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只錄入了一個開頭,而且我要開學了

他獻出自己的全部忠誠、感情與生命。現在他聽着耳邊亞瑟的聲音,覺得即使下一秒要為眼前這家夥上刀山下火海,他也願意。

儀式結束後,大廳裏的人紛紛離去,而亞瑟單獨留下了他新任的首席。

“怎麽了?”蘭斯洛特問。

亞瑟站的位置比他高兩級臺階,此時低頭看着他的表情十分嚴肅而鄭重。蘭斯洛特不禁想是什麽重要的事情。然而,亞瑟開口問的卻是:“蘭斯洛特,你還記不記得在蘇格蘭王宮坍塌的那天,你被埋在下面了?”

“當然。”金發騎士點頭,他不會承認亞瑟的鄭重其事有些令他想要發笑。

國王陛下接着說:“很好,那你大概也能記起你被我拉出來以後發生的事情。我現在要知道,你是以一種認真的态度那樣做的嗎?”

蘭斯洛特再一次很平靜地說當然。亞瑟略微揚起嘴角,他伸出手,把蘭斯洛特拉到自己身旁。現在他們能平視了,亞瑟平淡地說:“再做一次吧。”

蘭斯洛特問:“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亞瑟說:“我需要堅定一下我的決心。”

于是蘭斯洛特不再多話,如剛才行吻手禮一般虔誠地,吻上了亞瑟的嘴唇。亞瑟的手按住他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陽光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亮白的印記,明亮的反光讓整個大殿都仿佛被光暈籠罩,有些朦胧的不真實。梅林站在殿堂門口,蘭斯洛特看不見他,但亞瑟看得很清楚。他想起在儀式之前,亞瑟對他說的話:

“我想一個月的思考已經足夠我做出一個正确而不會後悔的決定了。我承認我害怕命運,也敬畏那些能夠改變它的人,命運很霸道,反抗的人都沒有什麽好結果。我從來不敢說自己也是這些偉大的人中的一員,并且将來也不會是。如果被蘭斯洛特所殺是我命中注定的事情,那麽相應地,殺我也是他命中注定要完成的事情。我不可能違抗兩個人的命運,因此我選擇接受這個結果。我不敢說心裏毫無畏懼,但我已經下了這樣的決心。

“我很确定自己不會因此而後悔。相反,如果要我現在再強迫自己疏遠蘭斯洛特,我确定從他離開我直到我死,我都會為此而後悔萬分。”

——這才是真正的惡兆,梅林看着臺階上的兩人,想。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現在是7月6日星期六晚上25點……OTZ,我真想遵守每周六更新的節奏來着。

那什麽,因為現在《熾血之心》也在全文大修,所以可能這邊更新會拖延一下,不會坑啦。

這一章是手稿裏沒有的算是風格過渡。下一章就可以正式進入高盧卷模式了hhh 希拉瑞安要出現了,薩丹将軍也又要來打醬油啦。

希望各位繼續支持,閱讀愉快:)

☆、帝國使節

與此同時,羅馬帝國的上空正醞釀着戰争的陰雲。如果它爆發,将是一次非常、非常滑稽的戰争。至于這個滑稽的起因,還要從長計議。

卡默洛特230年,也就是凱爾特不列颠完成統一的五年後,羅馬宮廷曝出了一樁醜聞。皇帝盧夏詩的妹妹、帝國公主荷羅西娅,被發現與一名卑賤的宮廷侍衛有私情。盧夏詩得知後,第一時間把荷羅西娅關了起來,禁止她與情人見面,并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處死了那名侍衛。荷羅西娅在緊閉中掙紮反抗了許多天,終于再見到她哥哥時,等來的卻是愛人被殺的消息。公主的心仿佛頃刻凋零的玫瑰,什麽都不能再吸引她,她恨不得就此追随愛人而去。

盧夏詩第三次出現在禁閉室時,緊緊地鎖着眉頭。“荷羅西娅,絕‖食這種招數已經被用濫了。你應該表現出悔改之意,而不是和我鬧脾氣——那樣我就會放你出去。”

荷羅西娅已經餓得沒力氣了,她蜷縮在牆角,掀了掀眼皮,聲音幹澀地說:“我不想求得你的原諒,你也別放我出去了。幹脆讓我自生自滅吧,皇帝陛下!”

