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背你

江知津江知津這段話說完以後,房間裏暫時安靜了一下。

淋雨加醉酒,江知津的頭真的挺疼的,思維也有些遲鈍,但就這麽安靜了幾秒的空檔,他明白自己這話說得有些突兀了。

他嘆了口氣,擡眼看向旁邊的方颉,方颉也在看他,兩人對視之間,方颉面無表情地開口問:“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江知津覺得自己遲早要被喝多了以後就口無遮攔這個習慣給害死。他沉默了片刻,在腦子裏整理語言。

他不覺得自己的性取向和別人相比是異類,別人不知道他不會主動說,知道了也沒什麽,如果因為這種事對他有什麽意見……随便,他不在乎這個。

但是方颉畢竟是和自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所以對方剛剛知道的時候他有過那麽一瞬間的心慌——他害怕因為這個,方颉和他住在一起會有一些心理壓力,畢竟對方一看就是直男。但過了這麽久,方颉不但沒有躲遠,有的時候反而靠得越來越近。

平時一起吃飯看電影喂貓之類倒是沒什麽,剛才自己不舒服方颉照顧自己也算正常,但方颉攬着自己腰和握自己手的時候,江知津的确有點尴尬了。

可能是因為就算平時說對方是個小孩,但方颉确實也是即将成年的,個子和自己一樣高的男性——還是一個長得挺帥的男性。剛才方颉扶着自己的時候偏了下臉,江知津的唇角差點蹭到了對方的下颚,吓得江知津一個激靈,立刻退開了一點。

畢竟性取向為同性的是自己,他不希望因為一些太過親密的舉動,對方颉有什麽影響,或者對兩個人有什麽影響。

他腦子裏兜兜轉轉了這麽多,但是看到一動不動站在自己床前盯着自己的方颉時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最後只能自暴自棄地往床上一躺,随手拽過被子一蓋。

“我喝暈了行了吧,趕緊回去睡覺。”

“不行。”方颉嘴角緊繃,上前兩步到了江知津床頭,低頭看着床上的人。為了看清對方的表情,方颉甚至俯身低頭靠近了對方,問:“你什麽意思,我哪裏有問題?”

因為俯身,床頭的壁燈被方颉遮住了,江知津就籠罩在方颉的影子下,仰頭只能看見對方光影裏的臉,還有注視着自己的眼睛。

睫毛還挺長的,江知津莫名想。

“比如現在就有問題。”江知津有點累了,索性實話實說。“時間太晚,靠得太近。”

方颉愣了一下,過了會兒猛地直起了身。

光線沒了遮擋,重新落在江知津臉上。江知津頓時又有些後悔了,放緩了語氣道:“行吧,是我說錯話了,謝謝你照顧我,回去睡吧。”

他一邊說一邊還得忍受着疼痛,心道這都什麽事啊。

半晌之後,江知津聽見方颉“嗯”了一聲。

對方聲音很低,太短又聽不出來什麽情緒,就說了這麽一句,方颉已經轉身出了江知津的卧室,又幫忙把門給關上了。

“啊——”江知津沒忍住哀嘆了一聲。

小孩兒挺敏感的,估計又要多想。

方颉确實想了挺多的,就在江知津那段“在意與不在意”論剛說出來的時候,方颉腦子裏就轉過了挺多念頭。直到江知津說出那句“時間太晚,靠得太近”,方颉才猛然間驚醒。

他發現自己确實靠得太近,甚至有些奇怪了。

不管是剛才俯身去看床上的江知津,還是幫他扶回房間,或者是對方用外套給自己擦雨時、方承臨來的那次和自己談心時、家長會時……自己都有些不太正常。

如果說以前不知道江知津的性取向還可以解釋,那麽知道江知津性取向後,自己的心态和舉動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比如莫名其妙想知道江知津在幹什麽,莫名其妙對那個李行延的有點好奇,莫名會擔心江知津生病,莫名聽到剛才那些話時會有點生氣。

方颉躺在床上,慢慢吐了口氣。

江知津說得好像沒錯,但他就是有點不爽。

他還沒找到自己不爽的原因,暫時歸結為江知津這種突然劃清楚界限的舉動有些傷人。

沒有我你喝醉以後誰照顧你啊,那個追你的人嗎,那人叫什麽名字來着,哦,李行延。

方颉“啧”了一聲,蒙住了被子。

夜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下起了雨,還挺大,直到方颉第二天早上起床時才停。方颉依舊起得挺早,看到江知津緊閉的卧室門時,方颉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試着去開了門。

畢竟對方昨晚還病着,不知道今早怎麽樣了。

昨晚是方颉關的門,江知津沒有鎖上,把手一轉門已經打開了。卧室裏窗簾全部拉着,也沒有開燈,顯得很暗。床上江知津還睡着,整個人埋進了被子裏,方颉看不清楚對方有沒有醒。

他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聲,緩緩走到江知津床前。江知津眼睛緊閉,看起來沒醒,只是呼吸聲有些重。

方颉皺了皺眉,伸手放在了江知津額間。

燙。

如果昨晚江知津還是體溫計測出來的低燒,今天就是光摸額頭就已經發燙了。方颉眉頭緊鎖,推了一下床上的江知津。

“江知津,起床。”

半晌後,江知津含糊地哼了一聲,沒有動作。

方颉不再猶豫,推了一把江知津,把人從床上拽了起來。

“起床,你發燒了。”

江知津被拽起來時人還是蒙的,呆坐着沒什麽反應,直到方颉已經随意翻找出來了衣服扔給自己。

他看了眼方颉找的衣服,有些無奈地開口:“羽絨服是什麽——”

剛開口說了幾個字,江知津就閉嘴了。

聲音又幹又啞,喉嚨裏像是冒火,整個人都是暈沉的。

看來是真的發燒了。

方颉懶得管他要說什麽,直接把衣服扔到了床上:“趕緊穿,然後去醫院。”

江知津看了一眼方颉,剛想操着他那破鑼嗓子說句話,方颉卻已經開口了。

“別在意也別太不在意是吧。我門口等你。”

“……不用。”話說到這江知津都有些無奈了,一把脫掉了睡衣。

昏暗的房間裏,江知津赤裸着上半身,皮膚白得讓人難以忽視。頭發因為沒有打理,亂七八糟的垂在額間。

方颉移開了目光。

直到換好衣服,方颉收拾好東西待着江知津出了門。

因為喝了酒,昨晚江知津把車停在了雲七那兒,現在兩個人就只能去小區門口打車前往醫院。出了單元門,兩人才發覺因為下了一夜的雨,單元樓門口積了挺大一攤水。

水大概沒到腳踝,不算深,但是面積有些大,要走一段距離,出門肯定要踩到。江知津整個人病殃殃的,下意識低頭去挽褲腳準備淌水。

下一秒,他的手臂被方颉拽住了。

“我背你。”方颉說。

“什麽?”江知津一愣。

“你不能再碰水了,我背你。”方颉說完拉起褲腳,沒有遲疑的俯下身。“上來。”

江知津燒得有些發暈了,愣在原地暫時沒有動作,方颉回頭看了他一眼,皺起眉頭:“上來,別磨蹭。”

還挺兇。

江知津不再糾結,趴到了方颉背上。

水沒到腳踝,因為背上有個人,方颉走得很穩很慢。江知津有些偏高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從背上傳過來,方颉還能聽見耳邊對方有些沉重的呼吸聲。

讓他無端也跟着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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