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真好,碰到了改革開放,國家退回了他們部份家産,生活一記頭立刻富裕起來,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甩到了南天門。”
沈曉軍淡笑不語,稍會才說:“估計明朝,打樁模子倒買倒賣也要追了來。”
梁鹂出門往樓下跑,恰巧遇到雪琴拎着行李從北京學習回來,朝她微笑:“找宏森麽?”也不多話,拉着她進門、在玄關處換鞋。
客廳裏的一衆正晃着葡萄酒談笑風聲,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忽然站起身走過來,嗓門響亮,愉悅地喊道:“雪琴!阿爸回來了!”張開雙臂要擁抱她。
雪琴難為情地拒絕:“阿爸,我多大啦?你還這樣!”
“多大也是我的小閨女。”他很熱情地擁抱她,還香了一記面孔,這才松開,打量梁鹂問:“這位是.......”
雪琴紅着臉道:“是四樓沈阿婆的外孫女阿鹂,來找宏森。”又道:“阿鹂,你等一等,我去叫他來。”
梁鹂則有些心不在焉地想,原以為舅舅已經頂帥氣了,但比起這位爺叔差得不是一點點,她禮貌的打招呼:“陳叔叔好!”
“阿鹂也好!”陳父很和善地摸摸她的頭,朝跑過來的陳宏森說:“我買的紮頭發的飾品,你拿來給阿鹂先挑。”
一個男人道:“侬這趟回來,設計出一間房,讓排管師傅盡盡心,把抽水馬桶裝上,省得阿嫂每日節早上去倒馬桶。空調也好裝了,冰箱也買起來,上海以在日新月異,侬此地老舊了。我幫侬講......”陳父和他邊說邊往客廳裏走去。
陳宏森領梁鹂到他房間裏坐,又去拿來一個塑料袋,解開系繩往床上一倒,皆是紮頭繩、蝴蝶結、發卡和頭箍這些,給弄堂裏小女孩們的禮物。
梁鹂看着都很精致漂亮,挑了好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陳宏森在旁邊繼續玩他的樂高,直到把帶螺旋槳的直升機拼完成,才坐過來,問道:“你挑好沒有?”
“這個好不好看?”梁鹂挑了個頭箍,淺紫色亞克力的,閃着碎金。
陳宏森撇撇嘴:“老氣!”手在床上掃了掃,拿出個蝴蝶狀的發卡給她:“你戴這個很美!”蝴蝶翅膀縷空處嵌着米粒大的粉玫瑰,還有水鑽。
梁鹂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卻出于一種奇怪的自尊心,她搖頭:“沒有這個發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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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看?”陳宏森随便她:“你喜歡就好。”把蝴蝶發卡又丢回去。他站起身:“我要去文化宮打籃球,你去不去?”
梁鹂仍緊盯那個蝴蝶發卡,心底悔意狂生,悻悻道:“不去!我要回家做作業。”
陳宏森哦了一聲,拿起準備好的背包和籃球,回頭看她在發呆,順着視線望去,立刻會過意來,嘴角抑不住揚起,就是嘛,他很有眼光的,挑的豈會有錯!
一屁股坐到她面前,再把那個發卡拾起:“這個也可以送你,不過你得答應我兩個要求!”
梁鹂看他的眼眸清澈,天真地問:“哪兩個要求?”
“一個要求,你告訴我一個秘密!”
梁鹂想想道:“我那天為啥昏倒,是因為看見了阿奶,她離我們遠遠地站着,和照片裏一樣,紮着兩根長辮子,年輕又漂亮。還朝我招手說再見,後來就往弄堂後門去了。”陳宏森聽得咽了咽口水,打算等一歇等一會還是從前門出弄堂。
梁鹂問:“第二個要求是什麽?”
陳宏森笑嘻嘻地,側過臉把頰朝向她:“你香一記我的面孔!”
梁鹂思想單純,她想陳爸爸都香雪琴姐姐的面孔,這也沒什麽,就湊近過去,嘟起嘴唇,親了下他的頰,陳宏森只覺得濕濕熱熱的,一顆心莫名其妙地狂跳,怦怦要炸開似的,陡生一種不祥的預感.......說時遲那時快,房門突然被推開,陳母端了一盤水果進來:“阿鹂啊,吃葡萄.......”
話沒說完,像被咬到了舌頭一般,她看見了,看見兩小只在玩親親......
沈家媽沉着臉訓着梁鹂:“侬是大姑娘了,哪能為個發夾,就随便親男孩子。”又冒火看向沙發上兩個人:“那你們笑啥?還有臉笑!伊爺娘父母不在身邊,我又歲數大了,也想不起這些,那就該多教育教育阿鹂,讓她知曉什麽是男女有別!”
沈曉軍和張愛玉連忙斂起嘴角,正待要開口,忽然聽見二樓陳宏森被教育地鬼哭神嚎,一時又繃不住了!
