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只錄入了一個開頭,而且我要開學了

瑞安正好從右側達成分割合圍的目标。

這哪是他的計劃!于是他火速安排凱、蘭斯洛特、高汶和加赫裏斯幾個人前去疏通,分別為這些蠻族的領袖準備了禮物和說辭,務必使他們在危機之下達成一致,聽從自己的調遣。最終幾家在大敵當前的危機感之下空前團結地達成了一致,暫時結成了緊密的同盟。到沙隆之戰開始時,中路軍也成了和左右兩路無異的鐵板一塊,阿提拉久攻也未能克下。

這就為沙隆之戰真正的主力右路軍争取了時間。

重騎兵是個昂貴的兵種,繁瑣的護具與武器維護需要錢,士兵的軍饷也要比其他兵種高。不僅昂貴,它還不容易調動。因此,大多數國家即使知道重騎兵的厲害,卻很少有人肯花錢費力去養,要麽是養‖不‖起,要麽是劃不來。但西哥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疑慮,在部落時代,早期的重騎兵就已經是他們征戰四方的重要力量,建‖國後更是被發揚光大。不管是搶的也好、要的也罷,西哥特攢下了不少財富,使它負擔得起昂貴的常備軍;加之國內有一批能幹的将領,重騎兵遂被他們使用得得心應手,成了看家法寶。

沙隆之戰也不例外。在這種所向無敵的猛攻下,東哥特人的防線很快就潰散了。後面的交給步兵來做,希拉瑞安帶着跟上來的輕騎兵部隊,頭也不回地刺向中路敵軍的後方。此時,阿提拉正和亞瑟他們死磕,絲毫沒有意識到後院已經起火。等他發現時,希拉瑞安已經殺氣騰騰地到了眼前。

阿提拉環顧四周,東哥特人已經潰不成軍,右路的仆從國們也被德蘭格爾牢牢控制着。羅馬重步兵戰法雖然相對保守,但不代表他們只會一味防禦。史詩時代的英雄們多少還在今天的羅馬留了一絲魂魄,戰場上的羅馬士兵絕不是脆弱的一環。阿提拉右路軍被德蘭格爾死死地咬住,根本抽不開身。這就和高盧總督戰前許諾的一樣:“我不一定能幫你們消滅你們眼前的敵人,但我一定能讓你們不面對更多的敵人。”

被稱為“上帝之鞭”的東方霸主現在有些着急了。他被前後夾擊,左右還不能來幫他。但多年培養的大将風度讓他臨危不亂,戰鬥依舊在艱辛地進行,直到入夜。

不過入夜以後,局勢就漸漸變得不被人所控制。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最近兩個星期都沒有更新。但是請相信這是有原因的:

原因之一,12-17號去了外地,電腦不在身邊;

原因之二,9月13-14號我要去開會,現在在做會前準備;

原因之三,快開學了作者要參與管理學校的社團工作。

綜上三個原因造成了作者更新的一再延誤,在此再次對給大家造成的不耐煩表示深刻歉意。

然後來侃點別的,作者最近做出了棄掉手稿的決定,因為手稿和修改稿差別過大無法愉快地玩耍><

還有,看文的同志們應該注意到了,本章基本上都在談總督和西哥特王的內容……沒錯,高盧卷已經徹底分為兩條故事線,一條是亞瑟那撥人一條是他們。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交錯着來,盡量在內容提要中顯示一下w

應該就是這樣了。再次對不起等更新的同志們,萬望諒解!(鞠躬

☆、營救

聯軍的所有人都覺得這場戰役直到日落之前,一切正常。唯一令人擔憂的是他們的進度似乎太慢了。眼看着太陽就要下山,他們和敵軍卻仍舊混雜在一起,激戰正酣,錯過了撤軍的最佳時機。等到指揮官們開始紛紛撤出時,天色已經無可挽回地暗下去了。迅速減弱的光線讓人分不清敵我,許多人因此被誤傷或者誤殺;聯軍左、中、右三路的分界也變得不甚嚴明,天黑以後逐漸就沒有了陣型。蘭斯洛特敢肯定,有一部分西哥特騎兵穿透了敵方中軍的陣線,直接砍到了自己部下頭上。

