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稱謂一口一個姨母的,她有那麽老麽?……
第64章 . 稱謂 一口一個姨母的,她有那麽老麽?……
玩歸玩, 鬧歸鬧,臨行前,阮林春還是答應代他向皇後致意——其實在她看來, 程皇後很有意跟平國公府交好,倒是平國公府因避嫌的緣故, 跟皇後并不密切。
但,随着六皇子日漸長大,恐怕程家免不了做出自己的抉擇, 誰叫他們有着同一個姓氏。
阮林春自己倒是無妨,她對政事漠不關心,與皇後來往也不過秉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則, 是親戚,而非君臣。
可能也因為這個, 程皇後在她面前格外舒服自在,沒了那層枷鎖的負累。
因說起今年秋獵的事,“陛下的意思, 還是去西山圍場, 屆時京中諸世家子弟都會參加,阿栩大概免不了了。”
大婚那日他非要親身出來拜堂,已經讓衆人知曉他腿傷痊愈,若再推脫, 豈非成了對天子不敬,存心掃興?
阮林春卻是知曉程栩的身子的,行走雖說已與常人無異,騎射恐怕不便——成親時挑的是馬廄裏最穩最馴順的一匹大青馬,何況要跟随花轎的節奏,慢吞吞亦無妨, 圍場行獵哪能如此懈怠?
阮林春怕的是程栩遭人恥笑,更擔心他萬一争強好勝,非要博個頭彩,再弄得腿傷崩裂就不好了。
因躊躇道:“娘娘,一定要去麽?”
程皇後知她顧慮,溫言道:“本宮已和陛下說了,到時候捧個人場就好,不會催他上馬賭賽的。”
阮林春這才放心。
因說起前日送來的牡丹,“那王掌櫃真有點本事,雖不到時令,在暖房裏竟也搗鼓出這東西來,便想着讓娘娘看個新鮮。”
“難為你有心。”程皇後倒是認得,從前在月貴妃那裏見過類似的,月貴妃還得意洋洋顯擺,程皇後身為正宮,自然也不會屈尊去和一個妾室讨要,只匆匆看了兩眼便自回來。
誰知如今阮林春卻輕易培植出一模一樣的,這女孩子真了不起。程皇後看她的目光更欣賞了。
可巧今日阮林絮亦來向皇後請安——她本來是要拜見月貴妃的,可想着那頭反正得罪狠了,不如趁機把皇後籠絡過來,這樣,貴妃以後也得顧忌三分,不敢輕易找她的麻煩。
況且,嫡庶尊卑分明,也是情理中事。
阮林絮正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才先來見皇後,誰知無巧不巧的看見了那盆三色牡丹,登時柳眉倒豎,第一個念頭便是阮林春偷她的東西來借花獻佛,讨好主子。
本待發作,無奈今時不同往日,她是堂堂的世子夫人,自己卻不過是重華宮一個低等侍妾,誰知道皇後會偏幫哪個?
阮林絮只得壓抑着滿腔憤懑行禮,“皇後萬安。”
“起來吧。”程皇後淡淡道,她跟月貴妃的兒媳婦實在沒什麽可說的——不管月貴妃承不承認,這女子已經過門,便注定了她的立場。
氣氛微微僵硬。
阮林絮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有人奉茶,雖然知曉人家不待見她,可她偏不走,反而皮笑肉不笑地對阮林春道:“姐姐也來了,真是稀客。”
好像她跟皇後很熟似的。
其實阮林春豈會不知她在宮裏的處境?皇宮耳目衆多,阮林絮坐冷板凳、顧譽十天半個月也不到她房裏去一回,各種逸聞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虧她這會子還能打腫臉充胖子。
阮林春便笑道:“彼此彼此,大殿下見到妹妹,大約也覺得是稀客。”
她挖苦起人來從來都是綿裏藏針,又狠又準。
阮林絮心頭淌血,指甲幾乎嵌進肉裏,也只能努力挺直脊背,“姐姐還是一樣口角诙諧,妹妹自愧弗如。”
忽的話鋒一轉,“只是我卻不懂,姐姐要給皇後送禮,為何不用自己的東西,反而要搶別人的呢?”
她不過是忘了将兩盆花從王掌櫃處要回來,不代表阮林春就可以任意取用,還來皇後這裏讨賞——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阮林春笑着抿了口茶,樂得看阮林絮幹坐着嗓子冒煙,“妹妹的意思,這盆花原來歸你所有?”
“當然。”阮林絮毫不猶豫地點頭,她自己用石蓮臺種出來的東西,怎麽會認錯?倒是阮林春幹了偷雞摸狗的事還能一臉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人家冤枉她呢!
