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只錄入了一個開頭,而且我要開學了

最後一道緊閉的大門,在遠道而來的客人面前打開。醞釀已久的對亞平寧半島的最後‖進攻,将為發生在高盧的所有戰争做結。

卡默洛特231年5月,亞瑟全軍侵入亞平寧半島,與此同時希拉瑞安将失去了高盧總督的羅馬‖軍隊趕出伊比利亞,走海路登陸西西裏。6月,戰争進行到最關鍵的階段,兵臨羅馬城的速度将決定最終戰果分配的結局。雙方面臨的阻礙和距離都相當,此時言明鹿死誰手還為時過早。

直到7月份,結局才漸漸明朗起來,亞瑟比希拉瑞安早三天進入亞平寧半島,而這三天在最後階段就成了無法逾越的差距。他和他的騎士團将是首先進入羅馬的外族人。這對遠道而來的他們來說,是可以獲得的最高的回饋。

在對羅馬發起總攻之前,羅蘭懷着一個鄭重的目的前來找他家先生。

“您還記得我們被塞維烏斯包圍時,您對我說的話嗎?”蘭斯洛特的神情透露出他顯然不記得了,羅蘭于是好心地替他回憶,“您說在我認為時機成熟的時候,可以來要求您為我授封。”

蘭斯洛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終于覺得自己可以畢業了?”他調侃地說。近日來,由于即将取得的勝利,他的心情也變得比前些日子要好了一些。

“是的,”羅蘭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激動地說,他将佩劍交到蘭斯洛特手上,“蘭斯洛特先生,如果您願意承認我,就請親自授予我騎士的稱號吧。”

蘭斯洛特笑了笑,接過他的佩劍:“我當然沒有異‖議。我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啊。”

于是很快,羅蘭跪在了他面前,如同7年前他跪在梅林面前的空地上,等待宣誓一樣。

他以羅蘭的佩劍輕觸侍從的右肩:“願聖靈之力助你通過一切試煉。在父的注視下,你将傳承圓桌騎士永恒的誓言。”

羅蘭說:“願誓言刻印入我的靈魂,永遠與我同在。”

蘭斯洛特開始背誦誓詞:“我宣誓不僅享受騎士的榮耀,更履行騎士的責任。我的劍當指向惡人,而保護婦女和兒童;我的矛将捍衛真理,切勿讓煙霧迷蒙我的雙眼……”

思緒漸漸在他腦海中擴散開去,他不禁想起自己加入騎士團以來遇到的各種各樣的事情:

7年前受封儀式後的晚宴上,亞瑟對他說“如果在戰鬥中能勝利,那麽即便違背了騎士精神,也只是靈活地利用規則”;

也是在那一年,亞瑟打算将“首席騎士”的稱號作為一種禮品贈予他;

6年前的愛丁堡之戰,他在一片絕望中打算為自己的騎士信條殉道;

不到1年前,亞瑟命令伊荻珂前去行刺,為此不惜與他争吵;

幾個月前,他開始主動地拉遠與亞瑟的關系,一直到今天。

……

蘭斯洛特說:“我必尊敬所有善意的人,因為騎士的美德是公正和謙卑;我當接受所有同等之人的挑戰,以勇氣捍衛榮譽。我亦将懂得犧牲與憐憫。我将以忠誠之心為主獻上勇氣與信仰。”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亞瑟都沒有任何的錯誤,只不過由于角色不同,分工也不盡相同罷了。只要正視這種差異,放平心态去接受它的存在,不用自己的價值觀去要求對方,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他依然會恪守自己的原則和信仰,也依然會為亞瑟奉獻他所擁有的全部,對于他來說,一切都不會有任何改變。改變只有亞瑟能覺察到罷了。

他開始可能會覺得不習慣,不過日子一久就好了。那個時候他就不再需要擔心說錯什麽冒犯到他的首席,也不必顧慮和他的首席意見不一。那個時候的他,将是最自‖由、最強有力的。

——也就是蘭斯洛特所最希望看到的。

所有的誓詞都重複完之後,宣誓結束。“羅蘭-伊塞拉,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我的侍從。你是一位與我平齊的、受人尊敬的騎士。”

蘭斯洛特将自己的騎士團獅子章取下來交給羅蘭,他對此作出的解釋是:“獅子章比較貴重,我可以用它來提醒自己,等到戰争結束以後給你補一份正式的賀禮。”羅蘭也只好暫時收下。

