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重用(捉蟲)

“西洋有一門大炮,管長壁厚口徑大,可調節高度,射程遠精度高,威力不凡,實乃行軍作戰良器。”周承弋侃侃而談,将自己所知紅夷大炮的優點盡數吐出,随即拱手道,“我蕭國若得此物,北胡再不敢南下侵擾邊民,沿海也再無懼寇賊騷擾,便是那紅毛蠻夷海盜衆亦然不來犯海境。”

別說是皇帝了,所有人的目光多落在他身上仔細傾聽,生怕遺漏了什麽。

安陽長公主開口問道,“你說的此西洋炮,如今在何方?”

“名喚西洋炮,自然是在西洋。”周承弋笑道,“兒臣不過一區區皇子,哪裏有遠渡海赴夷州那麽大的本事,也只能父皇親自派人去取了。”

皇帝敲擊扶手的手指一頓,禁不住笑了,聲音微沉不辨喜怒,“你送給朕的禮物,卻還要朕親自去取,這是何道理。”

“莫非父皇對這航海路線圖還不滿意?”周承弋賣慘道,“這可是兒臣熬了許久,翻遍了國外書籍做出來的。父皇若是不滿意,不若還是還給我吧。”

“送出來的禮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皇帝揮了揮手,王賀立刻上前将長夏手裏的畫卷接住。

周承弋當即就笑眯着眼讨賞,“既然父皇收了,這賞?”

皇帝點了數樣東西,都是些珊瑚珍珠什麽擺件什物,說貴也貴,說不值錢也不值錢。

沒想到皇帝突然又是話題一轉道,“不若朕再賞你一樁婚事如何?”

周承弋頓時安靜如雞,“大可不必!父皇,這些就很好。”

然而大抵過年跟催婚大抵是前世冤家今世情人,怎麽也甩不脫逃不離的。

皇帝皺了皺眉,“先前老五納側妃時,百官便上書請立太子妃,你以長幼有序拒之,如今長康成親已過一年之久,明年兒子都能下地了,老五良媛侍妾何止五六,你宮中卻無一女眷。”

“你今年已二十有二,再不娶妻是打算何時娶?”皇帝質問。

二十二都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呢!而且現在娶進東宮讓人跟我一樣當阿宅嗎?周承弋心裏吐槽,面上讪讪道,“父皇,這大過年的不說這麽不開心的事情。”

“成婚生子是天理人倫,是喜事,怎麽到了你嘴裏倒成了不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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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話未說完,安陽長公主出聲插進來,“行了,過年都消停點,好好說事非弄得吵起來,從進來開始嘴巴就不見停過,按照你們這樣,這年飯得吃到明日正午方能罷了。”

話裏既是打圓場,也是帶着幾分訓斥,估計全場也就她敢這麽說話了。

周承弋聽她這話中還帶着兩三分諷刺,初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轉眸一看就見定國公和小世子一左一右的給安陽長公主夾菜安慰她,遂想起安陽長公主還有一段被迫遠嫁和親的婚事。

那确實不是什麽開心的事情。

皇帝大概也想到這些,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後面用飯時就和平許多了,雖然周承安總是跟個鬥雞一樣想找周承弋的茬,不過周承弋純粹拿他當空氣,不稀得搭理他。

宴席罷,曲終人散,周承弋被留下,又一次進了皇帝的書房,然後就見西側南方向不知何時多出一個沙盤來,那張航海路線圖已經挂起,正和歐羅耶進獻的那張世界地圖緊緊挨靠在一起。

周承弋得到一份奏章。

“九月下旬嶺南水師營曾在境內擊沉海賊船艦,打撈起數門系是東南紅毛夷制炮,其形容倒與你所說西洋炮相似。”事情雖然是九月發生的,傳至京中卻已經是入冬之後的事,恰逢北邊雪災,暫且擱置一旁。

周承弋沒想到還有這事,立刻翻開奏章細看,端看其中描述還有所繪圖,确實是紅夷大炮無疑。

只可惜這些炮多是殘件,又在水裏泡的久,都報廢了。

周承弋看完之後,沒有猶豫的進言,“曹将軍有意仿制此物,所需時間不短,然時不我待,昔日東南夷地已被西洋遠道而來的紅毛夷人攻占,其野心昭昭必不辨自明。若将其矛頭對準我國,恐損失只怕要比與北胡兵戎相見還要來的慘痛。”

冷兵器再進化,那也只能一槍一個小朋友,可這熱武器的差距,幾炮轟炸下去那可是成千上百乃至過萬的性命。

“父皇,必須得盡快組織船隊去換取軍備。”周承弋海上幾個重要帝國标出來。

研究改良可以慢慢來,但東西必須得先掌握在手裏才行。

皇帝也正有此意,“歐羅耶的授課已經告一段落,你對使臣團的人選可有推薦?”

