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只錄入了一個開頭,而且我要開學了
是自然是感謝國王陛下的仁慈,千恩萬謝之後退了出去。
他們走後,蘭斯洛特和阿托利斯也先後離開了。一出門,阿托利斯就快走幾步追上蘭斯洛特,頗有些不快地問他:“你剛才為什麽要那麽說?”他覺得這已經不是寬大,而是優撫了。
蘭斯洛特冷笑了一聲,眼裏全然不見了剛才的溫和。“哪有那麽巧的事,不小心配錯了藥方,又不小心變成了劇毒?我跟你父親一樣,都覺得那個侍女有問題,在沒搞清楚之前不能放他們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放到布列塔尼去,高汶能很好地監控住他們,而且理由又說得過去,不至于引起懷疑。因此這才是最合适的解決方案。”
這件事裏散發出的陰謀氣息讓他想起了曾經在特拉寧那個望樓上看到的凄慘的幻象,卡默洛特沖天的濃煙,亞瑟絕望的眼神。然後他又想起莫德雷德不止一次暴露出的對圓桌騎士、對亞瑟的偏見,可疑的侍女偏偏還是他的戀人,讓蘭斯洛特敏銳地繃緊了警覺的神經,覺得不能這麽簡單地放過。
阿托利斯有些愣怔:“……我完全沒發現你們堂而皇之地交換了這麽多的信息。”
蘭斯洛特收起了剛才那一瞬的淩厲神色,聳了聳肩:“沒辦法,我總不能當着你們的面去和你父親說悄悄話啊,那太可疑了。只好說得隐晦一些,還好他能明白。”
“……我就完全理解不了。”
“慢慢學嘛,”蘭斯洛特拍了拍他的肩,“你才十九歲,日子還長着。”
“拍肩膀也是可以以僭越治罪的,蘭斯洛特。”
“……”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麽晚居然還很精神,真是不可思議!希望質量還好,祝大家閱讀愉快:)
☆、破罐子破摔
蘭斯洛特到布列塔尼大區的時候是個下午,太陽離落山還有一會兒,但已經偏西了,并且開始散發金紅色的晚霞光景。他停在總督府邸門口,把馬交給迎上來的府裏的侍從,一擡眼正好看見高汶從臺階上朝他走下來,便略略點頭致意,跟着轉身的布列塔尼總督加快腳步往臺階上走去。兩人沿着走廊,快步前往建築深處,神情步履之間流露出謹慎和一絲行色匆匆。
“我沒有把她們下在監裏,”高汶一邊走一邊開口,并沒有看蘭斯洛特,腳下也沒有減速,“在前面那間屋子,衣食都不缺,充其量算得上軟‖禁。”
蘭斯洛特看了一眼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門,門口有兩個衛兵把守着。他說:“也沒什麽不好,畢竟現在沒有定罪,直接下獄反而顯得無理。不過,這事跟她脫不了幹系。”。
高汶問他:“那女孩的母親呢?她也要一直這麽被關着嗎?”
“什麽?”蘭斯洛特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指什麽,這時他們已經到了門口,高汶停下了腳步。他終于轉過身來面對蘭斯洛特,眼神平靜,但顯然不是事不關己的冷漠:“你讓我把跟那姑娘有密切接觸的人都控制住,然而她頻繁見面的只有莫德雷德還有她的母親。莫德雷德先不說,但抓她的母親是不是有點過了?畢竟,”他的手搭上門栓,“事發緊急,短短兩個星期也許不能找出你想要的線索。”
“只有莫德雷德和她母親?”蘭斯洛特聞言也是吃了一驚,又聽了高汶的話,不免有些松動,“也許……不過世事難料,還是保險一點比較好,她要真是無辜的,事後我來賠償她。對了,莫德雷德在嗎?我有點話要問他。”
高汶點了點頭,推開了門:“在你來之前我已經派人去叫他了,現在他也在這間屋子裏。請進吧。”
莫德雷德被帶到總督府邸裏的時候是個下午,太陽離落山還有一會兒,但已經偏西了。他有些懷疑地跟在引路人身後一直走到建築深處,那裏的走廊盡頭有一扇門,門口站着兩個衛兵。他被這景象弄得很訝異,然而引路人什麽也沒對他解釋,只給他打開了僅容一人通過的門縫,然後在他身後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厚重的門隔絕了裏面莫德雷德發出的驚叫:“你們?!”
