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箱子裏?”
祁悲聞随意一腳踢翻了旁邊的箱子,又道,“櫃子裏?”
櫃子也被狠狠一腳,砸在了地上。
“還是——”祁悲聞回頭看向上官憐,眼簾低沉,眸光冷冷藏着複雜之色,“床榻上?”
他目光又放在床榻上,緩緩走過去。
聽到床榻這兩個字,上官憐心裏一顫,那用來殺祁悲聞的刀就藏在被褥下面。
上官憐忙急道:“不是!”
還未等她阻止,祁悲聞就動作飛快的将被褥都給掀飛起來。
一束寒光刺進了他的眼,被褥下面,一把刀刃暴露了出來。
“喲!”
祁悲聞拿起小刀在手上把玩,又看向上官憐,驚訝地道:“這不是上次用來割羊肉的小刀嗎?怎麽在我們睡的床下面呀?”
上官憐所有哀傷難過瞬間被驚恐所取代,下意識的往後退去,碰到了蠟燭臺,蠟燭臺砸在地上,上面蠟燭也滾落在地,上官憐這邊剎時黯淡下來。
“上官大小姐,你這麽怕做什麽?”
祁悲聞打量着手中刀,目光卻注意着上官憐,突然吃驚道,“莫非!這是大小姐的都不成?”
他其實知道下面藏着一把刀,一直都知道,含着金湯勺長大的富貴小姐就是天真,他一個刀尖上舔血混上的土匪頭子,豈能栽在她這種小把戲上?
祁悲聞狠狠盯着上官憐,一邊走過去,一邊道:“用來幹嘛的?我猜猜。”這還用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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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我的?”
“好啊!”祁悲聞湊過去把小刀遞到上官憐的手中,不停說道,“想殺我是嗎?想報仇是吧?”
“來啊,我就站在你面前。”
“怎麽?”
“不敢了?”
祁悲聞步步緊逼,上官憐拿在手上的刀不停地顫抖着,驚慌失措的只往後退去,直到抵到帷幕上,一股力量推動着她,用力刺出了刀刃。
刀停住了,被祁悲聞的手牢牢抓住,一切都靜了下來,營帳內就只剩下了一上一下的喘息聲。
明明本該如此,祁悲聞神情卻變了又變,血從刀刃溢了出來,一滴很快接着一滴落下來,将地上染紅一片。
上官憐知道這不可能,腿頓時軟了下來,沒了氣力地坐在了地上,結束了,事情敗露祁悲聞會殺她嗎?
她等待着,甚至期待祁悲聞一怒之下,快點殺了自己。
她不怕死,甚至渴求,只是不甘心。
祁悲聞看了看她,微閉上了雙目,再睜開時,所有的情緒在臉上都松開不見,轉而代之的是輕快,他含笑道:
“大小姐,可聽說過營妓?”
士兵連年征戰,生活中難免壓抑着情緒,營妓說到底就是供士兵消遣的□□罷了,甚至更沒有尊嚴可講。
上官憐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冷顫。
她是真的害怕,咬着發顫着的下唇撐着不要再哭出來,淚水就一直在眼眶裏打轉。
祁悲聞看着她這般模樣,突然一怔,又道:“你要是再敢,可就別怪我了。”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聲音:“當家的,慶功宴已經準備好了。”
看着在地上顫動的上官憐,祁悲聞也沒了一開始要帶她去的心思。
他蹲了下去,眼神複雜的看着她那張可憐兮兮的兢悸面容,察覺到欲伸了出去的手,又給止住了。
“瞧瞧。”祁悲聞輕輕地笑笑,繼續道,“我就吓吓你。”
他站了起來,目光在上官憐身上多停留片刻,接着聲音平淡又說出一道狠話:“你可要小心點,下次可別給我逮到了!”
說完,祁悲聞便轉身要離開。
他好奇怪?
上官憐疑惑卻又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知道祁悲聞要走了,突然起身心急地拉住了他,一句話脫口而出:“你能不能把布绫還給我?”
她肯定就是祁悲聞給扔了,他之前就說過她帶着個破布帶子幹嘛,當時只覺得他只是随便找個理由發火,現在想想,或許可能就是他給随手扔了。
祁悲聞被她這突然的舉動,也是給驚到了,她怎麽還敢的?
剛剛要殺他的兇器都敗露了,她竟然還敢問?
祁悲聞面色一下冷了下來,都已經這樣了,她竟然還想着那條破布帶子?
祁悲聞呵呵一笑,冷聲道:“這偌大的軍營,你找去呀?”
那條破布帶子被他扔在了戰場上,她想是別想了,剛才的話他滲着一絲怒氣,也只是随口一說。
祁悲聞用力抽回了手,睨了上官憐一眼,沒好氣的離開了,再也沒有回頭。
卻不知上官憐把他剛才的說的話當真了,以為他真是随手扔在了軍營的某個地方。
突然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上官憐帶着阿過離開了營帳,尋找。
……
異族人突然來襲,還好有驚無險,為了犒勞軍隊高洋也是破例讓士兵們能喝慶功酒,但不得貪杯,每人只許兩碗,讓士兵們盡興。
軍營裏熱鬧非凡,歡聲笑語不斷。
上官憐莫說是看不見,就算是看得見,在這偌大的軍營裏要去找一條就那麽點長短的布帶子,也是難如登天。
但只要還有那麽一丁點希望,她又怎肯放棄?
上官憐看不見,只能去問問別人有沒有見到過,一人一狗游蕩在軍營裏,到處問:
“你有見過一條繡着花紋的布帶子嗎?那麽長……”
她會向着聲音多的地方。
“有人見過嗎?就兩尺那麽長!”
“一條繡着花紋的布帶子!”
……
在軍營裏是沒有女人的,上官憐膚如凝脂,容貌更是上佳,一身白衣飄飄若仙,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她所吸引。
她的聲音嬌嫩如同娟娟泉水般美妙,沁入他們的心扉。
此時上官憐的出現,對他們來說簡直就如同是仙女下了凡間。
他們眼神直勾勾貪婪地怔怔看着,卻不敢上前,有的也只傻愣的回一句:“沒有。”
大多數人都是理智的,他們知道這樣美貌的少女出現在軍營裏,豈是簡單人物?最少也是哪個大人物的美嬌妾了。
“我見過,我知道在哪!”
“對對對……見過,我也見過。”
說話的是兩個身材健碩,渾身酒氣的男人,他倆大搖大擺的朝上官憐走了過來。
兩人穿的明顯與普通士兵不同,一看就是軍官級別的,有的士兵見了都畏畏縮縮,有的眼中甚至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