羅蘭的受封儀式過後不久,軍隊就開進了羅馬城。帝國最後的守軍盡到了他們最後的職責。羅馬皇帝盧夏詩與亞瑟達成協議,軍隊入城以後不得搶掠,随後開城投降。亞瑟委派蘭斯洛特帶領部下接管了皇宮和各大貴‖族的宅院,暫時維護着羅馬城內秩序的穩定;同時嚴肅軍紀,禁止任何搶劫行為,違者一律嚴懲。在嚴格的要求之下,軍隊初入城的幾天沒有傳來負面的報告。

他們進城後不到一天,希拉瑞安的先頭部隊也從另一側進來了。他來到城下時亞瑟已經入內,于是希拉瑞安不想再攻城,向盧夏詩提出自己也命令部下不得劫掠,盧夏詩開城讓他進入。然而不管是皇帝,還是此時待在皇帝身邊的安菲羅波爾,對他都不夠信任。

安菲羅波爾說:“希拉瑞安的劣跡太多了,西哥特也一直有着這樣的傳統,令人無法對他放心。不如再等幾天,等不列颠軍隊完全控制住城內以後再讓他進入吧。”皇帝竟然也沒有反駁,似乎沒有聽出觀點裏的天真。

希拉瑞安聽到讓他再等幾天的答複以後,眼都不眨地向部隊下了攻擊的命令。守軍招架不住,城門被他強行打開。他率領着軍隊從城外魚貫而入,明明是同樣閃着寒光的铠甲和飄舞的旌旗,然而在皇宮裏的兩人看來,西哥特軍隊就是帶着一股莫名的令人膽寒的氣息。

不過好在他入城以後表現得還算良好。他沒有放任手下如同之前無數次那樣将占領的城市洗劫一空,也沒有與蘭斯洛特正面沖突去搶奪王宮和貴‖族宅邸的控制權。他執着的唯一一樣東西是高盧總督在羅馬的官邸,在安菲羅波爾的幫助下他從亞瑟手中要到了那座府邸的控制權,之後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把它拆了。當時所有在羅馬的人都不能理解西哥特王在發什麽瘋,除了安菲羅波爾。他在知道這件事之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之後,平靜又持續了一些時候,然後被徹徹底底地打破了。

仲夏的一天夜晚,天剛剛黑透,濃煙就在羅馬城上空升起。城裏的木質建築失火,很快燃燒成一片,将皇宮團團包圍。城裏的人們驚惶一片,紛紛逃離,沒有人組織滅火,盡管臺伯河就在眼前。火勢毫無忌憚地蔓延,逐漸變得不可控制。

蘭斯洛特當時剛結束一天的巡視,剛得出是這一天所以由他部下把守的重要地點全都相安無事的結果,轉頭就看到了城中心升起的沖天火光。他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羅蘭在負責把守王宮!”,下一秒等他意識到時,自己已經快馬加鞭地奔馳在通往宮殿的路上了。

離王宮還很遠,他的馬就被滾滾襲來的熱浪‖逼的不能前進。他抓‖住從火海中逃生的士兵,問了一圈以後終于不得不接受羅蘭還在被大火包圍的王宮裏,生死不明。他騎在馬上盯着滾滾熱氣之後扭曲的火焰,終于還是決定冒險進去。他從馬上下來,戰馬失去缰繩的束縛之後忙不疊地掉頭跑開,只剩它的主人不怕死地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蘭斯洛特用匕‖首從披風上割下相對幹淨的一塊,用水囊裏的水把它浸‖濕,掩住口鼻選了一個火勢稍微不是那麽猛的方向沖進去。濃煙之中不能出聲喊,他只能一邊躲避高溫,一邊睜大眼睛盡可能快地搜尋羅蘭的身影。總不能讓一個剛剛成為騎士的孩子這麽窩囊地去死吧,他心想。

找到羅蘭的時候,那位新騎士正被倒下的房屋壓得動彈不得,蜷縮在地上費力地喘息。蘭斯洛特晃了晃有些發昏的頭,心想還不錯,自己在有生命危險之前找到了他,而且他還沒死。他把壓住羅蘭的東西移開,将那塊沾了水的帕子遞給他讓他掩住自己的口鼻,然後帶着他往自己來時的方向跑。羅蘭因為雙‖腿被壓得失去了知覺,只能在地上艱難地爬行。