屋裏環境其實不算差,蘇斯娜拉和她的母親顯然也沒受什麽虐‖待,然而這事實還是讓莫德雷德大吃了一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戀人是什麽時候被帶來這裏的。“你們是怎麽……這是……”一堆問題卡在他的嗓子眼,哪個也擠不出來。
還是上了年紀的人見多了風風雨雨,蘇斯娜拉的母親平靜地回答了他:“如你所見,我們被軟‖禁了,現在連你也來了。”
“軟‖禁?”這個認知又一次超出了莫德雷德的想象,他腦海裏瞬間形成一條線,将一切歸咎于卡默洛特,“他們又要幹什麽?”他不禁氣憤地問道,“把我們趕出卡默洛特時,不是說好了不再追究的嗎?我以為我們已經為一個錯誤付清代價了!”
墨格斯當然沒法回答他的任何問題,蘇斯娜拉也不會提醒他,卡默洛特可沒說過不再追究。“莫德雷德大人,請不要生氣了,生氣也無濟于事。我們還是想一想,該怎麽離開這裏吧。”她好言好語地轉移了話題。
“離開?”莫德雷德四下環顧了一圈,伸手推了推門窗,果不其然都被鎖上了,“這要怎麽離開?就算我們能出這間屋子,整棟城堡裏也全是高汶的人,我們甚至根本跑不到外面。”
“是的,你說得對,”墨格斯一邊說,一邊把幾張畫着奇怪花紋的紙和一小瓶不知名液體擺在了他面前,“假如沒有這些東西的話。”
莫德雷德看了看它們,目光最終落到蘇斯娜拉臉上。“你母親是……?”
蘇斯娜拉還沒回答,門口就傳來了門栓移動的聲音。
當蘭斯洛特和高汶邁進那間房間時,那些東西已經被藏好了。在三個人或懷疑或戒備的目光下,他禮貌地開口:“下午好,兩位女士,我是諾曼騎士團的蘭斯洛特,莫德雷德騎士曾經的同僚。我委托高汶騎士請幾位來,是想求證一些事實。”
墨格斯坐在椅子上,無動于衷地看着他,開口帶着一絲嚴厲,像所有的不快的老人那樣:“你是從卡默洛特來的?”
“是的。”蘭斯洛特一邊回答,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她和蘇斯娜拉,她們的确就像普通的母女一樣,沒有任何破綻。
墨格斯這時又說:“好啊,那我跟你們,可沒什麽好談的。”
一邊說她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令兩人萬萬沒想到的魔法陣在屋裏展開了。下意識地想拔劍,可是劍在這時一點用處也沒有,眨眼之間,屋裏就只剩下們倆了。形勢急轉直下,蘭斯洛特帶着一絲被愚弄了的怒氣将劍插回了劍鞘裏,高汶拉了他轉身就走,一出門立刻吩咐門口的兩個衛兵去通知下面的各支隊伍在城裏進行搜捕。
兩人一邊往外趕,蘭斯洛特一邊說:“他們可能會直接跑到城外去,我建議你再多派一支隊伍出城。”
“可以。”高汶果斷地點頭同意,很快攔下一個侍衛,吩咐道:“去通知珀西瓦爾,讓他帶一隊人到城外找莫德雷德和兩個女人的蹤跡,找到後立刻帶他們回來!”
那個侍衛應聲而去,高汶和蘭斯洛特也到了府邸外,他們的馬已經被牽了過來。蘭斯洛特抓‖住缰繩,忙裏偷閑地問了一句:“珀西瓦爾在你這兒?”