“怎麽可能!”盧夏詩不由自主提高了聲音,眉頭鎖得更緊,他試圖采取懷柔的方式,“你怎麽能這樣說話!你是我的妹妹啊,荷羅西娅,我怎麽會放任不管你!”

荷羅西娅用一聲輕微的冷笑表達了她的不認同,然後再沒別的反應。

盧夏詩站在門口,十分尴尬,他還試圖進行最後的勸說:“你要明白,這些都是會過去的。不僅因為你有愛上別人的可能性,更因為當你嫁給一位富有的貴‖族——即使你們之間沒有愛情——當你過上富足安定的生活時,你就會明白年輕時為愛瘋狂是多麽沒有必要。美滿的婚姻首先要保證的是生活富裕,一個宮廷侍衛能夠給你嗎?他首先就會毀掉你的名聲。荷羅西娅,我是你的兄長,我永遠都會為你着想。只要你肯忘記那個青年活下去,你就會在某一天認識到我的正确。”

公主蜷縮在房間角落,沉默了一會兒,才無力地說:“哥哥,你還記得在我14歲那年,你和父親要把我嫁給汪達爾王子嗎?那次我被西哥特人追殺,險些送命。”

盧夏詩顯然也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愧疚潮水一樣将他淹沒,即便時隔多年也是一樣:“哦我當然記得,荷羅西娅,對不起……”

“……那時我就知道了。” 她揮手打斷她的哥哥,“你們這些掌握權力的男人心裏,根本就不懂愛情。”

“我不會繼續絕‖食了,”她說,“我會活下去,向你證明我也是正确的。”

盧夏詩雖然對她的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至少他理解了前半句。那就夠了,只要知道這個妹妹不打算再牽扯他這麽多精力、讓他能去處理棘手的軍政大事,就夠了。

然而沒幾天後,他就又出現在荷羅西娅面前了。這一次他收起了好脾氣,雙拳緊握滿面怒容。

“荷羅西娅,”她的名字從齒縫間被擠出,“你寫了這東西?!”

一份揉皺的信件被扔到她身上,荷羅西娅撿起來打量了一番,上面字跡優美娟秀,但羊皮紙卻被煙灰、塵土和血跡沾了遍體,還被撕扯得破破爛爛的。而那封信的結尾處,端正地寫着她的名字。“你沒看到嗎?”她伸手在落款上點了點。

“真的是你……”盧夏詩在原地踱了幾圈,然後驟然發聲,“你這是叛‖國!”他對她吼道。

她居然敢寫信給希拉瑞安,聲稱如果他能救她出來,她就嫁給他!怒火在盧夏詩胸中奔湧燃燒,仿佛火山下的岩漿隆隆咆哮,她把他這個哥哥當做什麽了?她把她自己當做什麽了!偏偏荷羅西娅此時還能氣定神閑地打理一下自己的頭發,神色如常地問他:“這封信到過西哥特了嗎?”

“當然,”盧夏詩的表情十分扭曲,“這一次它和西哥特軍隊一起回來了!”這就是它如此破爛的原因。

始作俑者估計猜到了這些,她在牆角坐下,擡頭朝盧夏詩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你大概還不知道吧,皇帝陛下?同樣的一封信,我還寫給了阿提拉。”

她愉快地欣賞到了兄長富有戲劇性的表情變化,在盧夏詩摔門而去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她似乎笑到沒氣了才停止,恢複面無表情的臉上有兩道鮮明的淚痕。“我就說,”她木然地擦去眼淚,“你們這些陛下們有誰懂得愛情。”

所幸,阿提拉沒有像希拉瑞安一樣立即行動。雖然同是盧夏詩眼中的野蠻人,但在這件事上他表現得比希拉瑞安要文明多了,他發來一封措辭講究的回函(盧夏詩确定那是他的秘書康斯坦丘斯起草的),聲明打算迎娶荷羅西娅,并且要求高盧作為嫁妝。

——真的比希拉瑞安文明多了,至少沒直接開打。這樣的話,羅馬就暫時避免了兩線作戰的局面。盧夏詩可以把阿提拉先放放,全心全意去對付西面的哥特人了。

西哥特王希拉瑞安是個非常現實的人。當他收到這封信、并且準備發兵的時候,他的部下兼發小薩丹-格爾曼尼克露出一副“你腦袋被驢踢了”的表情說:“你不會真打算去救她吧?”雖然将軍們都一致認為他們陛下老大不小了應該娶妻生子,但也絕對不是這個對象啊。

