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定親 她也想見見未來相公長什麽模樣,……

崔氏一怔,“這和咱家有什麽關系?”

阮程兩家雖是世交,可是也有好幾年不曾走動了,長亭侯府自從老侯爺仙去之後,日漸落魄,如今也不過勉力支撐而已,至于平國公府,光那個病恹恹的世子就夠夫妻倆焦頭爛額了,哪有閑情同親朋故舊走動。

怎麽好端端的竟說起親事來?

阮行止埋怨夫人遲鈍,“你忘了,這還是老太爺在世時定下的。”

崔氏的臉色漸漸白了,“不過是孩童兒戲,豈可當真?”

固然她很同情程家的遭遇,統共一個獨子,還是胎裏帶來的弱症,若是要請醫問藥,她會很樂意幫忙,可是要她将女兒嫁進那樣的門庭,卻萬萬不能!

崔氏急急抓着丈夫的胳膊,“老爺,您快回了他!”

阮行止嘆道:“難呀!君子信而立,當初兩家雖未白紙黑字立下字據,可那是在老太爺的壽誕上說的,多少朝中同僚都記着呢,如今咱們矢口否認,遭人恥笑不說,設若程家進宮讨了聖旨,你我又豈能有反對的機會?”

崔氏喃喃道:“那便只能捏着鼻子認下?”

如今家中适齡的女兒就兩個,林紅太小,林芳早已許了人家,剩下的,絮兒長在她膝下多年,春兒又是剛回來,無論哪個崔氏都不舍得,況且,那位世子爺秉性如何尚未可知,人卻是半個殘廢,這不明擺着往火坑裏送麽?

阮行止望着落淚的妻子,唯有軟語相勸,心裏卻已然拿定主意——這門親非做不可,不單是為了捍衛老太爺的名譽,遵守承諾,也因為他仕途上正需一道助力。

他在禮部侍郎的位置上待得夠久了,倘能得平國公拉他一把,就算不能往上升,好歹調到戶部任個肥缺,犧牲個把女兒算得什麽呢?

再說,這也算不得犧牲,他一個沒落侯府,能高攀上當今肱股之臣,都是祖上燒高香了。

至于該嫁哪一個,這個他還沒想好——絮兒才貌雙全,論起來當然合适,不過她那邊正和大皇子打得火熱,倘若另許了人家,恐怕會惹得大皇子和月貴妃不喜;春兒容貌粗陋了點,可是程世子自己便是個廢人,想來沒什麽可挑剔的。

只是春兒才剛回來,自己便急急忙忙将她許嫁,非但崔氏有怨言,阮行止自己也不好意思開口,思來想去,總沒個妥善的主意。

阮林春靜靜地出着神,原書裏,程家最終并未同阮家結親。平國公府雖然勢大,卻并非仗勢淩人之輩,碰壁之後就消停了,當時原主害怕得不得了,又被阮林絮灌輸了許多恐吓的言論,以為那位世子爺性情陰鸷不好相處,才硬着頭皮拒絕了這門親事,結果雖然如願,可是自己的親事也差不多斷送了——京中一大半的人家都跟程家沾親帶故,程家碰了一鼻子灰,她們自然不好再來提親,何況,原主的資質本就泛泛,說是嫡出,只怕還不如庶出呢。

後來阮林絮成功當上皇子妃,原主卻還是待字閨中的老姑娘,實在無法,才會被阮林絮甜言哄騙,嫁了個只知酗酒賭博的敗家郎,由此造就她充滿悲劇的後半生——自知已經無望,她怎會不向阮林絮施展報複?可惜,也不過是蚍蜉撼大樹罷了,最終落得一場空,連娘家都後悔當初不該将這條毒蛇接回家來。

自然,在阮林絮看來,應該十分快意吧,她終于替白錦兒報了仇,斷絕了崔氏全部的希望,如今,她們一家三口可以和和美美在一起了。

阮林春長籲了一口氣,這輩子,她決不要受劇情牽制,阮林絮是她鬥不過的,以她的身份,也的确難以找到門當戶對的親事,那麽,不妨接受程家的提議——這也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平國公府家風良好,嫁進去絕不必擔心公婆刁難,原主不曉得是體質問題還是夫妻感情不夠和睦,終生未能有孕,但不管哪種,程世子的情況肯定是無法行房的,也不怕被人催要孩子。

至于程栩活不活得長……說實話,早死還更好,阮林春作為程家少奶奶,便可順理成章從族中過繼一個,就算爵位落不到她頭上,程府家大業大,總歸是餓不死的。

到時候開幾間商鋪,慢慢攢些銀子,再把崔氏接出來,渣爹白錦兒阮林絮這些人要如何,都與她不相幹了。

平國公提親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阮家。

阮林絮正在刺繡的手指不慎被針戳破,一滴鮮血落在潔白的繡布上,可她也不覺得疼——她慌了。

平國公府雖是個好去處,可她半點都不想去,更不想嫁給那短命鬼。誰知道靈泉能否管用?倘若救不好,她這輩子不就栓死了麽?況且,程家人最講究公事公辦,平國公雖然位高權重,斷不會為她一個兒媳婦去重查白家昔年的案情,更別提将白錦兒接回京城,讓她入住阮家——那位程夫人便是最悍妒的,連個小妾都不許夫君納,哪裏能體會她和娘親的苦楚?

