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正在整理花草的侍婢讓她引着小狗上旁邊玩去,才回頭和餘子墨說道:“若不是特別要緊的事,能不能過幾天再辦,我這雅閣正好最近在修繕,想去采些理石,做些新鮮雕刻,子墨兄你見多識廣能不能給點建議,別讓旁人說你弟弟我眼光太淺,做得改建不成樣子。何況說好了要同你對飲,賀你凱旋,總不能酒都不喝人便走了吧,我這麽做弟弟,怕是太失格了。”

餘子墨哪有什麽事,臨行前他全都交代清楚了,不過是因為昨晚的事,他不知道怎麽面對,所以打算冷處理,等自己能好好的以兄長的身份面對公浚的時候再說。可是早上讓這小狗一鬧,他倒也不覺得和公浚之間有什麽隔閡,何況公浚一口一個弟弟,他要是糾結昨晚的事,怕公浚就要多想了。

“也好。我也好久沒見過太平日子了。”

于是餘子墨就在行宮住了下來。當晚兩人對飲,說笑如常,好像還是在餘府宅邸的膳廳裏,燭火瑩瑩,家常酒菜,兩人說着日常發生的瑣碎,不見時光流逝的空缺。

不過從那天起行宮上下突然對餘子俊大人恭敬了許多。餘子俊大人性子柔,平時溫和,宮人私下裏懶怠他也睜只眼閉只眼,公浚本是想寬以待人,大家會自正其身,好好共事,可不想底層的宮人根本沒有那樣的自覺,他的寬厚只助長了宮人的懶散和怠慢。

直到餘子墨出現,大夥才知道原來那“軟柿子”有這樣的背景!而且那背景一到行宮就來了個下馬威,意圖□□餘子俊大人的侍婢被打得皮開肉綻,被展覽了一天才拉下去救治,公浚本是想阻攔,卻被餘子墨一個眼神給怼了回去:“懲此為戒!”

餘子墨是對的,這不,行宮的風氣瞬間扭轉,就連工期緩慢的修繕都突然提了速。

公浚剛推開門,就見餘子墨立在樹下,看宮人沿着溪邊鋪鵝卵石,本是一派嚴肅的畫面,卻因為小狗的進入被打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餘子墨看見小狗時候的反應太大,導致小狗錯誤的認為,面前這個人是在跟自己逗着玩,總之這兩日,一看見餘子墨,它就兩足并躍的跳過來讨餘子墨嫌。

餘子墨越是躲它,它越是晃着尾巴跟着,一步不離。弄得餘子墨的條件反射都弱了下去。從最初的驚吓變成了對峙,到現在惡狠狠的沖着奶狗:“狗子,你不要再跟着我,小心我把你炖了!”

奶狗顯然不理會這種威脅,好像還對狗子這樣的稱呼很滿意,搖着尾巴圍着餘子墨轉了好幾圈。

“人家有名字的,叫小花!”公浚站在回廊上,朗聲說道。

“真難聽。”餘子墨嫌棄的說。

“小花,小花!”公浚喊了兩聲,那帶着姜黃色花斑的奶狗非但不去找他,倒叼了塊破木頭偎在餘子墨腳邊練起了牙口。

“唉?”

餘子墨擡擡腳,“狗子,一邊玩去。”

那奶狗像是聽懂了一半,叼着木塊跑了幾步,又懶懶的偎在理石旁曬着陽陽繼續練牙。

“嘿,真是的,它怎麽就認準你了呢。”

餘子墨也納悶,怎麽就這麽愛跟着他。

“你腰好點了嗎?”

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公浚的腰上始終有些疼,之前大夫給的藥也喝了,卻不見好,時不時就“嗞”的一下,倒也不是不能忍,就是惱人。

“好多了。”公浚步出回廊,走到餘子墨跟前。

“還是傳個太醫過來看看吧。”

“不打緊的,何必折騰。”

“那我過一陣來的時候帶個太醫來給你看看。”

“你要走了?”公浚眉心一緊,餘子墨身為暗衛統領總不能一直在行宮呆着,五天真的已經很多了,可是他心裏還是希望餘子墨能再呆幾天,這行宮太清冷了。

“嗯,過兩天蘇王後忌日,王上可能會去皇陵,我得跟着。”

“這樣啊。那什麽時候走?”

“晌午吧,你之前選的那批石樣到了,我先去凡陽鎮看一眼,若是沒問題就定你說的米黃綴白紋的那種,在驿站住一晚,早起便返程了。”

“讓底下的人去辦就好了。”

“順路。”餘子墨是怕公浚不防備別人,中間若是讓宮人以次充好倒是小事,可若是劣質理石裏摻了毒物呢,那畢竟是要放在居所周圍的擺設。

午膳輕簡,臨行前公浚卻備了好些東西,裝了整整一馬車。

“你這?”

