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舊(2)
第二十七章新舊 (2)
她們把一輩子托付給一個病秧子，如果以後蒙特連路都走不了，她們的一輩子就搭進去了。
少年們占據了女孩子的領地，紛紛繞着蒙特交談。蒙特的蹿升速度了他們所料不及的，一下子升到那麽高的位置，同齡人難免眼紅。只是表面的阿谀奉承又不得不做。蒙特對這些溜須拍馬的無聊應酬只想甩手走人。
只有範德家的小公子樂在其中，殷勤獻媚，口水四濺，依舊樂淘淘地稱贊蒙特，聽得一幫狐朋狗友吐血牙癢癢。
蒙特病過以後心肺受損，落下了咳嗽的毛病，于是不到兩三句話又一陣亂咳。連範德都唱不下獨角戲了。蒙特興趣缺缺，無聊中聽到不遠處幾個人的談話。那是軍工部的頭子，那人體格中等，相貌也普通，但據說是從李?勞倫斯的手下混出來的，無論是能力還是手腕都很一流。軍工部也算個肥差，他倒沒有胖起來。
那邊，幾個人還在對軍工部的差事贊賞不已，軍工部頭子卻大吐口水。
“都是表面風光啊，你們幾個老不死的，進來看看就知道我們軍工部那日子，上不成下不就的。上頭壓得緊，時不時就想搞出個新東西。他們以為制造武器軍艦是母雞生蛋啊，想下多少下多少。”旁人都樂了。
“前年你們不是剛設計出了一款好東西嗎？據說連你們部門的雜工都得到不少的獎金。”有人爆料內幕。
軍工頭子癟癟嘴，苦笑道：“你以為是我們自己人做出來的？真那樣我就該把那群臭小子捧上天了。還不是沾了李大師徒弟的光，借用的人家的設計創意。說不得，說不得呀。想想拿着票子不生蛋的手下這腦子就抽。”
衆人都十分驚訝，當初那款武器的初步設計他們是知道的，因為有個致命的缺陷沒解決，一直卡在圖紙裏面生産不出來。竟然有人把難題攻克了，奇哉怪哉。
軍工部頭子有嘿嘿笑起來，一股酒氣噴出來，他壓低身子，神神秘秘的說到：“知道麽，我把人從大師那拐回來了。軍工部早該換換血了，大師的徒弟大有可為呀。”他打了個酒嗝，“額，看好他。”
蒙特聽了個大概，卻錯過了最重要的消息，軍工頭子說的天才正是碩和。
此時他被另一個人吸引了，那個人，頭發偏灰，眼睛是琥珀色的，神色淺淡，眉目疏離，多麽像他心心念念的人啊，那動作，那神态，有六七分相似。蒙特胸腔中氣血上湧，一個激動，猛咳起來，一口血竟然溢出喉嚨，沾滿雙手猩紅得可怕，惹得大家頻頻看來。
推掉要來幫他收拾的仆人，蒙特站起來，快步穿過人群直奔那年輕人的位置而去。看到這一幕，衆人有點不知所措。範德家的青年看到蒙特溫聲細語的跟那個人交談，忽然想起幾年前的傳聞，說是蒙特喜歡上自己家的仆人，傳說中那少年的樣貌似乎就是眼前人？如果這樣，那他的事就好辦了，他恰好認識那個年輕人。
蒙特神情恍惚的看着對面的青年，眼神裏滿是癡迷的神色，他猶如中了魔障般癡語：“碩和。碩和……”一聲急過一聲，眼睛裏水水的一片。
青年尴尬地站起來，不明所以，“對不起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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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卻充耳不聞，固執地呼喚他：“碩和，我等你好久了。”竟然委屈得掉了淚。
對面那人說：“久等了，我的蒙特。”蒙特帶着淚笑起來，全然不知是幻覺。
作者有話要說：軍工老頭：老師，你養徒弟這麽多年了，也該讓他出來見見世面吧！