說到這個周承弋自然脫口而出,“房觀彥此人甚是厲害,不僅已經能熟練使用歐羅耶所教授的兩種語言,本身就有掌握其他語種。”

距離拉近了,彼此之間就會了解很多。

周承弋做這個航海圖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房觀彥也是有給他幫忙的,也是直到最近他才知道,房觀彥掌握的語言種數并不比歐羅耶少,只是低調不曾對外展示。

周承弋好奇也問起過,房觀彥道,“師門上下性情多随恩師,慣喜游歷四方,師兄弟間互通有無,便都學了個皮毛,叫殿下見笑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周承弋誇贊,同時也終于知道房觀彥在學習這方面為啥這麽厲害了,感情是師門都一樣啊。

房觀彥笑而不語,他沒有說其實他師父座下現在就剩他這麽一根獨苗苗了,他說的性情随唐鶴年也并不算一種誇獎。

估計是他師兄們聽了棺材板都壓不住,想從土裏蹦出來破口大罵“你污蔑我”的程度吧。

“……你同他走的挺近?”皇帝沉吟須臾,語氣聽不出來什麽。

周承弋卻想起先前周承爻說過的話,斟酌着字句緩慢進言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房觀彥之才若不能委以重用,未免太過于可惜了些。”

皇帝看他這樣就仿佛看到先前的葉疏朗,難得調侃一句,“你倒是對他推崇備至,葉翰林對你一腔拳拳之心另作了他人嫁衣裳。”

“先前确有聽歐教士誇贊,特意叫朕允你與他做其助手翻譯文獻,由此可見不俗。”

皇帝遂應允。

年節時分,紅綢挂滿整個長安,熱鬧又祥和,房觀彥府上卻只象征性的在外挂了一盞紅燈籠,整個府中只有他和門下老仆,看起來無比的冷清。

房觀彥每年節日都是同師父過的,倒是更習慣這樣。

然而這日門下卻報丞相爺來訪——還是馬車停在大門口,正大光明從正門走進來的。

房觀彥頗為驚訝,未進前堂便見房丞相手中正握着一道明黃的聖旨,他心不受控制的跳将起來,是始終都在等着卻終究無望的重用?還是當年一直沒能落到他身上的懲處?

他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房丞相一路上的心情激動又忐忑,此時見他遲疑,心中哀嘆了一聲,眼前卻有些濕潤。

他裝作低頭展開聖旨,垂眸将他那流露而出的酸澀壓下,“房觀彥接旨。”

直到宣讀完聖旨謝了恩,房觀彥捧着那卷聖旨仔仔細細的看了許久,腦中都還有些發懵,“聖上……當真封我做使臣,出使西洋?”

蕭國使節可不同于一個小小編纂,雖位卑卻權重,瞧着不起眼,然則有着舉重若輕的地位,必要時刻甚至可以代天子行事,非是一般人能進。

“我當時也怔愣半晌不敢相信,還以為又是做夢。”房丞相說着苦笑了一聲,“陛下與我說,是太子殿下大力舉薦你,說你在番語方面很有天賦,如此埋沒是國之損失。”

房觀彥愣了一下。

“好好幹,別讓我們失望。”房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經比他高了許多,有點瘦,硬骨頭。

他老懷大尉的想:還好,即便沒有了他的庇護,也依舊長成了這般優秀的模樣,憑借着才幹再次站到人前。

房丞相揮了揮袖子,“我走了,不必送。”

從始至終,兩人都未曾以父子相稱,态度克制疏離。

“是。”房觀彥鄭重應道,彎腰恭送其離去,直到門口馬蹄聲複起,才直起身來。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聖旨,玉白的手指緊緊攥起,仿佛只有這樣努力才能抓住這得來不易的機會,低聲道,“先生兩次知遇之恩,子固銘記于心,終有一日必當報答,縱九死而不悔矣。”

周承弋設想的很美好,甚至不受控制的連後續都想好了:

比如拿到大炮之後成立專門的研究院,進一步的搞出更先進的武器,搞高爐煉鐵,搞電搞發明搞工業革命,興辦工廠開發能源,不斷地強化強化再強化,然後海上的那些家夥們不甘寂寞又想搞事情,反被一通暴捶,然後進軍世界,稱霸海上……

其劇情之爽深得後世某點爽文流派真傳——雖然有些離譜,但白日做夢又不犯法。

他想的晚上覺都不睡,很有精神的爬起來肝稿子,不僅把種田文的存稿又豐實了些,也終于将《琉璃玉骨》的前一萬字寫完了,正好迎來第一個轉折:

——戰争失利,藩國亂華,茍延殘喘的皇朝終究被推翻,可人民依舊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琉璃奔走于世間尋求救國之計。

周承弋是仿民國背景寫的,不過為了腦袋他會将“推翻封建王朝”含糊成正常的“朝代更替”,後文中不會特意去提及國家制度問題,着重于強調人民。

總而言之,他高興的等着紅夷大炮入國。

然而,世間的事情不會總朝着他期望的方向走。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下大綱,子固不被重用的謎團快要上線了。

小劇場

周承弋:做夢不犯法,我使勁做!

房觀彥:懂了,這就睡。

周承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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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今天吓死我了,我斷網碼字,結果隔壁不知道幹啥把我這邊電整停了,我碼好的的稿子瞬間沒了(大哭出聲)還好我開了自動數據備份,雖然少了一部分,但好歹不用從頭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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