希拉瑞安瞥了他一眼。“你腦袋才被驢踢了。”

事後薩丹真的覺得當時自己腦袋肯定被驢踢了。他怎麽會異想天開到相信他們一向非常現實、利益至上的陛下,會因為一封信就去救一個被困高閣的公主——他顯然會以此為借口去羅馬狠搶一筆,就像現在這樣。

西哥特重騎兵如猛虎下山,羅馬的防線一道街一道崩潰。荷羅西娅心裏報複的快意逐漸散去,灰暗的牢房裏,自己可能鑄成大錯的預感讓她的臉一天比一天蒼白無光。

希拉瑞安攻破了羅馬城。荷羅西娅上了發條似的在鬥室裏來回踱步,她的臉色灰敗,長發失去光澤,唯獨眼睛像所有陷入思考的人一樣,閃爍着非比尋常的光芒。倉促之中,她想除了一個或許可以一試的補救方案。

“我要見西哥特王!”她急切地催着看守她的人,“快去告訴盧夏詩,一定要讓我見到他!”

盧夏詩在談判桌上還沒向希拉瑞安妥協(這個野蠻人提出的條件高得離譜),就先向這個妹妹投降了。也罷,他不抱希望地想,也不知道這姑娘在盤算什麽,萬一奏效了呢。

見希拉瑞安的當天,荷羅西娅精心打扮了一番,卻仍然掩飾不住近段時間積攢的憔悴。她一邊走向希拉瑞安和她的兄長,一邊悄悄觀察着素未謀面的西哥特王。

希拉瑞安很瘦,這是荷羅西娅的第一印象。他的下颌棱角分明,手指稍一活動,就能清晰地看到手背上的骨骼;眉弓和鼻梁在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仿佛希臘的大理石雕像。他有一頭順直的紅色長發,襯托得臉色非常蒼白,也讓祖母綠一樣的眼睛給人印象無比深刻。在她眼裏,這個身材高大、白皮膚、紅頭發、綠眼睛的年輕男人,從外貌上就充滿了蠻族的氣質。

他會願意娶自己嗎?荷羅西娅心裏很是沒底。

但她還是勇敢地開口了:“西哥特王,我是公主荷羅西娅。你的到來讓我獲得了自‖由,所以我也履行我的承諾:我将成為你的妻子。既然存在姻親關系,我們兩國就應當長期修好,所以除了我的嫁妝,你不要再向我哥哥索取任何東西。”說完了話,她都不敢看盧夏詩的反應,只能強迫自己盯着希臘瑞安。

而希拉瑞安被她這麽虎視眈眈,忽然覺得非常想笑。

——怎麽辦,這情節真是眼熟。

荷羅西娅不認識他,但他認識荷羅西娅。小公主14歲那年遠嫁他鄉的路上,他差一點就能要了她的命了。因為那個當時打算讓兒子娶荷羅西娅的汪達爾王,為了成全這門高攀的親事,不惜殘殺了自己剛過門一年的兒‖媳‖婦——西哥特公主圖爾珂瑪-烏爾西利亞,希拉瑞安的親姐姐。

希拉瑞安始終記得當年圖爾珂瑪出嫁的情景,她身披華貴的嫁衣在侍女的尾随下步下城堡的階梯,她的臣民抛灑鮮花送她遠行,花瓣從階梯頂端一直鋪到了地面上。她向希拉瑞安揮手告別,上揚的眼尾染滿笑意。她當時說:“希恩,等你當上國王就再也不用擔心後院起火啦。那時候,有我這個王‖後在,汪達爾将是你最親近的友邦呢。”

結果一年後,她被汪達爾王雷蒙諾索斯冠以不忠之罪,殘忍地割掉了鼻子耳朵,屍體送回西哥特。

都是為了那個叫荷羅西娅的帝國公主。

現在,希拉瑞安看着眼前說要嫁給他的荷羅西娅,她和到了當年圖爾珂瑪差不多的年紀,不能不讓他想起過去的事。那是希拉瑞安心裏的一根刺,或者說是他的逆鱗。

于是他轉頭對盧夏詩皮笑肉不笑地說:“皇帝陛下,你一定不願意失去如此可愛的妹妹。如果你給我的年貢增加到3500磅黃金,我就把她留給你。否則,明天日落前我就把羅馬洗劫得一個銅子兒都不剩。”說完他站起身,繞過荷羅西娅離開了——連看都沒看她。

