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只錄入了一個開頭,而且我要開學了

了。亞瑟,在英格蘭長大的你,難道不知道有些魔法是一次性的嗎。

稍事休息後,凱帶着石中劍上了第二輪比賽的賽場。雖然不像第一輪那樣簡單,但很顯然凱強于他的對手。那名騎士落馬後沒有喪失戰鬥力,于是凱下來和他步戰。沒打幾個回合,對方忽然扔了武器,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全場一片嘩然,裁判中止了比賽,看臺上議論紛紛。凱透過面罩望向看臺最顯眼的位置,金帳下大‖法師和墨伽娜公主分坐兩端,互不理睬。面對場上的情景,墨伽娜擺出一副冷淡的神情,似乎絲毫不關心;倒是梅林顯得有些緊張。

這還是凱第一次見這位大‖法師。他穿着肅穆的黑色長袍,猛一看去,整個人就像一條影子。黑衣襯得膚色蒼白,大‖法師周‖身帶着一種冷漠的雍容,唯一破壞了整體協調的便是疑惑地微蹙起的眉。凱知道,他就是公布石中劍預言的人。

很好,他心想,這個人糊弄過去了,剩下的事就簡單了。只是……梅林真的是那麽容易糊弄的嗎?

“陛下。”跪在地上的騎士摘下頭盔,恭敬地垂首。

凱在心裏扯出一個譏諷的笑。他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有多荒唐,成功的幾率有多小,但或許是少年心性在他身上還殘存一部分,讓他沒有停下。與其說為了亞瑟,不如說為了自己。

場內外又一次騷‖動。他面前的騎士站起身,大聲對全場的人說:“女士們,先生們,不要驚訝,我是圓桌騎士阿菲斯,參與過幾十個小時的守護石中劍。那把劍的樣貌早已深深刻印在我的腦海中!而今,他就在這位騎士手上,與其說是巧合,不如說是上帝給予我等的恩賜:那位命定的賢君,終于不負卡默洛特的苦盼而現世了!”

凱一言不發地聽着他慷慨陳詞,手悄悄握緊了石中劍。

局面有更加混亂的趨勢,梅林終于按捺不住,從坐席上站了起來。

“阿菲斯,不要妄下結論。”冷漠的聲音一響起,場上的各種竊竊私語很快平息,“拔‖出石中劍需要見證人的擔保,圓桌騎士,你親眼看見他拔劍了嗎?”

阿菲斯的熱情冷卻了大半,低下了頭:“沒有,大‖法師。”

梅林似乎早料到了會是這種回答,淡淡地吩咐道:“去找此班當值的守衛長布瑞協斯來。”話雖然是對阿菲斯說的,但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凱身上。

很快,另一個身披甲胄的人被帶到比武場,梅林問了一遍一樣的問題,得到了一樣的答案。盤問了一圈後,他面向凱:“很抱歉,倫丁尼的凱-伊士林卡騎士,沒有人見證您親手拔‖出了石中劍。我希望您再次為我們上演一次奇跡。”用的根本不是征詢的語氣,而是命令。

凱摘下頭盔,低順的眉眼掩蓋了嘴角的嘲笑:“願意為您效勞。”

眨眼之間,整個賽場的人就都被梅林移到了停放着石臺的廣場上。凱拿着劍邁上石臺,人群自動在周圍圍出了一個圈。梅林分開人群走到空地上,擡起頭卻依舊不改說話的态度:“現在請您将劍插回石縫中,再次拔‖出。”

凱把劍向石縫中插了一些,正準備再拔‖出來,只聽梅林說:“插到底。”

劍于是又向下移動,直到碰觸到了硬‖邦‖邦的石頭。凱往外拔,沒拔‖出來。

人群中又一次響起了竊竊私語的嗡嗡聲,梅林臉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情,有些嘲諷地問:“誰幫您拔‖出來的?”