他可不想這種局面維持太久,連忙命令羅蘭吹響撤軍的號角,然而戰場上類似的號角聲有好幾處,不仔細聽還真分辨不清。聽到號角的人向自己認為對的方向湧去,在這個過程中又因為擁擠和踩踏引起許多的死傷。總而言之,天黑以後的撤退進行得非常混亂,大大沖抵了白天的勝利。

一陣兵荒馬亂後,好不容易回到駐地,營地裏點起燈火,指揮官們各自忙着清點人數、救治傷員,無暇他顧。蘭斯洛特也是忙碌的人之一,以至于回到營地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不知道相鄰友軍的狀況。他打算先忙完自己手頭的事情、向騎士團長彙報,之後再和同僚們交流戰況閑話家常。

不過,某些人似乎把他的進度提前了。

在他穿梭于一排排傷員之間的時候,羅蘭突然出現在帳篷門口,通知他騎士團長來了。蘭斯洛特有些疑惑地離開了醫生的營帳,剛走出不遠,就看見紅發青年騎在馬上迎面走來,在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一邊下馬一邊問:“亞瑟在嗎?”

“什麽?”蘭斯洛特被他問得一頭霧水,“從開戰起他就不在這邊。”

“……”凱露出了一瞬間的愠怒神情,之後他繃着臉擺了擺手,“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話音未落他就再次上馬,顯然是要出發去下一個營地。

蘭斯洛特連忙一個箭步跟上,抓‖住他的缰繩問:“出事了?”

凱點了一下頭,快速地解釋:“亞瑟不見了。他率領的部隊被打散,跟着其他部隊回了營地,我問過了一圈也沒人看見他,你這裏是最後一站。看來……我得去戰場上找找了。”說罷從蘭斯洛特手裏抽回缰繩,徑直往營地外去了。

蘭斯洛特見他離開,立刻轉頭看向守在旁邊的羅蘭,還沒開口,羅蘭就問:“需要我準備馬匹嗎?”

金發騎士毫不猶豫地點頭:“需要,快點。”

幾分鐘後,剛走出營地不遠的凱就聽見身後有馬蹄聲靠近,他回頭一看,一人一馬正飛快地接近,火把的光給騎士的金發鍍上溫暖的光澤。“蘭斯洛特?”

擎着火把的來人點了一下頭算是回應:“快走吧。”

入夜以後的戰場恐怖得令人窒息。

空曠的原野上是一片意料之中的寂靜和沖天的血腥。黑暗将一切不由分說地包裹,蘭斯洛特手中的火把照明範圍極其有限,他們只能看清馬蹄前兩三尺的東西,餘下的周遭仿佛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本身。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白天的戰場,想要盡量快速,然而又不敢遺漏地面上任何的細節。兩人讓馬蹄盡量繞開地上的人,蘭斯洛特讓火光照亮他們的臉,逐一檢視。

“我現在既期盼又恐懼。”他的身邊傳來凱有些發澀的聲音。

“哦?”蘭斯洛特略帶敷衍地回應。

凱說:“我希望下一個看到的人就是亞瑟,但我害怕他已經死了。”

蘭斯洛特轉頭看了他一眼,此刻紅發青年的神情中沒有輕佻也沒有威嚴,他舍棄了一切需要留給外人的“印象”,在黑暗的墓場中央簡化成一個單純的、擔心自己弟弟的人。

“我覺得,”蘭斯洛特把火把從靠近地面的地方舉起來,照亮兩人中間,“與其相信這種地方會找到他,倒不如去敵方大營碰碰運氣,可能性還大些。”

凱擡起頭緊緊盯着他。蘭斯洛特環顧了一下說:“這個戰場太大了,我們找到明天天亮都不一定能找完。而陛下……我想他也沒那麽容易死。他的身邊有許多親衛保護,那些人在戰場上,也寸步不離他左右。我在想,萬一他們是被敵方撤軍的人流卷走,黑暗中往對面去了……也不是沒有可能……”說到最後連他自己也不能很好地說服自己,因此聲音逐漸小下去。

凱無意識地握緊了缰繩,看上去是在腦海中權衡着做決定。蘭斯洛特安靜地舉着火把,也不敢催他,但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此時的每一分鐘和他們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着亞瑟的性命。

“那些逃回營地的亞瑟的部下說過,他們的确進入敵陣很深;亞瑟的親衛們,也的确沒有回來。”當凱開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或許是火光的原因,蘭斯洛特的眼睛亮了一下。凱伸手接過了火把,右手握住缰繩:“我們走。”

兩人不由分說加快了速度,力圖最快穿過戰場。白天被軍隊塞得滿滿當當、因而顯得狹窄擁擠的戰場,此時龐大得好像一塊大陸。他們不敢懈怠,睜大了眼睛追蹤着視野內可見的最微小的火光,以尋找地方的營地。

事實上,這項工作比他們想象得要容易得多。因為很快,當他們感覺已經奔出白天戰場的範圍的時候,他們隐約聽到了嘈雜的聲音。

“這不是營地,”凱策馬向聲源奔去,“軍隊紮營要盡量安靜,這是基本的常識!”

