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含春也是嘆了口氣，道：“也不知葉兒現在如何了？我也聽說珠玉前兒去了，又是什麽緣故？我前陣子跟着奶奶去趙家那會子，她不是還好好的麽？”

文瑤搖頭，這一件件事情堆在一起，看上去似乎都不損她絲毫，卻又是件件與她相關的。珠玉死得蹊跷冤屈，她卻是絲毫不知該從哪下手去找出真相。而她最擔心的不過丫丫，她只怕丫丫一時意氣用事做出傻事，害了自己。而葉兒的事，如今更成了一樁沒頭案。

文瑤站起身子，卻見小吟拿了茶水進來。文瑤搭上含春的手道：“這兒還算清明，煩悶了這麽些日子，陪着我出去走走。”

“奶奶這是要去哪？可是要小吟也跟着伺候？”小吟放下茶水道。

“不必了，就讓含春陪我去便是了。”文瑤說着和含春出了房門。

去到集市上的時候，街上人正多，熙熙攘攘的。含春陪着文瑤一路走，也不知該說點什麽好，很多事情在她看來更是沒有頭緒了。兩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周福之前所住的小宅院，文瑤停住步子，看了幾眼，輕聲道：“含春，你說這世間果真有情/愛這個東西麽？”

含春看了看她的臉道：“奶奶不知，我便更不知了。”

文瑤傷感的哪是簡單的情/愛之說，她不過是哀葉兒可悲，又想到自己和別的衆多女子的命運跟她也差不到哪去。文瑤正想着，回身欲走時，忽看到小巷中躲着個人影。文瑤定睛細看，那人忙回了身鑽進了巷中。

文瑤只那一瞥，看到那人的半張臉，便認定是葉兒，于是忙追上去。含春卻不知何故，見文瑤大步跑進巷中，自己追在後頭道：“奶奶，您這是做什麽？”

文瑤沒空理會她，一直要追上那個人影，腳下步子越發快。若那人就是葉兒，她這次不找到她，以後怕是再也見不着的了。文瑤跟着那人去到城外，而含春在人群中跟丢了文瑤，急得直要哭。

直到了城外，文瑤已是累得氣喘籲籲，她叫前面的人，人也是不應的。文瑤便一直跟着那人上了山，一直到道觀。文瑤看到牌匾上的“玄宜觀”三個大字，頓時沁出一身冷汗。她一路上一直追葉兒，倒是沒有在意到她一直穿的是道袍。

文瑤吸了口氣，前世的種種在眼前晃過，身子發軟直要倒了下去。這時清善師傅走了出來，站在她面前道：“女施主，可是要燒香祈福？”

文瑤看着她年老的臉龐，只想着她前世對自己不薄，便要掉下淚來。文瑤吸吸鼻子道：“是。只是，我還有一事想請師父幫忙。你這裏可有叫葉兒的來投奔了的？”

清善想了片刻，“數月前确是有個叫葉兒的來出了家，她現在的道號叫羽輕。”

“師父可否帶了我去找她？”

清善點頭，帶着文瑤去到葉兒的房門前，道：“施主，她便住在這裏，只是這會子怕是出去了也未可知，您若是不急可以等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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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師父。”文瑤道完謝，清善便轉身走了。

葉兒并不在房中，只是文瑤之前見她進了道觀，那定是在這觀中的了。文瑤在觀中找尋起來，卻是每走一處，心中就絞痛異常，最後只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把葉兒的事忘了大半。她走到道觀後門，推門出去，山中景色青蔥。

因是都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也便沒顧忌進了山中。她對比着自己的今世前生，便想到“命運難逆”四個字，她百般想要擺脫前世的種種，卻還是不受控地一步步掉了進去，走上了原路。只是，前世她一人受苦，而今世卻是衆多人因着她受苦。

文瑤想着想着只覺越發無力難過，神思恍惚，在山中越走越深。

而葉兒躲開了文瑤之後找到了清善師父，問道：“師父，找我那人可走了？”

清善面色平淡，道：“羽輕，她怕是找你有事，你雖入了道，就得擺脫了那些紅塵之事。這擺脫不是逃避了不管不顧，而是盡着自己的心力，好生平息了事情，也落得自己安心。那女施主并未離開，在房中等你。若不在房中，在觀中尋不着，怕是進了後山了。”