“我不認為有必要告訴你。”凱壞心地笑着,居高臨下地說。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箭步沖上高臺,不由分說給了凱一巴掌。凱轉回臉,一副戲谑的表情看着怒目圓睜的愛克托。“你還有臉站在這兒!快給我下去!”一邊說一邊把凱拽下了高臺,把他晾在一邊,轉而面向梅林,“大‖法師,我如約來了。”在他身後幾步遠,是還沒搞清狀況的亞瑟。

梅林颔首,微笑了一下,繞過愛克托和凱走向亞瑟。“亞瑟,站上去。”

看見他走來,亞瑟身邊的人們自動退開,留黑發少年孤零零在原地。亞瑟偏頭望了望梅林,小聲說了一句“咱們認識嗎”,順從地站到了高臺上。

“拔劍吧。”梅林的語氣比起剛才溫和了,甚至還帶了一些如釋重負。

亞瑟單手握住劍柄,他的神情顯得很陌生而迷茫,輕而易舉地把劍抽了出來。他拿着劍依舊帶着那樣若無其事的神情看向梅林,臺下響起一片驚呼,梅林在驚呼和嘈雜的低語聲中朝他露出了一個微笑。他讓亞瑟又将石中劍拔‖出許多次,歡呼終于變得經久不息。

“陛下!”有一個人這樣喊,接着有許多人這麽喊起來。這個單純的年月,少數人相信權力,多數人相信神。此時在這裏的人們,除了極個別人,都認定這是神對亞瑟的冊封,因此毫不猶疑地接受了。凱站在人群中,左邊右邊前邊後邊的人們都在歡呼慶祝,于是他也讓自己展開一個笑的表情。

原諒我,亞瑟,作為你的哥哥,我不該不給你盛大的祝福;然而也正因為我是你的哥哥,所以無法給你歡呼。

這時候,一聲巨大的炸裂聲猝不及防地響徹廣場上空,歡呼變成驚呼,凱看見亞瑟身後的教堂上出現閃電一樣的金色裂紋,迸出燃燒的火花,瞬間四分五裂地砸向廣場。

“亞瑟躲開!”凱大聲喊着沖出人群要拉亞瑟下來,但還沒等他沖到近前,一道更刺眼的白光就充盈了他的整個視線。

梅林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只是擡起了右手。一道穹頂狀的光弧在亞瑟身後展開,擴大到足以擋住所有下落石塊。掉落下來的石塊在耀眼的白光中淹沒了輪廓,仿佛黑色的罪惡在純潔的聖光照耀下化為虛無。黑色的身影逆着光顯得孤高絕美,就是他此時背上生出天使的羽翼凱也不會覺得違和。白光溫柔地将亞瑟護在懷中,然後像是水溶解鹽粒一般,将巨大的石塊化為了粉末。剛才那道金色霹靂早已不知所蹤,凱現在所見的一切,只有梅林擡手間的優雅和強大,以及自己一介凡人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動不了身的狼狽。白光消失,亞瑟移開了護住頭部的手,和廣場上的所有人一樣驚訝地發現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是憑空少了一座教堂。

然後,梅林終于走上高臺,面對仍然沒什麽王者氣勢的少年單膝跪下,執起少年的右手落下一吻。

“我命定為卡默洛特黎明的王,您終于來了。”

因為距離很近,凱看到聽到了清晰的全過程。也許除了兄弟之外,他們還能再有一種關系,那就是這樣——想象着自己向亞瑟宣誓效忠的場景,騎士的心态讓他覺得那感覺可能也不會太壞。

只不過,只不過,他再也不是他的哥哥,他再也不能叫他“亞瑟”而只能是“陛下”,他再也不能離他像以前那麽近,他再也不能和他分享同一弧度的靈魂。只不過是要他在屬于他的同時,也屬于所有人。

相比起來,哪一種更好,哪一種又更糟呢?凱是有自己答案的。

人群散盡以後,愛克托把凱留下數落了一番,什麽要不是亞瑟發現你把我打暈藏在帳篷裏叫醒了我我及時趕來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事雲雲,凱嘻嘻哈哈地認錯一帶而過。

