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8

安禾這輩子第一次坐大巴公交車,她稀奇般的盯着彭城投幣,然後拉着她在一旁的位子上坐下來。

彭城說的沒錯,這趟列車走的很遠,安禾打了兩回盹醒來後還沒到達目的地。她側頭看身旁的彭城,微微閉着眼,眉頭舒展。他的側臉很俊,不是那種安禾見慣了的白白嫩嫩的明星小鮮肉的俊,而是那種明顯歲月曾在他這張臉上留下過印記,反而是那種歲月的印記,增了數不清的成熟魅力。

他似乎是累了,睡的很熟,直到列車停運還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安禾用手戳了戳他臉頰,輕輕吹了一口氣,說:“外婆家到了。”

彭城睜開了眼,入眼睜着大眼的安禾,有些迷糊的問:“外婆?”

安禾笑,指了指外面說:“你看,外婆家的農場。”

彭城轉過頭去看,一排排低舍農戶,院子門口鋪滿了農作物。雪停了,太陽剛出來,黃燦燦一片,讓人不由得想到兩個字:豐收。

一家院子門口站着一位老奶奶,弓着腰手裏提着一把掃帚,正慢吞吞的掃着什麽。老奶奶的面相一看就很慈祥,是那種完全沒有任何攻擊力的長相,所以安禾才會張口就成了外婆。

彭城雙手抹了自己臉一把,有些不自在的轉頭看向安禾道:“抱歉,睡過了。”

敏感的安禾從他的語句裏讀出了另外一種意思,問:“我們走過了?”

彭城點了點頭。

安禾問:“這是哪裏?”

彭城搖了搖頭。

好吧,安禾起身,催促着彭城:“下車,反正到站了司機也不走了。”

彭城跟着安禾下了車,往前又走了走。

安禾指着滿院子的農作物,問:“這是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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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說:“蠶豆。”

“哦。”安禾繼續往前走了走,又指着另外一種問:“這是谷?”

彭城嘆了口氣,說:“水稻。”

安禾像是無聊打發時間,看都沒看,又問:“那又是什麽?”

彭城同樣沒看,說:“那是谷。”

安禾回頭看了彭城一眼,問:“你在玩我嗎?”

彭城一本正經,說:“那真是谷。”

安禾扯大了嗓子喊:“婆婆,你這是什麽?”

老婆婆老眼昏花,顫顫巍巍的往近走了走才看清楚安禾指的是什麽,她笑着鼓囊了一句方言,很難聽得懂,但安禾就是聽懂了,那老婆婆說的是玉米。

彭城摸了摸自己鼻子,沒說話。

安禾甚至懷疑前幾種她都說對了,是這王八蛋在唬她。

“那這個呢?”安禾又問。

“茶。”老婆婆笑的開心,用方言說:“普洱茶。”

安禾是個咖啡熱衷擁護者,對茶,實在是不感冒,但就在這刺骨的寒冷冰雪天裏,她突然就是很想喝一口茶。

于是仰着頭問:“婆婆,能請我喝口茶嗎?”

老婆婆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所謂的“請”究竟是個什麽意思,粗糙的手掌左右手拉着彭城跟安禾拉進了屋。

彭城低聲道:“你能不能要點臉,強迫人家請你。”

安禾瞪了他一眼,說:“行走江湖臉皮像你這麽薄還怎麽混,我們做演員的臉皮都是撕下來揣兜裏的。”

彭城腦殼疼,并不想說話。

家裏似乎只有老婆婆一個人,她極力的想要跟兩位年輕人聊聊,奈何語言不通,手腳并用了半天,兩方說的牛頭不對馬嘴。

老婆婆洩了氣,開始一聲不吭,專心的用一個外觀黑乎乎的小罐子開始熬茶,茶熬好了,她轉身從後面櫃子上取下來兩個小杯子,給被子裏倒了一點水,戳着一根手指頭刷了半天,然後就地潑了水,給杯子裏倒上熱茶,推到了兩人眼前。

彭城原以為安禾應該不會喝,沒料到她樂呵呵的端起杯子一口喝了個幹淨,很是不要臉的要老婆婆又續了一杯。

兩人像個老大爺般的圍着爐子,聽着茶沸了之後噗呲噗呲的聲音,兩人互相望了一眼,雖然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但眼神一瞅什麽都明白。

彭城:要點臉,該走了。

安禾:再賴一會。

彭城:“那你自己待着。”

說着就要起身,不料被老婆婆一把抓住了手腕,頗為難為情的指了指一旁堆着的一堆木頭棍。

她劈不動。

安禾笑了笑,拉着老婆婆坐下來,學着她的口吻說了一句不倫不類的方言,她說:“沒撒子事婆婆,年輕小夥子力氣大得很嘞,能劈一座山。”

能劈一座山的彭城劈的滿頭大汗,雖然老婆婆一直說夠了夠了,彭城還是想把那堆給全部解決掉。安禾一個人待着無聊,在爐子旁烤的暖烘烘的,起身坐在了門框上,盯着外面的雪。

當彭城真的劈完一小座山的時候,安禾已經不在門框坐着了。彭城前後左右看了一眼,沒見着人影,院子裏不知何時跑過來三兩個熊孩子,像看一個藝術品似的盯着彭城看,好奇又膽怯。

彭城問:“你們有沒有看到一位大姐姐?”

孩子們撲閃着眼睛,一個看着一個,就是沒有人說話。

彭城沒記住那老婆婆的方言,相反,安禾那不倫不類的語調他倒是能學一點,卷着舌頭問:“有沒有瞅見一個高高瘦瘦的姑娘,大約這麽高。”

彭城在自己脖子處筆畫了一番,說:“很好看的一個姐姐,白的,漂亮的。”

說完,還豎了豎大拇指,算是對安禾人神共憤的美貌的勉強認可。

有一個頗為大膽的小男孩,支支吾吾道:“一群哥哥,走了。”

“啊?”彭城沒聽懂。

那小男孩又說:“漂亮的姐姐,跟哥哥們走了。”

彭城:“走了?”

小男孩點頭:“被一群哥哥帶走了。”

彭城突然覺得跟這個女人多待一天他就少活一天,血壓直線飙升,這一片茫茫白雪,人生地不熟的,一個女孩子,還是一個……彭城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的确能算得上是一個很絕色的女孩子,被人帶走了,還是……還是一群哥哥?

彭城自顧自的問,一群到底是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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