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柴火燃燒的旺盛,一時半會滅不了。
祁悲聞看向一旁縮在被子裏的上官憐,用手扒了扒被子,她腦袋全都暴露了出來。
這暖暖的火光映在她的臉蛋上,顯得活氣。
祁悲聞微微揚唇,探出手放在她的臉上,還挺熱乎。
他神情微變的詭異,唇角又揚了幾分。
“憐兒?”
祁悲聞出聲想聽對方能回一聲。
可能是睡迷糊過去了,眼前的少女并沒有答應他,但腦袋卻有了一絲反應,微微動了動,往裏面縮了縮,手礙着她了?
“咳咳!”
祁悲聞收回手,頭偏過一邊猛地咳了兩聲,眼簾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去。
真的好累,他再也不想動一下了,要不是理智還在,他差點趴了下去。
……祁悲聞把這身濕衣服晾在一旁,也鑽進被窩裏,很快便沉沉入睡。
……
仿佛又回到那個夢裏……舒服又溫暖,多想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可突然有一股力量在推他,想要把他推走!
睜開眼,上方是少女過分紅潤的臉蛋。
她的身體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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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悲聞頓了一下,才注意到。
她可能生病了,不說掉進冰冷的河水中,就穿着濕衣裳那麽久,又被寒風刮……
祁悲聞二話不說,起身穿好已經肺火烘幹了的衣服,在屋子裏找藥。
這屋子裏竟沒有備些藥?
無法,祁悲聞去拿了個壺去燒些熱水。
裝滿水的壺架在火堆上,祁悲聞蹲坐在一旁,看了看上官憐。
上官憐久久不語,她是清醒的,祁悲聞伸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是很燙!
祁悲聞柔聲問:“難受嗎?”
“沈大哥,他們呢?”
上官憐側躺着背對着他,身子還是縮成一團,下半臉都埋進了被子裏,看不出神色來,但卻能從聲音裏聽出傷心,難過。
祁悲聞看着火堆,往裏面添了一根柴,道:“那時我與一個賊匪交手,他傷到了馬,還好下面有條河。”
她轉運了不是?
祁悲聞安慰道:“你也知道他們很厲害的,我想有沈大人在,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嗯。”
上官憐小聲應道。
但能聽出來夾雜着泣涕,她又哭了。
祁悲聞擺弄着火堆,控制火候,一邊補充道:“也許他們擺脫了賊匪,正下來找你呢,等找不到了,自然就回去了,等我們去了烊城,或許就見到他們了。”
沈随知的喉嚨被割了一個口子,他倆能活下來,沈随知可就沒那麽幸運了,巨大的沖擊不說把他的傷口撕裂,也會被河水溜進脖子的傷口給嗆死。
至于那些護衛,面對數倍的敵手,也只是垂死掙紮罷了,現在估計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上官憐的情緒仿佛還是沒有得到安撫,泣聲已經掩飾不住。
畢竟,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你呢?”上官憐又問道,“有沒有傷到哪?身子好些了嗎?”
祁悲聞看了她一眼,伸手幫她拭去眼淚,要是牡鳴楓,肯定會是這麽做的。
他含着微笑,道:“多虧了憐兒,我沒什麽事了。”
祁悲聞:“憐兒。”
上官憐變得安靜,思緒萬千。
他不在看她,拾起一根幹柴添進火堆,火欲燒的旺盛,他神情微變:“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一個很小的小孩子,他有一個酗酒好賭的父親,每次輸了錢就會拿他母親洩氣,拳打腳踢。”
“突然有一天,他找不到母親了,父親也被官兵給抓去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自此,小孩子淪落成了孤兒,哭不回娘親,家裏的糧食也吃完了,他餓啊!”
眼前的火焰微微搖曳,仿佛浮現出一幅畫面。
“小孩子跑了出去,看見食物就拿來吃,可那是別人的啊,他被狠狠的打了一頓。”
“但也會有一些好心人見小孩子可憐,施舍點吃的,随後他就成了一個小乞丐,學會了向別人讨要。”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他衣服單薄破舊也越來越像個乞丐,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別人不要的破爛衣服,他撿來當新衣服,這是他最開心的一次,他再也不怕冷了。”
“他想着,熬過這個冬天就好受多了,抹了一把眼淚,可憐兮兮地望着行人。”
“這時,一個比他還小的小女孩吸引了他的注意,小女孩在一個露臺酒樓上跟家人們吃着飯。”
“過了好久,小女孩被一個少年抱了下來了,那個少年是小女孩的哥哥,原來是她要鬧着吃糖葫蘆。”
“他也好想要糖葫蘆,賣糖葫蘆的人就在旁邊,望着那圓圓滾滾紅彤彤,外面裹了一層亮晶晶的糖衣……可他只是一個小乞丐呀!填飽肚子都難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這時,小女孩的糖葫蘆突然掉在了地上,他跑過去撿了起來,以為她會不要了,可小女孩哭了,小乞丐不知所措的把糖葫蘆要還給她,但小女孩不拿就一直哭。”
“小乞丐哄她不要哭了,突然就被人一腳踹在了肚子上,是那個小女孩的哥哥看見了,以為是小乞丐欺負她。”
“那個少年很生氣,他用腳狠狠地踹小乞丐,不論小乞丐怎麽解釋求饒……誰會在乎一個小乞丐的命呢?”
“那時候,小乞丐也就五六歲,哪受得住少年那般踢,踹,沒幾下小乞丐就奄奄一息了,少年以為他死了,留下了奴仆把小乞丐扔到了無人的小巷。”
……
“後來呢?他死了嗎?”上官憐突然開口,“那個小乞丐好可憐!憐兒不想聽這樣的故事。”
她想到自己的遭遇,更聽不得他人的悲慘不幸。
祁悲聞揉了揉她的腦袋,對着她笑了笑,道:“小乞丐很堅強,奇跡般的活了下去,後來呀,還過得很好。”
他輕描淡寫過去,上官憐還是不開心:“那個小姑娘的哥哥好壞呀!跟那個王家少爺一樣。”
不把乞丐的命放在眼裏。
“那憐兒覺得他應該遭報應嗎?”祁悲聞淡淡道。
“他應該受到懲罰。”上官憐認真的道。
可現實往往事與願違,故事中的小乞丐就算死了,對那個少年來說又算得了什麽,他以後依然會過的很安穩,就像那個王家少爺,若是她不是上官憐,而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想到這裏,上官憐憤憤地抓緊了棉被。
“會的。”
祁悲聞看了她一眼,若有若無的聲音,勾唇輕啓。
這時,壺裏的水已經燒開了,發出“噗嚕,噗嚕”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