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醉夜 血氣方剛的少年,胸中翻滾着一股……
香桃雙手捧起空空的酒碗, 烏黑的長睫撲棱棱的眨巴,拖着長長的嬌音道:“還——要——喝——”
夏淵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碗,藏到矮幾下面, 斬釘截鐵道:“不行。”
其實這“綠蟻”并不是什麽好酒,若真論起來, 應該屬于最劣質的,故而香桃在京都買不到, 非得托人從邊關帶回來才行,這種酒在京中別說貴人,連布衣都不屑飲用。
但它有一個好處, 容易上頭。
邊關生活苦寒, 需要這種一喝就熱血沸騰的烈酒, 來麻痹生活的困苦和暗夜的長寂。
夏淵常喝它, 也是因為只有這種酒, 對他的意識還有一點點刺激作用,睡不着的漫漫長夜,多喝兩口, 也能眯會。
但是普通人可頂不住這種酒的後勁, 邊關常飲此酒的漢子,尚且過不了三碗,更別說香桃這種, 在京中吃細面精食長大的女子。
就剛才她喝那一碗,夠她難受三天的。
故而, 夏淵才出手制止。
香桃怒目瞪他,“你憑什麽管我,我的酒,我想喝就喝。”
夏淵冷嗤, 雙手抱拳盯着她,也就這會還能逞點兇,過不了多久保準她頭都擡不起來。
香桃見夏淵不理她,一副袖手旁觀的冷漠樣,柳眉一橫,踢掉腳上的繡鞋,盤腿坐到羅漢床上,伸胳膊去抱酒壇。
無奈她手腳軟綿,用了半天勁,酒壇紋絲未動。
酒氣上頭,她小臉越來越紅,耳垂開始泛粉,體內一股燥熱亂竄。
正好酒壇冰冰涼涼的,她索性雙手箍住面盆大的壇子,把臉也靠在鼓鼓的壇肚上,她舒舒服服的半阖着水眸,鴉黑的羽睫如振翅待飛的烏雀,輕輕顫動。
“好舒服。”她嬌音懶懶,帶着一絲放縱,完全沒了平日小古板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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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淵蹙眉,伸手摸了摸壇壁,又涼又寒,他手掌拍在她一頭青絲上,“快放開手。”
“嗯——,不要。”她雙手箍的更緊,還掀起羽睫,挑釁似的剜了他一眼,“誰要你管。”
夏淵揉了揉眉心,手腕一轉,寬大的手掌擋在了酒壇和她的小臉之間,她這半邊臉果然已經變冰,涼氣緩緩渡進他的手心。
她的臉精致小巧,只占了他半掌的空間,臉頰卻很飽滿,肉乎乎,軟綿綿,貼在他手心薄薄的繭子上,一點一點變得溫熱。
身體的灼熱沒有了出口,香桃頓然掀起眼簾,看到夏淵的大手橫在她的眼前,她雙手猛的抱住他的腕部,把他的手狠狠壓在木幾上。
夏淵沒防備,整個人被她帶着向前俯去,兩個人隔着一個矮幾,額頭只有一線的距離。
腹中烈酒的威力全開,她皙白的皮膚下,嫣紅欲滴,小臉像熟透的桃子,耳垂仿佛兩顆雞血石,脖頸上大片的紅色一路向下,蔓延到衣領遮住的地方。
夏淵怔愣,目光定在她殷紅的唇瓣上,怎麽都移不開眼,他嗓子幹癢,喉結不覺輕輕滾動。
香桃垂眸,長長的睫毛幾乎要掃上他的臉,她一只手抓住他的腕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把他的五指展開。
她食指沿着他的掌紋慢慢描繪,一遍又一遍。
仿佛過電般,他掌心變得灼熱,心裏一陣輕悸,他曲起五指,想要抽出手來。
“別動!”她嬌嗔道,軟糯的小手像貓爪子似的拍了一下他的手心,“我給将軍看看手相吧。”
夏淵眸光沉沉,嘴角輕牽,“你還有這本事?”