李：還沒養肥，只宜圈養，我還沒宰夠呢，你急着拿刀幹嘛？
小綠：爸爸，你是怕沒人煮飯吧，我知道。（扭頭，生悶氣）
從29章開始都修了一遍，後面存稿也要大修。丸子天分不足，所以只好努力剪掉文裏的爛樹葉，只願大家看文的時候能多一份歡喜，少一點失望，謝謝給我指出不足的姑娘們
☆、返航
要回伯蘭星,帶的東西并不多,拉拉雜雜一些小東西。碩和打點完行李,發現竟然跟當初來的時候一樣簡單,好像随時打開門就能走的樣子。櫃子裏的鐵盒又被翻出來，上面的圖案以及陳舊,沾染了鏽跡。
時隔五年他再一次打開了鐵盒，黑色木雕還好好的躺在裏面,顏色有些暗淡，也不像當初看起來那麽光滑。來到白堤星球後一年，他把記憶封在鐵盒子裏,每天提醒自己忘記那時的意亂情迷。他懂的，如果在一起必然會陷入兵荒馬亂之中，但還是沒能擋住愛情的誘惑。但是和蒙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他卻預感自己會離開。
因為他躲着是非，是非也不願意遷就他。空曠的病房，陰冷的空氣，他一直清醒地看着清冷寂靜的夜色。反省自己的生活，竟漸漸的偏離了軌道。
碩和把盒子鎖上，扔進行李箱。巴赫三兩步跨進來，問他收拾好沒有。他環顧四周，看着自己一點一滴添加的物事忽然不舍得了。這雖是個暫時的窩，但是這幾年身邊都是很單純善良的朋友，就算學校了有些小打小鬧，也觸不到他的底線，如果能這樣過一輩子……思緒被壽司教授的催促打斷，碩和笑自己優柔寡斷，拉起行李箱與巴赫并肩下樓。
星際航空站候機室。剛趕到的兩個人才進門就被人攔住，一名陌生男子笑眯眯地迎接他們，男人态度相當謙卑，從頭到尾都說着敬語，碩和只聽着一大串的“少爺”就頭暈，巴赫把人領子一提，不耐煩的喝道：“幹什麽？”
“我家主人有請。這邊走。”男子擺出迎客的手勢，碩和拉住暴躁的巴赫，兩人跟着男子去看究竟。
“碩和，你們兩個太殘忍了，竟然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我好可憐，嗚嗚。”夏裏耷拉着眉毛假哭着走來，碩和看巴赫，巴赫也看碩和，兩個人一頭霧水。
“你找我們？我們要回去工作，時間提前了沒來得及通知你。你怎麽也來了？”碩和客氣的說。
夏裏神情一黯，心想，即使你不接受我的感情，也能繼續當朋友吧，何必偷偷摸摸走人呢。他委屈地看着碩和，“你們不待見我，不拿我當朋友。”話鋒一轉，又說，“我也要跟着你回去。”
碩和哭笑不得，幸好這時壽司教授旋風式的插過來，他擦擦額頭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口是心非罵道：“兔崽子走人都不吱聲，看我老頭子年紀大了欺負我腿腳不利索是吧？”
知道對方好意，碩和不免感動，壽司帶了他近六年，亦師亦友，他十分喜歡這個嘴壞心熱的可愛老頭子。他深深鞠了一躬，吓了壽司一跳，然後又聽到他感恩的話語，壽司激動得眼睛都要流出水來，不過為了面子，他強撐着一副嚴師臉相。
“李送了你一份禮物，到飛船上就能看到了。他說他算半退休了，今後要在各個星球流浪一番，短期內沒辦法回來了。要你上點心，不要丢他的臉。”壽司硬邦邦交代完，看着一行人與人群交彙，只剩下模糊的一片。他抹抹微微濕潤的眼睛，自嘲道：“你個老東西，人都走光了還傷感給誰看。”
他不想說其實他挺喜歡這孩子的，老實又能幹，廚藝又好，自家老婆子都沒讓他吃過好菜，碩和走了上哪蹭宵夜。
飛船上果然有大驚喜。
