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擁擠熱鬧的大道上,兩個男人跌跌撞撞地跑着,周圍的人對他們的狼狽視而不見。
這兩人汗流浃背,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惶恐與驚懼,踉跄着跑入一條昏暗狹小的巷子。
方才他們決定先下手為強,将身上所有的法器都一股腦地往“江溪兒”頭上招呼,誰料她言笑晏晏間,那些法器便化為灰燼,連發絲都沒觸及半分。
“啊——”
旖旎的紅霧飄過,霧中絕色少女緩緩走出,如夢魇般降臨在巷口,她随手一揮,結界籠罩了整個巷子。
斷劍落在地上,發出铮铮響聲,精壯男跌倒在地,手腳并用地向遠處狼狽爬去。
矮胖男兩股戰戰,跪在地上,卑微祈求道:“老祖,老祖,晚輩多有冒犯,被錢財迷了心竅,求求老祖放過我們吧。我願以心魔起誓,絕不将今日之事洩露半分。”
“你離我遠點。”少女忽然嫌惡地開口。
矮胖男連忙膝行到遠處,老老實實跪着,不敢再懂。
“江溪兒”,也就是奚澤,滿意地掃了一眼被自己吓得屁滾尿流的兩人。
仔細觀察了幾日江溪兒的長相,現在奚澤已經可以用霧氣捏出九成像江溪兒的軀殼,再加上一些他記憶裏對妖女的刻板印象,一個魔宗聖女版江溪兒就完成了。
這具軀殼是霧氣所化,奚澤本體那一團小紅霧,實則藏在少女耳垂上小巧的紅寶石耳釘中,通過意念操縱着這具身體。
“我做了什麽,江家要追殺我?”
跪在地上的兩人對視一眼,矮胖男伸手擦去頭上的汗水,低聲下氣地讨好道:“江家有毛病,腦子不好使,自尋死路,欺騙我們來追老祖,但仔細想想,老祖怎麽會做錯事呢?”
“哦?”少女語調婉轉,地上兩人一陣哆嗦:“那你給我講講,江家是怎麽欺騙你們兩個人的。”
“江清流那個狗賊,污蔑老祖偷了江家秘寶,他也不照着鏡子看看自己的寒酸模樣,他家裏的那些破爛玩意兒,老祖能看得上眼嗎?”男人義憤填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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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秘寶是什麽?”
矮胖男小心翼翼地擡頭瞄了“江溪兒”一眼:“我、我們也不知道,但江家是煉丹世家,應當是丹譜、煉丹爐之類的東西。”
奚澤思慮片刻,姐姐看樣子也不是丹修,偷這些東西幹什麽?
他操縱着身體說道:“确實是誣陷。”
“就是!誣陷!江清流不要臉!”兩個男人争先恐後地附和着。
“你們知道,我和江家什麽關系嗎?”
矮胖男冷汗直流,這種一聽就牽涉家族秘史、豪門恩怨的問題,他怎麽會知道。
“嗯?”奚澤久未等到回答,警告性地放出威壓。
男人連忙讨好道:“晚輩不知,但不用想便知,江家定然虧欠于老祖您吶,不然老祖何須忍辱負重潛入江家,當……當一個小小的婢女。”
原來姐姐以前是江清漪的婢女,奚澤若有所思,肯定是江清漪和一個叫樂離的人互相勾結,陷害了姐姐。
“你們還說我是聖火宗的聖女?”
“這是我們猜的,之前我們有眼不識泰山,現在有幸見了老祖,才知道老祖修為如此高強,怎麽可能會只是聖女?”
小紅霧在耳環中迷惑地晃了晃,聖女究竟算是個什麽水平的職位?
“那你們覺得,我該當什麽?”
矮胖男一時卡了殼,老祖,您該當我祖宗?
“宗主!萬人之上,號令群雄。”另一個男人搶先回答道。
聽起來似乎很不錯,奚澤正想找些人手處理追兵,他可不想有不知死活的人跑來下三千界,打擾他和姐姐的生活。
“聖火宗大嗎?”少女的語氣認真。
“呃。”男人不知“江溪兒”與聖火宗的關系,不确定該是捧是貶,便取了一個謹慎的說法。
“它因煉制毒藥的緣故,在三千界中影響較大,宗內丹修數量不多,但人脈廣泛。”
那就是還行了,于是奚澤自信道:“其實我是聖火宗宗主,你們回去禀報江家,有什麽事情,請去找上三千界聖火宗,我會在那裏等他們。”
兩人不敢反駁,連連稱是,偷偷瞥了一眼巷口的結界,小心道:“那老祖我們就先走一步?”