香桃甩他一個飛刀眼,但落在夏淵眼裏,莫名的帶着一絲媚态,他轉臉輕咳一聲。
她一手捋直他的五指,一手比劃他手掌的紋路,熱乎乎的指腹緩緩劃過他的手心,她懶洋洋的哼了一聲,“原來你是個長命的負心人呢。”
夏淵眼眶擴大一圈,語音裏帶着淡淡的不爽,“此話怎講?”
香桃搖着小腦袋,眼神迷離,一本正經道:“你看啊,最左邊這條是你的生命線,自虎口都延伸到腕部了,這說明你的壽命非常非常的長。”
夏淵只當她是信口開河,順着她的話,随口一問,“能有多長?”
“長到啊,熬死了所有愛你的人。”
夏淵心裏仿佛被猛然撞了一下,眼睫輕落,這話不假,祖母百年之後,這世上就沒有愛他的人了,不過這也是他願意看到的,心無挂礙,才能直面生死,而他,注定要血染沙場。
香桃還在兀自念叨,“你是我見過情線最短的人,還沒有一指長,所以你這個人,薄情寡義,冷漠淡然,不辨真心,不識好歹,是個負心的大壞蛋,不值得托付真心。”
她不打頓的脫口而出這一大堆話,夏淵不禁疑惑,她這是看手相呢,還是趁機罵人?
他猛然抽出手,不服氣道:“一派胡言。”
香桃輕嗤一聲,還不想承認,你就是這樣的人。
酒氣烘烘的熏着她的神識,她心裏灼熱,膽子也肥,掀起眼皮,觑着對面的人道:“夏淵,我要喝茶。”
被她連名帶姓的喊,夏淵怔忪,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夏淵,夏懷瑾,我渴了,要喝茶。”她嘟起豔色.欲滴的豐唇,不滿的重複道。
夏淵心生好笑,喝了酒果然露出了本相,平時一副乖順的模樣,這下打回原形了,他還從來沒被人大名小字的一起吆喝過。
他一臉不爽的跳下羅漢床,拎起方才老溫送過來的茶壺,倒了一杯茶,吹去熱氣,塞到她的手裏。
少女巧笑嫣然,輕阖了一下長睫,嬌嗔道:“這樣才乖嘛。”
令敵軍聞風喪膽的夏大将軍,第一次被人誇“乖”,他遞茶杯的手在空中頓了半晌,心裏生出一陣邪火,真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肆意大膽的姑娘。
可是她面若春花,柔骨如酥,嗔癡可愛,多看一眼都會意亂情迷。
他胸中一直充斥着一種漲漲澀澀的感覺,頂的他心口疼。
他從矮幾下拿出酒碗,抱起酒壇斟了個滿,端起來,一仰頭咕咚咕咚喝下。
碗邊溢出的酒液彙聚到他的下颚,随着他吞咽的動作滑過喉結,一路滾落,香桃看的眼饞,頓時覺得手裏的清茶寡淡,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擲,去搶他手中的酒碗。
“我的酒,你給我喝。”
夏淵胳膊上伸,把手裏的酒碗舉的高高,垂眸睨她,“你給我買的。”
香桃喪氣,放下手,頹然坐着,喃喃自語,“我若早些看清,才不會費那個勁。”
夏淵面色一暗,“看清什麽?”
香桃頭暈腦脹,就勢趴到木幾上,紅紅的小臉枕在胳膊上,沒好氣道:“你呀。”
夏淵搖頭苦笑,酒真是個好東西,若不是喝多了,他都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小妾對他有那麽多的怨言。
他安安靜靜的在邊關打仗,怎麽就招她惹她了。
血氣方剛的少年,胸中翻滾着一股子意難平,他擡手又斟滿一大碗酒,一飲而盡後,把空碗往木幾上一扔,就着酒勁問道:“本将軍怎麽了?”