羅蘭此時已經因為持久的疼痛而有些神志不清,加上周圍熾燙的高溫和層層熱氣的影響,他搞不太清楚自己周圍的狀況。他感覺到有人來把他救了出去并且拉着他往外跑,他只能在地上一點點爬動,那個人也一直在他的前面。只是後來忽然間那個人就消失了,羅蘭也弄不明白怎麽回事,只是求生的本能意志讓他繼續沿着剛才的方向越來越快地爬了下去,并且最終遇上了外面的大部隊,人們七手八腳地把他擡離了火場。

他并沒有受致命傷,雙‖腿也沒有失去活動的能力,等到最初的眩暈和虛脫過去後,就基本能和常人一樣活動了。此時他才有工夫去挨個感謝那些救他出來的人,不過每一個被他感謝的人都推脫說“不是我,是你自己很頑強”。羅蘭感到很納悶,他确信有個人闖進火海救了他一把,并且如果沒有那個人他現在絕對死了。可那個人是誰?

由于火勢暫時無法控制,亞瑟匆匆忙忙地指揮自己的軍隊撤出了羅馬城,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才結束。無人入睡的一夜過後,第二天上午,亞瑟冰着一張臉來問他:“你家先生呢?”

“啊?”羅蘭一頭霧水,“抱歉陛下,我不清楚,昨天晚上我被困在大火裏了……”

然而亞瑟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是他救你出來的。”

“我不、我不知道……”羅蘭開始着起慌來。

亞瑟壓抑地閉上眼睛,又睜開:“我問了昨天見過他的每一個人,所有知情的人都說他看到失火以後就去找你了。但是,”金色的眼睛毫無感情地看着他,“你卻說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羅蘭急得不知怎麽辦才好,突然,他想是想到了什麽一般臉上神情一變,接着是360°的大轉彎,當他再望向亞瑟時,眼中填滿了恐懼。“陛下……”

大火直到幾天後才完全撲滅。皇宮早已徒留下一個石砌的空殼,它周圍的一片建築更是只剩下漆黑的焦炭。明眼人一望便知道,留在裏面的盧夏詩和安菲羅波爾絕無可能逃出來,他們因而成了最後兩個為帝國殉葬的人。亞瑟的部隊由于當時正在城裏,因此受損較嚴重,其中尤以蘭斯洛特所部最為糟糕,他們中被安排去把守王宮的那一部分,幾乎沒有人生還。而希拉瑞安的軍隊由于發現和撤出較早,因此損傷微乎其微。

這些事亞瑟都要操心,但都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他最關心的是蘭斯洛特到底去哪兒了,然而這幾天都沒能在軍隊裏找到他,他的心已然涼了半截;等回到城內再找時,仍然沒找到。這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地拖了快十天後,亞瑟終于不得不宣布停止繼續搜尋,認定蘭斯洛特葬身火海。

“圓桌騎士團首席騎士蘭斯洛特-尼慕微為了營救部下獻出生命,其仁愛、奮勇與犧牲将被騎士團的兄弟永久銘記。願他在天國安息。”

這是騎士團長凱替亞瑟做出的,蘭斯洛特的死亡宣言。說出這段話意味着,圓桌上将不再有一把椅子為他保留,他的侍從也必須從卡默洛特離開。

羅蘭為此去請求亞瑟。“我相信先生沒有死,陛下,請您允許我留在這裏等一等吧,如果他能回來——”

“這個如果已經不成立了。”亞瑟沒有看他,死氣沉沉地說,“如果他還活着,他一定會立刻回來見我。既然沒有,那麽就說明他已經死了。”他近乎殘忍地宣布,或者羅蘭感覺他更像是做出一種宣判,“羅蘭,你必須遵從騎士團的規章,因為它神聖不可侵犯,淩駕一切之上。騎士死,侍從走,你已經沒有留下的理由。”

羅蘭快要哭出來了。他掏出蘭斯洛特留給他暫時當做憑證的獅子章,遞到亞瑟面前:“我現在不是他的侍從了,先生在攻打羅馬之前為我授封,他将這個作為臨時的憑證。所以,能不能——陛下,我請求您——”他說不下去了。

亞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将那枚銀色的臂章從羅蘭手上接過,反複端詳了一陣。其實那臂章也沒什麽特別的,騎士團每個人都有的東西而已。就在羅蘭以為他會把那個獅子章收回時,亞瑟把它還到了他的手裏。

