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也是我的

常歡渾身散發着“你找死”的凜冽氣場,又跟鄧廷歌确認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

“人沒看清?”鐘幸問,“什麽交通工具?”

“都沒看清。”鄧廷歌說。

會議室裏的三個人都沉默了。

“我認為不需要這麽草木皆兵。”良久後常歡說,“小鄧現在根本還沒有進入觀衆的視線,他身上的任何八卦都是沒有新聞價值的。你們這麽緊張,是因為另一個人的原因嗎?”

鐘幸和鄧廷歌都沒出聲。

“圈裏人?”常歡問。

鄧廷歌:“不是。”

常歡挑挑眉,一臉饒有興味的模樣,但沒有再追問下去。

和鐘幸相熟的幾家媒體都沒有接到相關的爆料和照片。鄧廷歌心裏很清楚,常歡說得很有道理,他是沒有價值的,所以拍攝的人肯定是沖着羅恒秋而來。對一個剛剛接掌父親留下的企業的年輕人來說,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成績,能攻擊的部分确實有限。責備他年輕,責備他沒有能力,或者責備他私生活不夠檢點——雖然力度不夠,但效果應該不會太糟。

昨晚上将羅恒秋送回家之後,他懷着以防萬一的念頭把這件事告訴了鐘幸。現在經過讨論,鐘幸和常歡表示對外的事情由他們來搞定,鄧廷歌不應把心思花在現在還沒有眉目的事情上,應該立刻開始準備《古道熱腸》的試鏡。

鄧廷歌離開寫字樓的時候,心裏湧上一種很強烈的感覺。

他覺得羅恒秋是孤單的。環伺在他身邊的獵人太多,而他孤立無援。

他突然想為他做些事情。

常歡為他安排的行程非常趕,他回到宿舍裏洗漱一番換了衣服,立刻趕到試鏡現場和常歡會合。

“包嘉樹親自見你。”常歡對鄧廷歌那位不是圈內人的“好朋友”充滿好奇,但又不方便問,只好板着個臉端出公事公辦的表情,“好好表現,別讓大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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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廷歌“哦”了一聲,坐在副駕駛座上翻本子。

常歡開了會兒車,又開口閑聊似的說話:“以前我手裏的藝人也碰上過這種事情。他确确實實是跟男人在一起,但是兩個人都不想公開,最終用了障眼法。”

鄧廷歌:“什麽障眼法?”

常歡:“找個願意一起炒緋聞的女星就行了。牽牽手,吃吃飯,借位拍幾張照片,流言不攻自破。沒別的意思,就跟你先通個氣兒:這個事情以後說不定還是會爆出來的,你要不就不承認,要不就找人一起演戲。”

鄧廷歌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你說的這種障眼法,我不會用的。”

他的經紀人笑了笑,很寬厚,還帶着點無奈:“好。”

她停了一會兒,繼續道:“其實很多人一開始也會這樣說。但形勢逼人,你不要前途不要事業了?不可能,所以權衡之下還是障眼法最實在。不過這個法子很考驗演技和保密技巧。你記得蘇星宇麽?他在夜店泡男人被拍下來,第二天立刻牽着女朋友的手出現,又繼續順順當當拍戲當明星了。但後來被爆出他和那姑娘就是個煙幕彈,結果呢,慘啊,事業一落千丈,大衆的口碑也落到谷底。有人說他欺騙觀衆,有人因為他的性向抵制他的電視劇,沒人敢找他拍戲……”

鄧廷歌敲敲手裏的本子,把話題給岔開了:“歡姐,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常歡:“才三十多歲的人,多好的——嗯?明白啥?”

鄧廷歌:“你不僅是個話唠,還是個八卦黨。但是因為職業原因,平時都只能裝高冷。”

常歡:“……”

鄧廷歌笑道:“今天逮到我很高興對吧?”

常歡:“……”

《古道熱腸》的試鏡是鄧廷歌見過的最簡單的一次試鏡會。參加者只有他一個人。

包嘉樹讓他念一段臺詞就說好好好,當場拍板。鄧廷歌剛剛投入情緒就被打斷,又連忙和他繼續閑聊。

太方便、太迅速了。他想,這就是有後臺的好處麽?這就是師兄能給我帶來的好處麽?