“怎麽,你還想搶亞瑟的王位?”愛克托問。

“切,那種破玩意兒,給我我都不要。”凱不屑地揮手,答。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最後決定在進加赫裏斯線之前把這個先發出來,一是給大家換換腦子休息一下,二是這個番外裏提到的內容和後續的正文有關系。希望各位閱讀愉快。

ps,倫丁尼就是今天的倫敦了w

☆、幕間一 雙子劍之歌(下)

【下】

第二年,梅林向天下昭告了亞瑟是烏瑟和伊格萊茵的兒子,是正統的王位繼承人,并讓亞瑟在卡默洛特加冕。北英格蘭諸屬國當即叛變,以洛特王為首,帶領果尓的由岚斯王、卡勞特的南特王等十一個國王宣布斷絕與潘德拉貢王朝的關系,聯合北方的蘇格蘭王佩羅拉迪斯-威仕藍與亞瑟梅林分庭抗禮。

卡默洛特新政權建立之初任命了一批官員,包括阿菲斯、布瑞協斯還有凱——這是梅林任命的總執事兼英格蘭大臣,凱在心裏慶幸幸好不是亞瑟——等等很多人。北英格蘭叛亂剛一扯旗、還未成大規模時,亞瑟就下令派軍隊鎮壓,旨在趕在敵人聯合成一股強大力量前各個擊破。同時,他還秘密召集凱、阿菲斯和布瑞協斯,令其越過海峽去尋求支援。

“高盧有三位國王,其中兩位統治北高盧,分別是班王和蔔爾王。阿菲斯和布瑞協斯帶國書去見他們二位,說服他們派兵支援,并許諾幫助他們對抗高盧最強大的克勞達斯王——這些已經在國書上寫明。而凱,”亞瑟有條不紊地說着,“等高盧兩位國王的使者到來後,你來負責他們在英格蘭和威爾士的一切事宜,并在作戰的時候為他們提供建議。都清楚了?”

凱坐在會議桌旁看亞瑟看得有些出神。僅僅一年,這一年他沒怎麽見過亞瑟,再見時他竟已蛻變得如此之徹底。一年前亞瑟還是個身量尚輕的少年,一年後就俨然是初露鋒芒的一位年輕君主。梅林把他教導得很好,一年就讓他産生了和自己在一起十六年都沒能産生的變化。凱有些微妙的不是滋味兒。

或許自己一年前的執着真的沒有必要,亞瑟遠離了自己仍然過得很好,甚至更好。那麽,是不是自己的弟弟又有什麽所謂呢?亞瑟很好,那麽他就很好。

會散了,阿菲斯和布瑞協斯當天就出發。最後一個走出石廳的是梅林,會議中他沒怎麽發言,只是一直看着亞瑟,時而點頭贊許時而若有所思,像一個老師在評估自己的學生。走出石廳後梅林和亞瑟說着什麽順走廊走遠了,凱看了他們一會兒,朝另一個方向一個人走了。

阿菲斯和布瑞協斯效率很高,一周後援軍就浩浩蕩蕩地渡海而來。登陸的那天早上凱在碼頭等他們,朦朦胧胧地看見船影時就覺得有點不對勁,船靠近了更是吓他一跳。只見高盧的戰艦向連山一樣緩緩移動而來,上百條不在話下。船停穩後士兵源源不斷地從上面下來列成整齊的方陣,旗艦停在離凱最近的地方,上面下來的不是士兵而是五個明顯級別更高的人。其中兩個是己方派去的使者,另一個顯然是侍從,剩下兩個,凱打量了一番,想必是一主一副兩名将領吧。

他走上前去和那個年長的寒暄:“歡迎來到不列颠,我是總執事凱-伊士林卡,替國王陛下傳達他對您到來的不勝感激。”

“總執事先生言重了,”中年人禮貌地回答,“兩國互為友邦,理應互相幫助。我是蔔爾王軍團的将領莫萊爾-賽斯,能為您和陛下效勞是我的榮幸。”

蔔爾王軍團?凱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軍隊,看制服也知道不是一個國家派出來的,那班王軍團的頭頭哪兒去了?