蘭斯洛特也催馬加快了速度,此時他們離聲源更近了一些:“也許是打鬥!”他的聲音有些不穩,“也許就是陛下他們——”

随後風聲湮沒了他們所有的對談,□□的馬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兩人還覺得不夠。他們急迫地希望馬上就到那聲音發出的近前,看個究竟。

随着距離的縮短,一切信息都更加給人以鼓舞——蘭斯洛特看到了那裏有火光,凱分辨出了兵器碰撞的聲音,晃動的人影和粗野的嘶喊無一不令人聯想到白天的情景。

太好了!所有的預測都是對的!蘭斯洛特握缰的手已經滲出了密密一層細汗,懷着希望的緊張的心更是被高高吊起:希望最後一個預測也能被印證——希望那群人裏正好有亞瑟!上帝保佑,他不要傷得太嚴重!

亞瑟覺得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鬧劇。他原本的計劃是讓中路軍各部齊頭并進,抵擋住敵人的進攻,然而實施起來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兒。敵人的沖擊力很強,中路軍各部實力又良莠不齊,想要保持陣型的完整太難為他們了。開戰沒多久中路的戰線就呈現了犬牙交錯的态勢,到日落前,這種狀态不過是變本加厲罷了。

彼時亞瑟雖然想要集合所部撤退,然而已經是有心無力,因為他不知什麽時候進入了敵方軍隊的深處,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他和自己的部下失去了聯系。他只好一邊玩兒命打一邊聽着戰場上起此彼伏的號角聲,無數草泥‖馬自心頭奔騰而過。

後來敵方也撤軍了,他和他身邊的親衛們被敵軍的洪流裹挾,直接穿過整個戰場到達敵方大營。敵軍也真算得上神經大條,直到自己家門口才發現有不速之客混入。于是蠻族武士們将他們幾十號人裏三層外三層圍起來開始清剿,一波一波,前仆後繼,縱使亞瑟是古代傳說中的天賦異禀的英雄,也招架不住這種車輪戰加圍毆的方式。

他和他的親衛苦苦支撐到現在,已經只有三五個人站立了;還站着的人們也都渾身挂彩,包括亞瑟在內。

“你妹‖夫的……那幫人呢!”他揮劍砍斷了一個撲上來的敵人握刀的手臂,“怎麽還不來啊!”

“您真的該懲罰他們了,陛下!”有個年輕人捂住往外冒血的肩膀,晃到亞瑟身前擋住他,盡管腳步已經有些踉跄虛浮,但他仍然緊握着長劍對敵人虎視眈眈。

“回去都開除出騎士團啊!!”亞瑟一邊喊一邊踹翻面前的敵人從他胸膛裏拔‖出劍,劍刃已經染得通紅,他轉身揮劍刺向另一個試圖襲‖擊他的人,在空中甩出一串血珠。

他已經沒辦法了,打了這麽長時間,如果不喊點什麽保持興奮他很快就會倒下去,倒下去就再也起不來了。劍刺進那個蠻族武士的腹腔,手上傳來的阻力甚至讓亞瑟感到眼冒金星。待眩暈散去,他定了定神,快速地數了一下自己這邊的人數——很好,算上自己,一共還有六個人。五十個親衛打到只剩五個,我爹也沒有這麽牛吧?他自嘲地想。

然而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只占據了他思維的一瞬。在和敵人以命相搏的時候,占據他腦海時間最長的想法還是:蘭斯洛特,你都發現不了我不見了嗎?!

還能不能愉快地一起玩耍了!