“都是這的特産,行宮臨溫泉,溫度水汽和京畿差的很多,這水果小菜雖是一樣的東西,可就是比京畿的好吃,我讓人多備了些,你回家給管家他們嘗嘗,王上若是不嫌棄,也給他帶去些。”

餘子墨看着坐在車轅上的內侍,一副随時揮鞭出發的架勢,“不要”這倆字就說不出口了,“好吧,你多保重,我無事便來看你。”

車馬緩行,直到人都看不見了,公浚才轉身回宮。餘子墨騎在馬上不回頭,他不敢提讓公浚回京畿、回餘府,他怕自己失控。或許這樣不時地來看看,知道公浚過得很好,就足夠了。

入夜,公浚的腰傷疼得厲害,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公浚翻來覆去睡不着,只能又把燈點上,一手按在腰上緩緩的揉着。

“大人,您醒了?”

“嗯,什麽事?”

“餘子墨大人回來了。”

公浚翻身下床披上衣服開門,“人呢?”

“正往雅閣這來呢。”

公浚也不等,系好衣衫便往外迎,兩人在特意修建的婉轉林蔭上相遇,一個臉上帶血,一個一臉煞白。

“你?你怎麽了!”

餘子墨身上帶着濃重的血腥味,只是一身黑衣看不出顏色,若不是臉頰上被迸濺上了些許,怕是沒人能看出來。

“給你,看好了!”餘子墨擡手一遞,公浚才看清他手裏紅黑一團的東西,竟是只認“狗子”不認“小花”名字的奶狗,這小東西不知道什麽時候學了它娘親的樣子,躲在給餘子墨特産的馬車裏,偷渡出去。

等餘子墨發現的時候,他們都到了凡陽鎮,住店的時候,餘子墨把它拒之門外,卻沒想到這傻東西三拐五拐,進了野狗堆裏,若不是餘子墨順着犬吠找來,這奶狗怕是早就被同類給咬死了。

公浚拎着狗脖頸上的軟皮,上下打量,“你倆這一身……”

“殺了幾條野狗,濺上的。”

“殺野狗?你不是怕狗嘛?”

餘子墨一怔,複又答道:“心病,好了!”

公浚的腰側又傳來了刺痛,原來是心病。

11、躲雨

◎我想在你身邊呆的久一點,再久一點◎

工匠敲敲打打,沿溪的鵝卵石都鋪設完畢,那一拱小橋也終于在某天日落前填好了最後一塊磚,行宮中成叢的木槿都快落了花期,餘子墨卻還沒來,不過比起來行軍打仗的時候要強上許多,畢竟公浚知道他人在哪裏,他手裏的信知道寄往何處。

不是餘子墨言而無信,只是最近朝中事情太多。蘇王後的忌日剛過,公荀生母靜悟師太就殡天了,公荀自暴自棄,先是宿醉了幾天,之後又跟瘋了一般夜夜笙歌,後宮被他攪和的烏煙瘴氣,前朝也是諸多猜疑,不是說王上染上驕奢淫逸的陋習,就是說王上妄自尊大徐國要走下坡路了。

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公浚自然是聽說了,他心裏也着急。這一年多餘子墨書信不斷,中間很多事情公浚都知道了,也知道公荀這般作踐自己全是因為一個“情”字,可是誰讓公荀後知後覺呢,如今蘇韻熙已經再也回不來了,公荀再這麽下去,真的會廢掉的。于是公浚讓餘子墨連哄帶勸把公荀送到行宮,公浚心想就算自己說不出什麽大道理,讓他王兄跟他徹夜對飲倒倒苦水也是好的,憋在心裏不說,遲早要出大毛病。

公浚确實也沒做什麽,陪着公荀喝了三天,席間說的也都是過往的趣事,只是公浚不知道,他這些看似無意的絮叨,還原了很多小時候的事,讓公荀換了一個視角去琢磨過往,突然發現自己糾結和痛恨他母妃的那些事,有可能是種誤解,或許他并不是無人疼愛,無人在意的存在。堵在心裏的晦澀,竟不那麽難以理解了。傷心還是傷心的,只是不再那麽鑽牛角尖了。

嚴将軍急症,他是公荀登基繼位的功臣,公荀自然要趕回去看看。行宮剛有點人氣,這又要散了,公浚是真的不想他們走。

“王上什麽時候再來啊?過一陣天寒,洗溫泉最是惬意了,我這好吃好喝的準備着,你來提前告訴我一聲啊!不然下月來初就來吧,正好鎮上有豐收節,熱鬧的很。”

“你是不是在這呆的無趣?不如回京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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