瓷碗在木幾上打了個旋,“哐當”落下的脆響在香桃耳邊炸開,她撐起身子,見夏淵烏沉沉的一張臉壓在她的上方,一臉的質詢。
窗外的月亮像一顆漂亮的蛋黃,月輝也柔和,透過窗子,灑了室內兩人滿頭滿臉。
香桃輕笑了一聲,唇角上翹,眉眼彎彎,晃了夏淵滿眼稀碎的銀光。
她一躍坐到兩人中間的矮幾上,層疊的裙裾如花瓣鋪滿整個木幾,她收過雙腿,面對夏淵坐着,兩人的視線正好齊平。
這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夏淵長目微睐,咬牙看着她,“你最好能說出個一二三。”
香桃醉意漸濃,整個人陶陶然不知所在何夕,只有眼前的人,模樣越來越清晰。
她緩緩向他靠近,幾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兩人紊亂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她緩緩伸出雙手,捧起他的臉,四目相對間,她媚眼如絲,紅唇阖動。
夏淵整個人僵住,他剛毅的臉頰被一雙小手柔柔的捧着,少女美眸含水,漾着一池清輝,鼻翼精巧,雙唇若待綻的花蕊,而這所有的美好離他那麽近,仿佛可以随他采撷,任他為所欲為。
他緩緩幹咽了一下口水。
突然,只聽“啪啪啪”,她的小手輕輕拍在他的臉上,一顆豆大的淚珠自她的眼中滑落,她檀口微張,嗔怪道:
“你啊,是個壞人,是世上最壞最壞的人。”
夏淵心神一顫,少女泫然欲泣的模樣印在他的眼中,他沒有動,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他雖知自己不是個好人,也想知道自己壞在哪裏。
她向上伸手,輕輕撫摸他山黛般的眉峰,“你的眉毛壞,總是蹙在一起,很醜。”
小手下移,摸到他的眼睛,“眼睛也壞,冷冷冰冰,像化不開的寒冰。”
接着軟軟的指腹在他鼻骨上一點點摩挲,“鼻孔朝天,壞透了。”
最後指彈久久的停在他的薄唇上,一顆淚水自眼眶無聲滑落,她吸了吸鼻子,哽着喉頭道:“嘴巴最壞,沒說過一句好聽的話。”
說完,她垂下眼睫,掃落一排的淚珠,而後又掀開濕漉漉的長睫,含笑看着夏淵,問他,“你說你壞不壞?”
夏淵怔怔的看着她,從第一日回府開始,兩人相處的畫面一一在他腦中閃現,他無奈的發現,她說的竟然都是事實,他沒法反駁。
仿佛是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揉了個稀巴爛,他的心裏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情緒,好像有一頭小野獸沖破了禁锢,在他的五髒六腑橫沖直撞。
少女梨花帶雨,拼命忍住不哭,眼眶憋得明顯比其他地方更紅一些,她雖然在笑,卻比哭更惹人憐愛。
“我壞。”夏淵承認。
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香桃心滿意足的從矮幾上滑下,端端坐回對面。
夏淵無聲了灌了自己幾大碗酒。
沉默間,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老溫的聲音傳了進來,“将軍,老奴帶了夜宵,這就給您送進來。”
看一眼對面臉色緋紅,眼神迷離的香桃,夏淵沉着聲音道:“你先別進來,我親自來取。”
說完,他躍下羅漢床,忍住頭腦的陣陣眩暈,打開門走了出去,待又掩上門,他才接過老溫送來的食盒,輕道:“有勞了。”
老溫赧然一笑,“能伺候将軍是老奴的福分,容老奴鬥膽問一句,天色已晚,将軍今夜是否打算歇在此處,若當真如此,老奴這就去給您備一套新被褥。”
夏淵餘光掃一眼屋子的方向,想着待香桃再清醒一點,就抱她回茗汀居,回道:“不必了,對了,今晚你若看到聽到什麽,只當什麽都不知道。”
老溫在國公府服侍三十餘年,向來老實本分,他福至心靈,“老奴睡覺死的很,什麽都聽不到。”
說完他恭謹一禮,退下了。
屋外的冷風一吹,夏淵頓感頭痛欲裂,今夜他實在是貪杯了,兀自一笑,他拎着食盒進了屋子。
