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寶珍一陣腦仁疼:“背叛不能瞎用!小學生勿要管大人的事,你就和陳宏森開開心心做朋友。”
梁鹂呼口氣,心一下子掉下來:“我聽姨姨的。”寶珍翻過身面牆看書,這真是.......眼不見心不煩。
沈家媽來叫張愛玉一道去燒晚飯,梁鹂喊着胳膊酸也跑了,寶珍聽得沒有動靜,默想了不知多久,才揉揉眼睛坐起身,發現沈曉軍悄無聲息地坐在床邊。拍拍胸口道:“阿哥,不帶這樣吓人的!” 沈曉軍盯着她的面孔,沉下臉來:“哭了?”
寶珍嘆息了一聲:“房間太小,人又太多,我想哭都找不到機會!”
沈曉軍道:“我有句話一直想問,趙慶文有沒有欺負過你?”他所說的欺負自然和沈家媽口裏的欺負不一樣。
寶珍也聽懂了,很快地搖頭:“怎麽可能!”
沈曉軍放松身軀,這才有了些許笑容:“侬今朝的表現倒讓我刮目相看,不再是那個任性不知收斂脾氣的阿妹了。”
寶珍咬牙切齒道:“其實剛聽你說,我恨不得去撕了她們。但是......”她的嗓音漸低下來,垂頸看着自己的手指,小聲說:“阿哥一定不知,我和趙慶文分手其實不單因為房子的事體。我們談了三年朋友,當初的新鮮感過去後,兩人性格差異就突顯出來,我直率急躁不安現狀,他溫文随和無大志向,我們常為小事體意見不合,總是我生氣他妥協,日節過的索然無味。”
沈曉軍表示贊同:“确實,你因為和趙慶文吵架的事體,沒少挨姆媽的罵!即然如此,為何早不分手?”
寶珍神情失落道:“我就是養只貓,時間久後有了感情,也舍不得分開。更況是趙慶文,倒底在一起三年。不過這趟為房子、為結婚,倒讓我仔細考慮了很久,我對未來生活愈發懼怕,并不想還沒結婚,就和他過起老夫老妻枯燥的生活。”
沈曉軍笑着搖頭:“我和侬嫂嫂并不覺得生活枯燥!” 寶珍道:“那是因為你們有愛情飲水飽,蹲閣樓也開心。所以阿哥勸勸姆媽和嫂嫂,不要為我的事體去和陳阿姨口角。至于雪琴,以在想來,她性格溫柔,和趙慶文确也般配。”沈曉軍聽她這番話倒是出乎意外:“侬原諒她了?”
寶珍默了默:“我很小氣的,讓時間使我們慢慢和解吧。”果然.......沈曉軍沒多說什麽,只是摸摸她的頭:“這樣就好,不必勉強自己!”又道:“早上有個南彙人挑一簍子魚來賣,我買了幾條,燒蔥烤河鲫魚給你吃!”起身下樓去,走到兩樓,看見陳家大門緊鎖,也不甚在意。
過有兩三天後,陳母倒親自來尋他們了。
第叁陸章
陳母帶了一盤青團來,色澤墨綠,剛蒸出鍋,熱氣袅袅。
沈家媽推拒:“我吃不來甜,也不想聞艾草香。侬你還是帶回去自家吃吧!有啥事體就講,勿要耽誤我出去買小菜!”沈曉軍則泡來龍井茶遞到陳母手邊,沒多說什麽,随手拿起解放日報翻了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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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母察覺到他們的生疏,也不多客氣,開門見山道:“前些天我才聽森森講,雪琴和趙慶文的事體,整個人一下子就懵了,雪琴地下工作做的保密,實實在在一點風聲都沒漏出來,那你們也曉得雪琴自小到大一直乖巧懂事,上學工作順順利利,從來不讓我們爺娘操心,談戀愛結婚我們也不催,因為覺着伊她年紀還小,先白相玩幾年再軋朋友談戀愛也不遲,因此每每夜裏晚回就說在文化宮學英語,我是深信不疑,從未往那方向想過。沈阿姨侬要相信我,毒誓發在這裏,我要提前曉得一絲一毫,我就天打五雷轟!”