不成,她的指望還得在大皇子身上。

阮林絮定一定神,她可不當冤大頭,這門親定得退掉,或是另換旁人亦可,她反正不要。

阮行止對她和阮林春自然是一視同仁,這個不用擔心,畢竟都是他的親生女兒,可是崔氏……趁着她尚未得知真相,阮林絮決定動之以情,不管阮林春願不願意當犧牲品,反正她是不當。

來到崔氏門前,誰知仆婦卻道,侯夫人到護國寺上香去了。

阮林絮心下一震,她知道這些夫人們多喜歡在佛庵裏說悄悄話,只怕崔氏剛一過來就會偶遇上國公夫人,看來這門親結定了。

從崔氏對阮林春失而複得的欣喜來看,多半她會維護自己的親生女兒。

阮林絮心下掠過一絲難言的妒忌,為今之計,也只好從老太太那裏設法了,于是精心打點了好幾盆花,又帶上一瓶用梅花雪水釀的清冽藥酒,裏頭還摻雜了靈泉——正是這個讓老太太花甲之年仍耳聰目明,也越來越喜歡她。

甫一入壽安堂,阮林絮便擠出兩泡眼淚,悲悲切切的道:“祖母,孫女并非嫌棄程世子身有殘疾,只是,當初兩家做親,說好正房嫡出,您卻是知道的……”

恰到好處的哽咽了一下,“我并非爹爹的親生女兒,倘國公府得知此事,會如何議論呢?到時候反成了給阮家抹黑。二姐姐雖是鄉下長大,可瞧她通身的氣派,比我還強出許多呢,倘若由二姐姐嫁過去,想必程家人再無二話。”

為了尋個墊背的,她難得誇獎起阮林春的優點來,幾乎吹捧得天上有地下無——這真是頂難得的事。

豈知話音剛落,阮林絮便看到老太太旁邊屏風站着一個似笑非笑的身影,阮林春一襲鵝黃衫裙,跟牆上的秋菊松浦圖融為一體,難怪不容易讓人注意到。

她什麽時候來的?阮林絮先是吃驚,随即便是惱火,說她傻,可半點不傻,想必也是怕嫁了殘廢,才急急忙忙趕來老太太跟前上眼藥吧?

瞧她那趾高氣揚的模樣,可見成竹在胸——不就仗着崔氏是正夫人,又肯袒護她麽?

當初白家若沒落魄,哪輪得到這母女倆興風作浪,她們才是實際上的第三者,破壞她幸福生活的罪魁禍首。

一股無名火直沖上來,既然已撕破臉,阮林絮也懶得顧及姐妹情分了,冷笑道:“二姐真是好謀算,才剛回來,就想把我這個眼中釘鏟除,怎麽,看父親未立刻允諾程家親事,便想讓祖母幫着催一催麽?”

阮老夫人皺眉,“三丫頭,你這叫什麽話?”

阮林絮挺着纖長脖頸,“祖母,您別被她騙了,她就是不想嫁到程家,才想讓我來當替死鬼!天底下可有這樣愛惜妹妹的姊姊?祖母,我自認侍奉您至孝,您總不會因為她三言兩語的挑唆,就不認我這個孫女了吧?”

說罷,還一臉挑釁地望着對面。

阮老夫人實在聽不下去了,“渾說什麽!你姐姐是自告奮勇替你應了這門親,你倒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枉你還是個大家閨秀呢,滿口陰謀算計,像什麽話!”

只差明說她讀書讀到狗肚子去了。

阮林絮見祖母滿面寒霜,臉色不由漸漸發白起來,怎麽會,阮林春怎會毛遂自薦?這人絕對腦子進了水吧?

阮老夫人冷冷道:“你姐姐可不像你,滿腦子私定終身。”

這門親事成了,對阮家絕對有利無弊。程世子活不活得長并非重點,便是春兒真當了寡婦,有這層姻親關系在,兩家便是同氣連枝,阮府不但好處多多,日後倘有何不測,也能得人伸手拉一把——從這點看,春丫頭便是個有大局觀的人。

倒是她往日看好的阮林絮,今天卻令她失望不已,別的不會,專會給自家人使絆子,這樣的人即便成為大皇子妃,當真能為阮府帶來好處麽?

阮林絮被老祖母一頓教訓,臉上陣紅陣白,唯有暗恨阮林春狡猾,故意裝得八風不動引她上鈎,害她顏面盡失。

不知得費多少功夫才能扭轉自己在祖母心中的形象。

不提阮林絮如何懊惱,阮行止得知女兒的義舉後也是大為感慨,他當然不覺得阮林春是自願嫁去程家的,只覺得她在白錦兒的教導下才這樣愚孝而明事理——這樣一想還有點小內疚呢。

因此決定将原打算給阮林絮的五萬兩陪嫁悉數拿來為阮林春添妝,程家雖不差錢,自家也不能太失面子。

阮林春對嫁妝沒意見,但她不打算立刻嫁去國公府,至少得等大姐出閣之後,況且,她也舍不得崔氏。國公府再怎麽通情達理,女兒出嫁後也不能常常回娘家,至少在這段時間裏,她希望能多陪陪崔氏,以慰這些年的相思之苦。

國公府沒異議,所謂沖喜不過借個名頭,也不指望兩人立刻圓房——何況程栩目前的身子根本圓不了房。

不過,程夫人還是希望兩家能相看一下,彼此都有個底。程栩難以出門,她希望由阮林春到那邊去——她也聽說了阮家抱錯孩子的事,私心裏對這位二姑娘并無不滿,相反,因她是鄉下來的,人又生得粗笨好養活,程夫人更希望她跟兒子多多相處,說句不怕忌諱的話,借一借她的壽,沾沾運勢。

阮林春答應了,她也想見見未來相公長什麽模樣,是俊是醜,就算盲婚啞嫁,好歹也不能一見面就想吐吧?那太難為情了。

穿成抱錯文好運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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