“他偶爾來,”高汶已經騎上馬背,準備出發了,“陛下已經默許了。”
随後這簡短的對話也結束,兩人分頭到城市的不同方向去追捕同一批目标。城市上空的警鐘大聲敲響,驚起的飛鳥背後是安靜的夕陽。
※
莫德雷德現在正在城裏很狼狽地逃竄。他已經被鎖定了,毫無疑問。整座城市都聽高汶的,他就算跑出了城堡,也還是出不去城,最後結果都一樣……
怎麽可能一樣!!他看了一眼那個頭朝下摔在道路中間的騎士,他的腦殼毫無疑問摔碎了,淌出來的血流了一地,吓得路邊一個女人暈了過去。那是他剛剛從樓上推下去的。他們在他身後追他,他慌不擇路地往高處爬,在屋頂上危險地搏鬥,然後他——這個曾經拿過比武大會冠軍的前圓桌騎士——把對方大頭朝下摔了下去。看見那人倒在血泊裏一動不動的時候,莫德雷德就感覺自己的內心轟然一聲崩塌了。
他殺了人,那是他的前戰友,布列塔尼騎士團名錄上寫着的有名有姓的成員,這筆賬一定會有人追究的,一定會追到他頭上讓他付出代價。他這下不僅再也沒有回騎士團的機會,而且還得殺人償命了!
懷着幾乎崩潰的內心他拼了命地往城外跑,只有跑出去、甩掉一切追他的人,他才有可能繼續活着,他之前為此做的種種努力才有意義。身後的追兵仍然窮追不舍,他終于漸漸體力不支,聽見身後的腳步和喊聲越來越近。
完了,完了,完了。他藏進一個小巷裏,心髒像催命鼓一樣敲着他的耳膜。外面喊着他名字的聲音不斷靠近,終于巷口探進來一張臉,那人先瞪大了眼睛,随即扯開嗓子喊道:“喂,他在——”
莫德雷德的匕‖首穿過他的脖子觸到了硬硬的牆壁。聞聲趕來的人們,在看到匕‖首拔‖出時飛濺的鮮血後集體愣怔了一下。莫德雷德也傻了,接下來的局勢再也由不得他選擇,對面十個八個人一齊撲上來,他要是不想死就只有殺了他們。
那就殺吧,他心想,手起刀落的事情,殺了又能怎麽樣呢?對所有做壞事的人來說,第一次之後的就都不是壞事了!
高汶是和珀西瓦爾一起在出了城沒多遠的地方追上蘇斯娜拉母女的。她們兩個沒有馬匹沒有車輛,即使出了城也跑不了多遠,很快就被追上了。但讓高汶和珀西瓦爾都覺得棘手的是,除非說服她們乖乖跟着回去,否則只能(在不傷害她們的前提下)強行押解;偏偏其中還有一個魔法師,随時都可能逃跑,真是讓他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帶來的一隊人也發揮不了什麽作用,只能騎着馬站成一圈,把她們先團團圍住。高汶從馬上下來,站在墨格斯面前,盡可能溫和有禮地說:“夫人,您多慮了,我和蘭斯洛特騎士都沒有傷害您和這位年輕女士的意圖,我們只是想從您口中得到一些必要信息。還請您允許我送您回去,我們心平氣和地結束談話,我會立刻讓您回家。”
老婦人沒有答話,一旁的蘇斯娜拉有些着急地開口:“莫德雷德呢?他怎麽不見了?”
高汶回答:“我沒法回答您。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協助他脫逃的您來說,也許比我更清楚。”
蘇斯娜拉吃了個癟,有些惱怒地轉移了話題:“如果沒有你們莫名其妙地把我們抓起來,又哪來的這麽多事情!”
“這些是非我們大可以坐下來慢慢說,這正是我們來請您回去的目的。”珀西瓦爾也從馬上下來,牽着馬來到她面前,“上馬吧,小姐,既然您也有申訴的需要,我們為什麽還要在這野外站着不動呢?”
“得了吧,”蘇斯娜拉懷着怨怒看了他一眼,“我在你們面前有什麽訴好申?申訴的人還少嗎,你們又幾時聽得到了?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自以為是的王公貴‖族們,肮髒的名利和所謂的榮譽迷了你們的魂,誰還聽得見千千萬萬匍匐在你們馬蹄下的哭聲?!”