在他的背影後,盧夏詩和荷羅西娅面面相觑,兩張臉都褪盡了血色。荷羅西娅在看了她哥哥半晌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掩面而泣。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第二天,十萬火急的消息從東面邊疆傳回羅馬,引爆了整座永恒之城的恐慌。

——阿提拉終于等得不耐煩,西征來讨要荷羅西娅的“嫁妝”了。

安菲羅波爾踏上不列颠島時正值卡默洛特230年的初夏。島上氣候宜人,風景優美,廣闊的曠野和恬靜的鄉村令人心曠神怡。坐在馬車上,他幾乎要以為這是塵世之外的另一個世界了。直到馬車駛進卡默洛特的城市街道,他才感受到久違的煙火氣息。他盯着窗外的景色有些怔忡,想着自己每天忙于戰争和準備戰争,然而這裏的人們卻生活得仿佛不知道戰争是什麽。但他也知道,事實是不列颠島剛通過戰争完成統一,這更加讓他感到幾分新奇。

卡默洛特的宮殿坐落在山坡上,拔‖出凡俗的喧鬧,抽離出詩一樣的情懷來。馬車一路載着貴客上山,在王宮圍牆外停下來。安菲羅波爾被要求下車步行到正殿,他身後騎馬的随從想要提出異‖議,但被他制止了。他順從地下車,随從們也翻身下馬,一行人跟随引路人走了進去。

引路人在石廳厚重的門前停下。随後,伴随着一縷陽光的流瀉而出,圓桌石廳的大門在安菲羅波爾面前打開了。石廳裏此時并未召開會議,偌大的房間顯得空曠冷清,然而四面八方射‖進來的明亮陽光又令人感覺溫暖無比。屋裏立着幾道人影,在陽光的交彙處,安菲羅波爾一個黑發的年輕人轉過身來,金色的眼睛中烙下奇異的光影。

“久候您多時了——尊貴的帝國使節先生。”那個黑發年輕人禮貌然而無不揶揄地說。

短暫的會面結束後,帝國使節安菲羅波爾被帶下去歇息,石廳大門吞沒了他的身影。一瞬間恢複安靜的屋內,亞瑟環顧四周說道:“來暢所欲言吧,先生們。你們對他帶來的消息怎麽看?”

“我想這不是我們的戰争,”梅林雙手交抱在胸前,向後倚靠着桌沿,斜眼看了一眼凱,“您說呢,騎士團長大人?”

紅發青年坐在椅子上,和梅林隔了一段距離。聽到梅林第一個問自己,他毫不掩飾諷刺地挑了挑眉毛:“真難得我們意見一致,大‖法師。”然後他轉向亞瑟,“五年前我們剛結束一場戰争,現在蘇格蘭的改制剛剛有點起色,整個國家都還沒有完全恢複。這個時候興師動衆,軍隊會怨‖聲‖載‖道不說,國庫也不知道答不答應呢。”

“更何況,”梅林補充,“那個使節所說的大軍與我們中間隔着羅馬、西哥特和大海。”他冷漠而無聲地笑了一下,“到底是誰給了他自信讓他确信我們會幫他?”

亞瑟點了點頭,不意外地總結道:“所以我們顯然不會了。那麽事情就簡單了——我們接下來只需要确定一下,該怎麽向他說明這件事。顯然,”他微笑着轉向梅林,“這個任務交給大‖法師來完成最合适不過了,對吧?”

梅林擡起頭,一動不動地用一種“你又打算把你的事兒推給我了?”的不認同表情看着他。亞瑟若無其事地沐浴着這樣的目光,自我感覺良好地揮揮手:“撤吧,凱。我們兩個的任務就到此結束了。”

非常好,陛下。亞瑟喜聞樂見地看到梅林動了動這樣的口型。

做出了打發安菲羅波爾回家的決定以後,亞瑟很愉快地到北堡去找蘭斯洛特。不過到了地方以後卻被羅蘭告知他家先生剛剛離開去見陛下了,不得不再折回南堡,倉促之間都忘了問羅蘭原因。

在城堡裏兩人險些錯過,還是亞瑟眼尖,在樓梯轉角處看到了下方拐角正往下走的蘭斯洛特,後者低頭看路沒看見他。亞瑟連忙叫住他,蘭斯洛特停住擡頭,兩人隔着一截樓梯對視。

即使是到了今天,金發騎士依然保持着彬彬有禮的措辭和語氣:“找我所為何事呢,陛下?”