包嘉樹說傻強這個角色就是你了,哈哈哈。閑聊之中他還說起華天也是《古道熱腸》的投資方之一,還對鄧廷歌提出了諸如好好幹之類的常規要求。

告別之後,常歡也忍不住對鄧廷歌背後的那個人産生了強烈的好奇心:“不能輕易放手啊,你這個好朋友可不得了。”

常歡在被他看破內心本質之後,憤然抛去人世面具,一路上滔滔不絕地跟他普及圈內常識。

“包嘉樹這個人不一般,手裏資源多人緣好,不過就是有一點,風流。上他的戲的女演員,很多都跟他睡過。”常歡說,“在圈子裏也不算秘密了,包嘉樹還會跟人分享交流心得。你可得當心點,別和他混得太近,被當成一類人就完了。”

鄧廷歌說我有男……男朋友了。說完還十分緊張地抓抓鼻子。

常歡十分好笑地瞥他一眼,迅速切換模式:“有男朋友也不安全啊,男的也會被潛。就最近特別紅那部古裝懸疑偶像劇的導演,特別喜歡男孩子。尤其你這種長得帥身材好的,去年他……”

鄧廷歌:“……歡姐,你簡直是活體百科。”

開車載他過橋,讓他在某個高檔小區下車,常歡探出個腦袋笑問:“你的‘好朋友’住這裏啊?”

“嗯。”鄧廷歌點頭。

他在對常歡說出“男朋友”這個詞的時候,心頭很通透開闊,越想越覺得這個詞真是太棒太美妙了。

回頭沖常歡笑笑,鄧廷歌很潇灑地并攏兩指在眉前一揮:“歡姐,這是我們的秘密。”

常歡笑罵道:“大庭廣衆不要笑成這樣!”

送羅恒秋回家的時候順手把他的備用鑰匙也拿走了。鄧廷歌熟門熟路地上樓開門,屋子裏窗簾都拉緊了,十分昏暗。

羅恒秋宿醉未醒,仍在睡覺。鄧廷歌摸摸他額頭,發覺有薄汗,便拿了毛巾幫他擦拭。擦到脖子時發現背上和胸前也沁出汗珠,幹脆就給他脫了衣服,翻出睡衣準備換。

不說話也不生氣的羅恒秋看上去很乖,鄧廷歌給他脫衣服的時候他似乎醒了一陣,直直地盯着鄧廷歌看。

他上身赤裸坐在床上,眼神很茫然,像是剛從酣夢中蘇醒的人一般還未清醒。仿佛仍舊被夢境所惑,羅恒秋看了鄧廷歌一會,嘴角抽抽笑了,腦袋一垂,搭在鄧廷歌肩上。

鄧廷歌脫衣服的時候本來就有點不好意思,現在更加緊張。

“師兄?你醒了嗎?”他撫着羅恒秋的背部。光裸的背脊摸起來……有種讓他很新鮮的舒适感,鄧廷歌覺得自己也有些熱了。

羅恒秋其實仍未清醒,也聽不清身邊人說的什麽,模模糊糊應了句“好”。

說完之後他扭頭蹭着鄧廷歌的側頸,鼻尖在鄧廷歌耳垂下方摩擦,突然很低很低地發出無意義的笑聲,溫熱的氣流撲在鄧廷歌的皮膚上。

鄧廷歌全身僵硬,在羅恒秋吻上他下颚時更是抖了一下。

羅恒秋慢吞吞張開手臂,将身邊的人抱在懷裏,腦袋擱在他肩上,又睡着了。

“師師師師兄……?”鄧廷歌輕輕拍他的肩膀,“你醒了沒……”

沒醒。而且拍不醒。

鄧廷歌愣了一陣,學着羅恒秋抱他的姿勢,托着羅恒秋的背讓他盡量平穩地躺了下來。

他看了羅恒秋一會兒,像是忍不住,又像是帶着萬分期待,低頭吻了吻他的眉間。鄧廷歌此時心裏全是說不出緣由的溫柔,蓋過了那些短暫的不快,此刻羅恒秋無論做過些什麽,他都覺得自己能夠諒解。

“師兄,你也是我的。”他輕聲說。

羅恒秋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他頭疼得厲害,在床上滾了幾回才慢慢精神了一些。

扯扯身上的睡衣,又看看自己的房間。他隐約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時耳邊聽到客廳裏傳來很輕的說話聲。

鄧廷歌正在看電視上《久遠》的宣傳片和采訪報道,擡頭看到羅恒秋走出來,連忙站起來。

結果把瓜子殼灑了一地。

羅恒秋:“……”

鄧廷歌連忙蹲下,一片片地從地毯裏把殼子扒拉出來。

“……娛樂最前線的記者同時還采訪到了我們備受關注的男主角鄧廷歌。《久遠》這個故事具有很深厚的歷史內涵,我們不妨來聽聽年輕的演員們又是怎麽理解那一段歷史的……”

電視裏外景主持人叽叽喳喳說個不停,還帶着特效妝的鄧廷歌站在她身邊。那時他剛拍完自殺的戲份,頂着張一氧化碳中毒的死人臉興高采烈地應主持人的要求,“跟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們打招呼”。

鄧廷歌擡頭看羅恒秋,一只手不停地扒拉瓜子殼,一只手指指電視,有些羞澀:“那個是我。”

羅恒秋:“……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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