她突然表現出的高漲的怒火讓周圍的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高汶隐約覺得話題會被她帶到一些奇怪的方向上去。她的母親顯然也有所察覺,不禁沉聲警告她:“蘇斯娜拉——”
然而蘇斯娜拉甩開了她的手。
莫德雷德騎着一匹搶來的馬,帶着一身血跡,神情有些空茫地往城門處跑去。他剛剛殺死了身後所有的追兵,他們的血染紅了半條巷子,整條街上的人都被打鬥吓跑了。現在他的大腦裏一片空白,仿佛已經沒有力氣再做再想任何事了。他漠然地看着面前的城門,只知道這下能活着出去了……
他的思緒因為擋在面前的一把劍而戛然停止。他順着劍把目光往上移,當看到蘭斯洛特冷冷的視線時,忽然那雙空茫一片的眼睛裏再一次燃起了憤怒的火光。金屬冷酷的碰撞聲間隙,爆發出瀕臨崩潰的大聲質問:
“你們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
“放你?”蘭斯洛特荒謬地重複了一句,突然撤走了自己的劍,莫德雷德剛才把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壓在了相抵的兩把劍上,現在突然沒了支撐,不由得向前一歪,蘭斯洛特順勢一把将他掀下了馬。随後他自己也下到地上,把莫德雷德從地上揪了起來,用空着的那只手照着臉就給了他一巴掌:“你還有臉問這種話!”
莫德雷德等眼前那陣懵勁兒過去,擡腳就要踹回去,蘭斯洛特不得不松了手後退,莫德雷德得以恢複了自‖由。他撿起自己的劍拄在地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血水。他打認識蘭斯洛特以來還沒見過對方這麽明顯的情緒波動,徹底扒下了那層溫和有禮、不冷不熱的外衣,神情裏有火一樣跳躍的憤怒,又像冬季的北風一樣刮得皮膚生疼。他質問他:“你看看你自己幹了什麽?!”就像長輩對一個叛逆的孩子。
嘁,自以為是。莫德雷德充滿蔑視的笑容回答了他,他覺得自己第一次在蘭斯洛特——準确地說是在任何一個圓桌騎士面前,笑得這麽暢快和無拘無束。再也不用尊敬他們了,再也不用服從他們了,再也不用因為他們與自己想象中的差距而感到幻滅了——
“蘭斯洛特,我早就知道你的溫文爾雅都是裝出來的。”
——他心目中的“圓桌騎士”,根本就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這裏有的只是一個國家的統‖治機器而已,這些人和所有的王公貴‖族一樣,高高在上、自以為是,被肮髒的名利和所謂的榮譽迷了魂,永遠也不可能聽見千千萬萬匍匐在馬蹄下的哭聲,永遠也不可能建立起他莫德雷德在游吟詩人那裏聽到的、曾經無比憧憬并願為之獻身的理想國。
他覺得蘇斯娜拉的母親說得再對沒有了,他、蘇斯娜拉、曾經在安達海登戰争中見到的無數死去的士兵和平民,還有更多他沒有見過的人們,這些都只不過是亞瑟和他的圓桌騎士滿足熏心利欲的工具,他們所有人的命,加在一起還不如一粒芥菜子。他們被美麗的傳說迷惑,把亞瑟當成神一樣來崇拜,可亞瑟給他們的只是連年的紛争和接二連三的生離死別,換來一些普通人根本無福分享的勝利,美其名曰王國的榮耀與功勳。
讓這一切都下地獄吧!!
“……我們這些平民的身家性命,在你們眼裏,恐怕還沒有一粒芥菜子重吧?!”
這說的是什麽話!高汶皺了皺眉頭,覺得是時候讓這個女人閉嘴了。他選了雖然粗暴了點,但顯然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珀西瓦爾,你直接把她放在馬背上帶回去吧。”
旁邊的珀西瓦爾帶着一絲促狹的笑意問他:“像馱面粉那樣可以嗎?”
高汶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再好不過了。”
于是珀西瓦爾一個箭步上前,說了一句“抱歉,小姐”,然後就準備把她從地面上抱起來。然而手剛剛觸到她的肩膀就響起了一陣詭異的聲音,蘇斯娜拉尖叫着跳開,捂住了剛剛被碰的位置,那裏現在一片血肉模糊。
“你幹什麽?!”蘇斯娜拉疼得話都變了調。
周圍的人一時表情各異,大多數包括高汶在內的騎士都有些不明就裏,珀西瓦爾像發現了什麽秘密一樣瞪大了眼睛,而墨格斯的神情則陡然陰沉。
“快走!”她說着一把拽住了蘇斯娜拉的胳膊,也不顧她連聲喊疼,飛快地打開一個魔法陣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包圍圈随即解散,騎士們無功而返,隐約的牢騷和議論在人群中流傳。珀西瓦爾連忙上馬,趕到高汶身邊,不等他問就伸出手以證清白:“我的手上什麽也沒有,您剛才也看到了。”
高汶說:“我知道,我沒有懷疑你。倒是剛才你碰到她的時候,那陣聲音是什麽?”
