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入夢 月銀如水,灑滿一室,床帳內昏黃……

寧遠夫人往年只有歲至這天回府,今日突然回來,阖府震驚,大家紛紛前來拜見,擠成一團,堵在壽安堂的院外。

但寧遠夫人喜清靜,況且她此次回來也不是找家眷敘舊的,遂命花嬷嬷出去,把大夥都打發了。

“你們也走吧。”寧遠夫人慈眉善目的看着香桃和夏淵。

“我伺候夫人用完晚膳再走。”香桃知她是為了自己特意下山,心裏感激,想多陪她會。

“你的孝心我知道了,但我平素都不吃晚膳,這會子還要和老夫人去佛堂誦經,你們就不用在旁邊伺候了。”寧遠夫人揮手讓他們離開。

香桃不再推辭,福身拜別祖母和寧遠夫人後,就從壽安堂出來。

夏淵與她一起,兩個人沿着浔水河邊的花香小徑,朝茗汀居走去。

秋意漸濃,花叢失去鮮亮,軟塌塌的花瓣掉落下來,鋪滿一路。

夏淵信步走在前面,步子放的很緩,他腿長腳大,平時一步跨出好遠,這會步幅放不開,前後腳仿佛在打架。

香桃亦步亦趨的跟着,只覺這條道走的磨人。

太陽收起了最後一絲餘晖,暮色四合,兩人一前一後,在一片灰蒙中慢慢穿行。

香桃看出夏淵反常,卻不知道他存的什麽心思,她也不打算揣度。

走到一條分岔路,她沖着夏淵的後背道:“外面天涼,妾身先行回屋了。”

說完,她擡腳就要往那條路上走。

剛轉了半個身子,胳膊被一雙細長的大手箍住,夏淵涼薄的聲音傳來,“你就是這樣感謝人的?”

香桃轉回了身子,小心翼翼的掙脫胳膊,而後,她雙手交握放在身側,膝蓋深曲,臻首輕垂,鄭重道:“謝将軍請寧遠夫人下山,陪妾身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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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完身子,她轉身走了。

夏淵看着她越來越小的身影,臉上閃過一絲苦笑。

夜深,夏淵沐浴完,進到寝室的時候,香桃已經在床的內側躺下。

夏淵熄了燈,躺到床沿。

月銀如水,灑滿一室,床帳內昏黃靜谧。

夏淵一只手枕在腦後,看着帳內細碎的月光,沉聲開口,“明日即是中秋,太後在晚間設宴,但女眷需得早些進宮,去慈寧宮陪太後說話。”

他頓了幾息,見沒人回話又繼續道:“有寧遠夫人和祖母陪着,太後應該不會為難你,晚宴設在宣政殿,屆時你作為家眷,坐在我的身邊。”

“哦。”香桃嗡嗡回應道。

夏淵嘴角往上牽了牽,躺下後,聽她氣息不平,就知道是在裝睡。

夏淵又囑咐了一些進宮的注意事項,香桃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麽多話,不由的轉過了身子。

只聽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終是停了,香桃擡眼,見他長眸緊閉,吐氣均勻,竟是睡了。

夏淵昨夜幾乎沒睡,剛躺到床上的時候,頭腦還挺清醒,事無巨細的交代香桃明日需要注意什麽,可是香桃身上淡淡的幽香充滿他的鼻息,他越說眼皮越重,最後終是支撐不住,睡着了。

圓魄高挂寒空,冷白的月光洩進室內,淺黃色的紗帳內,少女瑩白如玉,蜷在一條孔武有力的臂膀下,睡的正甜。

突然,她翻身爬到身邊男子健碩的胸膛上,柔白的小手使勁晃他,眼裏全是驚惶,“有人要害我的兄長,快救他,快救他。”

男子一躍而起,把梨花帶雨的人兒摟在懷中,啞聲問:“怎麽了?”

“他們把我兄長關進地牢,還使勁打他,他流了好多血。”她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砸在他線條分明的肌理上。

他溫熱的指腹,輕輕劃過她玉軟的小臉,心疼道:“別擔心,我已經救出你的兄長。”

“真的?”她立刻欣喜不已,盈盈水目,波光潋滟。

他怔愣一瞬,喉結微滾,沖她點了點頭。

她柔弱無骨的胳膊環上他的後頸,像一只小奶貓一樣吊在他的脖子上,豐潤的粉唇微微翹起,像春花欲綻。

忽然,她小手猛一箍緊,整個人攀在他的身上,又稍一用力,把自己送到他的眼前,媚眼如絲,檀口輕啓,“我的大将軍,是世上最厲害的人。”

