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腰(捉蟲)

好,現在知道這些人是從哪來的了。

方颉飛快的用餘光掃了一眼周圍,三個人,沒有人經過,旁邊牆角有幾塊碎磚,出了這條胡同就是學校對面的馬路,三分鐘。

“認識,怎麽了?”

面前的男人一邊說話一邊抖腿,看得方颉有點難受。他盡量不去看對方抖動的腳,擡頭與對方平視,目光不偏不倚地和人對上。

這樣一來金項鏈反而愣住了,把煙扔地上用腳碾碎。

“挺拽啊。”

不是拽,是不想看你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哆嗦。

但為了不讓自己顯得更拽,方颉選擇了沉默。

“前段時間他在這兒和我幾個兄弟打了一架,我有兄弟傷得不輕,這事你知道嗎?“

金項鏈總算不抖腳了,朝方颉走進了一步:“應該知道吧,我看江知津總接你放學啊。”

後面兩個人也跟着上前一步,靠近方颉。

哦,原來這就是江知津打架的胡同。

方颉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金項鏈一步一步走近方颉,活動了兩下自己的手腕:“他打了我兄弟,我肯定不能不管,既然你認識江知津——操/你/媽!”

這段沒說完的話,被方颉一拳砸在金項鏈臉上終結。

方颉這一拳很重,正中金項鏈的鼻梁,把對方打得退後了幾步,再擡頭鼻血已經流出來了。

後面兩人估計也看傻了,直到金項鏈捂着鼻子罵了句國罵:“看個屁啊!上啊!”兩個人立刻着方颉沖了上去。

方颉根本沒在意後面兩個人,他朝着金項鏈沖過去,一腳踹在了對方肚子上。

這一腳直接把金項鏈踹翻在地,後面兩人也上來了,方颉挨了幾拳,踉跄了一下,依舊沒回頭,幾步沖上前把金項鏈拖了起來。

金項鏈也不是吃素的,手肘重重對着方颉的腰側砸了下去,又一腳踹在了他腿上。

方颉喘了口氣,劇烈的疼痛讓他下意識彎了下腰,下一秒又直起身,頭頂往對方下巴狠狠一撞,又一腳把人踹開了。

金項鏈倒在地上,嘴巴裏也開始冒血,可能剛才被撞那一下是磕到了舌頭或者牙。

他整張臉上都是血,癱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這幅樣子讓後面兩人也遲疑了,站在原地暫時沒敢動作。

金項鏈是他們的老大,他們平時裏跟着混,也就只是跟着打牌喝酒,狐假虎威的風光幾回。打群架都沒幾回,更別說第一次見自己老大被打成這樣。

欺負欺負弱小他們可以仗着人多威風一下,直到遇到了這樣對着一個人往死裏打的狠貨,他們就怕了。

就這個遲疑的當口,方颉沒看他們,大步出了巷子。

他走得非常快,感覺自己都快帶風了,原本三分鐘的路程被他壓縮到了一分鐘,最後一個彎拐過,方颉差點撞上一個人。

那一瞬間方颉差點以為又是裏面那三個人叫來的兄弟,幾乎下意識地就要動手,直到看到了熟悉的校服和黑框眼鏡。

是譚卓。

譚卓似乎在那兒待了有些時間了,差點被方颉撞上時吓得叫了出來,後退兩步,一臉驚慌地看着方颉。

方颉沒有管他,越過對方幾步走出了巷子,走到了大街上。

旁邊就是學校,路上人來人往。方颉進了大門,站在原地長長吐了口氣。

疼,非常疼。

被後面兩人揍的那幾拳都在背上,倒也沒什麽,不過金項鏈一記肘擊砸到腰上那一下,疼得方颉冷汗都冒出來了。

這種疼痛一直持續到方颉進了教室趴到座位上,班裏依舊熱鬧得很,聊天的講題的借作業的,徐航在旁邊急吼吼地借英語作業,嗓門能傳出五裏地。

但這些聲音在方颉耳朵裏好像都蒙了層霧,毛玻璃似的聽不真切。

直到徐航借作業無門,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湊到方颉旁邊問了一句:“同桌,你寫英語作業了沒?”

方颉終于直起身,從書包裏把所有作業抽了出來遞給徐航。

“自己翻。”

“……靠,失策了,我同桌居然是深藏不露的學霸——”

徐航接過作業剛說了一半,看到方颉一頭冷汗,又愣住了。

“這麽熱嗎,你沒事吧?”

方颉咳了一下,感覺嘴巴裏有點腥。

“沒事——麻煩你幫我接杯水行嗎,熱的。”

“行啊,怎麽不行。”徐航立刻站起身。

等徐航接熱水來的這段時間,方颉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給江知津。

“你在哪兒?”

江知津秒回:“酒吧,今天人有點多,怎麽了?”

