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逮人

“當然不會。”

鐘離厭說完這四個字就沒再多說了,因為他看到遠處有保镖過來尋他了,兩人只好先互換了聯系方式,下次見面再說。

保镖過來站定,看着漸行漸遠的背影,問:“那是您的朋友嗎?”

“不是。”鐘離厭回答得很幹脆,“就是個過來問路的人,我不需要什麽朋友。”

保镖面面相觑,為首的一個手一揚,示意其他人去查一查,沒想到平日裏一向沉默的小少爺竟然發了火,“都說了是個路人,你們還不相信我說的話嗎?到底誰才是主人?沒經過我同意就查人,我允許了嗎?!”

他氣的胸膛起伏,眉頭皺得仿佛可以夾死一只蒼蠅,諸多怨氣突然傾灑出來,鐘離厭一時沒有控制好情緒和音調,使得離他稍微近一些的人發出探究的視線。

鐘離厭從小就被教導要克制情緒,因此幾個呼吸間他就壓下了波濤洶湧的負面情緒,換回往日沒什麽表情的臉,冷淡道:“你們的主人是我,保護的對象也是我,既然不聽我的話那就趕緊滾,別來礙我的眼。”

保镖誠惶誠恐地低下頭,沒再多說一句話,手腳利索地推着他的輪椅離開。

而傅尋,現在正煩躁地站在一池子薔薇花面前,聽着旁邊的李筠喋喋不休,如果沒有他從小就被教導的良好教養存在,他恐怕就要上手讓李筠閉嘴了。

李筠臉皮厚,無論他表現地多麽不耐煩,說再多拒絕的話,她都能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絲毫不受影響,某種意義上來講,她還挺有毅力。

也不知道她從什麽人手裏換來的标識,竟然恰好和傅尋的一模一樣,于是李筠就一直明示暗示着去跳舞,傅尋全當耳聾聽不懂。

直到段喻之的身影出現。

他當即懶得多聽一句,跨步走過去拽住段喻之,沉着臉說:“去畫速寫。”

段喻之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地被拖到一處角落,懷裏還抱着速寫板。

“現在畫嗎?”

“不然呢?等你睡着了再去畫?現場大把的速寫素材,不好好利用還等着幹什麽。”

“那你呢?板子只有一個啊。”

傅尋抱着雙臂,“我看着你畫。”

段喻之:“……”她無力吐槽。

與鐘離厭那邊搭上了線,反正現在閑着也是閑着,畫畫也算是打發時間了,就是……她擡頭快速看了一眼李筠,對方臉色鐵黑,瞪着的雙眼仿佛能噴火,偏偏還得保持良好姿态,這導致她臉上表情尤其猙獰。

段喻之低下頭把視線放回到畫紙上,當做看不到,傅尋都懶得理她,那她就更不會理會這個李筠了,上次說她不配的話她可還記着呢。

舞會的音樂歌單輪完了一遍,漸漸轉入低潮,演奏團隊退到一旁的小型舞臺上,把大舞臺留給工作人員布置慈善拍賣會場。

小花園裏的人們停下腳步與周圍人談笑風生,一派祥和景象。

段喻之收起速寫板,偏過頭詢問閉目養神的傅尋:“拍賣會要開始了,去看嗎?”

傅尋睜開眼,懶散地打個哈欠,反問她:“你想去看?”

“嗯,畢竟之前也沒見過。”慈善拍賣會她只在影視劇裏看到過,現實中這還是頭一次。

今天的傅尋意外的好說話,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抓着手機點了幾下,然後就帶着她繞過小花園,通過了隐藏的樓梯來到二樓。

段喻之終于知道之前看到的那些個奇怪建築是什麽了。

矗立的建築物依次亮了燈,如閣樓一般的高臺顯現出它的真面目,本質其實為開放式包廂,肉眼可見裏面人影晃動,傅尋直徑走向最中間的也是最大的一個包廂。

裏面早有人在,段喻之一看,還有幾個很眼熟:見過一面的傅知和陸和沁,坐姿閑散,一派大佬作風。

商界兩大傳奇會面,這場面着實難得。

兩個見到段喻之,微微點頭當做打招呼,她也學着點頭微笑,段喻之有點點緊張,畢竟當初陸和沁面試過她,雖然沒過,但威嚴尚存。

好在陸和沁與傅知交談甚歡,沒把視線放到她身上。

傅尋奇怪地看着她挺直腰背,聚精會神地目視前方,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前面發生了什麽重量級大事件。

