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文碧桐前輩知道黎十?
江溪兒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一臉嚴肅的女子,皺着眉頭,忐忑地說道:“前輩,我們說的應該不是一個人吧?或許是同名同姓。”
千清宗是下三千界的小宗門,黎十一個築基期最多在岳陽城附近有些名氣。
而文碧桐卻是居住在上三千界的不見天禁地,不僅築基期多如牛毛,而且也根本沒有弟子會來這裏講八卦。
黎十也不可能是一萬年前就存在的人物,人族活不了這麽久。
“是嗎?”文碧桐垂眸,若有所思地玩着自己的手指,輕飄飄道:“我倒是覺得可能是一個人,你之前說是你師兄帶你去的外域,我還疑惑他是什麽人物。”
“一般人哪裏有膽子去外域?”
奚澤插嘴道:“或許是因為沒膽子,所以才在最後關頭後悔,讓姐姐一個人去了吧。”
他态度自然,語句流利,完全看不出方才痛定思痛要給黎十寫信的樣子,逮住任何一個機會都忍不住在江溪兒面前貶低幾句黎十。
兩女同時瞥了他一眼,奚澤識相地閉上嘴。
文碧桐咳嗽一聲,自顧自地說道:“原來有一個修士誤入此地,他是一個魔修,被萬清宗修士修士追殺到此地,我就是從那裏聽到了黎十這個名字。”
“黎十就是黎樓望,因為在師兄弟間排行第十,才被叫作黎十。那魔修對他印象深刻,因為他雖然年少,但實力高強,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到什麽境界了。”
“不過既然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活着,估計已經至少化神了。”
短短幾句話,漏洞百出,時間線錯亂,随便從三千界裏挑出一個黎樓望的粉絲都能挑出錯。
江溪兒眉頭緊縮,努力回憶着原著裏的內容,她記得江清漪與黎樓望第一次見面,黎樓望确實是隐藏了身份救了江清漪一次。
但這段劇情在原著裏只是一筆帶過,表明他們二人曾有一面之緣,沒有提及他的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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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江溪兒思索之際,奚澤決定幫助她略過思考過程,直接跳到結論,他裝作恍然大悟道:“對呀,姐姐,師父不是說千清宗是萬清宗分宗嗎?應當淵源不淺啊”
“而且你之前還說為了救我,黎十帶着你去萬清宗尋求幫助。”他忍着嫌惡把那張符咒拿出來揮了揮:“這麽多符咒也是他送給你的。”
他們當真是同一個人?說不定只是萬清宗出手大方呢,江溪兒有些懷疑人生,與原著男主同行實在刺激太大,不想接受。
她硬着頭皮從回憶裏找着不存在的證據,有理有據道:“可是……黎樓望是散仙吧?我覺得黎十應該沒有那麽厲害。”
“之前他去追另外一個‘江溪兒’,回來的時候臉色蒼白,傷得不輕。黎樓望是三千界第一
人,不會如此狼狽吧?”
見文碧桐表情迷惑,江溪兒解釋道:“另外一個‘江溪兒’是一個幻化成我的樣子的魔族,黎十說她也是天魔,與前輩是同族。”
文碧桐無語凝噎,她傳音問道:“那個不會也是你吧?”
又開口說道:“如果她真的是天魔,築基期不可能從她手下活着回來的。”
奚澤控制着面部表情,希望自己看上去淡然、豁達,腳底卻輕輕一碾,碾碎了地上的一顆小石子,還不解氣。
如果江溪兒不在旁邊,他覺得自己能氣得把不見天打穿,聽聽“黎樓望三千界第一人”,“黎十很弱是因為‘江溪兒’沒殺了他”。
莫名其妙被江溪兒用來舉例比較戰鬥力的奚澤十分不滿,感覺有被侮辱到。
他遲疑地為自己辯解道:“聖火宗的那個姐姐很厲害啊,她在外域救了我,而且她是天魔啊。”
江溪兒的記憶力不合時宜地好了起來,她瞥了奚澤一眼:“你從前不是信說書先生說的天魔弱小可憐,被魔族排擠嗎?”
一旁的文碧桐雙手叉腰,認為自己有必要出來維護一下天魔一族的尊嚴,瞪了一天到晚就會裝弱的奚澤一眼,厲聲道:“人族對天魔的記錄能信嗎?”
見文碧桐神色不虞,江溪兒小小地倒吸了一口冷氣,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語氣豈不是在說前輩的種族很弱?
