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牡丹她哪曉得,阮林絮現在已種不出牡……

第33章 . 牡丹 她哪曉得,阮林絮現在已種不出牡……

阮林春正在花廳陪兩位夫人說話, 見到程栩從後堂過來,眼前立刻一亮。

倒不是說她又被程栩驚豔到了——再美的人,看一千遍也會心如止水。程栩的容貌雖不至于叫人膩味, 但至少現在的阮林春應付起來已經很有定力了。

她只是覺得程栩穿這身衣裳實在滑稽,大紅織金錦袍, 還繡着蝙蝠紋,不知道的以為他今天就要當新郎官。

程栩見她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看,心中又是得意又是喜悅, 看來他挑選的不錯,瞧瞧,一下子就成為大廳的焦點了呢。

程夫人則是暗暗好笑, 自家兒子素來風雅,如今難得做這樣花孔雀似的打扮, 看來情之一字還真能使人昏頭。

說起來阮二姑娘今日打扮得也格外花團錦簇,穿着蜜合色對襟夾襖,頭上還插了幾枝金釵——乍一看, 還以為兩人是那年畫上的福娃娃。

思量間, 程栩已是肅容上前,腼腆的喚道:“母親。”

程夫人口角俏皮,指着一旁的崔氏道:“你喊的是她,還是你娘我?”

程栩不禁臉紅, 饒是他再怎麽有膽量,也沒有未過門就這樣喊的道理——他娘也太愛開玩笑了。

程栩怕惹得親家怨怒,殊不知崔氏看在眼裏只覺有趣,她并非那種古板老學究,一家子相處,自然怎麽舒服怎麽來, 若事事都循規蹈矩,反而逼仄得慌。

于是寬和的道:“阿栩若是喜歡,也無妨這麽叫。”

程栩本就白皙的臉龐更加紅透,幾乎滴出血來,面對兩位頑皮的長輩,他只能聲如蚊吶,“崔伯母。”

阮林春撲哧笑出聲來,實在是程栩的聲音太輕微,乍一聽倒像是“婆母”,所以,他今天是來當受氣小媳婦的麽?

崔氏見女兒忘形,在她手背輕輕拍了下,示意她矜持點,別讓婆家看笑話。

阮林春只好故作端莊的道:“世子爺想必才起?”

她看他額發上還挂着水珠,估計是聽說客人過來才匆匆起身洗漱——好幸福啊,大年初一還能睡懶覺。

她這一早上卻幾乎把半個京城都轉遍了——崔氏帶着她四處走親訪友,半路才繞道往平國公府來,不然若直奔親家,就顯得太刻意了。

程栩就看她一雙麂皮小靴還挂着草葉上的新雪,想着阮林春這一早如林中小鹿到處漫步,紅噴噴的臉頰映着朝霞,可惜自己不能在一旁欣賞,怪遺憾的。

結果想得太入迷,以致忘了答話。

阮林春便有些窘,心想這人難道是沒睡好還迷糊着?只好搭讪又說了一句:“今天天氣不錯。”

程栩總算有點回神,卻是答非所問,“嗯,昨晚的月亮挺圓的。”

阮林春:……你逗我玩呢,除夕夜哪來的月亮?

于是氣氛更尴尬了。

一旁的程夫人幾乎笑岔了氣,還真是……兩個都是聰明人,怎麽見了面卻一個賽一個地呆呢?

遙想當年跟程彥認識的時候,也是光顧着偷看去了,壓根沒留神對方說些什麽——可見兩廂情熱時,人的注意力是最難集中的。

程夫人于是開恩解圍,“阿栩,帶阮姑娘到後院逛一逛吧,讓她看看咱們家的園子,也好散散心,幹坐着怪悶的。”

其實阮林春此前過來多回,早就把府裏的一草一木都摸遍了,程夫人這樣說,純粹是為了給兩人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程栩自然心領神會,暗道姜還是老的辣,便道了一聲好,乖乖領着阮林春到後堂。

阮林春也怕雪天路滑他再摔着,便緊緊跟在程栩身後,留心照看。

崔氏看在眼裏,老懷甚慰,原本擔心春兒答應婚事有些自暴自棄,可如今瞧着,她跟程世子的感情相當不錯——那種默契當事人或許感覺不到,可旁人卻是一針見血。

她當然不希望春兒選擇一樁無愛的婚姻——拿崔氏自己來說,就算現在與阮行止的感情出現裂痕,可至少成婚之後的那幾年,她确确實實是幸福的,今後縱使大難臨頭各自飛,也沒什麽好遺憾了。

程夫人呷了口茶,問道:“我聽說春兒的笄禮定在三月十四?”

