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是知道的,也會自己注意着些。那日你們回李家後發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總算結果是不壞的。只是雖姑娘你離了李家,那陸氏也是不會放了你的,要小心着才是。”葉兒回着含春的話,又把話題引開了。
含春正要說了小吟的事情,文瑤忙攔了她,搶着道:“小心定是會的。”又見外面雨停了,便繼續道:“這會子雨也停了,我和含春便回去了。待會若再下起來,可是又不知該怎麽樣了。”
葉兒也是沒心思留的,只讓她們去了。坐在馬車上,含春急着問文瑤道:“姑娘,為何不讓我把小吟的事告訴了她呢?如今不是多個人多份力量麽?”
文瑤嘆了口氣,“她雖強做鎮定,話語間像是對周福的事情百般坦然,只是她心中的苦我們斷是體會不了。她本就在陸氏身旁磨了那般硬性子,這麽久了便不習慣人當面同情當面可憐,只怕是一個人撐慣了。”
含春這才噤了聲。馬車剛進了城,便又下起了蒙蒙細雨。路過郊外的時候,文瑤只盯着細雨中那一片朦胧景象,便在這漸黑的天色中,看到湖邊坐着個人。那人披着蓑衣鬥笠,靜坐在湖邊,手中拿着根魚竿。文瑤被這一景象吸引住,便想起那日夜間在山中左名揚說的“心境不凡,便處處不凡了。”
她叫馬夫停了車,又讓含春留在車內,自己打了簾子下去。腳下泥土濕軟,粘髒了鞋襪,文瑤心中卻是欣喜得很。她只盯着那釣魚翁,一徑走到了湖邊。原便沒想要打攪到他,她只與那釣魚翁隔着一段距離,把他當做了一景。
湖邊也是突然吹起的大風,那柳枝的枝條抽到文瑤的手。也怪那風太大,雨傘便脫了手震顫着落進了湖裏。雨傘飛去後,細雨便盡數打在身上。文瑤瑟縮着身子,正要轉身回去,那釣魚翁卻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旁。
文瑤還未說話,他便把頭上的鬥笠拿下來戴到文瑤頭上,又把蓑衣解下來讓她披上。文瑤只百般推辭,男子也不理會,只把蓑衣帶子系好了才道:“怎麽一個人跑這裏來了?”
“路過,被景色吸引住,便下車來走走。”文瑤也沒想到這暮色細雨中垂釣的人會是左名揚,如今說起話來倒顯得十分尴尬。
左名揚笑笑,“這天也快黑了,還是能看到景色的?”
文瑤越發覺得呆不住了,忙道:“這天色也不早了,還下着雨,我且回去了。”左名揚看看自己的衣服也濕了大半了,又不想文瑤常站在這雨中,便應着道:“車在哪,我送了你過去。”
左名揚送文瑤到馬車邊時他的衣衫已經濕盡了,文瑤尋思着就這麽讓他穿着濕衣走回去也不是太合适,只好與他一同上了馬車。兩人長久無話,含春看看兩人,最後只得不管去,閉眼歇了。
左名揚想是想緩和氛圍,便提起了李娴。雖他與李娴的婚事未成,但因着之後接觸頗多,已有了不錯的交情。左名揚只說道:“她倒是想你想得緊,就是找不着什麽由頭去看了你。她還說是李家對不住你,她也沒臉跟你多說話的了。她在李家又沒了可說話玩鬧的伴,可不是一天呆過一天了。”
文瑤拇指相互摩挲,她進李家這麽些日子,最後得到的真心人竟是她前世都未見過的李娴。她何嘗不夏歡她的性子,又何嘗不喜歡與她一處呆着,只是如今這般境況,兩人見面倒是顧忌頗多了。她又想起趙博淵,想起李娴的心思,心中總想着要做些什麽。
這一說便到了趙家,左名揚要獨自回去,卻被趙博淵留下了吃酒談天。趙博淵素來愛結識有才之人,結交甚廣,只左名揚太過乖張而一直沒機會得見。左名揚自是不推辭的,便留下用晚膳。
含春手巧麻利地布了菜,桌上坐着文瑤、趙博淵和左名揚,含春只帶着丫丫小桌上吃去了。趙博淵和左名揚話很投機,有點相見恨晚之感,只吃酒吃得忘了形,最後左名揚趴在桌上。趙博淵看着他良久,突然流出些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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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瑤也微醉,看着眼前的兩人,如看戲一般,只是不知他們這是唱哪出。趙博淵卻是突然拍上桌子,大聲道:“文瑤妹子,是我對不住你。你如今落得這般,要怪怪我便是。當初李逸也是跟我喝得酩酊大醉,那般懇切地求我,我只當他是值得你托付的人,哪知……”趙博淵說着就哽咽起來。
左名揚聽得這話,酒意退了大半,慢慢擡起頭看着趙博淵。趙博淵繼續道:“當初若不是我一手安排把你推給了他,你如何會受這麽多苦,還險些喪了命。我禽獸不如,我該千刀萬剮的。”
趙博淵這些話惹得文瑤也哭起來,她心酸自己以前的種種。她如趙博淵那般,自欺欺人般地信過李逸,最終卻還是欺人欺己罷了。她端起一杯酒,仰頭喝下去,眼淚啪啪往下掉。趙博淵卻似苦水未倒盡,繼續道:“你當初千叮咛萬囑咐不要讓李逸與你相識,更不願意與李逸共結連理。我錯了,我不該自以為是地認為那是對你好。你若怨我,要打要罵要殺,随意了來,我定不還手的。”
左名揚這會直起身子,到文瑤身後,拉起文瑤的手,卯足了勁給了趙博淵一巴掌。文瑤和趙博淵都呆住了,左名揚看着趙博淵道:“你也不能這般愧疚着一輩子,今兒你既把話都說了,她也是發自內心打了你了,這筆賬便算銷了。如今文瑤已沒了一個親人,也沒個去處,你若因着這事搞得二人無法面對,你讓她往哪裏去?”