事實上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錯怪蘭斯洛特了。因為在他的親衛只剩下三個的時候,他在一片血色蒙住的視野裏看見有人以破竹之勢沖進了敵陣,兩片雪亮的劍光橫掃過眼前,兩排蠻族武士應聲倒地,喉嚨裏噴出整齊的血花。

他認出了那兩張臉,感到一陣脫力的放松——是他的哥哥和他的首席騎士,以這樣引人注意的方式闖入重圍來救他了。知道自己獲救的瞬間,他的全部意識都被一句不斷重複的話占據了:

感謝上帝,感謝上帝,感謝上帝。

由于凱和蘭斯洛特的出場太過獵奇,亞瑟周圍的敵軍士兵們集體陷入了瞬間的靜默,蘭斯洛特抓‖住這個空檔,直奔亞瑟而去,不由分說地拉他上馬。亞瑟也很配合地努力往馬背上爬,盡管他現在只要動一下就渾身疼得像要散架。

好不容易在馬背上坐穩,身後的蘭斯洛特騰出一只手來環抱住他,用另一只手操縱馬缰,凱在前面給他開路,蘭斯洛特順利地帶着亞瑟沖出包圍。一出去他就狠命地催馬,也不管身後怎麽樣,一門心思往回跑。

亞瑟雖然狀況極差,但好歹還沒失去意識,見蘭斯洛特不管不顧地要離開連忙說:“我部下還在後面呢!”

“交給你哥,”蘭斯洛特果斷地回答,“只有你歸我管。”一邊說着話,一邊繼續讓坐騎在原野上飛馳。

如果亞瑟能比現在多那麽一丁點兒力氣,他肯定說什麽也讓蘭斯洛特掉頭回去,他知道凱一個人肯定救不下那三個受了重傷的親衛。但是現在他感覺馬背的颠簸讓他都快要把內髒吐出來了,他實在沒有餘力堅持更長時間。甚至連負罪感和愧疚,他都已經無暇顧及。

“蘭斯洛特……”亞瑟發出一聲快要斷氣似的呻‖吟,“能拜托你慢一點嗎……我真的,要把腸子吐出來了……”

蘭斯洛特聞言連忙慢下了速度:“非常抱歉,我太着急了——現在好些了嗎?”見亞瑟半死不活地點了點頭,他又說,“不然這樣,我說點你感興趣的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你看行嗎?”他急促而有些顫抖的話音透露出內心的緊張和小心翼翼,仿佛一個自知笨手笨腳的人對待一件易碎品,這讓亞瑟覺得有些好笑(雖然現在他只能在心裏笑笑)。

“啊,好主意,也免得我半路上睡過去。”亞瑟一邊回答,一邊還真的像模像樣地思考起感興趣的話題,“我想起來了——你還記得那天路過梅茲城嗎?”

“記得,”蘭斯洛特很快地回答,“你問我為什麽改掉羅格裏斯那個姓,并且推測是因為西哥特在追殺我。”

“是的,”亞瑟說,“你就來講講那件事吧。”

他本以為蘭斯洛特會遲疑一下,畢竟編故事圓謊也需要時間;然而沒有。蘭斯洛特很幹脆地告訴他:“我當時騙你的。”

這下輪到亞瑟愣住了。他還能記起那天當他知道蘭斯洛特在欺瞞他時,那種不甘而又挫敗的心情;現在這個心結就這麽輕易地解開了,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境下,不禁讓他覺得有些出乎意料。随着驚訝而來的,還有微弱的喜悅——現在他的所有情緒都只能達到微弱的程度——這點喜悅逐步擴大,淺淺地布滿了心尖。

蘭斯洛特接着說:“真實情況是我1歲的時候就被帶離了父母身邊,養母賜給我新的姓氏,來源于她的名字。我現在的名字也是她送給我的,我出生的時候叫加拉哈德。”

“我知道她,”亞瑟忍着身上的疼搭腔說,“她是不是有一頭銀色的長頭發和黑色的眼睛,穿一條綠色的裙子?”

這下驚訝的換成了蘭斯洛特:“嗯是的——你們見過?”

亞瑟咧開嘴笑了:“她送了我一把劍啊。”

“啊——就是你腰上這把?”蘭斯洛特低頭看了一眼那把完全被血污浸透的劍,“怪不得別人說它的劍鞘有防護魔法,亞瑟,你手上有個聖器的邊角料呢。”

“……為什麽我一點也不感到高興啊?”

