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窮書生種田》成書發售

周承弋的目光被樣書的封面吸引了,不是《長安》雜志第一期的水墨工筆,也不同于《狐夢》成書那樣樸實無華的純色上印刷漂亮的板寫,而是實實在在一副上了色的版畫。

畫中穿着青色長衫的書生正一邊啃面餅,一邊低頭看着一本名叫《急救醫學手冊》的書,背後是一點殘陽映着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構成一副深秋盛景。

整張圖的色調都偏暖,線條并不鋒利,即便是秋色山水也不顯凄涼,反倒讓人見之油然生出一種“冬天快要來了,春天也不遠了”的感覺,畫風充滿了積極向上。

若非其中有一處地方墨暈了一些,封面背部仔細摸索還能感覺到翻印時遺留的凹凸不平,周承弋第一時間還真判斷不了這是版畫,而不是工筆重彩。

由此可見雕版的師父技藝之精湛。

說起來這還是周承弋第一次看到版畫,頗有些稀奇的将其拿在手裏反複的看了許久,他又随意的翻了幾頁,發現這二十萬字的一冊書裏面的版畫插畫竟然有數十張之多。

版畫是連環畫的前身,其起源暫且不可考,周承弋也不曾特意了解過這方面,将自己薄弱的歷史知識和原主的記憶相結合得知,最早在唐朝時期便在民間有流傳,多用于佛教。

到了如今,版畫的用途就廣泛了起來,還分出了不少流派,也會用于做戲文、話本等插畫。

但像《窮書生種田》這樣一冊書用超過十來張,還都是彩版的,那是現在最火的連環畫《十三娘》都不敢想的奢侈。

畢竟版畫成本高耗工又長,彩版更是上色工序複雜,套印工序更複雜,一個不當心就會因為使用過多或操作不當,而造成毀版或者糊墨印出廢品的情況。

這無形之中就将印刷成本擡了上去。

《狐夢》因為兩卷印一冊,所以定價遠在市價之上;而《窮書生種田》本來第一冊 書二十萬的字數,就是《狐夢》上冊字數的一倍有餘,價格只會比前者高,現在又投入了大量的彩版畫……

周承弋現在嚴重懷疑,符謙到底能不能把成本價收回來。

不過多想無益,稿子都已經給了,賺還是虧這都得符謙自己承擔。

周承弋将樣書放到一旁,先是拆開了信。

果然開頭又是通篇的彩虹屁。

他已經習以為常的将其屏蔽,一目十行的提煉出信中的兩條重要訊息:

一是《窮書生種田》成書上架時間定在四月中旬左右,将在蕭國轄地內數百書坊同步開售,也不知道他從哪找到的這麽多同行合作;二則是關于他稿費的賬目明細,已經做成了賬本連同票據之類的一并寄了過來。

周承弋雖然奇怪符謙居然不等《長安副刊》連載完就上架成書,不過他的注意力還是都放在後面那一條內容上。

他打開賬本翻看,發現上面精确到一個銅板的支出去向都記得清清楚楚,也如他所說的,都用在了教育上,除了維持幼學和女學的運營外,還包括資助貧困卻優秀的學生。

符謙在信中是如此寫的:“某承先生之願,望天下只能盼天外來物的江海潮都能不被埋沒,雖不若藍面神奇,亦能做踏腳臺階助雄鷹展翅,翺翔于九天之際也。”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一下杜冰箬了,這位寒門出身的太學學子,從偏遠貧苦的州縣而來,進京趕考的一路可以說是過的十分艱辛,餓肚子那是常有的事。

直到被沈太師看重拜入其門下,才不至于和一位同鄉一樣連書都讀不起,堂堂一個功名傍身的書生只能去做賬房先生,結果還碰上不做人的東家,差點就只能全家去跳護城河。

但沈太師桃李滿天下,窮困潦倒着不多不少正有那麽七八個,這些人的讀書費用就是一筆很大的支出,自然是不可能再保證他們的衣食住行。

杜冰箬很有上進心,但奈何時運不濟。

他當初以杜康的筆名寫下了那篇懸疑之作不溫不火,後來趙家樓對這種題材就收緊了,他的稿子改了數遍都不得過,遂只能靠着吃不豐實的老本過日子,還受過葉疏朗這位同門師兄的救濟。

沈太師在知道有這個資助計劃之後,特意找上門問過符謙對被資助者是否有年齡之類的要求。

符謙道,“寒門難出貴子,只要确實是優秀,不論什麽出身,我想四公子都願意給他這個機會的。也不要求回報什麽,若是有心,來幼學教兩年書便可。”