亞瑟聳了聳肩:“我聽說你在找我。”

蘭斯洛特笑了一下,向上走來:“是的,而且差點就要白跑一趟了。”走到亞瑟跟前,他漸漸收住了本就不多的笑容,“我聽說羅馬的使節向我們尋求幫助。”

亞瑟一愣:“……凱告訴你的?”他的動作比自己還快?

“不是,”蘭斯洛特搖了搖頭,“那個使節自己來的。”看到亞瑟等待解釋的眼神,他推測道,“或許他從某些渠道打聽到了我是騎士團首席,自己決定來找我。”

亞瑟皺了下眉,沒想到安菲羅波爾還演了這麽一出。這是要幹什麽?“那麽我聽到的情況你一定也都聽到了。”亞瑟說。

蘭斯洛特點頭:“是的。而我想知道您的打算。”他正視着亞瑟說。

“我拒絕。”亞瑟回答得坦率而不帶絲毫猶豫。

蘭斯洛特點點頭,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但他的神情還是微不可察地暗了暗。亞瑟直到他肯定還有話要說,果然很快,蘭斯洛特再次開口,不過語氣間似乎有些猶豫:“陛下,我無意參與重大事件的決策,也不想強求你為了我而改變決定。我只是希望我的想法反映到你的耳朵裏。”

亞瑟用眼神說“我在聽”。

蘭斯洛特受到鼓勵似的點點頭:“我想說就我個人而言,我非常希望能參與這場戰争。我希望能到高盧去。”

亞瑟條件反射地想問為什麽,但剛出口了一個“為”字就自己意識到了原因:“……高盧是你的故鄉。”他用的是肯定句,看蘭斯洛特的眼神也有了些變化。

蘭斯洛特颔首,平靜地補充:“而且羅格裏斯家族是法蘭克人,他們世代居住的地方即将受到侵略……”

“羅格裏斯家?”

聽到亞瑟重複這個短語,蘭斯洛特愣了一會兒,像是才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我居然沒跟你提過……好吧,羅格裏斯是我的族姓,我的父親是一個法蘭克小邦國的君主。現在那個國家不在了。”

亞瑟問:“它怎麽了?”

蘭斯洛特平靜地回答:“30年前被西哥特滅了。在那之後,當地人就居住在相鄰的兩個大國境內,或在無人管理的地帶盲目地散居——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回去看看,”他有些無奈,“在它即将被再次侵略的時候。上一次我狼狽地逃亡蘇格蘭,這一次我總希望自己能做點什麽——這也是人之常情。”

亞瑟覺得應該表示一下,但是他所能想到的種種情緒——遺憾、理解、同情——好像放在這兒都差了一些味道。所以他只能幹巴巴地把凱那套說辭再說一遍,所幸蘭斯洛特并沒嫌棄它們。

“我知道,”他大度地擺手,“我不可能要求整個騎士團為了我的一個願望出動,我只是覺得至少要告訴你一下而已。”說着愈發彎了彎含‖着微笑的眼睛,轉身往下走了。亞瑟在樓梯上站了半天,總覺得心裏不是味兒,但又清楚自己并沒有做出錯誤的事情。現在投入一場新的戰争的确很倉促,他相信蘭斯洛特能理解這一點;但他就是覺得不是滋味兒。

好像自己有些殘忍啊,他懊惱地想。

但是實際上并沒有。腦海裏另一個聲音說。

可還是覺得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蘭斯洛特至少還能笑,他卻連笑也笑不出來了。

亞瑟去找梅林的時候,後者已經效率很高地寫好了讓安菲羅波爾帶回給盧夏詩的文書,正準備第二天交給他然後打發走人。梅林将文書交給亞瑟審閱,在他眼中這是極其正常的流程,然而亞瑟看完以後卻狀似不經意地問:“梅林,我記得在我剛即位的時候你就提出過邀功打高盧?”

