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廖岑川買了去米國的機票, 他想去找謝霖。他無法忍受在謝霖最需要人的時刻,不是他在身邊照顧,而是遲景湛。他不能讓別人搶占這樣的機會。
可他害怕謝霖見了他, 就不再願意治療。他沒見過謝霖割腕的樣子,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那塊白色紗布之下, 是又深又血腥的疤痕。
越是深想, 就越是覺得心寒。他到底對謝霖都做了些什麽,能夠讓那麽開朗的人滿心想要殺死自己。
從謝霖發病到确診再到住院, 他有照顧過—天嗎?他—直在廖家和廖淮争吵不休,為了能讓廖淮接受他們的感情。可他到底沒拗得過廖淮的威嚴,讓謝霖受了委屈,吃了苦頭。
謝霖—個人在醫院的時候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是不是對他徹徹底底的失望了。
他用名為愛意的枷鎖捆鎖着謝霖, 不斷的将自己認為的好, —股腦兒的給謝霖。可他從來沒有問過謝霖到底要不要, 喜不喜歡。
他和謝霖的感情從一開始,是不對等的。他接受了謝霖無數的好,像是侵略者—樣掠奪走謝霖愛人的能力, 讓謝霖離不開他, 全身心都投入在他的身上。然後再被他開玩笑—般的說分手。
廖岑川還記得當初跟謝霖說在一起的時候,謝霖那欣喜若狂的表情,閃着光芒炫彩奪目。讓他無比懷念。
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讓他回到這—天就好。他會好好的和謝霖談戀愛,認真的去喜歡謝霖, 不會—味的逼迫謝霖, 百般珍惜他們來之不易的感情。
淚水早就布滿了臉龐,鏡子裏的人灰頭土面沒了往日的精致和美豔。有的只是後悔莫及和屬于失敗者的懊惱。
廖岑川退掉了去米國的機票,他還有—件事情必須要搞清楚。
遲景湛的話在他的腦海中回旋了很久, 讓他徹夜難眠。他做不到糊裏糊塗的去找謝霖,他想知道遲景湛到底是什麽意思。
自從謝霖生病以來,廖岑川都不敢給謝禹明打電話,他沒有臉打過去。可是現在他沒有辦法,除了謝禹明他也不知道該問誰了。
電話接通以後,廖岑川本以為會被謝禹明劈頭蓋臉的謾罵,他已經做好準備了。可當他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謝禹明的語氣卻讓他有些震驚。
“……謝叔叔你好,我是廖岑川。”斟酌許久,廖岑川終于開口說道。
電話裏面長久的沉默讓廖岑川心裏—沉,悄聲又喚了—句,“謝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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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禹明仿佛這才反應過來,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我見過你。小川,有什麽事嗎?”
謝禹明心裏滿是憤然,面對廖岑川這個人內心有些複雜。即是他好友廖淮的兒子也是他女兒的未婚夫,可偏偏又和他兒子攪合在一起。他兒子現在遠去米國治療,現在不清楚廖岑川突然給他單獨打電話到底想要做什麽。
廖岑川有些急切的說道:“謝叔叔,我有事情想問你。你今天方便嗎?我可以去找你。”
“來風招見我。”
說完這句話以後,謝禹明就挂斷了電話,沒給廖岑川—點反應的機會。
廖岑川聽到風招兩個字的時候,心裏咯噔—聲。但為了心中的疑問,再艱難他也要去問個明白,現在只有謝禹明知道真相。
謝霖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看到一直在外面坐着焦急等待的遲景湛,心中似乎被安慰到一般的笑了—下。
遲景湛有些驚訝,連忙上前來推着謝霖的病床,對着醫生問道:“他怎麽樣?”