“你離開吧,羅蘭,帶上這個東西。”這一次換成了他對羅蘭做出請求。

卡默洛特231年9月,前帝國境內戰争平息,兩大勝利者重新劃分邊界。西哥特占據帝國在歐洲大陸除高盧的部分,包括伊比利亞、意大利和半個地中海及其南岸;潘德拉貢王國新吞入的領土則包括整個高盧、帝國邊境北部直到斯堪的納維亞以南的地區。

劃定國界後,亞瑟将新納入版圖的高盧地區劃分為不列颠、香槟、諾曼、布列塔尼和卡默洛特等十來個大區,并且在各個大區建立騎士團分部,把圓桌騎士團一百多人變成各地大大小小的領主,用來鞏固自己的統‖治和賞賜功臣。幾個比較主要的大區交給他最信任的部下管理。大致安頓好以後,亞瑟就留在高盧處理新領土上各種各樣的問題,使自己變得異常忙碌,以便忽略“蘭斯洛特已經死了”這件事。

但是有時候他還是會猝不及防地想到,自己還有些誤會沒跟他澄清呢,兩個人的關系還這麽不尴不尬地吊着呢,還有些事自己沒問他呢,可是分別就這麽突如其來地到來了。

每回想到這裏他都覺得心口疼得要命。

更糟糕的是,晚上睡覺時他會夢見各種各樣以前的事情,他已經無數次在黑暗裏睜眼發現自己淚流滿面。梅林留在卡默洛特不能來,沒有人給他下睡眠咒,他只能任由回憶把自己一點一點掏空。到後來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覺,睜眼到天亮第二天也能奇跡般地不困,也是神奇——他想或許自己身上所有的屬于人類的東西都在羅馬大火裏燒幹淨了吧。

這一年間他回過卡默洛特一次,熟悉的王宮變得讓他無法忍受,因為回憶在這裏更是藤蔓一樣發瘋地纏上他的心頭。他見了幾年來主事的格尼薇兒,這個王‖後将舊都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民衆都十分尊敬以及愛戴她,她已經是個完全合格的王國女主人了。亞瑟把她和梅林召集在一起,吩咐他們準備遷都。

同年,高盧的新卡默洛特動工。

希拉瑞安如願以償地接管了原來帝國最發達的地區,從戰利品上來看,他才是這場戰争最大的贏家。但是他也有些遺留的問題不得不處理。

戰争結束後第二年,薩丹-格爾曼尼克被獲準離開陰暗的監牢,回到地面。當他重新站在希拉瑞安面前時,一年之前所有激烈的情緒都已經沉澱為厚重的滄桑。

他問道:“為什麽我還能站在你面前,希拉瑞安陛下?我以為你早就應該下令處死我。”

希拉瑞安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情。瓦倫西亞戰役後,他擊穿羅馬‖軍隊陣線和自己的主力會師,卻已經為時太晚。當時梅克倫身受重傷,而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薩丹不僅出現了,還手捧他一眼就認出來的德蘭格爾的佩劍向自己請死。他還記得薩丹當日說,我報了自己的仇,但我對您懷有無上的愧疚。

紅發的西哥特王冰冷地笑了。“還記得你當初說了什麽嗎?愧疚。所以我改變了主意,我不再打算殺你,像殺了梅克倫那樣。我要留着你的命,連同你的愧疚一起——你不是愧對我嗎?你不是因此感到痛苦嗎?很好,就為此而痛苦一輩子吧。”

“……”

希拉瑞安走到他近前,近得薩丹能感覺到他說話的氣息。他祖母綠一樣的眼鏡中彌漫着入骨的刻毒和冷酷,然而聲音卻很溫柔:“薩丹,你知道我的堂‖妹克蘭希美拉吧?她很喜歡你,喜歡到縱使你是個囚犯,也執意要嫁給你。所以我把你放出來了,而且我還會讓你官複原職,因為我不能不給她一個體面的婚姻。但是你呢?你能一輩子效忠我嗎?你會不會因為我讓你痛苦地活下去而恨我?你會不會重蹈撒路非的覆轍?”