說起這個崔氏便犯愁,日期是定好了,可如今正賓的人選還沒着落。雖說春兒在宮裏很出了陣風頭,外人看她總還是個鄉裏長大的無知女兒,但凡體面些的人家都不肯擔當這項差事,崔氏正派人往家中寄信,希望能勸娘家嫂子幫幫忙,好歹別太失面子——偏偏她跟那幾位嫂子不甚和睦,禮物雖然收下,回信裏卻百般拿喬,不曉得會不會按時過來。

程夫人沉吟片刻,“我看,也不必費事了,就讓我幫春兒主持笄禮吧。”

“這,使得麽?”崔氏又驚又喜,正賓一般由德才兼備的女性長者擔當,程夫人無論身份地位都無可挑剔,有她勞動大駕,春兒的及笄禮必然風光無限。

程夫人笑道:“這有什麽,咱們原就是一家子,春兒也和我的女兒一般,等行完笄禮,我還想她快些嫁到程家來,恨不得兩趟并作一趟,反而省事!”

崔氏為之捧腹。

兩位夫人聊得和樂融融,後院裏那對未婚夫妻卻格外沉默。阮林春因為剛剛幾番問話都沒回應,心下便有些自讨沒趣,索性也住了口。

結果她看着倒像有起床氣的那個。

還是程栩鼓起勇氣問道:“你……家中準備得怎麽樣了?”

阮林春知道這是問婚嫁的事,卻不知她正為這個發愁呢,程家的聘禮早有準備,阮家的嫁妝單子也已經列好,可是按照慣例,其中該有幾件出閣女親自準備之物,一則是表示親切,二來,也是證明這家的女兒女紅針黹樣樣精通,是個持家有道的典範。

可是阮林春的刺繡有什麽拿得出手的,之前雖然給程栩做了幾件寝衣,那都素得不能再素,若是她自己出嫁時候穿的,可萬萬簡慢不來——但說句實話,她覺得刺繡比什麽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都難多了,

阮林春也試着繡過一對鴛鴦,結果糟蹋了兩床被面不說,阮志胤還指天發誓說那分明是鴨子,氣得她恨不得把這毒舌大哥的腳踝錘爛,虧她先前還費心為他治病來着。

可是,她總不能什麽也不做呀,那樣外頭一定會說閑話的。

阮林春目光一轉,落到程栩足下那雙青布緞鞋上頭,心中忽有了主意,“世子爺,我為您做雙鞋吧?”

這樣應該就能交差了。

程栩卻搞不懂話題為何變得這樣快,說起來鞋也是很私密的物件吧——對女人如此,男人想必也差不多。

結果阮林春開口就要為他做鞋,可見這女孩子為人多麽主動。

程栩按捺住內心的雀躍,暈暈陶陶的道了聲好。

反正連睡衣都做過了,多雙鞋也沒什麽。

阮林春則松口氣,男人的鞋用不了多少花樣,比起嫁衣當然容易得多,不過……她是不是得順便為大哥也做一雙?不然阮志胤若瞧見,只怕又該拿她取笑,說她胳膊肘往外拐了。

阮志胤那個鬧騰的脾氣,穿布鞋怕是太費,還是用小牛皮做一雙更結實耐磨。

阮林春正想着到哪兒去采購好皮子,可巧程栩便問,“我聽說,你大哥先前傷了腳,至今仍卧床休養?”

其實他倒很想跟大舅哥見一面,順便打通關系——畢竟阮林春跟這位兄長的交情似乎不錯,若能收服她身邊的人,溝通起來就更方便了。

阮林春點頭,“是那回上山,沒留神被草地裏的捕獸夾所傷,結果三妹說是用了大殿下送的什麽神藥,人沒治好,反而更糟了。”

程栩笑道:“想必也是你力挽狂瀾,幫大哥治傷?”

阮林春說出這茬,就為了等人誇贊,誰知程栩這樣上道,讓她心情大好——以致于忽略了程栩竟随她叫起“大哥”來。

阮林春矜持地道:“倒也未必是我的醫術多麽出色,大哥傷原本不重,只是若不得其法,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程栩心中一動,“你說那藥是大殿下送的?”

阮林春随口說了聲是,阮林絮的靈泉是個秘密,她也不想到處嚷嚷,未免給自家招禍——畢竟現在還沒分家呢。

反正阮林絮遲早得嫁給顧譽的,夫妻本一體,誰擔責任都一樣。

程栩卻是神情默默,想起他七八歲的時候,也是有個鈴醫上門來治病,說是大皇子薦的人,結果狀況反而更壞了,雖然方子看不出什麽問題,可從那日起,平國公府對月貴妃一黨便暗中多了些提防。

這其中究竟是巧合,還是故意?