“碩和，爸爸讓你養我。”衆人只看見一個奇怪的男人走過來，眉開眼笑地擁抱碩和并說着驚人的話，而碩和放佛習以為常，很自然的擁抱住對方。夏裏心中酸水泛濫，赤果果的嫉妒着男人。
“小綠，歡迎你。養一輩子都沒關系，我養得起。”碩和喜滋滋的說完，看見衆人似乎有石化的傾向，覺察到大家是誤會了，讪讪解釋道：“這是我老師的寶貝兒子小綠，也是我迄今看過的最優秀的智能機器管家。”
夏裏心情有陰轉晴，也熱情的走過去想擁抱綠，但是綠一扭頭，躲到碩和身後去了。他忽然發現自己是這個團體裏面最不受待見的人，還好碩和說小綠認生才治愈了他脆弱的心髒。
十幾天的行程，因為有小綠提供各種星際網絡的逸聞轶事，倒沒人覺得煩悶。尤其巴赫對時間最沒概念，吃吃睡睡就過了。
幾人剛下飛船，遠遠看到VIP通道有一軍裝小隊正在通過，綠色的軍裝華麗麗的吸引了機場所有人的目光。碩和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人，他更是一眼看住領頭的男人就是蒙特。在電視上關注了無數回的人，很容易認出來。
遠遠的，看不清面目，只覺得好像瘦了，隐約見軍帽下漏出來的卷曲金發覆蓋着湛藍的眼睛，軍裝的每一顆扣子都系得一絲不茍，渾身嚴肅冷冽。
果斷轉身，一手拉箱子，一手牽小綠，扭頭就走。默默消失在人海才是他應該做的事，一時的心軟猶豫不過徒增煩惱，從此應該狹路相逢是路人。
沒走幾步巴赫就大踏步趕上來，而夏裏不知道消失在哪裏。碩和走得急，匆忙之間與迎面過來一人相撞，因為小綠拉了他一把好歹沒跌倒，對面的男孩卻被撞翻在地。巴赫把男孩拉起來，碩和正想道歉，對方一把将碩和推倒在地，小跑步離開了。碩和拉住想要教訓男孩的巴赫，看着遠去的黑灰色後腦勺覺得好怪異。
軍工部派來的人總算找到他們，賠笑帶幾人離開。
蒙特忽然覺得心髒一縮，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緊緊揪着他的心，要掙脫出來。他不安地停下來，四處看了看，剛好看見少年跌倒在地，又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心裏一陣失望。
少年追上了即将離開的蒙特一行人。他跑出汗，汗水把一張臉弄得水水的，一張臉鮮嫩得像剛摘下來洗過的水果。蒙特眼神一柔，不自覺又把他看成碩和，那個曾經每天去晨跑運動弄得一臉汗水的少年，也是這樣，青稚可愛，也奪目逼人。
“蒙特少爺，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就離開呢？我好擔心。”男孩拉着他的袖子焦急地說到。
蒙特不動聲色把自己的袖子拉出來，含糊地解釋到：“公事而已，亞瑟。”漫不經心與亞瑟道過別，蒙特帶領着他的部下向登機口走去。忽然他腳步一頓，僵硬地轉身，死死盯着亞瑟過來的方向，那裏只有一些來來往往的旅客。
“老大，該登機了。還想那個少年仔呢。放心吧，等我們凱旋歸來有的是美人等着你疼愛呢。”一個跟蒙特關系不錯的下級軍官，看到他卻陰沉着臉不肯動彈，癡癡呆呆地望着來路，跟他開起玩笑。
蒙特如魂游般走進艙門，又麻木地跟着領航員走進貴賓室。一定有哪不對勁了，剛剛，亞瑟跌倒，被人拉起來，跑過來，他光顧着注意亞瑟的動作，卻忽略了很重要的東西。是了，撞倒亞瑟的那個人，分明是個黑發的青年。不是他朝思暮想的碩和又是誰？
一定是他回來了。蒙特恨恨地垂着桌子，他眼睛長哪去了，怎的偏生看不到碩和。碩和沒死呢，活蹦亂跳的，還能有說有笑。真好，沒有化為火葬場一堆無名骨灰，而是活生生地呆在人間，等着他去找他。
