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喝酒慶功

“房觀彥!”周承弋是知道這兩日使節團要抵京了,沒想到他竟然先回來了。

剛想要過去,房丞相卻獨自一人已經快步朝這邊走來,飛快的提醒了句,“陛下來了。”

果然就聽一聲太監的一聲高唱,朝官們立刻各歸各位低頭站好,房觀彥不過一小小使臣本來是只能站在金銮殿外面的,現在特許來上朝自然站在隊伍末尾,和裴明剛好左右分站。

周承弋只能壓下心中的念頭,随衆卿一道行禮山呼萬歲。

就見穿着十二章衮服,頭戴金絲翼善冠的帝王步上金臺端坐龍椅上,随意的一揮衣袖,“衆卿平身。”

王賀上前,佛塵輕揚,高亢尖利的聲音響徹整個金銮殿:“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微臣有本奏。”房觀彥出列上到殿前去,站定的地方離周承弋只有兩三步的距離,他眉目銳利,聲音清朗的将使節團出使厄立特裏亞海諸國的事情交代一清。

搭乘使節團的大船已經在嶺南一帶靠岸,入京只是時日問題,俞仲翎派房觀彥先快馬加鞭回京,一是為了禀明情況,二也是為了讓房觀彥在皇帝面前多露面展示自己,以此告訴朝臣,房觀彥在使節團中表現不俗,他俞仲翎很滿意!

俞仲翎素來小心眼,斤斤計較的很,便是宴席上你多吃他一塊糕點他都能記上一年半載的,直到找補回來才罷了。

先前聽政殿的事情,他哪裏有不記仇的。偏偏他雖然煩人一些,卻也算個光明正大的人,以前被人壓一頭抑郁不得志,所以最是看不慣德不配位的事情,就算想出氣他也只可能要房觀彥憑借實力取勝。

估計從出海就對其各種命面耳提,每天晚上夢中都輾轉反側,就等着這一刻揚眉吐氣呢。

能入聽政殿開小會的那都是朝中重臣,都是官場上的老交情了,鄭禦史等人還能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

大多都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啐一句“小氣鬼,喝涼水”。

房觀彥的啓奏,群臣聽禀無人打斷,除了有俞仲翎的原因之外,還有便是衆人都知道,使節團入京便是今日朝堂之上的首要政事。

待到房觀彥報出所有派遣使節團來訪的國家名單後,底下才疊起小聲議論。

無他,便是這國家可太多了。每個國家出一個二到十人的使節團,再加上護送的将士,浩浩湯湯的光是想想便覺得可觀。

“陛下,”有朝臣忍不住懷疑,“這閱兵規模是不是太小了?”

“無妨。”皇帝卻莫名的相當自信,老神在在的道,“到了哪一日,只怕衆卿不會再有規模小的疑慮,而在紛紛進言,殺雞焉用宰牛刀。”

皇帝說的篤定,一部分朝臣與有容焉直道“我泱泱蕭國豈是蠻夷能比”,另一部分心有疑慮,卻都清楚這時候不該,也不能下皇帝的面子,只能打算等散朝後再觐見了。

周承弋不知道皇帝的自信從哪裏來,但他便宜爹确實不是自大的人,必然有其後手。

此事便就此告一段落,皇帝按照慣例封賞,“朕欲意将使節從禮部分出來,建立專門處理對外政策事務的理藩院,俞仲翎調任理藩院尚書一職官至一品,諸卿覺得如何?”

“陛下聖明。”這件事前幾天在聽政殿就已經讨論通過了,朝臣們自然俯首聽命。

皇帝頓了頓,垂眸點了房觀彥上前,“俞卿在信中多次誇贊你能力不俗,此番出使厄立特裏亞海各國亦是出力甚多,看天象也從來無誤……他向朕讨了個封賞,将你要過去做左侍郎,你意下如何?”

房觀彥來之前就聽俞仲翎神神秘秘的說給他要了個封賞,他在路上特意蔔了一卦,是大吉。

本來以為最多便是官途之路終于有了起色,萬萬沒想到得了個足以入朝聽政的官!他心中驚喜,立刻要謝恩。

皇帝卻擺了擺手,“別着急謝恩,這左侍郎一職雖只是從三品的小官,卻是理藩院副手,非是如此這般輕易便能就任的。便是朕給了你這個恩典,怕其他人也是不服。”

房觀彥聰明的聽出言下之意,當即便回禀,“房觀彥願考今年科舉,取三甲之名以正己身。”

“好!有志氣!不愧是丞相之子。”皇帝微微傾身,難得豪氣的笑道,“那朕就在這金銮殿上等着觀彥金榜題名。”

皇帝是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爽快的叫破房觀彥的身份,這也便意味着,十二年前的那件事情在房觀彥身上徹底翻篇了。

房丞相沒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結果又被沈太師看到,戲谑的碰了碰他的肩膀。

周承弋和房丞相離得近,餘光自然也瞥到了他的動作,心中也很是感慨,可以說他是親眼看着房觀彥從籍籍無名走到如今離功成名就只差一步距離的。

他甚至也曾親手将他往前推,想要讓他的才華不被埋沒。

如今房觀彥的努力終于得到了回報,迎來了這個機會。

周承弋忍不住側眸望去。

容貌極盛的青年對着上首拱手作揖,眉眼間帶上了他該有的自傲,朗聲斬釘截鐵的回道,“房觀彥必不負期望。”