方颉松了口氣,一只手捂着腰,一只手飛快地打字。

“晚上你來接我的時候別走路,開車,到了以後別下車,車裏等我。”

這次過了一會兒,江知津的消息才接二連三發過來。

“怎麽了?”

“你在哪兒,能接電話嗎?”

方颉回:“沒事,我在教室,接不了。”

江知津回:“拍個照給我。”

……這人怎麽這麽事。方颉舉起手機随手拍了張教室裏的場景發給江知津。

“真在教室,差兩分鐘上課。”

這個時候徐航剛好回來了,他不知道從哪兒要了紙杯,接了半杯熱水遞給方颉,方颉接過小口小口的喝完,終于感覺舒服了點,疼痛也沒有那麽明顯了。

江知津回複道:“行,放學了待學校裏,我叫你了再出來。”

方颉看到這條消息,明白江知津應該是猜到什麽了,心裏的石頭落了地,關掉了手機。

江知津确實是猜到方颉應該遇到什麽事了,雖然他不清楚到底是什麽,但應該有點嚴重,而且還和自己有關——不然對方不會特意發個短信提醒自己。

放下手機,江知津抄過放在一旁的外套,顧巡剛好送完酒回來,見狀立刻道:“幹嘛,又要跑,這麽多客人呢。”

“有事。”江知津穿上外套,“去接方颉放學。”

“……你沒事吧。”顧巡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又在江知津眼前晃了晃。“現在19點5分,不是9點,酷哥十點放學沒錯吧。”

“他那可能遇到點麻煩,我現在就去等他,擔心出事。”

顧巡也正經起來:“怎麽了,人沒事吧?”

江知津已經往外走了,答:“沒事,在教室呢,我先去學校外面看着。”

強撐着上了一節晚自習後,方颉腰腹上的疼痛終于緩解了些許。他自己輕輕按了按,那塊沒什麽骨頭,不會是骨折,內髒大概率也沒什麽損傷——否則自己應該已經送去急救了。

方颉松了一口氣,課間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會兒,等第二段晚自習,為了忽略源源不斷的疼痛,他甚至還做了一套理綜模拟卷。

簡直身殘志堅,方颉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了。

等放學鈴一響,方颉背起書包往學校外面走。

江知津肯定已經來了,雖然那幾個人可能不至于在學校外面等三個小時,但他還是有點擔心江知津和他們遇上。

畢竟江知津的手周末才拆了線,再來幾下很可能會比上一次更嚴重。

萬一再送一次醫院急診,那自己作為唯一的同居人——怎麽說起來這麽奇怪?

反正自己作為唯一的同居人就會變得很麻煩。

等出了學校大門,看到不遠處路邊的那輛白色suv,方颉微微松了口氣,朝那邊走過去。

下一秒駕駛位的門也打開了,江知津從車上下來,大步朝着方颉走過來。

等到面前,方颉先開口道:“不是讓你在車上等嗎?”

江知津問:“出什麽事了?”

“先上車吧。”方颉猶豫了一下,“有點長。”

車上的空調開得很足,冷風,方颉系上安全帶,聞了聞車裏的味道,然後皺了下眉。

“你在車裏抽煙了。”

“……狗鼻子吧你。”江知津暼了他一眼,“就抽了兩支,我還開了窗又吹了半小時空調,這都聞得出來。”

抽了兩支煙,開了半小時空調。

方颉在心裏重複了一遍,忽然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先說你出什麽事了。”江知津盯着他,随後道:“被人堵了?”

“嗯。”方颉答。

“應該和我剛來紹江那天你遇到的那些是一夥的,估計撞見過你接我放學吧,把我堵巷子裏了——”

方颉頓了頓,覺得有些好笑:“就是你打架那條巷子。”

江知津沒笑,盯着方颉問:“然後呢,他們揍你了?”

“我揍他們了。”

見江知津沒出聲,方颉嘆了口氣:“真的,我學過四五年拳擊,從初中到高中——高二結束才停的,我媽說影響學習。”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沒事,就是看起來打得挺狠的,都是輕微傷,不會惹麻煩。”

江知津好長一段時間沒說話,也沒開車,只是盯着方颉看了半晌,才慢慢開口道:“行啊,方颉,深藏不露。”

語氣裏帶了點隐隐的笑意。

方颉一時不知道怎麽回話,下意識接茬:“還行吧。”

“受傷了沒?”

“…腰。”方颉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被人撞了一下。”

江知津笑意一斂:“什麽撞的?”

“……手,”方颉看着江知津,“別緊張。”

江知津道:“讓我看看。”

“……什麽?”

大晚上的,學校門口,車外一堆爸媽等着接孩子,一堆祖國的花朵走在回家路上,車裏江知津讓方颉看看腰。

車裏的感應燈是暖黃色,燈光灑在前排兩人的位置。方颉看着江知津,有點震驚又有點無語。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道:“回家看吧。”

江知津眉頭緊鎖,難得在方颉面前爆了句粗口:“回個屁,先看看要不要去醫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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