“不妨把您的疑問說出來,也許我能幫您解答。”正找着,一個音色華麗的聲音從莫萊爾身邊傳來,凱循聲望去,發現是那個金發的副将。

“可否告知班王派遣的将軍身在何處?”凱問。

不料金發年輕人笑了起來,凱正琢磨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只見對方伸出手,彬彬有禮地說:“很榮幸認識您,總執事閣下。我是班王的将軍,加拉哈德-尼慕微。”

凱大腦頓時卡殼,略有些僵硬地握了握加拉哈德的手。一邊握一邊吐槽這将軍也太年輕了吧,看他樣子也就二十吧,我二十歲的時候還在拉着我弟滿地胡鬧呢……啧啧。再看加拉哈德他又懷疑起來,這樣的人會打仗嗎?只見他金色的頭發用綢帶紮在腦後,發尾稍稍彎曲,皮膚白皙得一看就不像是經過什麽風吹日曬的人,笑容溫和清淺沒有一點軍人的派頭,反倒怎麽看怎麽像象牙塔裏處了八輩子的貴族。真是越看越讓人放心不下!

正心裏念叨着,只聽耳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總執事閣下,您的失望太明顯了!”凱回過神,正對上加拉哈德略帶責備的碧玺色眼睛。

凱急忙補救:“您誤會了,我只是在看到閣下年輕有為,自嘆不如罷了。”

“總執事太謙虛了,簡直令我惶恐。假如您樂意奉陪,不如有時間我們切磋一二。”加拉哈德也是個繞着圈兒說話的高手。凱的理解是,加拉哈德對他的輕視很不滿,準備打一架來解決問題——正中他的下懷。

剛想說好,卻被那個侍從制止了。“總執事閣下,請冷靜,”褐色頭發的少年緊緊盯着他,綠眼睛裏滿是認真,“你打不過我家先生的。”

凱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剛見面還沒說兩句話呢就被人家徹底鄙視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這一架不打也得打了!

似乎感受到了他內心劇烈的活動,莫萊爾伸出手按住他的胳膊。“來日方長,總執事。”

“……”凱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

最終這一架暫時沒打,留到戰争期間了。戰争的過程凱着實記不清了,有了高盧強大的軍隊作為助力,戰争的過程基本一邊倒,所謂戰争其實更像單方面攻城略地。所以凱才有時間在得勝後的間隙和加拉哈德“切磋”,然後被狠狠虐了一番。他不甘心,再次挑戰,然後又被虐了好多遍。後來凱為自己找到了借口,平叛那年他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加拉哈德(事實上是蘭斯洛特)卻已經在歐洲大陸上橫行了好幾十年(虧他還有臉披着一張年輕人的皮招搖撞騙!),姜還是老的辣,這話不是說說而已的。

因為職務關系,也因為有了加拉哈德這個“玩伴”,開在戰争開始以後一次都沒回過卡默洛特。有時候他當然會想亞瑟,但每當他一這樣時就立刻讓自己想起梅林,梅林救亞瑟、梅林吻亞瑟的手、梅林和亞瑟肩并肩離開,然後告訴自己,回去看他也沒有意義,因為那既不能斷了自己的想念,又會妨礙梅林教導亞瑟成為賢明的國君。既然如此,還回去幹嘛?會想他不過是因為那麽多年的兄弟情誼,十六年呢,哪是說忘就忘的。多離開他一些時日,就會好的吧。他這麽告訴自己。

