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雲雨過後,葉兒又陪周福吃了飯,最終還是回去了李家。從這之後,她便隔段日子就找由頭出去,與周福私會。一直沒被陸氏發現,便越發沒顧忌起來。
過了祭竈,家中的年貨都置辦齊全了。除夕夜,又是一家子的團圓飯。貼了春聯門神,家中貼的最多的是麒麟送子像。這一日,街上衆人哄鬧。有些人紅墨染臉,成群地跳舞,也有舞獅舞龍的。文瑤和李娴站在宅門前看着表演,很是開心。
晚間,桌上布了好些彩色,只是桌上那魚卻無人動過一筷子。家中無小孩,是李家老爺和吳氏的最大憾事,串好了的銀錢無處給去。掌燈時分各人入席,這飯吃得尤為久,一直吃到深夜。
因是除夕夜,也沒人攔着李娴吃酒,李娴多吃了幾杯便醉了,拉起文瑤道:“嫂子,我們來為大家跳支舞。”文瑤一慌,道:“我哪裏會這些個,你找個會的人陪你玩會。”
李娴不依,只拉着文瑤起來,帶着她瞎舞起來。李老爺、吳氏和一般婆子丫鬟們都樂呵呵看着,唯有陸氏一臉冷氣。李逸拿了一塊酥餅給陸氏,道:“大家都開開心心的,你倒是冷着一張臉,怪不合時宜的,來吃塊糕點。”
陸氏接下,也不笑,“你們家還有誰把我放眼裏,娴妹子的那眼裏怕是早已不認我這個嫂子了。一家子圍着那二房轉,倒是稀奇得很。”
“又說這些話了,你是我正妻,還計較着這些呢。快別這麽想,守過今夜,新年得有個新樣子。”李逸說着把眼光轉向文瑤和李娴。文瑤先是還羞怯的,這會子也放開玩起來了。李娴到陸氏旁邊,拉起她道:“大嫂子,你也來,大家一塊玩玩。”
那些丫頭們也都湊合着,越發熱鬧起來。李娴玩累了坐到桌邊,沒坐一會子眼睛就快睜不開了,倒頭伏在文瑤肩上。文瑤伸手輕拍她的臉道:“還得守歲呢,可不能睡了過去。”
李娴眨巴着眼睛,道:“你可要看好了我,我睡了你打醒我便是了。”文瑤輕笑,伸手又拍了一下她的臉,略用力。李娴忙直起身子,“說打真打啊,看我饒你不饒?”說着,兩人又追鬧起來。
次日炮仗聲聲中便是春節了,鄰裏間有孩子來說喜話要些吃食的也都給了。因着李逸娶了陸氏時日也不久了,陸氏并未生出個一兒半女,李家二老便把心思都放在文瑤身上。吳氏在李逸耳邊唠叨着,也稱了李逸的心意,常去文瑤房中。陸氏雖是醋意在心頭,在長輩前卻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正月裏算是清閑熱鬧的日子,李娴初來長安,便得空就拉着文瑤出去。那李娴是極愛玩的性子,每次出去便換上李逸的衣衫,拉着文瑤。因着她素來不喜陸氏性子,便越發依賴着文瑤。
時至元宵節,外面又是一番熱鬧非凡的景象。李娴只拉着文瑤出去看花燈,李逸偏又要跟着。三人正要出去,陸氏房中來了一個丫頭,原是之前在陸氏房前被葉兒罵過的紫衣小丫頭,叫翠雲。李逸只看她道:“有何事,明兒再說。”
“可不行,大奶奶......大奶奶她有了身孕了,想見爺您。”翠雲小聲道。
李娴看了看這個小丫頭,道:“平日裏來說事的不都是葉兒麽,你現在比她還得臉了?”翠雲還是畢恭畢敬的,道:“大奶奶要用誰還不得随她開心,我們哪裏有說話的餘地。”
李逸早已喜色滿臉,早抽身去了。李娴看着翠雲道:“大爺都去了,你還不快跟了去,待會又挨罵。”翠雲聽她這麽一說,欠了身忙走了。
文瑤面色凝重些,擡步便要跟了上去,李娴一把拉住了她,道:“嫂子這是要去哪?可是要自找氣受去?她這會子有了身孕,不定嚣張成什麽樣子呢。我們還是出去看花燈去,少找那份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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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瑤停了腳步,她有些急着要去看看,不過是因為事情與前世有了出入。前世陸氏不能生育,今世卻有了身孕,是真是假她是要弄清楚的。若這種事情都能改變,還有什麽是不能改變的。
李娴看她愣愣,倒是有些急了,只拉着她出門去,丫鬟也只帶了含春。街上熱鬧非常,文瑤卻是一直神思恍惚的。她本是跟着李娴的,低頭随她走,不知走了多久,卻發現李娴和含春都不見了。
她心想還好含春跟了李娴,自己孤下了倒是沒事的,便也不擔心。她擠在人群中,心中想着不如早些回去,便回了身子。剛回去,便看到一個樣貌極像珠玉的人。若只是珠玉,她也無多情感,只欣慰她還好好活着,卻分明看到她身邊的女娃是丫丫。
“珠玉,丫丫。”文瑤的聲音淹在周圍的一片嘈雜中,絲毫傳不出去。她見珠玉拉着丫丫拐進另一條街,忙扒開人群去追。等她進了那個街角,珠玉和丫丫已經不見了,眼前只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文瑤不死心,往裏去找。
一直走到街尾,燈火漸少,也再未見到珠玉和丫丫。文瑤深吐口氣,眼睛裏有水霧,心想只怕是自己看晃了眼,若珠玉找到了丫丫,且都在長安城,何不直接來找了她了。這麽想着,便輕嘆口氣,沒了剛才的精氣神,呆呆地回家去了。
剛進宅門,便看到家中放起了煙火,她這又才想起陸氏有了身孕的事。她去到湘雅軒,只見陸氏房中好些人,李娴和含春倒是還沒回來。陸氏看到她進了房間,臉上盡是得意非常的神色。吳氏叫她過去坐了,拉着她的手道:“你也要努力着,我只逸兒一個兒子,可不希望你們多幫我多生些孫子麽?”