拍賣會很快開始,基本流程和她所想相差無幾,拍賣師盡職盡責地介紹拍賣品,間或說些幽默話語活躍氛圍,而買家出價也豪爽,基本上都是一口氣定價。

而傅知和陸和沁這兩人也拍下了不少東西,就連傅尋也舉手拍了一些畫,算不上多精致,但勝在活潑有生趣。

上半場結束後,段喻之腳步輕輕地退出包廂去了衛生間,她重新整理好儀容儀表,正打算返回去時,卻看到了一個人影。

這人影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能認出來。

段喻之當即沒想太多,不遠不近地跟着,她以為今晚上與鐘離厭搭上線就足夠幸運了,沒想到竟然還能遇到翟正祥。

她有些焦躁地咬着下唇,打定了主意要把人逮住,今天讓他跑了,之後再想碰到可就難了,但天不遂人願,在經過一個拐角後出了小花園,進入了森林區,段喻之還是跟丢了人。

這處地方很偏僻,似乎離小花園很遠,她幾乎聽不到喧鬧的人群和音樂高低起伏的聲音,只有蟬鳴蟋蟀叫的響聲。

這片樹林是未開發的場地,最前方還有個标牌寫着“危險勿入”。

段喻之不想放過這次機會,但私自前往風險着實大,萬一在裏邊真的遇到了什麽事,可真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思及此,她給傅尋撥了個電話,電話剛接通,直接說道:“我現在準備進去那個未開發的小樹林找人,雖然有點麻煩你…但是拜托你在電話裏聽着點,如果我遭到了什麽危險及時來救我。”

“我還沒想好現在就去送死。”

傅尋沒有多問,輕聲應好,他和傅知借了幾個保镖,一邊帶人往小樹林走,一邊戴上藍牙仔細聽着那邊的動靜。

段喻之深吸一口氣,将手機開了擴音放在貼身的內置口袋處,而後決然地走進小樹林,走進之前,她從地上撿了一根尖銳的細小樹枝,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這片地區還是未開發,但還是安裝着路燈,只是數量遠遠不及開發區域,因此一路上氛圍顯得格外陰森。

她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将聲音減到最低,像是貓咪走路,時不時還要四處扭頭張望,确定無危險靠近,段喻之神經高度緊繃,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她迅速作出反應躲避或者觀察情況。

段喻之越走越深,前面一個路段路燈更少。十幾米才有一個,放眼望去全是黑暗,她有些猶豫,邁出去的腳被釘在原地,遲遲不肯走下一步。

“我要…繼續往裏走了…很黑…”她輕聲呢喃,在寂靜的深夜聽得格外明顯,然後她也聽到了一聲很輕很輕的“嗯。”

段喻之這才想起來她還和傅尋通着電話,對方随時能聽到這邊的情況,這樣的認知讓她增加了不少勇氣,于是她仿佛沖破牢籠的鳥,踏入那片黑暗。

寂靜,黑暗,足以使人聯想到諸多恐怖畫面,或者諸多曾經聽說過的可怕傳聞。

但這種聯想并沒有在她腦子裏持續多久。

她被逮住了。

當冰涼的刀抵上脆弱的脖頸,段喻之就知道翟正祥發現她跟蹤他了。

“你膽子還真大,為了抓我都敢進來這種地方。”

歲月之輪走了有十多年,當初年輕的人早已不再變得年輕,翟正祥當初也才二十出頭,如今十餘年過去了,他的嗓音沙啞,煙酒毀壞了他的聲帶,使他的聲音如同□□十歲的老頭。

段喻之笑了,她不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激動地舔了舔幹涸的唇瓣,找了這麽久,終于讓她找到了,終于能夠親手送他進監獄,終于能為過去畫上休止符,她怎麽能不開心。

“還行吧,你膽子也很大啊,明知道我在捉你,你還敢現身。”

翟正祥意味不明地呵笑兩聲,手裏的刀逼近了她的脖頸,滲出一道血痕,段喻之感到了疼痛,血珠正慢慢滑落。

“你知道這是哪兒嗎?這片小樹林還有個別稱,叫做屍林,屍體的屍,每年啊,都有很多屍體被抛棄在這兒。”他幽幽地說着,同時挾持着她往前走了幾步,繼續道:“現在在你腳下,就有一具屍骨,不信你踩踩看。”

段喻之面上不慌心裏卻在劇烈震動,她伸腳探了探,結果還真踩到了東西,她慌忙縮腳,卻又一不小心踢走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骨碌碌地轉幾圈滾向遠方,幾乎是瞬間,她就想到這東西可能是頭骨,當即頭皮發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翟正祥大笑幾聲,不屑一顧于她的膽怯。

“算了,正好就在這兒解決了你,反正沒人看到也就沒人知道,放心,我刀子很快的,呃……”

他的話沒能說完,段喻之準備的那根尖銳樹枝派上了用場,她趁着黑暗而對方又在她背後,一口氣紮進翟正祥拿着刀子的手背。

那把刀子如同她想一樣松了幾分,段喻之抓緊這個機會,反手抓着他的手就是一扭,順便把刀子扔得遠遠的,之前學過的防身術沒有白學,至少目前能把他制住。

攻勢立馬反轉,翟正祥被摁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和灰,“怎麽,你以為你能制住我?一個小丫頭片子,真當自己有多大能耐。”

段喻之使出渾身的勁壓制住他,面對挑釁一點都不惱怒,反而說:“确實,你被我這小丫頭片子給制住,真丢人。翟正祥,這麽多年來你沒有一點長進,當初你還能對打幾個流氓混混,現在卻連我都能制住你,還真的越來越不如前了。”

對方也不反駁,沉默了一會突然調笑道:“你媽的精神病好點了嗎?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打你,真慘啊,好好一個人就成了這樣,你是不是也特別希望她去死……”

“閉嘴!”段喻之死死踩着他的背,一瞬間怒火沖天,克制着怒意冷聲道:“她變成這樣你他媽自己心裏沒點數?翟正祥,你怎麽還有臉和我說這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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