然而杜冰箬一口拒絕,“杜生衣能蔽體,屋不漏雨,無父母親輩需要贍養,也無妻子兒女,雖然過的清貧些,卻哪裏算的上什麽寒門。”

遂只同意去幼學教書,而将此機會推給了那位為了養家糊口做賬房先生的同鄉徐開。

巧的是,那徐開竟然就是長安書坊那位賬房。

符謙都被這個巧合逗笑了。

他是知道上任書坊的東家是個混賬東西,虧了本還叫掌櫃的和賬房補貼,他接手之前,這兩人求助無門都絕望的打算到前東家門前自刎,以求個公道了。

徐開本來都已經絕了再讀書的念頭,被這好事砸懵了,他用力掐了掐大腿,當即跳起三尺高。

“這是真的?竟不是我在做夢?”他激動的紅了眼睛。

“自然是真的,我可是同四公子發過誓了。”符謙說着特意将自己寫給四公子的信中原話說了一遍,并将資助的表格交給他,指了指上面蓋好的自己的私印,戲谑的道,“你且仔細瞧瞧,可有造假?”

徐開捧着那張薄薄的紙仿若捧了什麽絕世珍寶,張口欲言卻泣不成聲。

“小公爺與四公子兩位恩人的藍面之助,徐開此生不忘,只能做犬馬效力報答一二!”他哽咽着抱拳鞠躬,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後人便用“藍面之助”形容得遇貴人,同形容人有骨氣的“琉璃玉骨”作為成語流傳甚廣。

周承弋沒有神通廣大到能探聽後世如何,他此時正對着賬本心中感慨,“符謙這人為了賺錢手段頻出的讓人直呼奸商,但商德真的沒得說。”

最起碼從他手裏出來的商品,不會讓人覺得不值,也絕對不賺昧良心的錢。

就真的活該人家有錢。

這麽想着,周承弋勉為其難的就将信裏刻意被他忽視的催稿言語撿了回來,打開抽屜拿出了裏面的存稿。

這些日子他雖然主寫《江湖都是我的傳說》,但也沒有忽視《窮書生種田》,每天都會寫三千到五千字,從第一批存稿交出去到現在已經有近三個月時間了,這存稿數量可以說是相當可觀了。

周承弋一次性都沒能把它全拿完,厚厚摞在一起翻看了一下,最終還是從兌換平臺上線的劇情開始将其拆分。

養殖和種植這兩部分內容合在一起,比第一冊 字數還要多出小五萬,不管是做一冊發售,還是分兩冊,字數都是允許的。

《窮書生種田》全本劇情也宣告走完了一半。

周承弋不僅将符謙要的存稿打包好了,也将《江湖都是我的傳說》第一卷 蛟龍地宮的全部稿件打包。

趙家樓和長安書坊不一樣,在《長安朝報》沒改版之前,他們連名人名篇都很少刊載,更別說通俗小說了,到他們手裏的稿子都是直接做成成書發售,也不會像長安書坊那樣搞宣傳營銷。

不過做成冊之後,《長安朝報》也拓展了內容寬度,接收子固的那篇偷生卷分析文章就是試水,效果确實不錯,便也相應的增加了其他欄目。

周承弋的馬甲文将成為在上面連載的第一部 通俗小說。

因為是七天一刊,趙家樓總編纂大抵是怕他拖稿,所以要求他先給出四期以上的稿子。

周承弋算了算蛟龍地宮篇的字數,剛好能刊載一個月的樣子。

習慣了存稿箱豐厚,卻突然被榨幹的周承弋瞬間就打起精神來,他将種田文還剩下的存稿放回抽屜,拿起馬甲文的大綱開始琢磨第二卷 金鱗山莊。

解春風來到中原之後化名為機智小和尚,和一夥人來到金鱗山莊參加少莊主大婚之禮,結果當天晚上就出了事。

先是憑空刮起一陣鬼氣森森的陰風,婚宴的蠟燭被吹滅,其後新郎敬酒又意外頻發,還有人落了水,這不詳之兆愈演愈烈,半夜一聲驚叫,衆人趕緊前去查看,卻見那新房紅床之上,躺着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周承弋這邊想不開寫了懸疑,為了劇情而抓耳撓腮删删改改,好幾天才磨出一個能用的開頭,而那邊《窮書生種田》成書在長安書坊上架開售了!