梅林愣了一下,随即點頭:“是的,在将來的長遠計劃中,的确有利用合适的機會攻打高盧這一環。”

亞瑟把那份起草好了的文書放在一邊。“就這次吧。”

梅林露出吃驚的神色,對這個決定他既沒有準備,也沒有設想。他似乎在暗示亞瑟給他一個解釋,然而亞瑟什麽都沒說,只是重複了一遍:“借着參與聯軍的機會發兵高盧,這個機會不錯。”

第二天一大早,國王陛下召開了騎士團緊急會議,梅林和那位帝國使節都被邀請去旁聽。坐在亞瑟身後,梅林的視線錐子一樣戳在亞瑟身上——他為什麽突然地、還是私自地改變主意?凱應該已經在亞瑟面前陳述過利害關系了。他望向凱,騎士團長顯然對這次突然的會議也無所預期。

随即他的視線不經意地劃過蘭斯洛特。他看到金發騎士同其他人一樣的驚訝中,克制着的喜悅神情。他在投票表決的環節中,讀到了蘭斯洛特身上傳來的緊張的訊息。

然後他什麽都明白了。

表決的結果讓安菲羅波爾欣慰地松了口氣,梅林則緘默不語。在他明白這一切為何會上演之後,他只感覺心裏的憤怒有增無減。蘭斯洛特那頭耀眼的金發,此時在他眼中成了最礙眼的東西。他看着亞瑟正式下達戰争總動員令,一些騎士們給予熱烈的響應,對面的帝國使節笑逐顏開。會議在熱情的氣氛中散場,他随着人群魚貫而出,盡職盡責地将安菲羅波爾送到門外,順便表達了一下對即将到來的合作的積極态度。

做完這一切他才回頭想去找亞瑟問個清楚,卻正好撞見了亞瑟被他的首席騎士擁抱的一幕。梅林瞬間打消了去找亞瑟的念頭,狠狠地轉頭離去。

由于計劃的變動,安菲羅波爾将離開的日期推後了幾天,以便他能有時間與亞瑟讨論一下合作的詳情。于是到他離開時,他總共在卡默洛特待了一個星期。

“我欽佩您的慷慨與遠見,從現在起,我将時刻期待着兩星期後與您的再次會面。”安菲羅波爾離開王宮時,這樣對亞瑟說。

而後他登船告別不列颠島,取道西哥特回國。在途徑圖盧茲時,他捎帶手地将盧夏詩組成聯軍的計劃知會了希拉瑞安。他告訴西哥特王,兩個星期後會有一批凱爾特援軍渡海而來,屆時将與早先收到知會答應結盟的大陸蠻族國家一起,在羅馬的領導下組成對抗阿提拉的聯軍。

希拉瑞安問:“組成的聯軍将有誰來指揮呢?”

安菲羅波爾告訴他:“由高盧總督,陛下。”他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長。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軸跳到五年以後,這才是高盧卷主要內容的開篇w 讓我們和再次出來打醬油的薩丹将軍打聲招呼!XDD

于是看作者花這麽多篇幅寫羅馬西哥特那點事兒大家也該知道,在高盧卷裏他們将是一條劇情線索。so……注意記這些人名啊ww

事實上,歷史上羅馬帝國滅亡的時間比作者文裏寫的要晚許多,但是為了劇情需要,就把歷史壓縮了。這一卷裏出現的汪達爾王、西哥特王、羅馬公主和即将出場的高盧總督,都是歷史上有原型的人物,有興趣的同學不妨猜猜他們原型都是誰。

關于羅馬皇帝的名字,這麽文藝的譯法不是我原創的,而是來自黃素封譯的《亞瑟王之死》,其中有一卷專門敘述亞瑟與這個叫盧夏詩——其實是Lucias——的羅馬皇帝的故事。當然了,在我這篇文所設定的時間,當時的羅馬皇帝應該是瓦倫丁尼安。不過為了用上這個作者十分喜歡的譯名,就把盧夏詩設定成了瓦倫丁尼安的兒子,再次篡改了歷史hhh

關于羅格裏斯家,這個不是我編的,同樣出自《亞瑟王之死》,應該是後半部分一些關于聖杯的章節裏提到的。在本文裏,這個家族來頭可不小呢w

荷羅西娅公主那件兩事都是真的,可以查到資料。阿提拉真的用了一個如此奇特的理由進攻高盧,西哥特也真的有一個公主被如此離奇的理由殺害了……

最後,請期待下一章高盧總督的出場!