第肆拾章
沈曉軍把梁鹂叫到身邊,面容嚴肅道:“外婆講的一點沒錯,你是大姑娘了,不能随便去親男孩子。這社會上有許多小流氓,阿鹂長的好看,他們想坍侬占你便宜,不止給發卡了,還會給你好多錢、金銀珠寶、房子車子,你要什麽就給你什麽。”
梁鹂偏頭聽着,有些不相信:“就為我親一口,會給我房子車子?”那真是便宜陳宏森了。
沈曉軍抹一把臉:“他們當然不止要親一口,還要侬的身體,玩膩了再掼脫抛棄......”張愛玉踩他一腳,愈發說的不像話,她拉梁鹂側坐在自己腿上:“外面不止有小流氓,還有花花公子,專門傷害女人,喜歡你時,百依百順,要啥有啥,不喜歡了,又打又罵再後一腳踢開,讓你痛苦傷心的要命,所以阿鹂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能随便和他們親近,被占便宜,香面孔、香嘴巴、摸身體,牽小手、脫衣裳皆不可以。”
梁鹂問:“陳宏森也不可以麽?”沈曉軍濃眉一皺:“尤其要嚴防死守他,這要在古代,你香他面孔,就要嫁給他做老婆!”
梁鹂唬了一大跳:“我才不要給他做老婆!”
寶珍在旁邊聽了半天,忍不住鳴不平:“為啥,陳宏森不是蠻好的嘛!地主家裏的傻兒子,還不傻!”
沈曉軍道:“你就看中他家有幾個錢,等阿鹂長大,外頭比陳家大富大貴的人家多了去,到那時排着隊到我們家來求娶!要多風光有多風光。”随手擰開電視機,正在播放《射雕英雄傳》。
寶珍朝張愛玉道:“這個阿哥病的不輕!腦子燒壞特了!”
梁鹂又問:“啥叫花花公子?”沈曉軍道:“就是以在現在上海灘一些有錢人家的兒子,整天只曉得吃喝玩樂,追女孩軋朋友,喜新厭舊,沒個定性。”他覺得應該說的更形象些:“像陳宏森這樣的,用發卡騙侬香面孔,花花公子!記住沒有?”
“又瞎講!”張愛玉打他一下,指着電視笑道:“裏面的歐陽克,他就是花花公子。”
梁鹂讨厭歐陽克,把他們的話鄭重其事地記住了。
寶珍有吃消夜的習慣,她拎了鋼盅鍋出門去買柴爿馄饨,走到三樓,忽然聽見腳步聲,朝下看雪琴正走上來,想躲避已是不及,四目相對,都有些許不自在。
燈泡如一只倒挂的鴨梨,氤氲着昏黃光芒,寶珍硬着頭皮繼續下樓梯,雪琴垂首不語,兩人擦肩而過時,寶珍聽到一聲短促地“嗨”,迅速擡起眼睛,雪琴也在看她,不知怎地就松口氣,互相笑了。雪琴把一個緞綢小袋遞給她:“這是送給阿鹂的頭箍和發卡,她走時忘記拿了。”寶珍打開袋口看了看:“阿鹂為啥要給宏森香面孔?”雪琴忍俊不禁:“宏森挑了只發卡,見阿鹂很歡喜,就講可以送給她,但要香面孔一記。”
“小色胚一只!”寶珍笑罵,拿出發卡對着燈打量:“好看倒是真好看!”雪琴也附和:“阿弟會得挑東西,我有時拿不準也要問他。”
“聽說他考進盧灣中學了?”
“嗯!就看他整日裏打籃球游泳搭樂高,學習沒見花功夫,能考進屬于運道好額!”
“這也是一種本事。宏森以後肯定有大出息。”寶珍微頓,側耳傾聽:“不過伊嚎起來也蠻坍招勢丢人!聲音哈大很大!整棟樓皆聽見。”
雪琴捂着嘴笑:“伊故意的!曉得姆媽顧面子,打幾下也就算罷!”
"聽說你們打算十月一號結婚?"
“嗯!本來讓伊大阿哥先結,大嫂娘家比較迷信,索性我們這邊先結掉算了。”
“那.......你們打算住到啥地方?”
“住到浦東去,買的伊表叔的房子。”
她倆人心平氣和的聊着天,直到雪琴朝自己胳膊拍了拍:“樓道裏蚊子真多!你去買消夜麽?”
寶珍嗯了一聲:“雁蕩路口有賣柴爿馄饨的攤頭,新來的,湯用母雞熬的,鮮的眉毛落下來。你要麽和我一道去?”
雪琴搖搖頭:“我剛從北京學習回來,困的要命,想早點休息。”倆人前後走到兩樓,寶珍道再會,繼續往下一樓,忽然聽雪琴道:“寶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