薩丹覺得身上的重壓仿佛要壓碎他的骨頭。“我不會,”他艱難地開口說,“你是我唯一效忠的人,過去、現在、将來都一樣。”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事實上他唯一一次忤逆希拉瑞安,就只是在德蘭格爾的事情上而已。不過他覺得這麽一次已經足夠毀掉希拉瑞安對他的所有信任了。

“非常好,”希拉瑞安滿意地點頭,神情依然無比冰冷,“那麽你将會迎娶我的堂‖妹,獲得和宗室親屬一樣的地位。你們的後代将繼承克蘭希美拉的姓氏、也就是我的姓氏,在我死後繼承我的王位。”

薩丹驚詫地擡起頭。希拉瑞安迎上他的視線,他又把頭低下去了。

“那就這樣定了。”西哥特王毫無感情地結束了談話。

卡默洛特233年,恢複職位的薩丹将軍迎娶了西哥特公主克蘭希美拉-烏爾西利亞,婚禮盛大得一如當年圖爾珂瑪公主出嫁時。

同年,亞瑟的新卡默洛特落成,王國正式遷都,統‖治的重心從不列颠轉移到高盧。

由于生活日趨穩定,歐洲大陸上流散的蠻族紛紛湧‖入對他們而言歸屬感更強一些的西哥特。四年以後,這個國家已經變成了一個許多民‖族的混合體,于是希拉瑞安宣布改國名為“日耳曼尼亞”,接納歐洲大陸上所有流‖亡的日耳曼人。同時他将基督教定為國教。

現在,整個歐洲大陸上呈現出大混亂之後趨于穩定的态勢:一個舊帝國瓦解了,兩股新的勢力整合了它的碎片,形成兩個新的王國。兩國的統‖治者都經歷過帝國末期戰亂的歲月,都不希望再啓戰端,于是在雙方的默契之下,歐洲大陸上似乎很久、很久都不會再有戰争了。

【高盧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 高盧卷完結,撒花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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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作者吐槽,可跳過:

明明大綱裏設定的CP是小少爺→安将軍×蘇南,但是因為蘇南暫時不出現,又因為作者對小少爺比較喜愛,導致現在劇情向着梅加狂奔而去OTZ

最後應該三章寫完的內容被我縮成一章,也是醉了。

羅馬那場火是誰放的應該都能猜到吧作者覺得這一章黑某些角色黑得好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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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盧卷之後會有兩個番外,一是關于高汶和蘭斯洛特早年交集的,一是敘述聖杯家族史的,篇幅大概4章,然後進聖杯卷正文。

聖杯卷将是全書最後一卷,久未謀面的墨伽娜夫人就要回來啦,作者有點小激動XDD

然後争取讓打醬油專業戶薩丹将軍在聖杯卷裏也能出來打醬油hhh

☆、幕間三 十字與玫瑰(上)

“這杯酒,敬我們遠道而來的貴客!”随着話音落下,長條桌的兩邊舉起一只只酒杯,在一片歡樂的附和聲裏,香醇的酒液被客人們飲下。

這是一席氣氛愉快而隆重的接風晚宴,隆重的原因是來人身份尊貴。那是北英格蘭的洛特王之妻,她和娘家的一衆親屬來高盧度假,招待他們的是本地的遠房親屬。

此時,尊卑分明的條桌上坐滿了笑容可掬但面目陌生的所謂親屬,讓王‖後的長子高汶感到興味索然。十來歲本該是好動的年紀,即使是日後能做到心如澄鏡面若平湖的高汶-安西羅斯,此時也受不住看似永無止盡的客套和飲酒了。他現在迫切地需要出去透個氣,悄悄環視一圈,他發現桌上幾個年齡相仿的表兄弟也流露出類似的意思。

于是冗長的晚宴結束後,幾個年紀參差不齊的孩子心照不宣地這麽做了。其中一個說,他知道城堡外不遠處有一片幽暗的樹林,非常适合探險,這個提議頓時得到了大夥的贊同。高汶随着他們點頭,心想只要有地方去就好,總好過悶死在城堡裏。

“我也要去,哥哥,”他五歲的弟弟加赫裏斯纏着他信誓旦旦地保證說,“我不會拖你的後腿。”

你會的,高汶看着手短腳短的加赫裏斯,毫不猶豫地在心裏說。可是他耐不住弟弟的死纏爛打,加上幾個兄弟也怕耽擱久了被大人發現,紛紛催促他,他只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帶上加赫裏斯再說。