當然,他其實清楚地知道,而且一個人的時候知道得最清楚。

他不敢回去,是怕見過亞瑟之後更想亞瑟。

戰争結束後,軍隊進入洛特王的領地休整,他也沒話說。梅林原本讓他支付高額的賠款,但被亞瑟否決了,理由是沒有內戰還交戰争賠款的道理;洛特聞言立刻順杆兒爬,做回了亞瑟的屬國,皆大歡喜。凱聽到這件事心裏直樂,心想果然還是我那個弟弟說話辦事的風格。這次的會議他沒理由不參加,之前會議在卡默洛特,他推說自己在前線;現在會議挪到前線來了,他逃不了了。

會議結束後凱自覺遠離了亞瑟等人,琢磨着在城裏什麽地方一個人清靜清靜。當他在古老的窄街中轉悠時,冷不丁被熟悉的聲音敲擊了耳膜:“果然當過一段親兄弟了解就是深一些,你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我都能找到你。”

見是亞瑟,凱輕車熟路地換上笑容:“那當然,在我身後追了十六年的小屁孩哪兒是說長大就能長大的?是吧陛下。”

“你居然還記得我當了你十六年的弟弟,”亞瑟挑了挑眉毛,“那為什麽這一年都對我避而不見呢?”

“我哪兒敢啊!前線太忙了而已。”凱笑眯眯地說。

“有多忙啊?”亞瑟不買賬。

“要多忙有多忙。”凱繼續敷衍。

“忙到有空和那個高盧将軍比武打發時間卻沒空回來見我?”

凱笑不出來了。“我們能有空閑下來是因為加拉哈德他們很能幹,把一切都搞定了;同樣,你那邊有個梅林呢,一個梅林頂我們所有人,我回不回去不都是一樣的嗎?”

“誰告訴你的?”亞瑟的聲音轉冷。确實不似兩年前的他了啊,氣場完全不一樣。凱心想。

“道聽途說,以訛傳訛,”凱不耐煩地擺擺手,“不聊了,我還要休息呢。回見,陛下。”開什麽玩笑,輪到他和亞瑟談梅林了,世界末日到了嗎?“還有,”他想了想,補充道,“從這兒撤出以後我就不回卡默洛特了,英格蘭大臣駐地在倫丁尼,我就當回老家;總執事你就另請高明吧。你在卡默洛特跟梅林好好混,注意身體喲陛下。”說完有些暧昧地笑了笑,轉身就走。

身後帶起一陣風,亞瑟這次沒說話,而是直接上手把凱拽了回來。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多謝你提醒,”亞瑟把凱拉回自己面前,那雙金色的眼睛如同将凱的行動鎖住了一般,讓他無法掙脫,“我不管哪個腦子被門擠了的在你面前嚼了舌根,總之現在你聽好了,我和梅林關系很正常,別給我胡思亂想。回去以後你不要做英格蘭大臣了,留在卡默洛特當我的騎士團長,順便鑒定一下傳說中的冬瓜豆腐。”

凱一把拍開亞瑟的手,冷笑道:“你們愛幹什麽幹什麽和我有什麽關系,我才沒有圍觀的興致。多謝陛下挽留不過我還是回倫丁尼老家的好,陛下再見不要想我。”他快步逃離對話,心裏跟着腹诽:居然還敢讓你哥我來“鑒定”?亞瑟你也太不可愛了吧,白教你了啊!

但亞瑟又一次拽回了他,這次他沒在說話,而是直接把凱拉回了懷裏,用手按住他的頭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凱跌進亞瑟懷抱的時候心裏啧啧了兩聲,心想小屁孩兩年前還得仰視我呢現在居然都比我高了,真是時光易逝。

“別像其他人一樣叫我陛下,叫我亞瑟,像以前一樣。”黑發青年有些無奈地說。

其實他早就不是孩子了,一直自私地把他當做從前那個弟弟是不是我也有錯呢,凱心想。但他真的挺懷念還能肆無忌憚地叫他“亞瑟”的日子的,那時他們對于彼此是特別而又唯一的一個。那麽現在,他仍然允許自己這樣僭越地稱呼,是不是表示自己仍然在他心中擁有特權呢?那麽,又是那一種呢?