趙博淵呆了一會,長吐出一口氣,似是釋懷。文瑤卻是一邊抹淚,一邊禁不住笑起來。她倒沒見過這般過家家似的方式,就把事情解決了。左名揚見二人心結釋了大半,醉意又往腦上沖,身形一個不穩險些跌下去。他沖二人揮揮袖子道:“我不行了,酒吃多了,要睡會去。”之後,三人便散了。
次日三人都起得遲,腦子疼痛異常。含春盡心地熬了解酒湯,一個個給送去。文瑤喝下解酒湯,揉了揉太陽穴道:“頭還是疼得厲害,昨兒确是喝多了。”
含春微嘲道:“倒像是千把年沒喝過酒的,便是有再值得高興的事兒,也沒有那般喝法的。你昨兒回來可是吐到大半夜,差點沒吐出苦膽來。以後你若再這麽喝,我可是不管你的。”
文瑤笑笑,“你不管我還管誰去?你看你比我還着急,要不也不說這些個氣話了。”含春捶了她一下,便去打水來幫她洗漱梳妝。
文瑤坐于鏡前,含春細心着把她的頭發攏上去,弄成發髻。文瑤盯着鏡中含春道:“你陪我去見見李娴吧。”
含春手上梳子一怔,又随即動起來,“咱們這會子哪是想見李家人就能見的,咱們讓她們聲名變得那般,她們斷是不想再見到我們的了。”文瑤自是沒有想要直接去李家找了李娴,她撫撫自己的鬓角,道:“見李娴也是可以與李家無關的,只叫左名揚約了她出來便是了。”
含春梳好她的頭發,放下梳子,“那便是最好的了,我陪着姑娘去便是。”
只說李娴收到左名揚的邀約時,信中又說是要見文瑤的,她欣喜異常,只翹首盼着日子。到了那日,她便丫鬟也不帶一個,只身跑了出來。一起出游的又是四人,文瑤、趙博淵、和左名揚都在。李娴看到這般光景,喜極而泣,忙勾上文瑤的脖子掉了些淚,只說:“我只當再沒有這般好的時候了呢。”
文瑤撫撫她的背,道:“怎麽會呢?你那日不是也還說我們依舊是姐妹麽?我與你哥之間的事與你是無關的,你切莫攬了過錯去,倒壞了我們之間的情誼。”
李娴趴在文瑤脖頸裏狠勁點頭,又直起身子,看向左名揚道:“謝左兄了。”
左名揚雙手合掌,道:“阿彌陀佛,我竟成了你們之間的老好人了,凡事都是我拉扯着見好的。”
李娴伸手推上他的肩頭,嗔道:“去你的,給你點顏色就開染房了。你哪日出家當了和尚再念阿彌陀佛不遲,別現在平白玷污了佛門。”
左名揚也不惱,看向文瑤道:“你看看你這妹妹的這張嘴,我如何跟她成了朋友的我竟不知了。”說着,文瑤和趙博淵都笑了。李娴面色殷紅,也閉了口,臉上羞得厲害。
四人是約好了去郊外垂釣的,混鬧一陣,只拿着魚竿魚食上了馬車去了。到了郊外湖邊,日頭剛偏西,還熱的緊。四人本是一同并排坐了的,只是文瑤似是無意地拉着左名揚漸離了趙博淵和李娴。左名揚心中暗喜,臉上也是神采奕奕。
文瑤盯着水面上的魚漂,帶有笑意輕聲道:“自慚不及鴛鴦侶,亦得雙雙近釣矶。”左名揚見她這般,又聽她即興而作的詩,只覺心中蕩漾。他還沒從自己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文瑤便擡頭看向他道:“娴兒和我老師還算般配麽?”
作者有話要說: 好希望能漲幾個收藏然後收藏破百~要不哪個好心的讀者去做個假給俺收藏幾個章節好了。。。好猥瑣的想法。因為現在受虐多多,特別想寫一本書,虐死那些欺軟怕硬的勢力小人,好好洩洩憤,嗯,,我一直就是很阿Q很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