森林很快便近在眼前,在夜色下黑黢黢的一片,引得人越發想要去一探究竟。幾個孩子擦亮手中風燈的燈罩,相視一笑,像比着誰膽子大一般大步跨進了黑色的林間。高汶原本跟他們一起進入,但複雜的地形和昏暗的環境給他的拖油瓶加赫裏斯造成了很大‖麻煩,高汶不得不先伺候好弟弟再去追朋友們,全然失去了探險的樂趣。

等他發現情況不妙時,四下已然找不到朋友們的蹤影。一種細密的恐懼感爬上他的心頭,高汶大聲喊了幾遍,然而都被淹沒在了層層的樹葉和枝桠裏。兄弟兩人一時間仿佛成了大海中間的孤舟,四面不着陸地,舉目荒無人煙。

在原地面面相觑了一會兒,高汶決定停止遙遙無期的等待。“我要去找找他們,”他蹲下‖身,努力學着大人的樣子對加赫裏斯說,“你待在這兒不要動,等我一會兒好嗎?”

“嗯,好的。”加赫裏斯乖巧地點了點頭,完全沒顯出害怕的樣子(不過高汶懷疑他是已經傻掉了)。

無論如何,10歲的高汶小朋友做了那天晚上最蠢的一件事——他把弟弟留在了原地,自己鑽進昏暗的樹林裏尋找走散的兄弟。他并沒有成功,于是打算翻回頭再去找加赫裏斯,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了。光線太昏暗,地形太不熟悉,景物太過重複,他迷路了。

這下他那點少得可憐的方寸也都蕩然無存。他想象不了萬一弟弟走丢了會遭遇什麽,自己又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各種各樣恐怖的可能瞬間沖上他的腦際,巨大的恐懼壓得他雙‖腿發軟,喉嚨一陣緊縮。“加赫裏斯,”他用一種試探而疑懼的聲音叫道,“你在哪兒?”

沒有人回答,于是他的聲音漸漸拔高,他的腳步開始散亂,起初是走,然後慢慢跑起來,在樹林間毫無方向地亂走。他的全部身心此刻都被無比的寂靜所帶來的恐懼充滿了。

緊張使腸胃縮緊在一起,高汶停下腳步扶着樹幹喘氣,竭力遏制住嘔吐的欲‖望。他的腦海中始終有一句“怎麽辦”在回蕩,并且除此之外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對策。壓力和恐懼讓他瀕臨崩潰,他甚至出現了幻覺,覺得昏暗的樹林間隐約有燈光,甚至還有加赫裏斯的聲音。

靠着樹幹歇了一會兒,那種胃腸絞在一起的感覺有所緩解,高汶逐漸發現燈光和響聲似乎不是他的幻覺。他現在視線很清楚,而他确确實實在樹林間感覺到了一點微弱的燈光。他試着用有些發啞的嗓子大聲喊出加赫裏斯的名字,如之前一樣并未抱希望,然而這一次卻聽到了回應的聲響。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雖然沒有聽清對方說了什麽,但他确定就在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到、自己的聲音可以傳到的地方,有人在樹林裏。

——只要有人就好!

他頓時感覺渾身又充滿了力氣,所有的感官也都敏銳起來,引導着他向燈光的來源追蹤。這種追蹤變得越來越容易,因為燈光正一點一點變得明亮。當那盞燈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高汶竟然錯覺黑暗的樹林裏有了一小塊的白晝。

他在那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了奇跡。他看到提燈的是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孩子,金發,穿着幹淨的白色衣服,那盞燈裏也不知點燃了什麽,提在手中好像一個小太陽。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女孩——高汶目測應該是個女孩——伸手領着他的寶貝弟弟加赫裏斯!高汶看見加赫裏斯乖乖巧巧地跟在一個奇怪的陌生家夥身邊時,差點沒再次崩潰。

“加赫裏斯!你……”

他剛說了個開頭,就被“奇怪的陌生家夥”打斷了。“你是他的哥哥嗎?”問話的聲音很清脆,讓高汶更加确定對方是個小姑娘。金發小姑娘的視線在他倆之間來回移了兩回,就自作主張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看來是了,你們兩個長得真像。”

高汶不知為什麽感覺有點氣悶。“我是他哥哥,”他有些不太友好地伸手,“加赫裏斯,回來了。”

加赫裏斯倒是很給他面子,掙脫開那個陌生人的手貼到他的身邊,讓高汶稍稍找回了一絲做哥哥的尊嚴。他把加赫裏斯拉到自己身後,帶着些許警惕地問:“你是誰?”

