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是不是喜歡江宴?……
蘇漾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江宴那番話完全是帶入了同桌的身份,忍不住一臉期待地望着他。
四目相對。
一秒。
兩秒。
三——
“都幹什麽呢?!”
尖銳的女高音從窗臺傳來,吓得蘇漾差點沒坐穩,社會姐從窗戶裏探出頭,“一個個的這麽清閑,是對天一的卷子很有把握?!”
這話一落,班裏一片哀嚎。
“學校要不要這麽沒有人性,我剛放假回來就讓我接受這種高強度的打擊,臣妾做不到啊!”
“一年一度的大屠殺,又來了。”
“信女願用十斤肉,換天一集團的倒閉!”
“我二十斤!”
“三十...”
社會姐從外面繞了進來,走到講臺上,拿起她的小棍兒,清了清嗓子:“這次聯考,隔壁的一中也參加,兩個學校的文科試驗班是要比的,你們要是讓我在陶舟面前丢了面子,就等着吧!”
陶舟是隔壁一中文實班的班主任,也是教數學的,是楊老師的表哥,兩人在教學成績上一直暗中較勁,畢竟過年家庭聚餐這種最适合攀比炫耀的時候,誰都不願意被壓一頭。
“蘇漾,”社會姐拿起桌子上的名單,“你跟沈蘊之來我辦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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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比的不僅是平均分和班級的總體水平,聯考第一花落誰家更是老師看重的一項,蘇漾清晰地記得,每次聯考都會壓她一籌的,隔壁一中文實班的陸衍南。
她甚至覺得,如果陸衍南中考是在黎城參加的話,那狀元非他莫屬,自己充其量能是個榜眼。
而且,這個人,在七年後,代表了黎城最大的豪門,白手起家的富一代!
都是學霸,人家是大boss,自己是小助理,怎麽差距這麽大?!
“蘇漾,”社會姐坐在椅子上,打開保溫杯蓋子喝了口水,“我聽老陶吹,他們班有一個孩兒,那說的跟個天才一樣,蘇漾,我命令你打敗他!”
蘇漾:“……”
她要是能打敗陸衍南,上輩子至于淪落成那個樣子麽?
“楊老師,”蘇漾走到她的身後給她掐掐肩,乖巧地點頭:“我盡量。”
“什麽盡量?我要的是一定!”社會姐很不滿她的說法,“你可是咱們年級文科班的希望,我的面子都靠你給我掙...”
站在一旁的沈蘊之看着兩人親密的互動,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微微的刺痛提醒着她,就算她也考了第一,可所有老師眼裏還是只有蘇漾一個人,她永遠只是個陪襯。
正如此刻,她進來快五分鐘了,兩人像沒有發現她一樣。
“蘊之啊,”社會姐停止了跟蘇漾的胡鬧,“你也加油。”
“知道了,老師。”
兩人離開後,并肩走在走廊上,沈蘊之突然喊住她,“蘇漾。”
“啊?”
“你是不是喜歡江宴?”
對上她質問的眼神,蘇漾皺了皺眉,“我們之間,應該不是可以談論這種私事的關系吧。”
兩人的關系一直不怎麽好。
一山不容二虎,兩個還都是母。
蘇漾不是傻子,能感覺到她似有若無的敵意,她也沒怎麽在乎,畢竟,優秀的人就要經得起別人的羨慕嫉妒。
再加上楚歌時不時地吐槽沈蘊之的白蓮花行為,比如表面上當着三好學生,背地裏卻把她那些舔狗送的禮物直接扔到垃圾桶裏或者是轉送給小姐妹,回頭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表示很喜歡。
蘇漾向來幫親不幫理,更何況沈蘊之還吊着陸識則,以至于她對沈蘊之一直沒什麽好印象,不過也只是不喜歡,遠沒到厭惡的地步。
這種心照不宣的關系,她一直以為,沈蘊之也是默認的。
“蘇漾,你歷史成績一直都不錯,階級差距是永遠不能逾越的鴻溝,這個道理,你應該知道吧,”沈蘊之頓時有了底氣,“我爸爸和江叔叔是發小,我們兩家的關系很好的。”
“所以呢?”
蘇漾不鹹不淡,“衛子夫從歌女到千古一後,這樣逆襲的例子不在少數,還有,你應該也知道,只是你們倆家的關系很好,據我所知,江宴和他爸爸的關系并不好吧。”
“你...你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因為我是開外挂的!!!