葉兒聽了清善師父的話，思度片刻，才出聲道：“師父的話，我如何不懂？只是我再不願摻和到那些事中去的，如今留了這一條命，我已是謝天謝地了。”

清善師父不再言語，只轉身走了。葉兒雖說不想再與文瑤陸氏等再有瓜葛，心中卻是惦念着周福的，剛才在周福院子前見到文瑤，心中還是有幾分欣喜的，只想問了她周福的近況，但在被文瑤發現時，卻是心中忐忑而跑掉了。

她又想了片刻，只想道：“我還是見了她得好，且把事情說開了，以後也不再有糾纏。若是能得了周福德一些個音信，便是最好的了。”這麽想着，葉兒去到自己房中，不見文瑤，便按着清善的話在觀中找了一陣，還是不見，最後只能去了後山。

她剛出了後門，便看到一個樣貌晴朗俊秀的男子正要進山了去。葉兒先是一驚，忙道：“你是何人？這觀衆只收女道士，你一個男子為何出現在此處？”

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左名揚。因着之前在藥堂看到文瑤拿的杯中被驗出了砒霜，便開始有意無意地留心着她的情況。他今日在酒樓喝酒，見她擠在人群裏，身後的丫鬟也不及帶着，便是事有不妙，才下了酒樓跟了來。

他看着葉兒一眼道：“你要找的人進了這山中，我對這不熟，你且快與我一同找去。”

葉兒睨了她兩眼，知他也是找文瑤的，便道：“這山就這麽大點，她那麽大的人出不得什麽事，你我分開了找便是，只要在太陽下了山之前帶了回來便可。再者，她是自己入的山，自己定是會留心着的，又不是三歲的娃，有什麽可急的。”

左名揚語塞，轉身入了山中。葉兒只好也跟着進去，自語道：“這山雖不大，倒是處處有險陡的斜坡，也有些毒蛇毒蟲，可別真出事了才好。”

文瑤進山本是仗着自己對這裏熟悉，可在自己思緒神游之際進了深處時，才發現自己竟迷了路。眼見着太陽要下山了，她又想起自己丢了含春，若不能及時趕了回去，可是要出大事的。這麽想着，便忙折步子往回走。

山上岔路衆多，又因着她進山時未留心身旁景色，倒是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一直在山中繞到太陽落山，還是方向迷亂。只懊惱之際，便聽得一男子在叫自己。文瑤此時也顧不得多想，只大聲應着。左名揚聽到文瑤的聲音，臉上一陣欣喜，忙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去。

文瑤也是往左名揚的聲音來處走去，走到邊緣，卻見腳下是一直坡，高十丈有餘。轉看四周，也無可下去的路，文瑤竊竊後退了幾步。這麽高的地方，她若下去，摔不死卻也是會殘了的。而左名揚的聲音卻越發近了。

左名揚一路找到直坡下，看到文瑤站在上面，正看着下面。文瑤見來人是左名揚，滿心訝異道：“你如何到這裏來了？”

左名揚也不回她的問題，只道：“可好找了地方下來，再不回去可是要住這山中了。”文瑤如何不想下去，只是這高度擺在這，她怎麽下去呢？她皺了皺眉道：“怕是下不去的，怎麽辦？”

左名揚看看高度，最後看向她道：“你若信我你便跳了下來，我接着你便是。”

文瑤聽她這麽說，不自覺後退了幾步搖頭，“這哪是信與不信的事情，我在這等着，你下去找了人再過來罷，免得也拖累了你。”

左名揚皺眉，這天已黑了，他哪放心留她一個人在這。在躊躇着便聽到葉兒的聲音，葉兒也找到了這裏。她擡頭看到文瑤，叫道：“我的奶奶，你是如何上去的？只怕是上山容易下山難了，倒叫我們怎麽是好。你快找些別的路，看能否下了來。”

文瑤轉身去看，若她再改了路，那定是又要摸索一陣子，現在天已黑了，她倒是不敢的，只站着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 趕了榜單字數，不知遲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