“你們走吧。”
話音未落,眼前的少女如清晨的霧氣瞬間消散,若不是地上冷冰冰的斷劍,他們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兩人劫後餘生,抱頭痛哭,互相攙扶着要回望花京,按“江溪兒”的吩咐去找江家說明清楚。
千清塔內。
江溪兒盤腿坐在椅子上,認真翻着功法,不得不說,這些晦澀難懂的東西就是催眠,她上下眼皮直打架。
她按着自己的需求,已粗略挑出幾本身法與法咒的書,身法自不用說,保命逃跑必備,選擇主修法咒而不是劍法,則是因為江溪兒沒有武術基礎,但自認記憶力不錯,法咒也許更為合适。
接下來,只需要在這幾本中精挑細選,選出最适合的兩本,她估摸着自己的閱讀速度,不出意外後天就能正式開始修煉。
忽然,她鼻子一癢,不由打了一個噴嚏,俗話說,打噴嚏是有人在想你,難道是奚澤想她了?
透過小窗,她發覺天色竟然已不知不覺地暗了下來,奚澤大概也要睡了。
正好看書看得累了,江溪兒提起靈石燈,決定出去看一眼。
房內空無一人,靜悄悄的,桌上留着一張小紙條,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姐姐,我去集市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留的。果然一沒有人管,小孩子就開始變得貪玩。
江溪兒收起紙條,擡頭看向滿天繁星,她也想去集市玩,但修為不夠,怕遇見追兵,慫了。
修煉要緊,修煉要緊。
她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走回千清塔。
聖火宗內。
少女裙擺翻飛,腳尖輕點,輕盈地飛上宗主的寶座,她的眼睛中明明有你的倒影,但人影與物影在她眼裏似乎并無區別。
她勾起嘴角,漫不經心道:“我可以當宗主嗎?”
“你莫要欺人太甚!”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大弟子大喊道,他就是死,也不會讓這個不知來歷的女人随意侮辱師尊。
“當然可以。”
臉腫得像豬頭一樣的前任宗主莫裏一把拉過自己不知死活的愛徒,唯唯諾諾道,蠢頭蠢腦的大弟子要玩寧死不屈,他可不想再挨打。
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鼻梁,痛得直掉眼淚,這少女是實在太能打了。
“不知宗主尊姓大名?”
“江溪兒。”座上的少女翹起腳,倨傲道。
江溪兒?莫裏眼睛一轉,他消息靈通,聽隔壁極樂天門主吹噓自己的弟子樂離已經拿到了江家的九轉煉丹爐,不日就将回來。
而這江溪兒與樂離似乎有些淵源,失竊後,江家同時放出了對兩人的追殺令,就是不知兩人是敵是友,交情如何。
輕松得了宗主之位,小紅霧在耳環裏心滿意足地飛來飛去,吩咐道:“你們放出消息,江溪兒就在聖火宗,讓江家來這裏找我。”
追兵攻上聖火宗,他們豈不是會傷亡慘重?莫裏心中憂懼,但畏畏縮縮不敢反駁,反正手下弟子可以再招,現在一時差錯,送了小命可不值得。
他讨好道:“宗主還有什麽別的吩咐?”
遠處地牢中傳來藥人的哀嚎,奚澤眼神一暗,生在外域,他對這般人間煉獄的景象倒是見怪不怪。
不過姐姐嘛……
想起初見時,江溪兒眼中的疼惜與擦藥時的溫柔小心,奚澤面色緩和幾分。他現在用着江溪兒的身份,自然不能丢了她的臉。
“把你們抓來試藥的人全部放了,以後不許再抓無辜百姓。”
“啊這。”莫裏有些許遲疑,沒了藥人,他怎麽煉丹?
莫裏嘴上假意答應着,心裏卻想着下次先将藥人毒啞,再關去別的地方。
奚澤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從耳環中鑽出來,小紅霧飄去地牢中卷來了一瓶藥。
在堂下衆人眼裏,則是少女輕蔑一笑,幾瞬後手中便出現了一個藥瓶,頓時驚懼萬分,不知這是何神力。
“這就是你們用在藥人身上的毒藥?還沒有解藥吧?也不怕自作自受?”
而後,她輕輕一擲,莫裏等人想要避開,但身體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藥瓶在上空炸裂,劇毒的粉末飄灑在每一個人臉上。
衆人臉上的皮膚開始潰爛,他們早已在無數百姓身上試過這讓人生不如死的毒藥,對它的功效又怎麽會不明白?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着,哀嚎充斥整個大廳。
少女神情自若,如神明般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們,眼中沒有半點悲憫之色,溫柔地嘲諷道:“試藥呢,不親身體驗,怎麽知道效果好不好?”
“來的路上,我聽說聖火宗的毒藥,從來都無藥可解,也不知道是真的這麽厲害,還是為了害人懶得煉制解藥。現在這樣,還能順便激發你們研制解藥的動力,提高醫術,多好呀。”
她語氣一轉,狠戾道:“把藥人身上的毒都解了,好好補償,送他們回家。我吩咐的事,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啊呀——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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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老爺們,這是今天的加更,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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