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直到王二喝得爛醉,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起來,文瑤才讓衆人都散去了。王二留給他自己手下的小厮去照看,別的人都各自回去自己房中。

這一覺睡得晚起得遲,等觀中衆人都起了時,已是次日晌午。王二梳洗好,揉着昏沉沉的腦袋到院子裏,便見各人已是打水洗菜忙了起來。含春這時見他醒了,按着文瑤的吩咐給他送了醒酒湯。王二喝下過了一陣子才覺頭疼好些。

王二也真就這麽留下了,文瑤知道他要在婚前釋放一下心情,也不攆,随他在山上各處閑走。觀中的女子們都知道他不是俗世惡人,也不躲他,只當他做普通人處。也因着那晚的一出,觀中已是鮮有人再穿素淨的道袍,都穿上了自己縫制的衣裳。

一日晌午,文瑤在卧房午睡。剛睡着些,就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敲門的是含春,她趴在門外道:“姑娘,李爺來了,還帶着一人。我說了這幾日您不見客,他卻是硬要見您,還說拒他這個常客可是不給面子的。”

文瑤輕吐口氣,翻身起來,叫含春進來。含春幫她梳洗了,才與她一同出去見李安志。李安志果然是帶了一個人,那人面色嚴肅,冷冰冰的一臉傲氣。李安志上來作揖道:“姑娘好,我前一陣說要一人來見見姑娘,便是這位了。”

文瑤點頭把目光轉向男子,男子卻是毫無動作,微動嘴唇道:“陸承宣,久仰姑娘大名。”

文瑤聽到他的名字,身子微震了一下。含春也是敏感的,看向文瑤。陸乃之前李家大奶奶的姓氏,便是二者沒有關系,也是不得不讓人心存芥蒂。

文瑤欠了下身,對李安志道:“既然都來了,那便進來吧。雖說已是過了午時,還是有些熱的,我帶二位到其他殿中稍作休息。”

文瑤說着便和含春帶着二人走,陸承宣和李安志并肩,一并跟在後頭。文瑤對含春道:“你燒些水,泡了茶,浸涼了再拿來。”含春點頭去了,文瑤便轉身對李安志道:“本想着這幾日不見客的,觀中也沒有什麽好東西招待,只有着些茶水了。”

“不必麻煩,若知姑娘最近閑心修養,我也不過來打擾的。只是前些日子跟你說過一朋友,今兒便帶來了。陸兄也是慕姑娘名氣而來,也不需多少酒水吃食。我們便就着那茶水,聊上一會子便好。”李安志道。

文瑤輕笑,不一會便帶着二人到了一個不大的偏殿中。殿中只擺着一個道士的石像,下面是一些桌案,倒無其他。文瑤讓二人坐下,也是席地坐在二人對面。坐下之後李安志才介紹起陸承宣。

這陸承宣也是個做官的,在刑部做些執法判案的事情。也因常接觸死傷陷害之事,為人便極為嚴肅也冰冷。文瑤自是細細都聽着的,只等李安志說完,陸承宣才道:“李兄也早已把姑娘的事情都說與我了,您若是賞臉,我們便做個朋友。”

文瑤還是面上帶笑,客套道:“到這裏來的,我接待的,都是朋友。陸爺不需這麽生分,您來,不過是來找些痛快來的,便忘了山下世俗的一套吧。喝酒也好,飲茶也罷,談談天說說地,再別惦着心裏的煩惱就是。”

“姑娘說的是。”

含春在竈房燒着水,王二悄無聲息地進去。他腳下無聲,走到含春背後就敲了一下她的肩膀。含春被驚得一跳,轉身捂住胸口道:“我的小爺,你是要吓死我不成。走路都不帶聲的?你來這裏做什麽?”

“閑來無事,出來轉轉。觀中來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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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要不我這會子燒茶水做什麽?在你之前姑娘有個常客,姓李。今兒他又帶了一個姓陸的爺來,姑娘念他是常客不好薄他面子才招待了。我看得出,姑娘一點也不想招待那姓陸的爺,卻也不好推辭。”

王二看着含春,“為何不想招待?”

含春見水開了,忙熄了火灌到茶壺中,邊放進托盤邊道:“他姓陸。我跟着姑娘在李家的那會,大奶奶可不就姓陸。陸家家大勢大,雖阖家在江陵,勢力在京城也是不少的。誰知這位姓陸的爺跟她家有關系沒有呢?”