【ps,作者26號要去外地開會,30號回來,這個會非常重要而且會前壓力也比較大,所以從今天開始直到30號很可能都不會更新了。】

☆、赤子之心

關于戰争的會議在柏洛娜神殿召開,這是羅馬元老院沿襲了幾百年的傳統。會上安菲羅波爾提出由高盧總督德蘭格爾-高登提烏斯組建并統領羅馬—蠻族聯軍、抵抗東方敵人的提案,獲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贊同。事實上,這早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大家心裏都有共識,元老院召開會議授予兵權不過是走個形式——軍事上的準備早就開始了。會後,安菲羅波爾第一件事就是和他推薦的對象碰了個頭。

這位德蘭格爾将軍的家世背景有些複雜。他的父親是一名憑借軍功晉升至将軍的羅馬騎兵統帥,他的母親則是一名西哥特貴‖族。出于某種德蘭格爾自己不大清楚的原因,他從小被送到西哥特交給舅舅撫養,在那邊足足待了17年時間,這讓他對西哥特的風土人情十分熟悉;青年時期又曾被送往東方做質子,也讓他和阿提拉早有接觸。現在,他成了羅馬的高盧總督,早年的經歷全都歪打正着地派上了用場——因為,高盧總督主要的職責,就是和這些蠻族們日複一日地周旋。

現在,這位将軍聽說了安菲羅波爾帶來的消息,完全不感到驚訝。“嗯,我知道了。現在還有一件事,”德蘭格爾說話的時候沒看安菲羅波爾,直到把手頭這份命令簽署完畢,他才壓下筆擡頭,“我需要一個熟谙如何與蠻族打交道的秘書官。”他打量了兩下安菲羅波爾,“我覺得你不錯。有興趣嗎?”

安菲羅波爾有些好笑地抱着雙臂:“我好歹是元老院成員啊,總督大人,這秘書官很貴的。”

德蘭格爾驚奇地望着他:“……你還要我付你錢?”

安菲羅波爾略有些哀怨地看了對方一眼,不過他的哀怨沒有被德蘭格爾接收到,于是他放棄般地擺了擺手:“也罷,皇帝早就猜到你會這麽打算,他已經把對我的管轄權交給你了。你什麽時候動身?”

高盧總督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物品,站起身繞過桌子:“我沒什麽好打點的,羅馬又不是我的日常辦公區。現在去跟我妻子道一下別,立刻就能走。”

“……好吧,”安菲羅波爾承認自己敗給這家夥了,“等我一下,咱們今天午飯後就能出發了。”

德蘭格爾打開門,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走廊上,安菲羅波爾突然毫無預兆地開口:“你還記得希拉瑞安吧?”

旁邊金發的将軍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當然記得。”

“那天我告訴他聯軍将受你指揮,他也不例外。”安菲羅波爾說。

“然後呢?他說什麽?”德蘭格爾目視前方,漫不經心地問。

安菲羅波爾幹笑了一聲:“他才懶得說什麽呢。”

“果然。”德蘭格爾絲毫不感到驚訝。過了一會兒,他又自言自語般地小聲說:“我都不記得,上一次和他以非敵人的身份對話是哪年哪月了。”

安菲羅波爾被總督打包帶到高盧以後,亞瑟也如約在高盧西北海岸登陸。他帶來了一支由英格蘭、威爾士和蘇格蘭三地的軍隊組成的大軍,整個圓桌騎士團傾巢而出,這很可能是他們的凱爾特祖先離開歐洲大陸繼而在不列颠島上分裂以後,這個民‖族組織起來的規模最大的一次軍事行動。

進駐北部高盧以後,安菲羅波爾馬上就與他們取得了聯系,雙方用最快速度溝通了戰場情況,然後亞瑟的一部分部隊就投入了戰場中。此時距離阿提拉發出戰争宣言已經過去了十餘天,東方鐵騎在撞破了德蘭格爾部署在帝國北部的層層防線之後,終于到了高盧的門前。多虧有之前那幾道防線拖慢他的速度,讓羅馬和它剛拼湊起來的聯盟夥伴們有一些準備時間;不過這時間畢竟沒有多少,對亞瑟他們這些外來軍隊而言就更加倉促,甫一登陸就投入了戰鬥。

按照安菲羅波爾所傳達的總督的指令,亞瑟首先要派人向東經過梅茲城,到前方攔截試圖采用迂回戰術繞過德蘭格爾防線的敵軍。這個任務并不難完成,想必那位總督大人大概是想讓他們先熱熱身,順便來考查一下他們的戰鬥力,亞瑟想。

于是他和蘭斯洛特都用了非常認真的态度來對待這次小規模的作戰。整個過程中唯一一個小插曲是,當他們從城外途徑梅茲城時,蘭斯洛特遙遙地示意了一下那個城市說:“這裏過去就是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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