珀西瓦爾露出一瞬間的古怪神情。“那是她的皮膚受到灼燒發出的聲音。”
“我當時跟加拉哈德去阿瓦隆的時候曾經遭人暗算,差一點死了,後來加拉哈德救了我,現在我身體裏有他的血。”提到這段往事時他顯得有些黯然,“我回來以後不久就發現,我運氣好的話就能和他取得聯系,他有時能借着我的手,行一點小小的奇跡。呃,別怪我對您隐瞞,真的只是一點小事而已……總之,我覺得剛才那一下大概是他在試圖提醒我:
“莫德雷德的那個戀人,也是黑魔法師。”
※
“你說那麽多沒用的話幹什麽!忘了我怎麽告訴你的了嗎?”
“嘶……輕點,疼。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些話直接沖口而出了。我非常抱歉……”
“下不為例!莫德雷德,到你了。你
身上傷口真不少。”
“……謝謝夫人。我今天才知道,您還是一位魔法師和醫生。”
“……”
“我們現在不可能再回去了,我殺了好多人,如果不是夫人最後用魔法把我救走,我恐怕會死在蘭斯洛特手下。他們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的。身後有追兵,我們得快點趕路。”
“可是去哪裏呢,莫德雷德大人?”
“我也不知道。我們一路往東去把,可能出了布列塔尼大區就能好些了。你的傷口沒事吧?”
“沒關系,我很好。不管您去哪裏,我都會跟着的。”
……
卡默洛特255年7月,王‖後格尼薇兒被人設計陷害,□□沒能致命,但毀了她說話的能力。國王在盛怒之下命令各大區協同緝拿三名刺客,抓到以後就地格殺,憑借人頭來領取豐厚的賞賜。這三名刺客中還有一人是曾經的圓桌騎士團精英莫德雷德-潘铎騎士,他被取消騎士資格,褫奪了封地與財産,并且國王下令嚴格排查任何曾與他關系密切的人。莫德雷德那些曾經的朋友們,一時間感到人人自危。
這一年年底,叛徒莫德雷德仍然在逃,并且根據萊茵大區的反饋報告,他最近一次出現是在國境線附近。這對卡默洛特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一旦出了國境就不再是他們的勢力範圍,莫德雷德就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了。并且,如今的國境線另一邊也處在一個微妙的時候。
一個多月之前,日耳曼尼亞國王希拉瑞安-烏爾西利亞去世,他的養子赫萊辛托繼位為王。這個剛剛20歲出頭的年輕君主剛一上‖位,就把整個王國持續了很久的平靜打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暫別
日耳曼尼亞的王宮‖內部沒有太多繁麗的浮雕或者繪畫,比起華美、精致一類的形容詞,更适合它的似乎還是“莊嚴”。此時在王宮懸挂着盾牌的走廊上,兩個人正邊走邊争論着什麽,走在前面的那個人似乎對王宮頗為熟悉,甚至并不需要人帶路。他一邊快步朝前走着,一邊嘴上也沒停:“……怎麽會呢曼提斯,我們只是接受一個委托而已,只不過這次的目标變成了一個國家,雖然大了點兒,不過又不是我們單幹。總之跟以前沒什麽不同。”
“當然有了,”曼提斯不耐煩地說,“委托是別人交給我們的任務,而這次是你想打。你,一個人,要我們所有人陪你去攻打卡默洛特。這可不是我們的行‖事風格。”
“好吧好吧,是我想去,既然你非要這麽說,”這麽多年相處下來,蘇南很懂得在他這個大哥面前服軟,“不過我想去,不代表就不能接這個任務了吧。難不成雇傭兵團就必須要接一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委托?那多沒意思啊。我和國王陛下,恰巧想到一起了嘛。”
曼提斯嗤了一聲。“屁。國王認識安德羅梅嗎?”
蘇南收起了笑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去去去別提他,煩着呢!”
“所以你還是不死心。”曼提斯說得十分肯定,在走廊裏引起輕微的回音,顯得擲地有聲。蘇南停下了腳步,他面前有一扇門。曼提斯在他身後啧了一聲:“真是的……幹嘛非得争這口氣啊?”
