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迎親但願他別被這群母老虎給吓跑了
第50章 . 迎親 但願他別被這群母老虎給吓跑了。……
喜服在拜堂的前一天就已送來, 果然精巧無比,連一根線頭都瞧不見,簡直渾然天成。
阮林春對着鏡子端詳了半個時辰, 越看越愛,饒是她頗具自知之明, 此刻也覺得自己美得冒泡——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啊。
就算她只有五分姿色,在這身衣裳的烘托下,也硬生生提成了八分, 連肌膚都白了兩個度。
唯一的遺憾是裙擺太長了點,讓她看起來像個拖把——這樣子真能撐到上花轎嗎?只怕還沒出門就成了破布吧。
程皇後派來的掌事嬷嬷幾乎忍俊不禁,覺得這位小姐真個有趣, “姑娘放心,用不着您自己動手, 有人幫您拎着哩!”
說罷微微側身,露出身後四個粉面櫻唇的宮娥來,一色的天青色服飾, 連表情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見訓練有素,必會忠實扮演好襯托紅花的綠葉,絕不會搶去新娘子的風頭。
阮林春深深感激程皇後的體貼,想從後宮佳麗三千裏頭找出這麽幾個姿色平庸的宮婢, 可見程皇後費了不少心——太感動了。
于是慷慨地賞了一人兩錠銀子,讓她們先去客房歇下,這廂則有崔氏提前預定好的梳頭娘子,專門為她整理發髻。
這個一般是在新婚前天完成,梳頭太費事,當天肯定是來不及的。像阮林芳那時候就頂着這麽個高高的發髻躺了一夜——頸下還是硬邦邦的木枕, 為的就是怕弄壞了,還得重來。
阮林春一想想那個懸空的姿勢就覺頭皮發麻,這樣真的能睡好嗎?
忍不住向崔氏央求,“娘,我能不能不梳啊?”
崔氏面無表情,“可以啊,那你就頂着一頭亂發去見程公子吧。”
阮林春咽了口唾沫,想起程栩對明日抱着多麽大的期待,只得讓步,算了,僅此一回的大事,付出點犧牲在所難免。
于是懷揣破釜沉舟的勇氣坐到梳妝鏡前,看喜娘慢慢為自己挽發。
那喜娘笑道:“老身為無數的新人梳過頭,還沒見過小姐您這樣的,當真是又厚又密,還絲滑如緞,怕是天仙下凡都得自愧不如呢!”
雖然不乏拍馬屁的嫌疑,阮林春聽着還是很高興,讓紫雲賞了點碎銀給她。
不過,她也覺得自己的發質貌似變好了點,剛進京時還是一捧枯槁稀疏的頭發,發根更是接近暗黃——那是長年勞作加上營養不良的痕跡。
結果才過去一載,就變得這樣稠厚濃密,不曉得是她保養得宜,還是原主本身的底子就好。
也許程栩誇她的那些話不全是違心——她确實變漂亮了。
阮林春稍稍抿唇,向鏡中的自己抛了個媚眼,風情尚缺,但看着至少已不那麽別扭。
回頭她可以在程栩身上試一試。
頂着梳好的高聳如雲發髻,阮林春只好放棄側卧,改為直挺挺的躺着,兩手交叉放在胸前,模樣很像棺材裏被封印的吸血鬼。
萬幸的是不必像大姐那樣墊木頭,阮志胤不知從哪給她尋了個流線型枕頭,靠上去又軟又滑,而且清涼無比——阮林春猜測可能是石膏做的。
多虧這個寶貝,阮林春一夜好夢,半點也沒覺得燥熱煩悶。
次早就剩下開臉和上妝了,雖然過程中略微有點刺痛,可用絲線絞去臉上的汗毛之後,這張臉看着确實光嫩不少。而且那喜娘的手也很巧,盡量避開任何能造成瑕疵的部分,而是專注提升她的美貌度。
這人若生在現代,一定是個高明的整形醫師。
上完妝後,鏡中人簡直煥然一新。更令她驚喜的是喜娘沒給她用那種死白死白的面脂——阮林芳結婚時的妝就很不正常——只在臉頰上稍稍撲了些粉,用以提亮膚色,還用胭脂膏子營造出一種自然的紅暈感,使她看起來不勝嬌羞。
簡直神技啊!
阮林春嘆為觀止,“嬷嬷,您怎麽想到的?”
那喜娘笑道:“若是給旁人上妝,老身自然怎麽隆重怎麽來,但,世子爺專門囑咐了,要‘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老身倘若畫蛇添足,只怕世子爺還得怪罪呢!”