兩人踏着漫地細雪,在院中閑庭信步,絮絮聊着閑話,直到李管事過來,才不得不分道揚镳。

程栩望着阮林春幹脆的腳步,忍不住提醒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阮林春知道是指那雙鞋,乖乖點頭,縮着脖子回崔氏身邊去——到底是較私密的物件,她可不想鬧得大張旗鼓的。

一旁的李管事瞧見兩人間暧昧的氣氛,卻是悚然一驚,到底什麽事要這樣神神秘秘?

別人不了解,他卻是世子爺肚中的蛔蟲,深知這位爺看似清雅,實則滿腔壞水,以前偶爾還會叫他到集市上搜羅些小冊子呢——裏頭的內容,讓他這個老光棍看了都臉紅心跳。

可憐的阮二姑娘,還以為嫁了個稱心如意的丈夫,卻不知自己是那待宰的肥羊,即将掉入餓狼之口,唉,只願她自求多福吧!

崔氏回到家,對今日的相親十分滿意,而且,程栩的腿病也比她想象中好很多——慢慢走其實瞧不大出來,連拐杖也不必用了。

沒準還真能早日圓房,再生個大胖小子呢。雖然程家族中人口也不少,可抱養的哪有親生的體貼?等春兒在程家站穩腳跟,過上太平日子,她這顆心才算真正放下。

阮行止回來後,崔氏便跟他說了程夫人主動請做正賓一事——其實不過是通知,她現在實在懶得跟丈夫多說話。

阮行止忽略夫人臉上的冷淡,濃濃的堆出笑意道:“這當然好,不過,程夫人是做春兒一人的正賓呢,還是連絮兒的也一并擔待?”

崔氏冷冷道:“你不是早幫絮兒找好了麽,哪用得着人家費事。”

這回多虧程家好意,不然,春兒連及笄禮都得辦得不倫不類——可見枕邊人還不如兩頭不靠的親家管用。

阮行止被她說得尴尬無比,卻也不好厚顏再麻煩崔氏去請程夫人。畢竟程夫人只是春兒的親家,而非絮兒的親家,人家縱有私心,那也無妨。

反正,他已為絮兒找好了正賓,是禮部員外郎的嫡妻胡氏,雖然不及國公夫人那樣體面又尊貴,品階甚至比崔氏還低些,可放眼京中,阮行止也找不出更好的人選了——絮兒的身份本就是個問題,含糊過去便是了,難不成還要為此鬧得滿城風雨?

阮行止原以為女兒能體諒他的苦心,誰知阮林絮聽說之後卻大鬧一場,心中滿腔怨念:既然是同一天,為何不讓程夫人代為住持呢?這不明擺着讓她被阮林春比下去麽?

說來說去,都是崔氏太過自私,不然憑她跟國公府的交情,這等舉手之勞,程夫人斷乎不會拒絕。

阮林絮本想請父親幫忙,豈知阮行止新年忙碌得厲害,官場上都應酬不來,哪還有功夫顧及小女兒的心事——誰來不都一樣麽?就為這點破事去請程家改口,世界又不是圍她一人轉的。

阮行止因此嚴厲回絕了女兒的任性提議,又囑咐她好生給胡夫人寄封信去,表示她多麽感激,免得怠慢客人。

阮林絮幾乎就想爽約,可想到笄禮在即,匆促也找不出個合适的人來,只得捏着鼻子答應。因心情不好,她只匆匆備了點薄禮,也沒有那位夫人期盼已久的牡丹——阮林絮的三色牡丹是在全京城都有名的。

胡夫人收到禮物當時便氣笑了,還以為這阮三小姐多麽的懂事識大體,誰知為人處世卻這樣敷衍塞責,不看阮家老夫人的面子,她才懶得來當正賓呢——誰知道是哪個孤墳裏報來的野種,養得不三不四,還真以為自己和千金大小姐一樣尊貴,也不怕人笑話。

正經大小姐都沒這樣多事的,這麽喜歡程家,當初為何不答應嫁給病秧子?讓人拔了頭籌,活該受這些閑氣。

胡夫人之所以這樣惱火,也因為她早就盼着那盆牡丹,為了這個,她連後院都騰出來了,誰知竟落得一場空——她哪曉得,阮林絮現在已種不出牡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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