掩好門後他一轉身,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香桃竟趁他不在,把壇底剩的那些酒都喝了,現在正抱着酒壇,使勁晃,還邊晃邊自言自語,“還想喝。”
夏淵眼前一黑,心知遭了,那壇子裏至少剩了兩碗酒,他不過喝了五碗頭就開始脹,香桃那小身板,哪經得住三碗“綠蟻”。
他慌忙放下食盒,走到羅漢床前,伸手從她手中奪過酒壇,嚴肅道:“簡直是在胡鬧。”
香桃唇邊還沾着酒漬,豐盈滟滟,眸中波光流轉,如一泓清泉,沒有了酒壇的支撐,她軟若無骨的枕在木幾上,咯咯的笑。
夏淵知她已經醉的沒有意識,倒了一杯茶水端到她的面前,一只手扶她坐起,一只手把茶盞喂到她的面前。
香桃吸了一口,眉頭擰起,“嗯?沒有味道,我不要喝。”她任性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負氣把嘴邊的茶水往旁邊一推。
一杯熱茶悉數倒進她的胸前,夏淵被吓了個措手不及。
“熱,熱,熱。”她無助的嗚咽。
夏淵從未應對過這種情況,一時手足無措,他只好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濕透的衣襟,并小心翼翼避開那兩團雪峰。
香桃安靜下來,長翹的眼睫忽閃忽閃的眨動,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一臉認真的人。
“你是我的郎君,對不對?”記憶深處的那個人,仿佛隔世而來,她心裏歡喜,一把環住他的脖頸,像個軟乎乎的小奶貓,吊在他的身上。
夏淵渾身一個激靈,看着身下明媚的嬌顏,一時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一樣的姿勢,一樣的軟綿,一樣春花般誘人的紅唇,他在夢裏幾度沉淪。
窗外的月亮大的像圓盤,高挂寒空,涼風習習,他腦中一瞬清醒,這不是夢,她不是“她”。
忽然,香桃小手猛一箍緊,整個人攀在他的身上,又稍一用力,把自己送到他的眼前,她細細打量着他,用眼睛描繪他的五官,眉眼鋒利,瓊鼻直挺,薄唇性感,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
夏淵瞪大了眼睛,身子一陣顫栗,夢境和現實重合。忽而又見她手臂收緊,香唇一點點靠近,在他嘴角輕嘬。
他渾身熱血翻湧,不知是酒氣上頭,還是親親勾起了欲望,呼吸開始紊亂,眼尾爬上一抹殷紅。
多年的軍旅生涯,鍛煉了他超強的意志力,無論在任何條件下,他都能保持最後一絲理智,這是統領十萬大軍的主帥必備的能力。
他拉開脖子上白藕似的手臂,放她坐在羅漢床上,“你喝的太多了,清醒一下。”
她喝了酒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香桃委屈的坐着,雙眸噙着薄薄的水氣,像兩彎春潮,波光潋滟,讓人不敢直視。
夏淵轉過身去,背對着一窗明月,在地面上拉出一道修長的黑影。
香桃醉意朦胧的看着對面高大的身影,輕輕的彎了彎嘴角,記憶最深處,她的郎君一直是這般清貴自持的模樣,對她有禮有節,很是照顧。
她一個人四處游蕩的時候,緊緊跟着她,幫她打跑壞人,還給她買好吃的。
她做噩夢的時候,他哄着她,她總記不住事情,他一遍遍教她。
慢慢的,她信任他,喜歡和他親近,喜歡逗得他面紅耳赤,直到他反客為主,欺負的她哭着告饒。
她喜歡這樣酩酊大醉,醉了就能見到他。
突然地上的影子疊成了一雙,香桃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床,素手柔柔纏上他的腰際,小臉貼在他的背上,“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夏淵後背一陣冰涼,他突然想到,她胸前灌了一杯水,這深秋寒夜,屋子裏又沒燒炭盆,濕衣服一直穿在身上,很容易受涼。
他後悔剛才拒絕了老溫的好意,現在有一床被褥就好了。
無奈他只能解開自己的外裳,背着身子遞給她,“把濕衣服換下來,把這個穿上。”
香桃接過他的衣服,卻站着不動,他沉聲問:“怎麽了?”