小姑娘聳了聳肩,答非所問:“你弟弟在樹林裏迷路了,是桃洛麗斯發現他的。現在她知道你很着急地在找他,派我把他送回來。”

高汶聽得一頭霧水。“桃洛麗斯是誰?”他問。

“我的姐姐。”金發小姑娘說。

“她怎麽什麽都知道?”高汶又問。

對方明顯愣了一下。随後才有些怪異地回答:“桃洛麗斯就是……什麽都知道。”

高汶感覺自己和她完全無法交流,因而也就更加警惕。“好吧,我對你們沒興趣,”他懷有敵意地盯着對方說,“我現在要回去,你們不準再跟着我了!”說罷拉起加赫裏斯,轉身就走。

在他快走出那一小片白晝時,金發孩子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并沒有生氣的跡象,只是很平常地問:“你知道回去的路嗎?”

高汶頓了頓腳步。“不用你管。”他留給對方一個後腦勺,說。

事實上高汶并不知道回去的路。他後來也搞不清楚,當時自己是處于怎樣的一種心态拒絕了對方可能的幫助。然而奇特的是,那天夜裏他和加赫裏斯居然真的毫無障礙地走出了那片樹林,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家;之後就是順理成章地挨了罵。不過高汶已經不太在乎這點懲罰了,比起他曾經在某一個黑暗的瞬間設想過的最糟糕的結果來,挨罵實在是微不足道。

幾天以後,當理智再次回到他身上的時候,高汶不禁覺得自己當晚的态度實在有些無理。畢竟,不管那個金發的孩子和她所謂的“姐姐”是誰,她們幫了自己和加赫裏斯都是事實。至少自己應該對她們道謝。然而那時自己的心完全被恐懼占據,完全忘了什麽是禮儀。他覺得這是個遺憾。

他也試圖問過自己自始至終都很淡定的弟弟:“加赫裏斯,那天晚上幫了你的那兩個人住在哪裏?”

加赫裏斯想了一會兒,用清脆的聲音宣告一般地說:“阿瓦隆,那個長頭發的姐姐說的!”

高汶以為他說的是那天那個提燈的孩子,她的确有一頭金色的長發。不過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他去問年長的表兄和自己的母親,也都沒有得到任何答案。于是這件事只得不了了之,高汶雖然覺得自己的失禮是個遺憾,但也無力再去彌補,只得讓自己盡量忘記了。

17歲的時候,他再次踏上高盧的土地,卻沒有了悠閑的度假心情。沉重的盔甲壓在他的肩上,後面找隔絕了新鮮的空氣和表情——這裏是戰場,是真正能讓每個人都平等的地方。

原來,兩年前,高盧的一位國王被他的臣子政‖變推‖翻,被迫外逃,他利用自己母親的血緣關系,向蘇格蘭女王伊斯瑪莎-威仕藍求援。後者很快做出了反應,不到一個月之後就派出了第一批部隊抵達戰場,之後又陸續派去幾輪援軍。今年,伊斯瑪莎聯合不列颠島上的其它國家,組成了一支多國聯軍,在她本人的帶領下渡海前往歐洲大陸,準備一勞永逸地解決叛亂,迎原本的王回朝。高汶就在這一次的援軍中,以士兵的身份。

伊斯瑪莎穿着深紅色長裙的身影高高立在戰車前方,上身覆蓋着金色的輕甲,銀色的長發在風中如同旌旗一般飄揚;當她舉起長矛時,鍍金的矛頭仿佛能刺破太陽。高汶想起異教神話中的女武神,伊斯瑪莎比起她們,又多了一絲狂野的煙火氣。而她的臣子們卻似乎對此習以為常,高汶不由覺得蘇格蘭的尚武情結有些過頭的危險。

不過在戰争中,這樣的精神是完全有益無害的。伊斯瑪莎來後三個月,叛亂平息,戰争結束,舊王複位。重新拿回權柄的國王,自然要好好答謝自己這位表親和她帶來的盟友。慶功宴上,微醺的國王心情大好,大手一揮問道:“女王陛下,我該如何答謝您?我有價值連城的財富和珠寶,只要您說,我絕對給您辦到。”

伊斯瑪莎也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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