阮林春沒想到程栩在外人面前也這樣口無遮攔,還将她比作芙蓉花,臉上不禁染上緋霞——本就塗了一層胭脂,這下更紅了。
不過,程栩的審美卻是相當不錯,若非他插手,阮林春自己肯定是想不到要這麽畫的——她還不如一個男人,忽然感覺好失敗。
不過,反正這男人是她的,日後讓他當她的專屬化妝師就是了,阮林春很快振作起來,任喜娘為她戴上耳铛項圈臂钏等各色飾物,最後再披上那身大紅飄逸的喜服,簡直如壁畫上的仙人,恍惚間要飛升而去。
阮林芳等衆姊妹早就在門前等候,許怡人也來了,一見到她,個個稱賞不已,“怪不得總說女子出嫁那日是最美的,我若是個男人,眼睛都要看直了呢!”
便是姊妹中最不待見她的阮林紅,也不得不承認當這位姊姊出現的時候,眼前确實一亮——不曉得哪個喜娘上的妝,回頭一定要讓母親仔細打聽,自己出嫁時也請她來化。
至于阮林絮的處境就很有些尴尬了,如今全京城都知道她的身世秘密,知道她是小婦養的——她恨不得再不要出門,但,若真如此退縮,豈不更讓那些人看笑話?
既然這般,她偏要來,也好讓這些人知道,她阮林絮不是輕易能被打垮的。
上回阮林芳出閣,她打扮得萬紫千紅,成功成為婚宴上的焦點。這回則是含蓄溫雅,只着淺粉色襦裙,連珠釵都沒戴,只在鬓邊簪了一朵淺淡的白芙蓉,整個人袅袅婷婷,不染塵埃——看似是避免與新娘搶風頭,實則處處用心,打造出一種此時無妝勝有妝的效果。
阮林春心想原女主真是進益了,不再明晃晃地打擊對手,而是另辟蹊徑,總之一樣的讨人嫌。
阮林芳早就撇過頭去,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麽聊齋,對這個妹妹的把戲,她一清二楚,奈何都是自家姊妹,不好同室操戈讓人笑話。
只能裝成看不見。
許怡人就沒這顧忌,她本就為好友打抱不平,如今見阮林絮公然挑釁,忍不住嗆聲道:“阮三姑娘,今日是你姊姊的喜宴,你打扮成這樣是何意,難不成在穿孝嗎?”
阮林春:……
沒想到這姑娘看着文文靜靜,居然出口成髒——哇,太佩服了。
阮林絮也沒想到這姓許的如此歹毒,開口便是詛咒,當即沉聲,“許小姐慎言,家父家母俱健在,豈容旁人诋毀。”
這個家母當然指的是嫡母,然而許怡人偏偏要曲解其意,“是麽,那看來我孤陋寡聞,那位白夫人居然還能活得好好的,當真是禍害遺千年。”
言下之意,白錦兒但凡有點骨氣,就該一索子吊死,免得留在世上任人指點。
阮林絮氣得渾身亂顫,卻又不好與許氏撕破臉——在場可沒人會幫她,只能裝作不聞,鐵青着臉上前,對阮林春道:“姐姐,我當真不是有心的,為了補償你和母親,我把舊日的衣裳頭面都變賣了,湊成這一份賀禮,還望你能笑納。”
好像她現在一窮二白,實在沒有可穿的衣裳。
別人或許會被這副假象蒙蔽,許怡人偏偏不上當,“那看來三小姐還真是有自知之明,特意穿一身粉的,生怕咱們不懂呢。”
粉紅都是妾室所用,喜宴上這樣穿,豈不暗指将來會作妾?
阮林絮本就擔心自己與顧譽的婚事會變卦,聞聽此語,恰好激中她的心病,再也忍耐不得,放下禮物便掩面跑出去。
阮林春也沒讓人追趕,走了更好,省得礙事,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她可不想任何不相幹的人前來打擾。
等到更衣完畢,前院的小厮興沖沖過來傳話,“程姑爺來了!”
阮林春急忙要起身相迎,阮林芳忙按着她,“且別急,讓咱們先試一試,看他夠不夠格當這妹夫。”
按照習俗,新郎官上門是不能輕易見到新娘的,娘家姊妹會出各種刁鑽古怪的問題阻撓,一則考究新郎的學識機變,二來,也能讨幾個紅包,添添喜氣。
阮林春央求道:“好姐姐,你別太難為他,意思意思就夠了。你要錢,只管從我這裏拿。”
她倒不是怕程栩答不出,而是怕程栩的體力跟不上——不曉得他是騎馬還是坐轎,可從平國公府到京郊這麽遠距離,已經夠辛苦了,阮林春實在不想再出什麽意外。
阮林芳抿嘴笑道:“二妹真是善解人意,還沒拜堂就體貼起自家男人來了,如此,我越發得瞧瞧,那程世子當不當得你對他好。”
說罷,便和許怡人幾個揎拳擄袖,張牙舞爪站在門邊,擺出魯提轄拳打鎮關西的架勢。
阮林春:……
忽然有點心疼未來相公的小身板,但願他別被這群母老虎給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