文瑤只笑着應了,心思卻在別處。她看現在的架勢,倒不像是陸氏在瞎說了。她也不能拿這事來瞎說,害得自己之後圓不了場。一屋子人說笑了一陣子,李娴這才風風火火地回來了。她到陸氏面前,笑得很開心,道:“恭喜大嫂子,可要給我生個小侄子玩的。”
“這年剛過了,都十七的人了,還一心想着玩,哪天嫁了人,看你還能這麽着?”吳氏話語似嫌棄,卻滿滿都是疼愛之意。李老爺一輩子未納妾,只有她一個正妻,且只生了這一兒一女,可不是得寵着的。
李娴擠到陸氏懷裏,道:“怎麽不能這麽着?我只嫁那允我這麽着人不就是了?若他不允我這個樣子,我可是要回家再不去了的。”屋中衆人低笑,吳氏戳了一下李娴的腦門子,道:“都怪從小慣壞了你,不害臊。明兒便找媒婆給你找個人家,嫁了你出去。”
說到這,李娴臉上倒是有了些羞赧。一屋子人又閑說一陣子,都散了。李逸自是留在了湘雅軒,陪着陸氏。文瑤回去,剛推開了院門要進院子,卻聽得李娴的聲音傳了來。李娴也未帶丫頭婆子,只身跑到文瑤面前,道:“嫂子,今晚我陪了你睡。”
含春這時噗嗤笑出聲,道:“這麽憋不住話,倒是這麽急着說出來?”
李娴傻笑笑,“可不是麽?在湘雅軒呆這麽久,又不好說,快憋悶壞了。”
文瑤看不出她們在打什麽啞謎,看看李娴,又看看含春道:“你們說些什麽呢?倒像是什麽開心的事。”
含春還是笑,“只等着姑娘告訴您便知了,我倒是不覺有什麽,倒是她動了春心了。”李娴見含春這麽說,上來就撓含春的腰際,道:“你這是取笑我不是?我倒不饒你了,什麽叫動了春心?你快與我說說,你有沒有那動春心的人?”
含春禁不住她撓,大笑着只要掰開她的手進院子,李娴哪裏肯放了她,只跟着她進去,追問道:“快說了,若不說我今兒可不放你。”含春只要笑岔了氣道:“姑娘,不,姑奶奶,你快饒了我罷,我哪日有了,定告訴了你,讓你幫我求了奶奶放我出去。”
李娴停住了手,轉頭向文瑤道:“嫂子,可聽到了?我可沒逼着她說啊。”文瑤笑着看哪裏啊鬧到現在,只跟着打趣道:“出去看個花燈,倒是牽出了你們兩人的春心來。莫不是都遇到了那春閨夢裏人?”
“嫂子這般正經人也說出這種話來了,該打。含春,快管管你的主子。”李娴叫道。含春站着不動,“姑娘,只聽說有主子管下人的,你倒是讓我管主子,說得你像是那被下人管教過的人似的。”
文瑤見她倆又要鬧起來,忙道:“快別鬧了,關了門進屋去,怪冷的。”李娴和含春只得不鬧了,含春去關了門,文瑤帶着李娴去了房中。小吟打來水,兩人梳洗畢了,躺到床上。
文瑤看着李娴道:“什麽稀奇事憋了一個晚上,快說來我聽聽。”
李娴眸子亮亮的,看着文瑤道:“嫂子,你把你與我哥的事講來我聽聽可好?”
“不過就是一樁親事,也沒他與大奶奶來得體面,這有何好說的?”文瑤敷衍道,她和李逸那些事怎麽好說出口。
李娴卻是不依,道:“自是不一樣的,我一看便知了。你與我哥看着才像我娘和我爹,像個真夫妻,大嫂子和我哥便不似這般。或因着大嫂子太兇也未可知,家裏人都是都讓着她三分的。我素來不喜歡她,我娘卻不讓我有微詞,只說她娘家知道她在我家受罪,斷是沒好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