“因為,”沖她露了個笑容,蘇漾邁開步子,“我聰明啊。”
看着她的背影,沈蘊之咬住唇,憤然轉身去了洗手間,這個點晚自習的預備鈴已經打過了,裏面空無一人,她接了一捧又一捧的涼水往自己臉上澆。
末了,她雙手撐在洗手臺上,望着鏡子裏那張不斷滴着水珠的臉,長發微亂,臉色微白,緊緊地咬着唇。
但凡有點謙卑之心的人都不會自負地誇耀自己。
可不夠聰明這件事...偏偏是她最大的痛處,她本來不在意,可自從遇到蘇漾開始,發現自己不能不在意這一點。
她需要反複學習三四遍的知識點,蘇漾甚至只要課堂上聽一遍就會了。
她假期被排滿了補習班,預習複習交織進行,可有人卻能肆意玩樂。
她不止一次,甚至無數次思考,為什麽老師們這麽看好蘇漾?
為什麽她輕而易舉地就能奪走自己努力這麽久的成果?
上天真的是不公平啊...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晚自習和延長時之間十五分鐘的課間,蘇漾和楚歌手挽着手在操場散步,楚歌怒道:“社會姐剛才的意思是說,那些有少數民族戶口的人,高考能加分?!”
“那些真的在邊疆貧苦地區生活的人就算了,沈蘊之,她憑什麽?!”
楚歌還是沒能平息怒火:“國家發布這個政策為得是促進教育公平,把高質量的教育資源傾斜給偏遠地區的學生,可沈蘊之,她家裏這麽有錢,補習請的都是一對一,憑什麽還能享受這個政策?!”
蘇漾反而心平氣和,“憑她有那個戶口啊,哪來的絕對的公平,初中政治書上面的那段話忘了嗎?再說了,要是公平,江宴和陸識則,憑什麽能進咱們班?乖,你還是太年輕,too simple too naive!”
延長時的一個小時裏,蘇漾先是寫了張英語試卷,幸虧大三那年本還想着出國,考了個雅思,英語沒有落下,訂正完後,看了眼前面的電子鐘,還剩三分鐘,便沒再掏出新的作業。
腦海裏又想到沈蘊之的那句:【你是不是喜歡江宴?】
她發呆地趴在桌子上,偏頭盯着右邊不知道睡了幾輪的江宴,他睡得似乎并不安穩,但睫毛是真的長,要是照上輩子她被強迫待在他家陪他找靈感的時候,她肯定會忍不住拔下一根用尺子量量。
唔...想什麽呢,她甩了甩腦袋,把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從腦子裏清空,裝模作樣的從抽屜裏掏出一本書。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蘇漾,你玩不起啊。
從初中就開始一個人住,蘇漾早就習慣了獨居生活,以至于“母上大人”多次想要辭職回來陪她高考,都被她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媽,您和爸爸這麽多年的努力不應該為了我就放棄了,多少急需知識澆灌的山區孩童等着您的哺育!您要發揮舍小家為大家的精神,繼續駐守小山窩,為人類造福!”
話是這麽說,一方面蘇漾是為了媽媽的工作,另一方面,她真的覺得一個人很自由,周日的時候睡到太陽下山都可以——如果鄰居識相不制造噪音的話。
“江宴,放學了!”
蘇漾正收拾書包,晃了晃趴着睡覺的同桌,“你昨天晚上偷人去了麽,怎麽這麽困?”
“話說像你這樣的校霸,不應該不上晚自習的嗎?人家校霸都是因為逃課打架才考二十幾分,你每天準時上課也不早退,怎麽也只考幾十分?”
“你什麽意思?”
在江宴低氣壓的眼神下,蘇漾不得不把話給圓回來,“我的意思是,你雖然成績不咋地,但态度不錯,還是很有前途的!”
就在她對江宴瘋狂輸出彩虹屁的時候,沈蘊之款款走來,狠狠地瞪了蘇漾一眼,又轉向江宴,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江宴,我媽媽在學源居給我買了一套房子,就在你家樓下,我們一起回家吧。”
“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回家,”江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先走了,你在這兒,打擾了我和同桌的談話。”
沈蘊之一向自視甚高,也是被捧着的女神,聞言尴尬的咬着嘴唇,一副委屈的嬌花樣兒,“可是,江叔叔說了,讓我們倆互相照顧啊。”
“我答應他了嗎?”
“什麽?”
“我沒答應他,你要是非要人照顧,可以找你的江叔叔。”
沈蘊之呼吸一窒,仿佛不敢相信江宴會這麽跟她說話。
後來一想想,他對自己一直都是這麽冷淡。
等沈蘊之委屈地紅着眼框走了後,蘇漾不忍咂舌,“啧啧,怪不得。”
“什麽?”
怪不得上輩子都二十四歲了,還是條單身狗。
不開竅啊!
蘇漾忍不住勸:“你剛剛那話說的也太難聽了吧,沈蘊之可是咱們年級多少人都喜歡的女神,就陸識則那樣傻逼富二代,都跟個舔狗一樣追在人家後面,女神主動邀請你一起回家,你這多多少少有點不知好歹了吧。”
江宴擰着眉,冷聲問:“你想叫我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