蘇南微垂着那顆金棕色的腦袋,幹笑了兩聲,口氣有些惡狠狠的:“如果我非要呢?”
曼提斯搖了搖頭:“你會毀了‘珀爾修斯’軍團的,好好想清楚。”
蘇南擡起頭,視線落在眼前的門上,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把它吐出來,好像這一呼一吸之間就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等到他再轉頭時,表情中已經一點看不到凝重的痕跡,就好像剛才的對話沒有發生。他的手搭上門把:“早就翻來覆去想了無數遍了,再清楚不過。要跟我一塊兒進去見國王嗎,曼提斯?”
※
這時候,莫德雷德已經跨過國境線、進入日耳曼尼亞王國三個多月了。這邊确實讓追兵們鞭長莫及,然而漂泊無定帶給他的煩惱沒能比之前減輕多少,更何況他還帶着兩個拖油瓶。這麽漫無目的地四處游蕩了三個月,事情終于出現了轉機:在蘇南那次去見赫萊辛托之後不久,“珀爾修斯”軍團為了應對即将來臨的戰争開始招兵買馬了。莫德雷德一看是自己的老本行,哪能放過機會,理所當然地前去應征了。他此時也想不了太多關于未來前途的事情,到底回不回自己的國家、回去以後幹什麽,完全沒有頭緒。無論如何,對他來說,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存活下去才是眼前的當務之急——他當初不就是為了生存才拼死沖出來的嗎?
應征的人并不算多,至少遠沒到排隊的地步,畢竟腦子正常的老百姓都不會樂意放棄自己穩定的産業和收入,加入雇傭軍去做刀口舔血的營生的。前去應征的多半是一些無業游民,其中不乏五大三粗或者吊兒郎當的類型,莫德雷德處在他們中間,顯得像個王室貴‖族一般斯文,無怪乎那個金發的面試官多看了他幾眼。
一邊打量他一邊問完了名字和年齡,面試官開口抛出了第三個常規問題:“你以前是做什麽的,莫德雷德?”
啊,這可真是個很長的故事,莫德雷德想。他清了清嗓子,盡量用一種平淡、客觀的語氣回答:“我以前是圓桌騎士,先生。”然後他不出意料地看見面試官睜大了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
莫德雷德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在門口停下,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此之前他已經在這裏等了半個上午,剛剛甚至吃過了一頓午飯,顯然是之前那個面試官安排的。他在聽說了他曾經當過圓桌騎士以後,便邀請他留下來,說是等上午的工作結束以後兩人再慢慢談。大概現在就是了。
門開了,果然是他,面試官步履輕‖盈地走進房間關上了門,向莫德雷德程式化地自我介紹:“讓你久等了。我是‘珀爾修斯’的軍團長,蘇南-斯威加德。”
“呃,你好,軍團長先生。”莫德雷德顯得有些局促,因為他深知眼前這個軍團長身上隐藏着可能存在的重要的機會,他必須牢牢把握住這次會面,因此而有些緊張。“你想了解些什麽呢?”
蘇南問:“你說你是圓桌騎士,看你的樣子大概不會是老卡默洛特的騎士吧。那你是高盧新城建立以後加入騎士團的?你隸屬于哪個大區呢?”
這個軍團長看上去對卡默洛特知道得很清楚,這讓莫德雷德不由得有些好奇他的身份。難道是自己的同類?“我主要在卡默洛特大區服役,不過先前和安達海登作戰的時候,我去過一段時間的諾曼大區。”
哦,諾曼大區。蘇南揚了揚眉毛,換了話題:“那你有過什麽戰績嗎?”
莫德雷德大致回想了一下,把自己立過的一些戰功跟他大致說了說,告訴他安達海登戰争是他唯一一次真正上戰場,那時他主要在西線安德羅梅的麾下作戰,取得過一些不大的功績。鑒于他的資歷比較淺,在騎士團裏常常處于輔助的位置,很多戰功并不能算是他的,他也就沒說。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麽當時沒見過你——你一直在西線啊。”蘇南聽完以後說。
他的話勾起了莫德雷德一些記憶,他恍然大悟道:“原來‘珀爾修斯’就是那個時候的——天吶!真是太巧合了……”他回想起當時的自己,又看看如今落到不得不投靠雇傭軍的這步田地,不禁有點滄海桑田之感。他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當時安德羅梅總督一個人去了東方,說要處理一些私事,該不會就和你們有關吧?”