兄弟吧。沒有問亞瑟,他擅自在心裏回答。兄弟就夠了。

“還有,不要去倫丁尼,留在卡默洛特。我想天天見到你,哥。”亞瑟又說。

果然還是兄弟。凱在心裏大咧咧地笑了,亞瑟,你還是挺可愛的嘛。叫你的名字?行啊,看在你還肯認我這個哥哥的份上。不去倫丁尼?成啊,離你待的地方那麽遠誰願意去啊。當騎士團長?嘿,正合我意。

亞瑟,既然我永遠做不了離你最近的那個人,那讓我做你最強的後盾最厚的墊腳石也不錯。

“行了我不去就是了,你怎麽變這麽矯情了亞瑟。走走走到城中心熱鬧點的地方轉轉去這兒太冷清了。”凱一把推開了亞瑟,亞瑟卻笑了。

是的。就這樣,其實也,非常不錯。

卡默洛特194年,統一英格蘭後,王國的日常建設也步上了正軌。圓桌騎士團始建于烏瑟時代,到了亞瑟手中他準備将它發揚光大。擊敗高盧克勞達斯王的戰争讓騎士團威名遠播,許多優秀騎士渡海而來加入,更壯大了騎士團的聲威,形成良性循環。圓桌騎士團取圓桌平等之意,人人平等,彼此尊重,同克難題,共享光榮。騎士團長曾親口說,圓桌騎士團的首席騎士沒有王冠或權杖,有的只是劍與信仰。

在圓桌騎士團待了兩年,他終于憑實力被認可為首席騎士,團長和首席的頭銜集于一人之身,可想而知日子必是過得十分滋潤。期間他結識了洛特之子,美少年加赫裏斯-安西羅斯,兩人有事沒事的互相吐槽成了騎士團裏的一大景觀。對于梅林,他多一點關注都吝啬施與,該開會就去開,該喝茶也賞臉,對亞瑟也是這樣,在旁人看來他和亞瑟的關系跟普通君臣沒什麽不同,至多是君主和寵臣罷了。

在一派淡然下,卡默洛特奇特的權力機制悄悄形成了,亞瑟、梅林和凱之間構築起一個穩定的權力三角,凱身為騎士團長負責的事情卻遠遠不局限于騎士團,王國的日常事務他和梅林對半分開,職權分明有條不紊。加赫裏斯概括為“一王雙相,明暗各一”,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認同。梅林是衆所周知的宰相,在明處輔佐亞瑟制定政策,主持各種大型活動;凱則在暗中行使着與宰相相同的職權,保證着王國各個機構的正常運作。

有一次跟加赫裏斯閑聊的時候他自嘲說,既然梅林把美好夢幻的都說幹淨了,咱們就只能幹點實在的托住他的空中樓閣了,你說是吧哈哈哈。

加赫裏斯很誠懇地拍肩,團長,不是我們,是你。你是個天生勞碌命,節哀吧。

又過了四年,亞瑟那把石中劍在一次“違反騎士守則”的比武中折斷了。梅林“恰巧”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得到一把不遜于石中劍的高端武器,于是便帶亞瑟去了那裏。

在那之前亞瑟還不相信,真的有阿瓦隆。

只見在迷霧中伴着孤寂的海水航行了許久以後,它在濃霧中慢慢現出真顏。茫茫大海中憑空出現一個龐大的島嶼,島上聳立着高山,整個阿瓦隆全部建在上面。街道螺旋狀沿着山的輪廓鋪設,層層向上,層層疊加,最頂端依舊籠罩在不散的濃霧裏。如果站在它的腳下,人間最雄偉的王宮也甘願匍匐為蝼蟻,世上最神武的英雄也必須俯首做凡人。它的建築通體雪白,在燦爛的陽光下宛如雪山般萬仞銀亮。海濤在腳下兇猛地拍擊着岸邊黑色的礁石,卻柔弱得仿佛阿瓦隆的裙角。