“我手上無力,解不開衣服。”
夏淵轉身,他從來沒碰過女子的衣服,看着眼前繁複的外裳,襦裙,無從下手。
想起那日他手起刀落,把她的外衣撥了個精光,今日卻無論如何都提不起當日的勇氣,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到衣帶,先幫她脫去外裳,解下裙裾。
打開中衣後,少女身上的幽香如一團濃霧,撲鼻而來,滾滾進入五髒六腑,他四肢百骸一陣酥麻,腳下虛浮,眼睛迷離,腦中混沌一片,簡直比喝了酒還醉人。
他趕緊松開她的衣襟,往後退了兩步,堪堪站直身子,嗓音暗沉道:“剩下的你自己脫。”
香桃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摸索着坐到床邊,費勁的扯去身上僅剩的一點覆蓋,把自己蜷在還帶着他體溫的大袍子裏,人也歪倒在羅漢床上。
夏淵低頭擺弄食盒,問她:“餓了麽?”
香桃乖巧的“嗯”了一聲。
夏淵把幾碟小菜端到矮幾上,又拿了一碗米飯過來。
香桃聞着飯香已經坐起,一只胳膊支在桌上撐起沉重的腦袋,她醉眼朦胧,見只有自己面前有一碗米飯,問:“你的飯呢?”
夏淵道:“老溫只準備了一人份,我不餓,你吃吧。”
香桃笑嘻嘻的應下,“你吃我剩下的。”
夏淵愕然擡眸看過去,眼裏滿是不可置信,她怎麽能如此坦然說出讓別人吃她剩飯這種話,他幹脆道:“我不吃。”
淚花子在眼底打轉,香桃哽咽道:“你嫌棄我。”以前明明都不嫌棄的,她的剩飯都是他吃掉的。
夏淵抱着手臂看她,心裏喟嘆,就醉個酒,她這是要展現多少不為人知的一面。看她真誠的在傷心,他咬着後槽牙道:“好,我吃。”
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香桃轉啼為笑,吃了碗裏小小的一角,就把剩下的推了過去。在她的注視下,夏大将軍生平第一次,吃了別人剩下的飯。
吃飽了飯,兩人都蓄了一些力氣,夏淵抱起香桃回茗汀居。
夜色已深,屋外寒涼,夏淵腳下生風,抱着香桃走的飛快。香桃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含情脈脈看了他一路。
她目光炙熱,燙的夏淵眼神不知該放在那裏,他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直到把她放入帳內,才松了一口氣。
他屈膝輕輕把她放到床上,擡頭剛欲起身,被她一個翻身壓在床上,他還沒反應過來,兩片柔軟貼了過來。
是他從沒嘗過的香甜。
體內的火“騰”的一下被點燃,饑渴的荒漠終遇一汪甘泉,他一口銜着送上門的唇瓣,慢慢舔舐。
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學,骨灰級別都能無師自通。
碾轉反側,徘徊不停,香桃已如缺氧的魚兒,奄奄一息,突然,貝齒被撬開,她還未來得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五官六感都充盈着夏淵幹爽清冷的氣息,她醉在這蓬勃的男子欲念裏。
夏淵初嘗少女的美好,他流連忘返,不舍松開,腦中的最後一絲清醒拉着他往回扯,他抱着她坐起,兩人猝然分開。
他胸膛起伏,輕輕喘息,身子的某處繃的難受。
他心知不能再待下去,伸手想把懷裏的女子抱到床上,去洗個涼水澡。
方才的撕扯太過,寬大的袍子早已褪下,他雙手按上柔膩的香肩,他低頭,眼前全是刺眼的白,兩個雪團中間,一顆朱砂痣,紅的妖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