程皇後微微蹙眉,雖然不知姊妹倆怎會因一盆花吵起來,可她自是相信侄媳婦的人品的,“阮侍妾,宮規森嚴,還望你謹言慎行,莫要信口雌黃!”
這阮林春究竟給皇後灌了什麽迷魂湯,皇後這樣信她?阮林絮眼睛都紅了,立馬伏地叩首,“娘娘明鑒,妾身并無半字虛言,這三色牡丹,本就歸妾所有,您若不信,妾現在就可驗證。”
說罷,就讓畫墨回重華宮将寝殿裏那盆牡丹抱來——虧得她當初費心攢下一株,本來想着給新房添添喜氣,不想如今還有別的用處。
這回她的的确确是受害者,難道皇後還能幫親不幫理?
不一時,畫墨将盆花取來,兩下裏對照,果然一模一樣,阮林絮得意道:“世子夫人,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阮林春則是意味深長地瞧着她,“三妹,你确定看清楚了麽?”
說罷,輕輕上前将牡丹轉了個方向,使其處于同一水平線上,“你不妨再看看。”
這人又想耍什麽把戲?阮林絮皺眉,卻又不得不多看兩眼。
這回她就笑不出來了,阮林春所擺的位置,恰好迎着紗窗透進的日光,此時兩盆牡丹的區別便十分顯着,一邊依舊純白,另一邊則浮現出淺淺的鵝黃色。
一清純,一嬌嬈,人如花,花亦如人。
甚至于葉片上也有細微的差別,一個邊緣平整,另一個則呈細微的鋸齒狀——阮林春為什麽不早指出來呢?她早說了,自己一定不會窮追不舍,以致于當庭出醜。
阮林絮又氣又急,“你從哪兒弄來的?”
“當然是王掌櫃。”阮林春道,“他用你給的兩盆母株,多方嘗試,總算繁衍成功,這才不過是第一代而已。當然,你一定認為那是你的東西,我讓王掌櫃還你便是了。”
阮林絮不信,沒了石蓮臺的幫助,怎麽可能再種出三色牡丹?多半是阮林春的托辭,她這人本就詭計多端,謊話張口既來。
可是這牡丹又是真實存在的,莫非阮林春也得到和她一樣的機緣麽?是了,她不但治好程世子的病,人也愈發貌美多姿,若說是巧合,天下哪有這樣多的巧合?
阮林絮越想愈是心慌,顧不上帶走那盆鮮花,匆匆跟皇後請辭便離開了。
程皇後搖頭,“月貴妃的眼光愈發退步了,這樣的女子也配進重華宮,真虧她想得出來。”
阮林春笑道:“誰知道呢?大約貴妃娘娘和她投緣罷。”
這當然是揶揄。雖不曉得阮林絮誤會了什麽,可瞧她成天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便知阮林絮在宮中的日子并不好過——原書從她的角度本來該是一篇爽文,這會子,大概得朝虐戀文發展了。
阮林絮滿心怔忪,卻還是邁着兩條灌鉛般的腿,紮掙着去向貴妃請安。
然而月貴妃顧不上見她,只讓她在門口磕個頭,就此回去便是。
阮林絮聽見裏頭談笑風生,忍不住問身邊侍從,“公公,誰在裏頭?”
死太監對她愛答不理,反而驕矜地捋着颌下那把并不存在的胡子。
阮林絮無法,只得讓畫墨抓了把金瓜子給他,又小心陪着笑,“煩請公公教我個乖,我也想學些人情世故、眉眼高低。”
那人這才纡尊降貴地道:“不是什麽外人,貴妃娘娘的幼妹今日來宮中探視,娘娘當然沒空見你。”
阮林絮忽然想起,這宛采星不就是心悅程世子的那個花癡麽?聽說因為仰慕程栩的豐儀,先前還害了好一陣相思呢,若非因皇後貴妃向來交惡,兩人又差着輩,實在不方便議親,如今嫁進國公府的恐怕就不是阮林春、而該是她了。
正沉吟間,誰知迎面走來的一人不看路,差點與她撞了個滿懷。
宛采星不悅道:“哪來的丫頭,這樣不通禮數?”
因着阮林絮今日面見皇後貴妃,特意卸去了妝飾,避免滿頭珠翠讓人不喜,誰知卻會被誤認作宮婢。
雖然惱恨宛采星這般作踐人,可阮林絮随即記起心中計劃,還是陪笑道:“妾重華宮阮氏,不想冒犯了姨母,還望姨母恕罪。”
宛采星這才想起外甥是娶了妻的,不對,是納妾。
但,就算成了家,宛采星也不願人家這樣叫她,一口一個姨母的,她有那麽老麽?
于是淡淡道:“你算什麽東西?好狗不擋道,起開!”
阮林絮幾乎崩潰,她又做錯什麽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