這是傳說中的聖地,英靈歸往,生命永恒,博愛普施,歡樂無邊。它無需巍峨大門,已然是神之殿堂。

亞瑟跟着梅林走上那一條條螺旋狀上升的街道,街兩側的景觀與世間并無不同,他甚至錯覺自己在不經意之間回到了卡默洛特。“也沒什麽特殊的啊。”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梅林在前面哼了一聲,似乎在鄙視他的淺薄:“你可以随便找個賣水果的過兩招,但事先提醒,死在這的勇士靈魂是進不來的。”

亞瑟打量周圍人的目光變得詭異起來。

兩人這麽一前一後默不作聲地走了一陣,前方突然冒出一個歡快的聲音:“別來無恙,大法師,真高興你還活着!”

梅林淡淡地回答:“承蒙大管家關心,為了晚點來阿瓦隆找您,我會力争活得更久一點。”

聽聲對方還是個年輕姑娘呢,梅林你什麽态度啊這是。亞瑟目光越過梅林,看到前面姑娘的真容。這個被梅林稱作“大管家”的人看上去和亞瑟年紀差不多,還踩在少女時代的尾巴上,不過亞瑟估計她的真實年齡能成精了。她穿着寬松的長袍,顯得文質彬彬,此時正微笑着站在他們面前。

姑娘顯然也看見了亞瑟,保持着微笑自我介紹道:“你好,尊敬的亞瑟陛下,我是阿瓦隆的……嗯,管事兒的,名叫桃洛麗斯。很榮幸認識你。”說着她屈膝行了個禮……不對,是伸出了手。

亞瑟盯着伸到眼前的手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應該去吻。桃洛麗斯放下手的時候,亞瑟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嫌棄。“陛下你一點也不可愛。”

亞瑟直接給跪了。他還沒見過一邊說着“尊敬的陛下很榮幸認識你”一邊以一種“得了吧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的氣勢伸手索吻的奇葩呢。

“算了,廢話少說,”桃洛麗斯像模像樣地翻開從出現起就一直抱着的一本大厚書,“我們直接上去見夫人。”然後她一板一眼地讀出了一條上面的咒語,地上畫出一個剛好把三個人包括進去的魔法陣,一眨眼把他們傳送到了阿瓦隆頂端被濃霧遮蓋的地方。

到地以後,亞瑟小聲問了梅林一句:“剛才那個玩意兒,原來還有咒語要念啊?”平時他見梅林用都是眼皮一動的事兒。

梅林涼涼地斜了他一眼,也低聲說:“她在阿瓦隆待了這麽多年,魔法水平也就跟你差不多。”衆所周知,亞瑟同志主業國王,副業騎士。

前面的桃洛麗斯面色不善地回頭:“謝謝誇獎啊!”

區別于下面街市貼近凡俗的熱鬧,阿瓦隆的頂端诠釋了“不食人間煙火”的真意。山的頂端有很寬廣的湖,湖水綠得如同青銅鏡子。湖岸邊生長着盤虬卧龍般的古樹,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樹幹上攀援的藤蔓紋路猙獰,仿佛英格蘭鄉間童話裏鎖住精靈的鎖鏈。

“坐下吧,夫人很快就來。”桃洛麗斯說着率先在一塊岩石上坐下,手支着下巴盯着湖面。

亞瑟只好安安靜靜地等。過了一會兒,他似乎被眼前的白霧萦繞得出現了幻覺,隐約聽見有人說話和笑得聲音,按道理說山下的動靜傳不到這麽遠。甩一甩頭便又什麽都沒有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種聲音又一次出現,他再次甩頭,卻沒有驅逐掉。他聽見有人唱歌,女性歌者的聲音如同湖面上的白霧一樣飄渺不定,他試圖分辨歌詞,然而幾重和聲太過複雜,聽不清。空靈的歌聲中穿插着另一邊對話的聲音,對話的雙方是一男一女 ,但他們的話時不時被歌聲蓋過,像在水下一般不明晰。盤旋的霧氣中也有模糊的身影在閃動,意味不明的動作中似乎蘊含着矛盾,然而最終一切都在一汪暈染開的藍色之中被隐去了 。亞瑟看得一頭霧水,然而與他中間隔了一個人的桃洛麗斯倏地一下站了起來。