下一刻,那嬌豔的春花在他的唇邊綻放,又香又甜,勾起他體內蓬勃的欲念。

他反客為主,一口擒住嬌花,饑渴一發不可收拾,大手按住她的後腦勺,仿佛要把軟膩的花瓣碾碎揉爛,生吞入腹。

還是不夠,他用力一扯,薄絹自香肩滑落,眼前驚現一片刺目的白,兩座雪團之間,一顆嫣紅的朱砂痣,妖豔似蠱,他傾身蓋住了這一片春色爛漫。

“郎君,我好喜歡。”輕喘的嬌音,被揉碎在舌尖。

翌日,香桃醒來時,帳內只有她一人,床的另一邊,夏淵的寝被整齊的疊放在床尾。

彩月領了婢女進來,今天香桃要進宮,老夫人特地撥了兩個有經驗的梳頭娘子替她梳妝,另賜了許多樣式金簪玉釵。

寧遠夫人也開了私庫,挑了幾套宮裏才有的新奇頭面送過來。

室內一時堆的滿滿當當。

梳頭娘子換着花樣在香桃臉上描畫,折騰了半上午,被香桃客客氣氣的請走了。

香桃也是愛梳妝打扮的性子,這若是一般的宮宴,她自是願意往好看了折騰,可當下不是,太後不清不楚的叫她進宮,她還是低調些好。

她最後淡妝出門,頭上插了兩只金玉朱釵,衣裳也選了大方素雅的款式。

既不會丢了國公府的面子,也不顯招搖。

一上馬車,香桃就向祖母和寧遠夫人致謝,并解釋了為什麽沒有穿戴她們送來的首飾。

寧遠夫人在白馬寺代發修行,今日進宮她脫去僧衣,恢複了婦人的打扮,寧靜之外,又散發着淡淡的貴氣。

她嘴角含笑看着香桃,“我不過就是想借着機會送你點東西而已,你這樣妝扮很合适。”

祖母眉眼生笑,“咱們的小桃子想低調有點難啊,你不施粉黛照樣光彩照人。”

香桃佯嗔,“祖母,你這是愛屋及烏。”

一句話逗得祖母和寧遠夫人笑出了聲,三人一路相談甚歡,氛圍很好。

進了宮門,高牆闊瓦沉沉壓下來,每個人都是一臉的凝肅。

香桃雖是第一次進宮,卻也沒露怯,步履沉穩的跟在祖母和寧遠夫人身後,規規矩矩的給太後行禮磕頭。

太後一身暗紅色龍鳳衮服,頭戴九鳳銜珠桂冠,斜倚在上首的禦座上,聲音裏盡是懶慢,“什麽風把寧遠大師刮來了?”

“兒臣想母後了,自然就來了,難道母後不歡迎?”寧遠夫人佯嗔看着太後。

太後朗聲大笑,手指點着她道:“你呀,一口的伶牙俐齒全給了母後,我可聽說你講佛的時候很是溫煦。”

寧遠夫人輕笑,“還不是因為我和母後親近。”

太後點頭,“嗯,這話我愛聽。”說着她一擡眉,目光落在後面跪着的香桃身上,“這位可是懷瑾的小娘?”

香桃聽太後把話頭轉到自己身上,忙行禮道:“啓禀太後,妾身正是。”

“哦,聽說懷瑾為了你,把柳霜霜送回了曹家?”太後眯着丹鳳眼,語音裏帶着一絲的嚴肅。

殿內幾十雙眼睛齊唰唰看向香桃,柳霜霜是曹丞相的侄女,送去國公府又被送回來,太後能咽下這口氣?

香桃記得上一世,衆人對柳霜霜頗為忌憚,以為她是太後黨埋在國公府的眼線,可是她自從進入國公府後,并沒有什麽小動作,愛恨情仇都攤到明面上,實在不像是眼線,更像是推出去的靶子,在掩護其他人。

曹家官場沉浮幾十年,也不會派這麽張揚跋扈的人當眼線。

香桃心裏有底,也不懼太後的問題,據實把當日的情景學了一遍,又道:“将軍略作懲戒,讓她去佛前誦經,不想柳姑娘卻出言頂撞。”

白馬寺的事一出,太後正對佛法感興趣,聽到此處,微微蹙眉,目光有意無意往下一掃,“心思不純,去佛前誦經也未嘗不可。”

她手一揮,“你們都入座吧。”這件事就算是揭篇了。

可是,接下來,太後的話有意無意往白馬寺引,三番幾次都被寧遠夫人輕松化掉,當着一衆命婦貴人的面,太後又不好直接問香桃“天眼”的事,此事只能暫時按下不表。

慈寧宮談話結束之後,太後移駕宣政殿,衆人亦跟着過去。

宣政殿內,金絲絨紅毯兩邊已擺好了一個一個的食案,受邀的臣子和夫人同坐一個食案。

夏淵的位置在左手第一排,緊挨着皇帝,右手第一排則是曹笠,緊挨着太後一側。

祖母指了指夏淵,示意香桃快過去,香桃點頭,從人後繞到夏淵桌前。

夏淵神色淡淡,示意她坐下,她斂衽坐在一邊,目光不經意掃到對面,整個人瞬間愣住。

曹笠身邊坐着的竟是她兄長發誓非她不娶的姑娘,莫歡然。

她心裏戰栗,手裏的帕子幾近攪碎,腦中盤旋着一個念頭,上一世兄長入獄,和她是否有關?

夏淵感受到她的異樣,垂眼過來,“你怎麽了?”

香桃死死盯着對面的女子,問:“她是誰?”

“曹笠新納的小妾。”夏淵說。

将軍的小妾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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