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吟坐回了凳子,道:“姐姐好端端地想死不死的做什麽?這忌諱的東西,哪能整日天挂在嘴上說。莫說你只是生了個小病,即便你是生了大病沒了這樣子,喜你才情的人那還是多着的。”

文瑤看着自己手指頭上包的白紗布,只覺好笑,這被針刺了,哪裏需要這個。她擡了頭,眼中濕意較重,目光彌散道:“我如今這個樣子,也是顧不得別人的了。小吟,我這身子如何我是自己知道的。若只是面色有問題,我也不這麽悲觀。藥吃了好些季了,單是這身子不見好,現在也是越發虛了,心中只覺日子不多了。”

“姐姐,您可不能這麽胡思亂着,沒病也思出病了。我本不該來告訴了你李娴的事的,倒叫你越發不安心了,也是我的不該。姐姐,你只當我沒說過,聽了忘了便是了。這事家裏上下都沒人能有個主意,單我們,直只有幹着急的份。”

文瑤嘆了口氣,只裝得越加疲倦,口中有意無意說着要休息。小吟見狀也不好再打擾,自去了。

含春在一旁幹聽着,自知有時管不住自己的嘴,小吟來了也便不多說話。這會子把小吟送走,進屋關了門才道:“姑娘,小吟說的是真是假?怎有這麽巧的事情,娴姑娘竟是與趙大人同一日不見的,莫不是……”

文瑤扯下面紗,面色凝重,她也想不通這個事情。這小吟來告訴她這事,只不過是想讓她再多難受些,也好去得快些。只是,若李娴與趙博淵一同消失的事情只是個巧合,那李娴現在怕是兇多吉少。若不是巧合,而是二人在一塊,那這事情便越發理不順了。

若趙博淵是因着文瑤才離開的,那他為何會帶着李娴?即便李娴是貪玩帶着莽撞的性子,那趙博淵卻是性情沉穩之人,怎麽會做出這般讓人擔心的事來呢?想到這些,倒叫文瑤心中越發不安了。

文瑤正想着,便聽得外頭有小丫頭來說有人上門來找,讓文瑤去見個客。文瑤只問是誰,小丫頭說是叫李逸的。文瑤和含春俱是一怔,文瑤腿便不自覺有些軟。出了李家這麽久,她已經好久不見這人,不聽這人的聲音了。

含春到文瑤身邊道:“姑娘,好端端的他怎麽來了?你這是見還是不見?若不見,讓下人找個借口打發了便是。”

文瑤思想了片刻,對那個小丫頭道:“你讓他等着會,我馬上就到。”文瑤想着李逸此時來找自己,定是為着李娴的事情來的,她若不見,倒像是自己做了什麽虧心的事一般。

文瑤蒙了面紗帶含春出去,李逸等在了趙博淵的書房中。文瑤進去,也不擡頭看他,只欠身道:“李大爺好。”

李逸也是好久不見她,如今見她這般憔悴形容,也是把當初的怨氣怒氣忘了大半,心中不禁心疼起來。他只想着,當初他對她那般,還不是因着自己太重視她,哪曾想她竟是一點也不能體會他的苦心的。李逸想着就要上來牽她直起身子,文瑤卻是腳步一移躲開了,道:“大爺到這裏何事?”

李逸嘆口氣,“是為着娴兒的事,既小吟已與你說了,我便也不再多問了。在這長安城中,除了家人而外,最親近的人便是你了。若哪日知道了她的下落,定要通知了,也不讓爹娘操心太多。”

“大爺放心,若我得了娴兒的消失,必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了你的。”文瑤應道。

李逸見她這般生分自己,心頭又生出些酸意來,道:“我進來要見你,不過還是因着自己的一點私心,只是想看看你罷了。之前的事是我多有不對,也只是因着太在意你。”

文瑤見他大有要說下去不停的意思,忙打斷他道:“大爺,過去的事別再提了。如今我們都有了自己的生活,相安無事,不是很好麽?再如之前那般争吵怄氣、冷落、從來不顧我所想所感,我斷是承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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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見她雖是與自己劃開界限的,卻又不是完全不理會自己,心中倒生出幾分安慰來。他便道:“從古而今,哪裏不是都女子依附于男子的,哪有拒絕的理。你倒是三番四次要我反省知錯,來求了你,也是你的好處了。”

文瑤自知再不能與他說下去的,只道:“我這好是斷留不住大爺的,您還是請回吧。想着二奶奶還在外頭等着沒去呢吧,含春,送客。”說着文瑤便出了書房,再不管李逸說什麽。

含春送走了李逸,讓小厮關了門,回來後便見文瑤坐在鏡前滿面愁緒。她自是知道這愁緒是因着誰的,也聰明地不問,自己默默關門出去只留了她一人在屋中。文瑤拿着手絹一點點把臉上的東西擦去,最後露出一張明豔的臉旁,眼角卻生生掉出滴淚來。

晚間要吃飯的時候文瑤才發覺一天不見丫丫,正要讓含春找去,三兒便急喘喘跑回來,只是不見丫丫。他彎腰看着文瑤,半晌說不上話。含春幫他順氣,“怎麽的了?這麽急?”