沈家媽見她說的真誠,心底好受些,語氣也有所緩和:“和寶珍一樣,姑娘大了,就不愛和姆媽多說話。”
“是的呀!”陳母接着道:“她若是透露只字片言出來,我肯定打死不同意。想想看,她和寶珍是最好的小姊妹,趙慶文又是寶珍的前男朋友,寶珍的脾氣我了解,最是要強的一個姑娘,如今這樣的局面讓伊多為難?外頭人又會哪能猜測那三人關系?風言風語就夠受的,再講我們幾十年的老鄰居,擡頭不見低頭見,風雨同舟至今,早已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沈阿姨講我說的可對!我今朝來見侬呀,随便侬打随便侬罵,只要侬能消消氣,不要與我生份,我就謝天謝地了。”
沈家媽本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被她這樣放低姿态的一說,連忙道:“這也怪不得你,你也不知情。往大面想,趙慶文和寶珍分手後就互相不搭嘎相幹,戀愛自由,他要和雪琴軋朋友誰也阻攔不得,那爺娘管不着,更況我們這些外人。”
陳母擺手:“雖然理是這樣講勿錯,但德行道義擺在心中間,這個不能缺,否則不配做人。”
沈家媽只覺句句說到了心窩子:“我就曉得你不是那樣的人!”又道:“我先前确實生氣,要找侬理論一番,但寶珍把我攔住,她和趙慶文已是過去式,分手也幹幹淨淨,沒啥可在意的,她還講只要雪琴覺得幸福就好!”
陳母不由感慨:“寶珍真是個又善良又寬宏大度的姑娘,叫人刮目相看。”
沈家媽也挺自豪地:“可不是,伊平常辰光是有些小缺點,但大方向不壞。”
陳母道:“前兩天我問過雪琴,到底哪根筋搭牢,要和趙慶文談戀愛!伊也哭,才幫我講實情,因為幼兒園要改成涉外性質,不得不去文化宮補習英文,恰碰到趙慶文也在,先還沒啥想法,是有一趟夜裏上好課出來,在偏僻處被三個小流氓攔住欺負,伊講衣服扣子都扯開了,這時趙慶文趕來相救,和流氓博鬥還受了傷,幸得聯防人員趕過來,一齊帶到公安局。雪琴感激伊,後來兩人一直結伴同行,一來二去,不曉哪能就歡喜上了。”
沈家媽吃了一驚:“原來有此緣故!還好碰到小趙英雄救美,否則雪琴真要吃大虧了。”
“豈止大虧。”陳母嘆息一聲:“伊講要真被欺負了,就要去跳黃浦江。”沈家媽道:“小趙人是不錯的,唉,是寶珍和伊莫緣份。”
陳母用手帕擦擦眼睛:“但是我和雪琴講的明白,報恩歸報恩,談戀愛确實破壞那姊妹情誼,就看寶珍肯不肯原諒侬了。”
沈家媽道:“原諒原諒!”沈曉軍把報紙翻了個面,自家姆媽耳根子軟,人家幾句好話一講,她就開始急人所急。
陳母繼續道:“前兩天趙慶文正式上門,又請我去見他的爺娘,我會面時講的清楚明白,小兩口如果要結婚,住閣樓還是住棚戶區,随便他們選擇,我可沒銅钿替他倆買房子。”
沈家媽八卦的心熊熊燃起:“侬還麽銅钿,哄鬼的心騙人的嘴!趙家哪能講?”
“他們講理應如此,肯把女兒嫁過來已是感激萬分,哪還好意思讓娘家買房。”陳母拿起一只青團遞給她:“侬嘗嘗看,并不十分的甜。”
“嗳!趙家爺娘也是老實人,就是苦了雪琴。”沈家媽接過,吃着說:“這肯定是王家沙點心店買的,他家的青團一定要趁熱吃,艾草香氣哈濃很濃!冷吃要吃杏花樓,出名的又黏又糯。”
“這是雪琴自己的選擇,是福是苦就要去受!阿姨侬來的會吃!”陳母又拿一只給沈曉軍,沈曉軍道謝接過,嘗了一口:“比光明邨的甜些。”沈家媽道:“光明邨的青團經得起放,過幾天再吃味道不會變!真老大房的豆沙餡是最好的,加了紅糖和豬油,吃到嘴裏鮮甜。價钿最便宜是五芳齋,雖然個頭小點,但用料還可以。”
陳母道:“我看沈大成的青團碧碧綠,不像是艾草汁染的色,沒敢買了吃。”沈家媽解釋:“沈大成用的是漿麥草,所以碧碧綠,艾草汁染的有些發黑,确實買相不如伊好看。”
沈曉軍起身走了,聊起吃來,沒誰比她們更精刮!
這天是周末,弄堂口連着鐵門都纏繞起紅綢帶,居委會還送來兩盞大燈籠懸挂在屋檐下,一萬響的鞭炮用竹竿挑起,但太長了,一圈圈像條蛇盤在地上,放炮的任務交給面店老板,家家戶戶門前打掃清理過,比過年還要隆重,梁鹂陳宏森還有喬宇這些弄堂裏的孩子都跑出來等着瞧熱鬧。
喬宇問陳宏森:“你打算考哪所重點中學?”
陳宏森回道:“姆媽讓選離家近的學堂,要麽向明,要麽盧灣,或者李惠利中學。你呢?”
喬宇默然看着腳尖,抿緊唇角,一會兒才說:“我沒有戶籍,沒資格考這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