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家了

話落,他們來到了小木屋。

這還真是字面意思上的小木屋,肉眼可見全部都是由木頭搭建的,屋頂還鋪了一層樹葉,他們打開栅欄,走上臺基,站在了門前。

意外的是門鎖着,更意外的是傅尋有鑰匙。

木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伴随着灰塵落下,段喻之看清了裏面的擺設,如她所想極為樸素。

床、圓桌、木凳、衣櫃和書架,除此之外還有一尊佛像,檀木味與木頭的特有味道混在一起,有股說不出口的獨特香味。

頗像隐居的地方,非常地太修身養性。

“這地方有人住嗎?”段喻之摸了一把圓桌,發生上面只有薄薄一層灰,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髒。

傅尋将畫材放到桌上,一樣一樣地拿出來,聽到她的問話後,擡頭說:“有啊,我住着。”

段喻之:“……”“??”

“啊?你…你住這兒?!”

傅尋點點頭,抽出早已備好的濕紙巾擦拭桌面和板凳,似乎對她的驚訝很不理解,“漫畫家有時候也需要返璞歸真,這地方用來采集靈感最适合不過了。”

說他是苦行僧段喻之都信,這麽偏僻荒涼的地方也不怕被狼逮住。

簡單清理好衛生後,他們放下背包,将便攜式畫板帶出門外,在這小木屋附近尋找适宜的地點開始作畫。

段喻之沒敢走太遠,堪堪離小木屋四五米,而傅尋膽子大,直直走出了小木屋的空地範圍,她還得眯着眼才能看到傅尋的背影。

畫畫需要沉浸,她對着空白畫紙發愣好久,才靈光一閃有了想法,刷刷幾下堅定有力,單看動作像是個藝術大師展示技巧,但實際上她畫的十分意識流。

反正總體看起來不醜。

畫完一張,段喻之正彎腰将畫放入地上的盒子,卻突然發現盒子裏有個東西正在四處爬,她有些近視眼,俯下身子稍稍湊近,看清楚是什麽後臉色大變。

竟然是蜈蚣爬進去了。

段喻之白着臉抖着手,顫顫巍巍地想要把蜈蚣倒出去,可意外就意外在,這蜈蚣順着盒子往外爬了,眼瞅就要竄她手上,段喻之慘叫一聲一蹦三米高。

蜈蚣個頭不小,爬行速度奇快,盒子裏的一條竄出來,她看到旁邊又有幾條蜈蚣出現,四下亂竄,其中一條甚至爬上了她的腿。

段喻之瞬間睜大了眼,一邊尖叫一邊用力甩胳膊甩腿,慌不擇路地沖傅尋的方向跑,傅尋聽到聲音後立刻往這邊走,然後段喻之就撞了個滿懷,像只樹袋熊,直接挂在傅尋身上。

“有有有有有蜈蚣!”

傅尋下意識伸手托住她不往下掉,開口安撫幾句,而後往段喻之畫畫的地方走去,确實是滿地蜈蚣。

“抱穩了,我要開始殺蟲了,一會掉下去不負責。”

段喻之立馬緊緊摟住他,呼吸緊促手腳發汗,過近的距離使傅尋能感到她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脖子上還有些癢,傅尋還僵硬了幾秒。

幸虧他提前預知到森林裏蟲子多,因此衣服口袋裏裝着殺蟲藥劑,藥劑呈水樣,味道嗆人,一半讓他全倒在地上,一半噴到空氣中彌漫開來,肉眼可見蜈蚣窸窸窣窣爬走了。

“好了。”

段喻之悻悻然松開手,從他身上跳下來,似乎也覺得剛才自己的行為有那麽一點點不妥,尴尬地別過頭不願說話。

她剛才莫不是石樂志,怎麽突然就跳到他身上了!這下意識的行為也太可怕了。

傅尋裝作不在意無所謂的樣子,撿起掉地上的盒子畫板,用手拍掉土放回原位,“還畫嗎?不畫了就先進屋子裏歇歇。”

“呃,我進木屋去畫。”

小木屋有幾扇小窗子,能看到外面的大片森林,還是別有一番韻味的。

于是她拎着畫板進了屋子,挑好位置後還轉着圈好好審視了一番小木屋,看到孔洞就用紙塞住,防止一會再出現什麽蟲子。

她不想再次經歷剛才的社死場面了。

好在這一上午很平穩的過去了,她預想的各種蟲子都沒有出來和她會面,段喻之放下畫筆的那一刻着實大大松了一口氣。

午飯吃的是傅尋帶來的飯團和三明治,基本都是肉類,十分頂飽,吃了兩個就肚皮溜圓,這一頓午餐最近以一杯冰可樂作為終結。

午後,段喻之躺在木屋裏那張窄窄的小床上休息,傅尋則在一旁繼續畫畫,順便當個守衛,畫筆落在紙上的簌簌聲極其富有催眠作用,沒多久,她就陷入了沉睡。

傅尋心不在焉地畫畫,一會畫朵雲,一會畫個圈,實在無聊了就把段喻之當做畫畫素材,潦草的畫了張睡美人速寫。

三點,他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把段喻之推醒,在她眼神迷茫中說了下個要去的地點,見她還在迷迷糊糊地犯困,直接伸手捏她臉。

“唔,好了,別…我醒了…”段喻之沒多少起床氣,哼哼唧唧地扯他手,等傅尋松開臉後又直愣愣躺回去,嘴裏念叨:“再睡五分鐘…就五分鐘……”

傅尋:“……”

行。

他今天大發慈悲,看在她受了驚吓的份上,就讓段喻之再睡半小時。

然後過了半小時,段喻之還是那副模樣,傅尋在她耳邊幽幽道:“好像有蜈蚣爬進來了,你還不醒那我就先跑了。”

話音剛落,段喻之瞬間睜開眼,一個鯉魚打挺就起來了,她站在床鋪上低頭看,沒發現木板上有蜈蚣,就問站得和個雕塑一樣的傅尋:“哪兒呢哪兒呢?我怎麽看不到?”

