼琴賽冠軍,包攬所有大獎,結果當然不可能,甚至因為過于驕傲自滿無緣前三。

就那一次給他長了記性,從此再學什麽東西幹什麽事情,他都會确保自己有絕對的能力得到最後優勝。

也許是在段星身上隐約看到了自己當年的模樣,傅尋好心情地開口:“你先起來,有幾個地方錯了,我給你示範一下。”

“好!”剛才聽他所彈,基本能确定是個大佬了,白來的指導求之不得。

一個願教,一個願學,其樂融融的場景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傅尋給他講解了所有的錯處,并且還說了幾個彈琴小技巧,對于段星來說收獲頗豐。

将近三點,段星終于意識到自己出來的有些久了,便和傅尋告別并且認真道謝,轉身離開去找段喻之。

然而,他迷路了。

來回繞了好幾圈,也沒找到原來的方向,他去查看牆上的指示地圖,卻發現那指示地圖畫得彎彎繞繞,有的地方甚至還被人惡意塗抹掉,已經看不太清楚了。

段星皺着小臉,猶豫半天,又返回了那個大廳,看到那個大哥哥還沒走,他可以借一下這個人的手機打個電話。

“怎麽?”

段星喪着臉,小聲道:“找不到路了…”

傅尋:“……”

他無語地扶着額頭,掏出手機來,問:“你家裏人電話多少?”

段星說了他姐姐的電話,而傅尋看着這個異常眼熟的電話號碼陷入沉思,尤其是上頭還有備注——段喻之。

是熟人啊。

電話號碼被撥通,對面接聽的人卻是個男聲,傅尋重新看了眼號碼确認無誤,聽着對面的聲音回想幾秒,才記起來是跟在段喻之身邊的那個男人。

莫名的,心緒很煩躁。

“怎麽是你?段喻之呢?”

沈延輕聲道:“在睡覺。”

剛才看到她手機亮屏,來電顯示的是傅大爺,想想也知道是誰,為了使段喻之有更好的睡眠,他實在不忍心把人喊醒。

“有什麽事先和我說,小喻還沒醒。”

傅尋努力維持好語氣,“段喻之那個弟弟迷路了,問一下你們在哪兒,我好帶人過去。”

見他沒說什麽幺蛾子話,沈延當即說了所在休息室的位置,并且提醒他過來時安靜些。

于是傅尋就沉着臉,并不怎麽高興地把人送到,一推門,恰好看到沈延正把滑落的外套重新往段喻之身上蓋。

那一瞬間傅尋覺得自己是一簇煙花,炸得四處都是,霹靂哐啷到處響,心情極度不爽,尤其是看到沈延那雙溫和柔軟的雙眼,更加不爽了。

他記得之前在游樂園的時候,段喻之說自己喜歡溫柔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他急了他急了他酸了他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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