“知足吧,一般人連聖器的渣兒都摸不到。”

亞瑟往後靠了靠,讓自己待得舒服點:“好吧,我的榮幸。你繼續,我不想說話了,疼。”

蘭斯洛特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在耳邊溫和地安慰他說:“再堅持一會兒,來之前我讓羅蘭跟泊在高盧西海岸的拉瓦納聯絡,他的軍團會派擅長治愈的魔法師來,說不定已經在營地等我們回去了。只要再一小會兒……”

亞瑟用盡全力地露出一個笑容。“哎呀我的首席騎士大人,你要是個姑娘,我就要娶你了呀。”

蘭斯洛特帶亞瑟回了他自己的營地,一進門,早就等在營門口的羅蘭就迎上來告訴他拉瓦納将軍已經到了。本來亞瑟他們渡海來高盧用的就是拉瓦納的戰船,軍隊上岸後,亞瑟就安排他在西海岸布置一個大的空間魔法,隐藏在那裏随時待命。其中一部分魔法師還跟着軍隊上岸,為他們提供便捷的聯絡服務。總之,蘭斯洛特跟拉瓦納交道打多了以後才慢慢發覺,作為梅林的學生,這位将軍的能耐着實不小;而現在,又到了他顯神通的時候了。

“好久不見,蘭斯洛特,”料理完亞瑟的傷勢,拉瓦納給他施了個睡眠咒,這才有工夫和蘭斯洛特打招呼,“這次換我幫你了,嘛,也算是還上次的人情,挺不錯的。”黑袍魔法師愉快地微笑,“你和陛下相處的怎麽樣?”

“……什麽?”盯着陷入沉睡的亞瑟看了半天的蘭斯洛特這才緩過神來,“什麽怎麽樣?”

拉瓦納聳了聳肩。“你和陛下啊。你們看上去關系不錯?”

“……是不錯,”蘭斯洛特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有些不自在,“陛下是個很平易近人的人。”

“啊,的确是這樣,”拉瓦納随意地擺了擺手,使人一下就能看出他是在敷衍,“像陛下這麽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人,即使是聖杯第二護衛,也是不忍心殺掉他的吧。”

驚世駭俗的詞句輕輕松松就從他嘴裏蹦出來,他的神色如常,然而蘭斯洛特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逼視着褐色頭發的将軍:“你最好解釋清楚你想表達什麽。”

拉瓦納也站了起來,兩人身高不相上下,物理上的壓迫感無形中消失。“我不小心說漏嘴了?不過這也是你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吧,”他的微笑又染上蘭斯洛特記憶裏的輕佻,“我雖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有人可是知道,他會因為聖杯死在你的手中呢。因此有人讓我轉告你,”望向蘭斯洛特的黑色眼睛中,有知道秘密的人所特有的神秘和意味深長,“別試圖拉近你和他的距離,別試圖影響他,別讓他死得不明不白。如果你不打算抛棄第二護衛的職責,”拉瓦納做了個送客的手勢,“走。”

他的話音剛落,金屬摩擦的聲音就在耳邊尖銳地響起,蘭斯洛特的劍鋒眨眼就指向了他的鼻子尖。“我完全不知道你從哪裏聽來的奇談怪論,拉瓦納将軍,”蘭斯洛特一貫溫和的眼中滿是冷冽,“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試圖挑撥離間。”

拉瓦納毫不緊張地聳了聳肩:“又不是我說的,我只是個傳聲筒。不過啊,蘭斯洛特大人,你反應這麽大……莫非是被說中了?”

蘭斯洛特冷笑了一聲,劍鋒更加往前,拉瓦納不得不向後退了幾步。“那就拜托你回去告訴那個所謂的‘某人’——沒有什麽聖杯第二護衛,他也不得以這樣無稽的理由質疑我身為圓桌騎士的忠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拉瓦納擡起手杖推開他的劍,“傳話就傳話,用劍指着我就不用了。既然你不歡迎我多待,我也就不自讨沒趣了。再見,蘭斯洛特大人。”說罷,地上出現一個空間魔法陣,拉瓦納的身影眨眼間就消失在了軍帳中。

蘭斯洛特把劍插回劍鞘中,坐回椅子上,慢慢平靜下來。拉瓦納的話某種程度上觸到了他的逆鱗,蘭斯洛特不能不在意,他話裏那個“某人”指的是誰。然而想了半天,由于對拉瓦納的了解不夠,他根本理不出頭緒。然後他的視線就飄到了面前熟睡的亞瑟身上,他現在已經擦去了血污、治愈了傷口,在咒語的作用下安然沉睡,顯得毫無心機。