其後,皇帝又借由此事,說周承弋三番舉薦有功,正式解除了那早就隐形透明的禁令,只是恢複太子身份并沒有提及,皇帝當衆也是對他喊老四。

此話一出,周承弋和周承安同時松了口氣。

“……?”周承安滿臉疑惑的轉頭看着周承弋,仿佛看他像是有什麽大病。

周承弋是真的巴不得不當太子,上輩子就是九九六社畜,這輩子拒絕再當九九六太子,更別說皇帝了。

兩次聽政殿和這一次上朝就已經夠他咂摸的了。

皇帝聽着生殺予奪很是霸道厲害,但想想他便宜爹每天淩晨四點就要起床,有時候辦起公來直接通宵,還要防着這個防着那個的,要操心的事情也太多了,言行舉止還都會被人記錄揣摩。

累不累啊。

周承弋自認就是個寫小說的,沒有那個金剛鑽也不攬這個瓷器活,當條偶爾挺屍翻身的鹹魚真的很快樂。

這種快樂,是紅眼病成精的周承安所不能體會的,他只覺得周承弋肯定背後有陰謀。

散朝之後,朝中不少人都在恭賀房丞相,感嘆父子十二年終于能相認,逢年過節的他也終于不必再孤苦伶仃了。

沒有人不識相的去提孫氏之事,盡管不少人心中都頗有微詞。

周承弋将房觀彥從那虛假逢迎中解救出來,請他去喝慶功酒。

房觀彥欣然應允,随他前去東宮。

席間,房觀彥又謝周承弋自飲三杯,喝的又急又兇,臉上很快就見了紅。

周承弋攔都攔不住,對此頗為無奈,“觀彥莫非打算以後見我一回謝我一回?其實不必如此,若非你真有這般本事又怎能因我的舉薦就翻身呢。”

他認真的放緩語調說道,“我當初便說過,是你值得。”

房觀彥聽到“值得”二字,心中微暖,卻也堅持己見道,“韓愈《馬說》中曾道:‘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裏馬,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殿下便是房觀彥的伯樂,若非殿下當初舉薦,房觀彥只怕還在哪個山莊隐居,當一個只會蔔卦相面,寫些游記文章的書生。”

“你還會蔔卦相面?”之前就知道他師承唐公在天文地理這方面造詣很高,朝堂上也知道他幫船隊看了天象避免了很多損失,沒想到在周易蔔卦這方面竟然也有涉獵。

周承弋倒是不信這些,只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都算些什麽?”

“什麽都可以。”房觀彥直接拿出三枚銅錢來,“殿下要算一卦嗎?”

周承弋端起酒盞,揚起眉梢問,“準嗎?”

“信則有不信則無,這些東西,殿下看個熱鬧便是。”房觀彥并不是那種靠算命跳大神騙錢的人,師父教他蔔卦相面之時便同他說過,這些東西至多用以求個安慰,全信的是純傻子。

房觀彥深以為然。

周承弋聽了他說的過去笑起來,贊嘆道,“唐公大智慧。”

“相不走空,殿下要算什麽嗎?”房觀彥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手指有些緊張的蜷了蜷,不自覺地将銅板在指尖翻轉把玩。

周承弋也很配合,“那你便随便算一卦好了。”

“……蔔一卦姻緣如何?”房觀彥說道,“陛下膝下皇子,除卻八皇子和九皇子外,便只有殿下不曾有婚配,不若便看看殿下的良配在何方。”

周承弋兩輩子的單身狗,還真有點好奇起來,面上一派随意的點頭:“可。”

周承弋假裝喝酒,餘光卻直往那裏瞟去,然後不自覺地就從銅錢落到房觀彥的手指上。

如玉般的白,骨節分明,手指很長,指甲修剪的齊整幹淨,指尖透着淡淡的紅,手背能看到青色的脈絡,能明顯看出來是男人的手,但非常的漂亮。

是讓人見了,忍不住想抓過來仔細再看看的程度。

叮當當——銅錢落在桌面上的聲響,房觀彥“咦”了一聲,似乎有些疑惑。

周承弋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随意的問道,“怎麽樣?”

“讓我再算一次試試。”房觀彥說着便又再算了一次,三枚銅錢落在桌上,他手指将銅錢撥弄了一下,仔細看了看,皺起眉頭來請罪道,“殿下,我算不出來。”

“無妨,算不出便算不出吧,本來也就是個消遣。”周承弋無所謂的舉了舉杯。

“觀彥敬殿下。”房觀彥也跟着回敬,心中卻在思考:算不出來的情況只有兩種,一為窺天機;二為與己身相關。

難道殿下是真龍天子,所以算窺天機?

房觀彥想到這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忙将此危險想法甩出腦海,殿下說的對,不過一個消遣,沒必要這麽較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房觀彥:算不出來,肯定是我的問題。

周承弋:确實是你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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