如周承弋猜測的那般,這本成書的定價很昂貴,上架之後也引起了轟動,不過這回并不是好的方向,有不少人指責長安書坊這死要錢的銅臭味真是遮不住。

符謙并不意外也不在意,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長安副刊》和主刊一樣都是半月刊,《窮書生種田》又是一篇大長文,要是只在副刊上每期連載一萬字,那得連載三四年才能完結!

雖然肯定會有追的人,但更多的人會露出疲态從而選擇棄文,而且長期占掉最大的版面,這對才剛起步得《長安副刊》來說并不是好事。

有錢的等不急的就買成書看,沒錢的願意等的繼續看雜志便是,第一冊 肯定會在雜志上連載到結束,二十期買下來也差不多能收回成本。

至于第二冊 ……符謙相信,早早就看完第一冊以及體會過追更痛苦的人,必定都會支持出成書。

《長安副刊》到時候也不再需要引流,兩者互相成就,實為雙贏也。

符謙在從商這件事上素來天賦點滿。

而且再說了,市面上又不是只有罵他的聲音。

比如太學裏,蔣羽生和楚添兩人正瘋狂的向同學們安利《窮書生種田》。

有人振振有詞,“這本書啊,我聽過,不就是長安書坊那金疙瘩!說是什麽民生根本,其實不過名不副實,定價還恁般高,真是想瘋了!”

嘴裏不停貶低《窮書生種田》和四公子。

蔣羽生忍無可忍的駁斥回去,“你去打聽打聽版畫是什麽價吧,這書中數十來張,我瞧着價格還定低了!再則他賣成書,也沒有不叫雜志繼續連載,你買不起看雜志便是!”

楚添也怼道,“你為何不罵小公爺?是知道自己得罪不起?你說的那般簡單,不若自己也寫一本如此盛名的書出來如何?”

那人漲紅了臉遁走。

“嘁,叫嚣的這麽厲害,我當是什麽人物呢。”楚添語氣嘲諷。

蔣羽生也哼了一聲,“不過只敢背地裏叫嚣,連符小公爺的名頭都不敢沾,捏軟柿子罷了。”

兩人說着笑起來對視一眼,頓住,又齊齊哼出一聲,雙雙背過頭去。

顯然,他們兩人雖然都推崇四公子,但彼此之間很看不上眼。

駱異目光一直落在書上,卻也聽到了動靜,頭也不擡的道,“這大抵便是四公子在書中所提到的同性相斥吧。”

蔣羽生不滿,“我脾氣哪有這麽臭。”

楚添也嗤之以鼻,“莫把我将這人放一起比,簡直侮辱我。”

兩人說着各自散開,将距離拉的足有一個學堂那般長,都恨不得能再遠一些。

杜冰箬對此哭笑不得。

“對了,你先前不是在長安書坊做編纂嗎?你可知止戈和四公子是誰?”杜冰箬小聲問駱異。

駱異擡頭看他一眼,“怎麽?”

杜冰箬道,“我先前将《琉璃玉骨》拿給老師看,老師當天便匆匆進宮去了,後來我問過師兄,據說陛下才派了使節團下西洋,如此巧合必有因果。我猜想止戈先生應當是朝中要官,遂想請老師引薦一二,老師卻只捋着長髯笑而不答。”

“我想起你一直在長安書坊做編纂,便來問問。至于四公子……”杜冰箬說起他立刻換了一種驚嘆的語氣,“能寫出《窮書生種田》此等奇文之人,必定是個奇人也。”

“我瞧他筆下主角江海潮,是個窮困潦倒郁郁不得志的書生,又将稿費盡數投于教育中,資助窮困學子,他必定曾經經歷過才能如此這般。”

杜冰箬道,“如此人才不能得以重用,我蕭國之損失也!”

駱異深以為然,他斟酌了一番,才開口回答,“止戈我确有猜測,其人八九不離十是朝中之人,只是身份牽扯重大,我不能告知,望杜兄海涵。”

駱異神色歉疚,杜冰箬連忙擺手,“你肯告之我此些,便已是大恩了。”

“不過四公子,我是一無所知。”駱異将自己知道的說了,“與他聯系都是走的驿站,似乎是在與長安有三四天路程的地方。”

“原來如此。”杜冰箬若有所思。

其實看出四公子才華想要找他的并不杜冰箬一個,房丞相這頭也找上了兒子房觀彥。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是營養液過千的加更,吃完飯就碼,碼完即發,不過我手速可能有點點慢(這不争氣的手啊)。

小劇場

蔣羽生:尋找止戈先生!

楚添:尋找平平無奇小天才!

杜冰箬:尋找四公子!

趙家樓:預約尋找長安地産!

房觀彥:……(喝白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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