但是蘭斯洛特卻想到,在不久之前他剛問過自己阿瓦隆的出身。

他忽然覺得,情況好像不是太妙。

作者有話要說: 趕在開學前再來一發更新-V-

話說各位還記得拉瓦納是誰嗎?不記得了可以去第11章翻一翻。

亞瑟這種狀況在歷史上的沙隆之戰裏是真的出現過,就是因為天黑了太混亂有的人打着打着就跑到敵方大營去了然後在那邊過了一宿……我表示很佩服古人,OTZ

下一章又要寫西哥特王跟總督了w 話說作者個人還是挺喜歡這倆的,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覺得萌的?

☆、虛像

天亮以後,沙隆之戰的結果揭曉,敵軍被擊敗了,追兵甚至搗毀了一部分大營。這個結果比德蘭格爾本人預料的要好,雖然他很可能并沒感到多高興。原因是,在昨天夜裏混亂的交戰中,他被敵軍的流矢射中,箭頭帶有倒鈎并且沒能及時處理傷口,造成感染後又引起了發燒。現在他不得不在軍帳中休息,這一令人不快的事實沖淡了本該有的勝利的喜悅。

更讓他心煩意亂的是,羅馬‖軍中‖出現了“強攻派”與“圍困派”的分歧,雙方僵持不下;西哥特趁此機會撤走了全部兵馬,安菲羅波爾的阻攔無效,只得眼睜睜看着他們離開。這個實際上的主力離開後,聯軍內部的離心趨勢驟然加強,幾天之內包圍圈就瓦解,部隊各自回國。德蘭格爾不禁感覺自己病得更厲害了。

他陷在因高燒而引起的夢魇裏,沉沉地出不來。在夢中,他看到17歲的自己拖着殘破不堪的軀體,在一片冷眼與譴責中被驅離西哥特;他的父親給他在帝國邊陲安排了個地方盡快養傷,傷好後便派人帶着一紙書信、一點錢財,送他去了東方。德蘭格爾在西哥特長大,這個他素未謀面的父親背後的帝國就令他感到全然的陌生,而帝國的另一面邊疆之外,更是聞所未聞的巨大蠻荒。

那裏的人們住什麽樣的房子?那裏的人們聽得懂他說的話嗎?他們是否同傳聞中一樣,貪婪、兇狠而且一輩子待在馬背上?帶着各種各樣的疑問,德蘭格爾心裏沒有一點底地踏上了向東方去的路。

一路上天公并不作美,他們遇上暴雨偏離了路線,若不是阿提拉的部下搭救,恐怕他們會迷失在山林中。到了阿提拉的領地之後,德蘭格爾并沒遇到想象中的魔鬼,他被友善而且——以當地的條件來說——周到地接待了。這對當時那個落魄的年輕人來說,着實是某種程度上的心理慰藉。很快他見到了阿提拉,這個剛過而立之年便奪得了整個部落和全部仆從國統‖治權的年輕首領。他問他說:“我到這裏幹什麽?”

阿提拉回答:“你被交換來做人質。”

“對待一個交換來的人質有必要這麽禮數周到嗎?”

“……被交換過去的是我的兒子,我不希望他受到虐‖待,當然我也不能虐‖待你。”那個野蠻人的首領說。然後他剛硬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微薄的笑意,“況且,”他說,“我和你父親高登提烏斯也算是舊交。”

這就是德蘭格爾對阿提拉的最初印象,黑眼睛裏的一絲笑意。

然後夢中的景象變成了一段時間之後,那時質子德蘭格爾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某一天晚上阿提拉和他的武士們回到大營,舉行宴會慶祝白天的勝利。德蘭格爾在觥籌交錯的帳篷裏神游天外,在夢中,歡宴的聲音和場景都因時間久遠而變得不清晰。

唯一清晰的是他自己的聲音,他問身邊的男人:“你和我的父親不是舊交嗎?但是你們也是敵人。這是怎麽回事?”