含春說到這,端起托盤就往外走,“您自己轉轉去吧,找個小厮或是蘭月陪着都行,我給姑娘送茶水去。”

王二見她要走,忙上來拉住她的胳膊,道:“好姐姐,把茶壺給我,我幫你送去。”

含春滿臉狐疑地看看他,“你去送茶水?這算哪門子事?你別鬧了,自己玩去吧。”

王二繞到她面前,伸手奪下她手中的托盤,“還怕我壞事不成?既姐姐不想招待他,我替她打發了便是。這要陪那麽久的笑臉,想想我心裏都覺得憋悶的慌。打發了他,我們合夥放風筝去。”

含春本還要阻止,又覺得他的想法不錯,打發了也好。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可要把事情做好了,姑娘得罪人可以,是那些人自願挨的。只是你,萬萬不可以給姑娘招了禍端。”

“知道了,我做事你放心,你且找蘭月帶着那些姑子女孩子們糊風筝去。我打發了那倆厮,便帶着姐姐找你們去。”

“好。”含春笑着去了。

王二見含春走了,放下茶壺叫來小厮。原來他帶的酒還是沒喝完的,他把小厮叫到身邊,吩咐道:“你趕緊着拿壺酒來給我,裏面多投點蒙汗藥,但也別太多。”

“那是多少?”小厮無辜地看着他。

“差不多就行了,蠢材,趕緊去。又不是給我喝,讓人喝了趕緊倒就行。”小厮應了轉身出去,不一會便拿來了酒。

王二拿酒到殿中,看到文瑤笑得臉色微僵,默聲在心裏嘆了口氣。他拿酒進去,大聲道:“姐姐有客人來,怎麽不叫上小弟我?我可一直是那愛熱鬧的人,太偏心了。”說着放下酒。

文瑤擡頭見是他,驀地一愣,又見他拿來的是酒,更不知道怎麽回事了。王二看她臉色疑惑,笑着道:“含春她累了,我已讓她回去歇息了。聽說姐姐您要茶水,我想着招待客人茶水可是不盡興的,便找來了這酒。”

李安志和陸承宣都不知這觀中為何會突然冒出這男子來,滿臉困惑。李安志擡手向王二伸了伸,看着文瑤道:“這位是?”

“剛義結金蘭的弟弟。”王二沒等文瑤出聲,便搶聲道。文瑤心裏琢磨着再糾纏這個問題下去,不知道王二還要扯出多少混話來。只笑着附和道:“別管他,既已有了酒,自是比茶水更好些的,我們邊喝邊聊。”

文瑤打開酒壺,在各人杯中倒上酒。王二也不出去,徑直坐到文瑤身旁,和李安志陸承宣相對。李安志倒是覺得沒什麽,陸承宣卻是有些不自在,更是一言不發了,這倒是正合了文瑤的心思。

文瑤倒好酒,對李安志和陸承宣道:“你們先盡興着,我與這位小弟有些話要說。”說完便拉着王二起身,去到一旁悄聲道:“你來混鬧什麽?含春呢?”

王二使眼偷瞄陸承宣正與李安志端酒三言兩句之後便喝,他抿嘴笑了一下。文瑤看出他的異常來,擰了一下他的胳膊肘,道:“怎麽不說話,笑什麽?”

王二睜大眼忍住疼,“可不是救你來了,含春說你不想招待那姓陸的,我來替你送他走的。她帶着觀中的其他人糊風筝去了,待會好跟咱們一塊出去玩玩。”

文瑤剛要說話,便見李安志和陸承宣倒趴在了桌案上。她瞠目結舌地看看案上的兩人,又看看王二,王二讨好地一笑,“姐姐,解決了。”

沒等文瑤說什麽,王二又立即叫來小厮。小厮把李安志和陸承宣二人擡出去,出了道觀,交給各自帶來的下人了。王二早已拉着文瑤去找含春了。

含春、蘭月和一幫子人正在後山小溪周圍的平地處糊風筝,糊好的風筝平展放在地上。含春見文瑤和王二來了,忙站起來道:“差不多了,那二位爺被打發了?”

“可不是。”文瑤走近前,“被這位剛和我義結金蘭的兄弟迷昏了。”

“義結金蘭?迷昏了?”

王二笑笑,“打發走了便是好事,別的也不說了,好好玩玩才是要緊的,可別辜負了這大好的時光。”

“嗯。”含春點頭,去給他們拿了風筝。文瑤扯線,硬是讓王二舉着風筝跑。因着外頭風不大,風筝總難飛起來,倒是把王二跑得滿頭大汗。衆人都捂肚子笑,文瑤也是憋着笑道:“你再跑快些,男子漢大丈夫,連個風筝也放不起來算怎麽回事?”

“好叻。”王二應着,腳下又快了些,卻是被一塊石頭絆倒,整個人飛了出去。手中風筝脫離,卻是穩穩飛了起來。衆人鼓掌叫好,卻無人注意到王二栽到了草叢中。

王二從草地裏爬起來,頭上草屑橫插,臉上亦有。衆人這會子才把他看在眼裏,含春憋了半天大笑出聲,捂着肚子指着他笑得說不出話。其他人也都跟着笑起來。文瑤扯着風筝,看到他的狼狽樣,噗嗤笑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二哥回來更文了,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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