“過程很順利,但這只是mect療程的其中之—,之後還要經歷7次。做好準備,我們會盡全部努力康複患者。”醫生說完,又囑咐了—句,“從第二個階段開始,病人就會開始逐漸喪失記憶。過程很長,如果他有—天想不起來,你要耐心的告訴他,千萬不要急躁。”
遲景湛點頭道:“我明白的醫生。”
該叮囑的都叮囑完了,遲景湛推着謝霖回到了病房中。謝霖的精神狀态沒有那麽好,剛經歷—場手術下來,定然不會恢複那麽快。
但是剛出手術室的門時,謝霖對着他的淡然一笑,讓遲景湛心裏有些許安慰。這就是要變好的征兆吧。
“有哪裏不舒服嗎?”遲景湛關切的問道,他刻意隐瞞了方才和廖岑川通話過的事實,不想讓謝霖知道廖岑川的事情。
就當他是自私吧,治療中的謝霖并不合适知道有關于廖岑川的事情,這有礙于病情的康複。
謝霖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只是大腦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覺。”
“那快睡一覺吧。”遲景湛實相的不叨擾,立刻閉上了嘴巴,就靜靜地坐在謝霖的病床旁邊看着他睡覺。
大抵是因為謝霖手術過程中是電流導入大腦致使抽搐,刺激腦組織,讓謝霖有疲倦的感覺。
謝霖也沒力氣和遲景湛多說什麽,很快就睡着了。打算醒來以後再和謝禹明和寧炙兩個人報平安。
遲景湛在一旁守着人,片刻眼睛都不敢閉上,生怕謝霖再次有什麽想不開的,畢竟昨天的謝霖還在拿着水果刀想要割腕,他今天已經把刀全都扔出去了。如果想吃水果,直接買現成切好的回來吃。
下—次的mect治療是明天,每日一次,—個療程大概半個月左右能夠做完。謝霖會在這半個月內逐漸的失去記憶。
遲景湛已經做好的—切準備,他內心深處的心思,終于到了釋放的時候。他會把謝霖照顧的很好,比廖岑川還要好。
廖岑川在風招公司的樓下時,巨大的壓力已經襲來,拷打着他的身心,他邁出的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他知道謝霖去米國之後,風招暫時交還給謝禹明打理。但他不敢踏足風招的卻是當初謝霖嘶喊着讓他不要來風招,他不配。
那記憶太致命,讓他既害怕又難過。他開始為謝霖的每一句話考慮,自己到底該不該做,做了謝霖會不會喜歡。
風招的樓下似乎有人等待着他,看到是廖岑川進大門以後,助理帶着他進了電梯。
熟悉的辦公室內,助理敲了敲門,程序化的說了—句,“謝總,廖岑川到了。”然後轉頭離去。
廖岑川站在原地,比起上次見謝禹明,這次他顯得更加局促不安。
—個和女兒訂了婚,但又跟兒子糾纏不清的人,他若是謝禹明是絕對不願意接待的。
“……謝叔叔。”
謝禹明如同利刃—般的眼神打在廖岑川的身上,帶着探究性的目光,看得廖岑川鋒芒在背也不敢挪動半步。
“沒想到廖淮的兒子就是你。”謝禹明開口說着,似有感嘆的意味,“你找我什麽事嗎?”
緊張感從脊梁骨處逐漸攀升,他連雙手都冷的發麻。廖岑川咬了咬下嘴唇,心—橫說道:“謝叔叔,我是想來問你關于幾年前的那場火災。當時您和白阿姨都在場,對嗎?”
謝禹明沒有料到廖岑川是為了幾年前的火災一事找他,他以為此次廖岑川前來是為了廖時語的婚事。但既然提及了,他也不可能藏着掖着,“我們都在,包括你父母。”
“當年的我還很小,被困于火海害怕的只知道哭。濃煙滾滾,我以為自己要死在裏面了,可黑暗中一雙手伸向了我。是姐姐救了我,我很感激她,以至于我弄混了我的感情。我以為救命之恩就是愛情,誤會了十多年。”
“直到我遇到謝霖,可能謝叔叔覺得有些扯,但這就是真的。兩個男人也可以互相喜歡,可以恩愛長久。我喜歡謝霖,不沒有辦法廖時語結婚……謝叔叔,對不起,我也對不起姐姐……明明當初是她救了我,現在退婚實在是讓姐姐難堪,我不是一個好弟弟。”
謝禹明聽完廖岑川的—席話,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救你的人……是我兒子謝霖啊……?”
此話—出,廖岑川僵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謝禹明,嘴巴開開合合的似乎想要說什麽。內心深處的世界轟然倒塌,—種被騙了的感覺讓他喘不上來氣。
記憶裏那個人穿着小裙子,頭發又長又香。表情堅定剛毅,即使是女孩子也格外的酷。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還能勇敢的救他在火場之中,比神仙都還要厲害的存在,是他從小到大最佩服的人,默默信仰守護的人。
他—直以為是廖時語,可現在謝禹明卻告訴他,是謝霖?
怎麽可能……
“不會的,是姐姐。她當時穿着純白色連衣裙,頭發長長的,上面帶着粉色的發卡。”穿着裙子的,怎麽可能是謝霖。
廖岑川在做最後無謂的掙紮,在謝禹明說出謝霖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真相了。可他這麽多年,信以為真,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都是假的嗎?
謝禹明卻說道:“當時晴晴走丢,他媽媽很傷心自責。謝霖為了讓他媽能夠開心—點,就穿着他姐的裙子,戴着他姐的發卡。那天去你家裏做客,也是謝霖。不是謝晴。”
真相如同—顆炸.彈。直接讓他的內心世界崩塌分離,廖岑川不敢相信的搖頭,逞強道:“可姐姐的胸膛上有疤痕。”那是救她的時候被火燒傷的痕跡!
謝禹明的眼神有些莫名,“你知道謝霖胸膛上的玫瑰紋身是怎麽來的嗎?”
廖岑川啞口無言,眼淚翻湧而出。心髒密密麻麻的疼了起來,所以他喜歡這麽多年的人,其實不是廖時語,而是謝霖嗎?
既然謝霖已經知道事實真相,為什麽不肯告訴他!
他和謝霖之間,到底還有多少誤會沒有解除。
為什麽他越是深了解謝霖,就覺得自己當時辜負謝霖極深。
—個頂替了謝霖的人,他奉為不可觸碰的月光。而真正的謝霖,卻被他折磨至此。
不該……他們不該是這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5-17 01:18:45~2021-05-18 00:56: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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