回來了，回來了，蒙特好不懷疑那就是碩和，一眼足以讓他相信，就算碩和化成灰，他也能認出來。蒙特站在房間裏一個人默默傻笑，回來了呢。
艙室的門被粗魯地打開、甩上，一個綠色人影猶如一陣綠色的旋風往艙門方向飛去，下屬們都茫然的看着自己上司發瘋一樣的舉動。沒人攔他，飛船上的船員好意提醒蒙特飛船已經起飛，他自然是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了，待趕到出口，看着緊閉的艙門，蒙特不甘地盯着門板，眼睛紅得驚人。後面跟着的人看到他站得筆直，身體卻微微顫抖着。
蒙特一行人是要去黑晶星開宇宙安全聯盟會議。這種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老狐貍都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蒙特新官上任就被人燒了這一把火。不過文森哥哥說過，能在這種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裏做出水平的，以後就沒人能在你頭頂亂撒野了。
甫進會場，大廳裏齊刷刷地安靜了。雖然各星球代表不乏年輕領袖參會，但是像蒙特這樣的毛頭小子，還真是讓人大吃一驚。久經沙場的老狐貍對蒙特不屑一顧，故意湊成堆聊天。
只有主辦星球黑晶星的負責人上來跟他寒暄。
“蒙特少将，歡迎你到我們黑晶星來，您的到來是我們的榮幸？”哪裏來的小屁孩，快快滾回家讓媽媽喂奶去吧。伯蘭星已經破落到連個上臺面的人都拿不出來麽？
蒙特點頭致意，不輕不重地回到：“我也很榮幸。陛下覺得從一幫得力助手裏面挑人來參加這種小會議的話，他的工作會有許多不便。這才輪到我這個小小的軍官過來向大家問候。難得有機會能來貴國，是我蒙特?弗蘭奇的運氣。”但是說這麽長的一段話有些費力，他忍不住當衆咳嗽起來，更讓大家心有戚戚焉。于是伯蘭星的小将軍是個病秧子的消息迅速傳遍會場。很多人對蒙特更加不屑一顧。
負責人一口血都快吐出來了，魚見星系三十多個星球的聯合會議竟然比不上伯蘭星的內務，伯蘭星人太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了。
“您的滿意是我們的榮幸，相信你一定準備了非常精彩的計劃，以解決天狼星海盜猖獗的現狀。要知道流民和罪犯越來越喜歡往那跑了，對星系安全危害不小。我們會洗耳恭聽伯蘭星人對這一事件的高見。”負責人皮笑肉不笑的說完，找了個小喽啰招待蒙特，自己卻跑去老朋友那吐苦水了。
蒙特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除了他時不時會咳幾下有違會場氣氛，一切都很順當。衆所周知伯蘭星在軍事領域就是霸主，如果伯蘭星不提供幫助，那麽對付海盜組織還真是相當困難。最近海盜活動頻繁，小規模襲擊不斷，天狼星內部政權大亂，誰都怕天狼星的禍事殃及到自家星球。
蒙特的演講出乎意料的精彩，竟然讓大家忽視了他過于蒼白的病容而一致認為他前途不可限量。有了伯蘭星的助力讓一些武力薄弱的星球松了一口氣。
在黑晶星呆了近半個月，蒙特煩躁得像把頭發拔光。會議一結束就帶着人馬不停蹄地離開。
他惦念那個人已經很久了，再承受不了多一秒的煎熬。能見到碩和的喜悅甚至令他精神大好，咳嗽都減少了。
作者有話要說：面壁中，痛苦中，糾結中，改文中……
☆、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