傅尋輕輕挑了下眉,說了句:“大概竄走了。”就扭頭整理一堆畫稿。

段喻之眨眨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她無語半秒,踩着鞋幫子給了他後背一掌,“你還騙我。”

力道很小,完全是打鬧的程度,傅尋頭也不回,把裝好的其中一個包反手遞給她,“不騙你你能睡到晚上。拿好了,準備去下個地方。”

段喻之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哪兒有那麽能睡……”

傅尋漫不經心瞥她一樣,涼嗖嗖道:“噢,也不知道是誰高中的時候經常從早睡到晚,周末放假別人出去玩,她在家睡一天。”

段喻之:“……”

段喻之選擇閉嘴,安分地拿着自己的那個背包往外走。

從小到大一塊兒長大就有一點不好,那就是黑歷史從來都是只多不少。

下午寫生的地點也在郊區,準确一點是郊外的廢墟。

段喻之看着這一大片的小平房廢墟陷入了沉默,磚瓦鋼筋滿地都是,地上甚至還留着沒有帶走的鍋碗瓢盆,有的廢墟比較完整,有的被拆得只剩下門。

這地方從前是一片平房居住地,後來開發商買了地說是要建高樓,可惜還沒拆完那開發商就破産了,而由于面積大至今都沒什麽人願意投資接管,幾年下來就成了廢墟,只有流浪漢偶爾會居住。

此時太陽又被烏雲掩蓋住,整片廢墟都呈現出格外陰沉的感覺,她都懷疑今天是不是傅尋在故意整她。

“你是打算轉型畫恐怖漫嗎?”

傅尋找了一處比較平整的地方放下背包,整理出畫材,這才說:“菲爾後期黑化之後,面對曾經傷害過他的人類實行了毀滅性的殺戮,廢墟,塵土,哀嚎,遍地鮮血,這也算是直接導致他最後被拉下神壇的原因之一。”

“你确定你這畫的是熱血漫?”段喻之發出心底的疑惑,“這劇情也太黑深殘了。”

傅尋攤手道:“菲爾的性格所致,他本來就是個很極端的人,你說他正義熱血也好,說他殘忍無情也行,反正他都不在意,他就是很固執的想要到達自己的目的地。”

想了想他又說:“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菲爾也不算什麽正經熱血男主。”

說他是反派都不為過。

段喻之撇撇嘴,蔫吧蔫吧地抱着畫板開始寫生,她似乎從廢墟中聽到了哀嚎和慘叫,似乎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了菲爾的痛苦和滔天的怨恨。

畫筆有了自己的想法,每一處落筆都堅定有力,她投入十分的感情,換來的自然是飽滿而富有感染力的作品。

這一畫就畫到了七點鐘,天色近晚,兩人整理分類好所有的畫稿,帶着收獲和勞累從郊區返回城區,順便在餐廳吃了最近以來最豪華的一頓飯。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傅尋說。

段喻之頓住,呃了好久,才說:“不用了,我一會坐公交回去就行。”

總不能和他說我現在無家可歸吧。

傅尋偏過頭問她:“現在是九點,很多公交車都停了,怎麽,你是想走回去?”

“那你就在這停車,我去打車就行。”

聽此傅尋更疑惑了,“打車你還得掏錢,坐我的車回去我又不收你錢,而且你還不一定打得到車,難不成我車上有洪水猛獸?”

段喻之無法反駁,更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幹脆扭過頭看向車窗外,心裏盤算着編造個什麽地址,好巧不巧是此時車子正好路過了那個公園,接着她就看見了自己的行李箱孤零零地被随意扔在草地上。

當即想不了太多,她趕緊喊傅尋靠邊停車,飛快跑向自己的行李箱,結果慘不忍睹,三個箱子都被人撬開了鎖,翻得亂七八糟,衣服被人一腳一腳踩髒,其他看起來很貴的東西都被偷走,簡直一片狼藉。

段喻之不可置信地蹲在地上,茫然無措。

傅尋反應最快,目睹現場後先選擇了報警,而後也蹲下身子,沉默幾秒後輕聲問:“你…你的行李箱怎麽會在這兒?發生什麽事了?”

這三個行李箱他在段喻之上大學的時候就見過,段喻之很節儉,東西要一直等壞等破才會扔,所以他能夠一眼就認出來。

段喻之的雙眼瞪圓,她扭過頭來看傅尋,嘴角慢慢牽扯起一個逞強的笑容,“在這邊寫生野營,忘了把東西帶走了。”

傅尋沉默着,瞧見了她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明明連聲線都在發顫,卻還是不願意說出實話。

但也确實,說出來實話就不符合段喻之的個性了。

他站起身,強行把段喻之拉起來,在她視野模糊中不容置疑地宣布:“前天我給你報了那個新人漫畫賽,之後你就住我那兒,方便我親自指導你,要是這樣你還得不了獎,就扣你工資。”

作者有話要說:

傅尋的養豬模式要開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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