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堵着一口辣椒水,一想出聲就疼,所以沒理會刑昊天,只轉了轉眼珠,打量起周圍。
「這是我住的地方。」最後還是刑昊天先開口。
沒想到這裏是刑昊天的房間,玉寒宮沒心思再打量,撐着身子想要起來,卻突然被按住了肩膀。
「不要亂動。」
他擡頭看刑昊天,剛開口,才想起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玉寒宮指着自己的嗓子,用眼神詢問刑昊天怎麽回事。他被毒啞了?
似乎是看出來他在想什麽,刑昊天無奈一笑,「藥性還沒完全退,你要等明早才能開口說話。」
可盡管知道了原因,玉寒宮卻不放棄,掙紮着蠕動雙唇,像是有非說不可的話一樣盯着刑昊天,他雙手擰着被子,喉結上下滾動,最後竟真發出一陣模糊不清的聲音。
刑昊天皺眉,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執着,見玉寒宮一直盯着他,以為可能有什麽重要的話要對他說,便低下頭湊過去,良久之後,聽到後者說了一句,「你王八蛋……」
聲音雖然沙啞,吐字卻異常清楚。說完之後,玉寒宮額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世上罵刑昊天的人不少,但卻是頭一次有人當面罵他,又讓人生不起氣來的。
看着玉寒宮倒回床上大口喘息着,刑昊天在心裏無聲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用手指替他抹掉了細密的汗珠。
「這只是一點小懲罰,你要是覺得委屈……等你能說話了可以罵回來。」
玉寒宮本不想跟刑昊天一般見識,但被他這麽一說才想起他所謂的「懲罰」。扯開身上的被子,扒開衣服,他四處尋找着,最後,在右側後腰上找到了。
首尾相連的蛇形圖案,詭異美麗的深藍色。
他從不認為在一個人身上刻上記號就算是擁有,即便是你情我願。如果不是,那只是一個人在向另一個人宣布他是個「所有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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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寒宮傻了一樣盯着那個原本不屬于他的東西,刑昊天伸手用指尖沿着紋身撫了一遍,說:「這是讓你記着:你是我的人。」
原本應該是一種占有的宣告,此時卻變了味兒,片刻之後,玉寒宮還擡頭冷冷看着他。
這是刑昊天第一次見到玉寒宮這種表情,說起來,到現在他最喜歡的是玉寒宮在酒樓時的樣子,那個彈着琴戲弄別人的男人,表情生動,眼神裏又透着一絲狡黠,整個人都充滿生機。
他大可以把眼前人調教成他喜歡的樣子,但那個認真為他彈琴的玉寒宮,他也怎麽都不願意放棄。
玉寒宮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又睡過去的,等他再醒來時,刑昊天已經不在。他張開嘴啊了兩聲,發現能出聲了,只可惜刑昊天不在,不然他絕對要罵個過瘾。
論武功他不是刑昊天的對手,也只能在嘴上讨回一點。
看守的人見他醒了,沒多久就有人進來伺候洗漱,有幾個他記得以前見過,只不過現在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也難怪,畢竟住在別處和住在刑昊天房間裏是無法相提并論的。
玉寒宮倒是沒怎麽在意,說了句想洗澡,很快就有人備好一切。
大理石砌成的浴池,足夠讓十幾人同時泡在裏面,水是從山上引來的活泉,燒得熱氣騰騰,水面上還飄着幾朵鮮花,四周彌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讓人不自覺放松下來。
不過玉寒宮沒心情在意這些,徑自下到水裏之後背靠在池邊,熱水正好沒到他胸口,一股暖意漸漸浸透軀體,他感到周身一片溫暖。
突然想到腰上的紋身,他微微皺眉,伸手摸了摸,甚至還用力搓了幾下。摸起來雖然沒有異樣,但讓他不解的是為什麽一點也不疼?
是那紋身的人手藝太出神入化?
他正在疑惑的時候,突然怔了一下,然後緩緩擡起手,睜大眼看着手上的一抹藍色,水面上也飄着幾縷藍色的染料。
那紋身竟然給他搓掉了!
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反應過來之後,便立刻從水裏竄出來。
「刑昊天!你給我滾出來!」
玉寒宮旁若無人地沖到刑昊天平時處理事務的地方,門口兩個守衛攔下他。 「讓開!」玉寒宮聲音冷得吓人,整個人更是像随時會爆炸一樣。
守衛沒有動,倒是屋裏的人說了句,「讓他進來。」
「這怎麽回事?」進門之後,玉寒宮指着自己的後腰,問正坐在桌後的刑昊天。
他從水池裏出來,胡亂套了件衣服就直接來興師問罪,連頭發都還是半濕的胡亂垂在肩上。
擡頭看他一眼,刑昊天波瀾不驚地回答,「我說過,只是一點小懲罰。」
「你他媽的耍我!」媽的!他當時都快吓哭了!
刑昊天不怒反笑,擡起頭問:「難道你希望我來真的?」
「我是想不到你會這麽好心。」玉寒宮諷刺道。
放下手中的筆,刑昊天起身走到他面前,玉寒宮也不閃不避,與刑昊天四目對望。
「對你好,你不在意,對你狠,你更不在意,玉寒宮……」良久之後,刑昊天似是譏笑地道:「你還真是難讨好。」
轉瞬的茫然後,玉寒宮反應過來,也笑了。但他不明白,「你為何要讨好我?」
刑昊天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了。」
但到底要多久,玉寒宮不理解。
「有人給你送來一壇酒。」刑昊天突然說。
酒?玉寒宮一愣,有人送他酒?有誰知道他在這裏?
當刑昊天拿出一個用紅布包着的酒壇放在桌上時,他就知道那人一定是宋庭毅了。
「他來了?人呢?」
「東西是讓別人送來的,也只有那個人才能把手伸到我這裏。」說完刑昊天冷笑一聲。
知他話裏有話,玉寒宮卻懶得再問,拿起酒壇細細打量着,心想那家夥難道有送人酒的嗜好?卻偏偏要等人不在眼前了才送……
又突然想到什麽,他噗嗤一聲笑了,揭開酒壇封口,直接喝了起來。
刑昊天看着他,眼前的玉寒宮像是變了一個人,又或者說是恢複了本來面目,卻只是因為一壇酒。
喝得過瘾,玉寒宮放下酒壇長舒了一口氣,再看向身邊一言不發的刑昊天,許是心情好了,手一伸,把酒壇遞到他面前。
垂眸看了一眼,刑昊天接了過去,仰頭大口喝了起來。
看着他豪爽的動作,玉寒宮無聲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在天刑教,如果他們只是兩個陌生人,今日這樣的共飲說不定是個好的開始……
刑昊天,你和我,可能出現的都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