“梅林,”她的話裏藏着某種隐忍的情緒,“你的到來讓她又想起了那些陳芝麻爛谷子。我奉勸你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說完她有些怨恨地看了梅林一眼,翻書念咒語消失了。

亞瑟試探着問:“剛才那……不是幻覺嗎?”

梅林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那是阿瓦隆自己的記憶。”

好吧,解釋了和沒解釋一樣。亞瑟聳聳肩,決定從現在開始只管看不管想。這時,湖面上有人涉水而來,然而卻沒有發出聲響或引起波動,仿佛是懸空在水上一般。梅林終于站起身,亞瑟也跟着他站起來。

那個女人穿過霧停在他們面前,正是湖夫人妮慕薇。此時她在水面上如履平地,長長的裙裾在湖面上荷葉一樣鋪開,肩頸露出的皮膚十分蒼白。她向亞瑟略微躬身行禮,随着身體的動作與桃洛麗斯類似銀色長發從肩頭碎銀一樣流瀉下來。然後她用那雙濕潤的黑眼睛望向梅林,向他致意:“別來無恙,梅林。”

亞瑟感到有些淩亂,其一是因為桃洛麗斯和湖夫人對他不一樣的态度讓他不知道該把自己的地位擺在那兒,其二是因為,梅林你怎麽認識這麽多古怪的女人?!

梅林對湖夫人的态度顯得冷淡多了,他只是略一颔首加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這讓亞瑟越發覺得他和阿瓦隆之間有段不得不說的故事。

當然,現在不是說故事的時候。湖心升起一把劍,平穩地落在妮慕薇的手中。妮慕薇把它雙手遞給亞瑟,亞瑟抽出來看,鋒利的劍刃上寒光是和阿瓦隆遠觀如出一轍的銀亮。“卡拉德波加,湖中劍,”湖夫人悠然地解釋,“保管好劍鞘,它令你免于傷害。”

亞瑟看了看劍鞘,“嗯。”

“等到時候到了,把它完整地還給我。”

“……嗯?”

湖夫人這次只笑了笑。“走吧。”她的身影再次被濃霧包裹,隐沒不見。亞瑟跟着梅林走了,然而他分明聽見湖夫人繼續在他耳邊說:卡拉德波加有一把雙子劍,是和大聖器同爐熔鍛的阿隆戴特。亞瑟,你也有。

我?亞瑟疑惑:雖然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不過好歹聽明白一點……雙子劍什麽的我不清楚,不過如果是雙子的話,我有我哥啊。

湖夫人輕笑了兩聲:不是他,他影響不了你的命運啊。

聽到湖夫人這麽說,亞瑟忽然感覺心裏有些發沉,隐約的失望彌漫開來。我不認識這個人,他說。

不急,我來告訴你,湖夫人的話染上了層層的誘導意味,這兩把帶有聖器屬性的劍,刺中人之後會留下有顏色的傷口。那個人啊,是阿隆戴特的主人。去找他吧,讓他幫助你,而不是毀滅你。

……哦,知道了。他敷衍着湖夫人。然後悄悄在在更深層的意識裏補了一句:愛誰誰。

彼時的阿瓦隆,湖夫人的意識從亞瑟身上脫離,她的嘴角溢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蘭斯洛特,我的孩子,你出走了這麽久,卻終究是逃不出阿瓦隆的迷局。

“嘿亞瑟,你要結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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