三兒喘了半天,才結巴道:“丫丫……丫丫她爹,她爹來了。”

文瑤聽三兒這麽說,忙奪步出去,含春和三兒便跟在了後頭。快到門口,果見一個大漢牽了丫丫進來。三兒在文瑤身後道:“就是那日的醜八怪了,今兒我和丫丫出去玩又遇着他了。他這次好生與丫丫敘起了舊,丫丫這才認了他。”

那大漢牽着丫丫走到近前,對文瑤道:“那日多有得罪,也怪我沒說清了這事。”

文瑤自是不會随便把丫丫交于別人手的,只留了大漢,慢談起來。又說起王大娘生前說的一些事,倒是都無誤的,文瑤這才放了心。他也說了自己出去遇到的一些艱險,臉上的傷便是在外帶回來的,想着能撿回一條命已算大幸了。

丫丫他爹和其他幾個同樣小門小戶的商人一道出去的,在路上遇上了劫匪,被燒了客棧,搶了東西,死的死傷的傷。他沒了馬車,只能徒步回來,也差點餓死在路上。身上的傷口也全靠自己胡亂照看着,才留了一臉的疤。

他回了京城後,發現自己的家早就沒了。問了旁人才知是被火燒了,還聽說王大娘也死了,只是丫丫還活着。他便一直把心思放在找丫丫這事上,四處留意。

文瑤聽着只是嘆息,照理說他确是丫丫的爹,丫丫找到了親人她該是高興的,這會子卻惆悵起來。丫丫擠到她旁邊道:“文瑤姐姐,爹是來帶我回去的。”

文瑤看向丫丫爹道:“你帶着丫丫可是還是留在京城的?若是,我也不說什麽,常見還是可以。若不是,只怕我也不舍得放了丫丫走。”

丫丫爹低頭,“這裏還是傷心事占多,總是難免睹物思人的。在這京城中,日子也本來就難過。我只想着帶着丫丫去南方,那邊還幾戶親戚在,也剛好在本地做些綢緞生意,不再出去奔波,只過些清簡的日子。”

文瑤猛然愣了,道:“南方?那是多遠的去處?可是要數月的車程?”

“文瑤姐姐,我會常回來看你的。”丫丫這樣說着,文瑤卻已聽出丫丫去意已定。她摸摸丫丫的頭,道:“你這麽去了,怕是再也見不到姐姐了。還有三兒呢?你都舍得?”

“我想帶着三兒和三兒娘一起走,我爹也答應了。再說我也是沒娘的了,讓三兒和三兒娘跟我們一起走,可不就湊成一家子了。只是不知文瑤姐姐放三兒不放?”

文瑤說再多,也是分不開骨肉至親,留不下丫丫的。最後,也允了讓三兒和三兒媽跟着去了。最後留丫丫住的幾日,文瑤日日把丫丫留在自己房中睡覺。丫丫只說她去江南之後還是會好好讀書的,帶着三兒進京趕考,定要做了大官來讓文瑤過上好日子的。文瑤把她抱在懷中,心中五味雜陳。

送丫丫走那日,文瑤一直是強忍着淚水,面色鎮定。只等丫丫上車,車馬一走,她才軟了腿靠在含春身上,淚水像雨簾子往下掉。含春撐着她的手,自己也是難過,畢竟與丫丫處了那麽長的日子。

她卻是壓着情緒,安慰文瑤道:“姑娘只哭過這一次便是了,再不要哭了。我想着丫丫如今找到了爹也離開了這是非之地,有了安寧踏實的日子,可不得為她高興麽?若是留了她,還不知要讓她看到些什麽事,越發促成她的心思重了。”

文瑤心中如何不是這麽想的,只是想得通再多,還是難抑心中的離別之情。這一哭,抒一下心中情緒,倒也是不壞的。丫丫走了,有了更純簡的生活,是件好事。只是,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趙博淵和李娴下落不明的事。

對于這事,文瑤一直只有幹着急的能力,漫漫地等着,等着哪日他們自己回來。因着這事無從下手,她是找了左名揚的,卻依舊是沒有任何音信。

作者有話要說: 想起俺有好些閑置的群,在這裏貼一個,據經驗來講,應該沒多少人加的,不過有想跟二哥吹牛侃天侃地吐槽神馬的都來吧,哈哈。21568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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