男人帶着酒氣的回答也清晰得近在耳畔,雖然夢裏他看不見對方的臉:“這并不矛盾。”

“當然矛盾,”德蘭格爾感覺自己蹙了蹙眉,“這意味着你很可能有一天要在戰場上,琢磨怎麽殺死你的朋友。”應該算朋友吧,他在心裏補充。

然後過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他感覺夢裏只有模模糊糊的人影來回走動,隐約能聽見宴會上喧鬧的聲音,而他始終聽不到耳邊的回答。夢裏他看不到阿提拉的臉,他不知道當時那個野蠻人在想什麽。

他只記得他後來說:“德蘭格爾,這就是‘舊交’之所以‘舊’的緣故啊。”

“我15歲離開‖羅馬時就和高登提烏斯不再有關系了,”他說,“當然,現在因為你的緣故,也許我和他還算間接有關系。但那什麽也不代表了。”

“德蘭格爾,這一點,在你離開這裏時,也要記得。”

我當然知道,德蘭格爾記得自己在心裏說,無論如何,我都是羅馬将軍的兒子。

在他20歲的時候,羅馬突然派了人來,告訴他他父親的純血統次子——似乎應該是他的親兄弟,雖然他從來也沒見過那個人——遇刺身亡了,他作為唯一的兒子被召回羅馬。由于事出匆忙,他甚至沒能來得及跟那個野蠻人告別,只得托人轉告,就轉身匆匆上路。想來從那天以後,他就再也沒見過阿提拉;他甚至不清楚兩人見的最後一面是什麽時候。

野蠻人如今是什麽樣子呢,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呢,他們見面的話能談些什麽呢?德蘭格爾漂浮在火海中想。

他從俘虜的口中聽到了這片火海的故事,他們說那個野蠻人在出征之前将自己的所有財物和妻子放在一堆木制的馬鞍上,如果戰事失敗,他就和他們一起葬身火海中。

那麽他輸了,現在想必那個火葬堆已經在燃燒了吧。這麽想着德蘭格爾在火焰中間真的看見了那個野蠻人的身影,隐隐約約似乎是在那裏,然而又不真切;終于被火舌全部吞沒,再也看不見了。

——那裏的人們住什麽樣的房子?那裏的人們聽得懂他說的話嗎?他們是否同傳聞中一樣,貪婪、兇狠而且一輩子待在馬背上?

——“德蘭格爾,我和你的父親大概算是舊交。”

——“德蘭格爾,這些在你準備離開時,也要記得。”

他忽然又止不住地想,野蠻人如今是什麽樣子呢,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呢,他們見面的話能談些什麽呢?

随即他又明白過來,從他20歲離開東方時他們就不再有關系了;而且,那個野蠻人也許已經死了。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奇詭的夢境便漸漸離他遠去,德蘭格爾享受了無人打攪的黑沉,直到他從高燒帶來的昏睡中清醒。

醒了以後他發現現在天還沒亮,試着動了動筋骨,他覺得自己經過一夜的沉眠似乎好一些了。這之後,他便盯着帳篷頂不再亂動,也許是還沒從夢中完全醒過來的緣故,他的思維不知不覺地又飄到了不知所謂的地方。

有一次阿提拉閑聊一樣地問他:“你是高登提烏斯的第幾個兒子?”

“我是長子。”他回答。

“哦?”阿提拉哦了一聲卻沒什麽表情,只是動了動一邊的眉毛,“那你為什麽會被送來做質子?”

德蘭格爾聳了聳肩。“大概因為我身上的外族血液太多了。”

阿提拉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一個美麗的女性俘虜?”

“不!她是貴‖族。”他稍稍提高聲音反駁完,談話就中斷了。

那以後過了不知道多久,德蘭格爾記不清了,阿提拉曾打算教他騎射,但是被他拒絕了。

那時野蠻人首領的臉上露出了貨真價實的驚訝表情:“你的右手居然有殘疾?怪了,我以前一直沒看出來。”

德蘭格爾無辜地揮了揮右手:“真可惜它沒有斷掉,不然就能一目了然了。”

“不,我不是……”野蠻人連忙找補。

德蘭格爾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倒是你,”他奇怪地看着阿提拉,“你為什麽會打算教我?”這是說出來的話,還有半句沒說出來的是:在未來我們興許會是敵人的。

也不知道阿提拉聽沒聽出來他的後半句,不過他猜是聽出來了的,因為那家夥看似粗‖魯無知,實際上精得出奇(不管怎麽說,他呼吸過三年羅馬的空氣)。然而他就像是完全心無芥蒂一樣哈哈笑了幾聲,然後用力在德蘭格爾的肩膀上按了按:“大概是我覺得你這小子不錯吧,高登提烏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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