她急忙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
文碧桐打斷她,意有所指道:“不必道歉,天魔之間實力差距也極大,比如呢,像有的天魔就會裝瘋賣傻,謊言連篇,博取同情,實力不濟,混到一個虛弱昏迷的下場。”
“但是再弱的天魔,也不可能殺不了築基期修士。”
江溪兒內心深處其實已經信了,但嘴上還是自欺欺人道:“她心地善良,對着黎十也許并不想下死手,所以他才能跑回來。”
在場的兩只天魔都被死腦筋的江溪兒說得很是無語,仗着自己修為高,在她眼皮子底下肆無忌憚地傳音。
“小子,我已經大發慈悲地幫你把戲演完了,可惜你的劇本太爛,她不信,可能是因為你心地太善良了吧?”文碧桐陰陽怪氣道。
一有機會就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奚澤想不到居然給自己挖了這麽大的坑,他只能繼續道:“想不到聖火宗的姐姐心腸這麽軟,對着去追殺她的人都能手下留情,怪不得她不認識我,就願意深入虎穴前來救我。”
奚澤建議道:“既然她和黎十交過手,應當知道他的真實實力,不如姐姐寫信去問她吧。”
寫信過去,然後就由他奚澤完成一番添油加醋的自問自答,再送回姐姐手上,保證姐姐會對黎十這個小人有更深入的全方位了解。
江溪兒的臉皺成一團,又是黎十就是黎樓望,又是叫她寫信去問“江溪兒”,她行蹤如此詭異,上哪去找她?難道是要給聖火宗寫信?
她自暴自棄道:“我們為什麽非要糾結這種問題?反正我們以後就安安穩穩地住在這裏,有前輩在這也不會有任何危險,為什麽偏要去找黎十、找‘江溪兒’?”
“既然不去找他們,黎十是不是黎樓望又和我們有什麽關系?他就算是仙君也不可能大搖大擺走進別人家的禁地來找我們。”
而且萬一黎十真的是黎樓望,她跑都來不及,哪裏還有功夫去感謝黎十?感謝着感謝着被江清漪發現了豈不是自投羅網?之前江清流都已經小氣到不計前嫌,用樂離來騙她去望花京了。
“姐姐當真是這麽想的?”奚澤小心翼翼地問道。
江溪兒氣嘟嘟地說道:“當然是,前幾天不是已經給你說過了嗎!我們不給千清宗、不給黎十寫信了!”
“不會反悔吧?”奚澤再三确認道,彷佛還嫌江溪兒的氣惱程度不夠高。
果然江溪兒的脾氣又被點燃了幾分,不顧文碧桐還在一旁捂嘴看着,她惱怒地輕輕推了一下奚澤,生氣道:“我看是你舍不得千清宗,舍不得師兄,想要反悔吧?還非要推我出來當幌子。”
奚澤見江溪兒這樣子也知道她其實是信了,只是嘴硬不肯承認。
他自知這不是該笑出聲的場合,但見江溪兒自欺欺人、氣鼓鼓的模樣确實難以控制。
江溪兒見奚澤一副努力憋笑的扭曲表情更是火冒三丈,質問道:“你還敢笑?我發現自從你變成魔族以來,真的是越來越叛逆了,欠管教。”
說着她作勢要打奚澤。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對奚澤動手,只是吓吓他。
平時的奚澤會乖乖道歉,裝着可憐賣着萌,手都還沒碰着就誇張地叫起痛來,忙前忙後地想着法子哄江溪兒消氣。
這一次奚澤卻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被緊緊捏住,是不能輕易掙開的力度,卻不至于留下印記。隔着薄薄的衣服傳來少年溫熱的體溫,莫名滾燙。
江溪兒一下子就慫了下來,她面上一紅,偷偷瞥了文碧桐一眼,向奚澤使着顏色,壓低聲音道:“快松開,前輩在旁邊看着呢。”
手腕上的禁锢逐漸減弱,江溪兒急忙縮回手,不知為何,肌膚上似乎還殘留着那種滾燙的觸感。
“你現在果然很叛逆。”
她的語氣沒有了剛才的氣勢,不再像是姐姐在教訓弟弟,更像是撒嬌似的抱怨。
“是黎十騙了姐姐,姐姐還死腦筋不承認,對我生什麽氣呢?”奚澤突兀問道,語氣裏是藏不住的笑意。
江溪兒低頭,透過長長的睫毛看向奚澤,想嗆他黎十的身份還沒确定呢,但最後還是弱弱道:“就算他身份是假的,又沒害過我……”
奚澤彷佛醍醐灌頂,調笑道:“所以只要沒害過姐姐,姐姐就不會在意自己被騙了,為了面子還要主動幫忙着圓謊,是吧?”
好像她剛才嘴硬來嘴硬去,确實就是在做這一件事?然後奚澤和文碧桐就在旁邊靜靜地看着她嘴硬犯蠢?
江溪兒惱羞成怒道:“我去修煉了!”
奚澤想喊住江溪兒,但還是沒出聲,因為他想說的話,在江溪兒聽起來肯定幸災樂禍到了極點:姐姐,你自欺欺人的習慣挺好的,以後千萬別改。
不過這倒是奚澤的真心話,誰叫他騙江溪兒的事比黎十多太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