蘇南露出了一個揶揄的笑容。“他是這麽說的?那好吧,我們來重新認識一下——我,就是他所謂的那個‘私事’。吃驚什麽?你不是猜到了嘛。什麽?哦,我們啊,還能是什麽,當然是仇人了啊。”
——世界真小,莫德雷德想。
——老‖子他‖媽也有今天,蘇南在心裏狠狠地嘲笑了一下自己。
随後他揮了揮手,抹殺了安德羅梅過高的存在感。“他不是重點。總而言之,我覺得你不錯,讓我想起我手下前段時間離隊了的一個指揮官。你樂意接替他嗎?”
莫德雷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昨天還在苦惱的一切,漂泊無定的居所、匮乏的收入、與蘇斯娜拉和她母親的相互埋怨,都能被這一句話化解。他像跳一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壓抑着語氣裏激動的情緒:“我非常樂意,軍團長先生!”
這時蘇南突然問道:“你為什麽會離開圓桌騎士團?”
“這個……”莫德雷德剛剛的激動心情迅速冷卻了下來。無論對卡默洛特的王公貴‖族們有多不認同,“背叛”依然是他難以啓齒的一項恥辱。
蘇南只看着他的神情就了然了。“你是個叛徒嗎?”他問得很平淡,沒什麽感情,然而在莫德雷德聽來這句話本身就帶着咄咄逼人的力量。
“是的……我是……”他垂下了那被光輝金發覆蓋的頭顱,也因此錯過了蘇南臉上古怪的笑容。
“那恭喜你,”他毫無同情心地戲谑道,“你馬上就要再一次面對同胞的道德審判了。”
※
卡默洛特256年的4月,日耳曼尼亞對潘德拉貢王國宣戰了。這場戰争已經準備了很久,赫萊辛托從剛一繼位就在謀劃着這樣一次行動,四個多月過去,招兵買馬的事情都幹得差不多了,才終于正式向對方宣戰。這場戰争沒有什麽原因,或許在有些人看來這位新國王是不甘心上一次自己的謀劃落空、想要一雪前恥,然而在赫萊辛托本人看來,這只能算一個并微不足道的次要原因。要問他真正的主要目的是什麽?哦,沒什麽,埋在骨子裏的征服欲而已。
我就是看不慣自己的兩塊領土中間還夾着一個別的國家,就是不樂意跟別人分享歐洲大陸,赫萊辛托關起門來一臉倨傲地說。蘇南這個過去的土‖匪頭子樂得不行,說國王陛下,我怎麽這麽晚才遇見你呢!
當然這只是私人談話裏的內容。至于對外,赫萊辛托甚至懶得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對鄰國開戰了,這才是重要的事情。
一接到這個消息,高汶就決定提早一些做準備。他對珀西瓦爾說:“你也見過西哥特的軍隊,等他們打到家門口可不是明智的選擇。”
珀西瓦爾完全贊同。于是在兩人的齊心協力之下,布列塔尼大區是除了萊茵大區——赫萊辛托和蘇南他們在那裏入境——之外,最早進入狀态的。事實也的确與高汶所預料的相差無幾,即使經過了二十多年的和平,日耳曼尼亞的作戰能力也依舊強悍,入境還不到一個月就穿越了半個萊茵大區。看着同伴招架困難,高汶決定提早把自己的軍隊投入戰場,與萊茵騎士團合作,争取把敵軍阻擋在萊茵大區之內。他深知,敵人越發深入,帶來的局面就越複雜、牽扯的軍力和財力就越多。而現在的潘德拉貢王國,他想到這裏神情暗了暗,顯然是無力承擔又一場全面戰争的。
于是在五月初,他和他的部隊在請示了萊茵總督之後,進入了作戰區域。可能敵方也在試探,攻擊雖然頻繁而且猛烈,但至今沒有展開一場大的會戰。在高汶初到的這幾天裏,遇見的也都是短兵相接,基本上一天之內就結束了。他因此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協助萊茵騎士團建立防線上面。雙方很快建起了一條将重要城市擋在背後的屏障,蘇南試了幾次想要突破它都沒能成功。高汶一邊守着這條防線,一邊和萊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