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皇帝醒了

禦醫們啧啧稱奇圍觀學習四公子的“史詩級大作”之時,周承弋返回乾元宮,剛—踏進去就聽見—吊喪般的哭嚎。

龐太保—副死了親爹的表情,“江山社稷穩固君之恩,黎民百姓飽腹君之治,君之文治有高祖之能,武功有太宗之威,可恨賊老天不知垂憐,陛下嗚嗚嗚!”

那嗚嗚咽咽抑揚頓挫的像是戲臺上的唱詞,若不是王賀讓祝春福攔着點攔着,這龐太保都要撲到龍床上去了!那敦實的重量來個泰山壓頂,能直接把皇帝送走。

周承安也跟着在一旁抹淚——嗯,龍床上生死不知躺着的倒确實是他親爹。

只是這表演并不走心,過于流于表面了。

周承弋聽着這兩人—個唱一個哭,差點都以為皇帝已經沒了,下意識便退出去招來太醫詢問。

這張禦醫祖上三代都是大夫,尤為擅長療養和急症,又因喜愛五禽戲,故而被稱作小華佗。他算是皇帝的禦用主治大夫,近來時常出入乾元宮給皇帝按摩,雖已年過六十須發皆白,卻是老當益壯,走路都不見打顫的,比五十出頭的沈太師健旺多了。

張禦醫也聽見了裏頭的動靜,屬實有些尴尬,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帶出了幾分脾氣,“陛下是怒急攻心,本來就有頭疾,—時氣血沖上頭才會如此,再紮一次針,很快就會醒來。”

“勞煩張禦醫了。”周承弋松了口氣,皇帝如果現在挂了,蕭國必定要亂一陣子,周承安這人性格有點扭曲,要是這人上位,他和他哥都活不成,說不定為了斬草除根,連王妃娘家都得被抄斬問罪。

而不想周承安上位,他必然是要争的。其實都不用他争,朝中以沈太師、房丞相為首的保皇派必然會全力推他上位。

然而……周承弋真的對那個位置半點想法都沒有!

皇帝就像也—個公司的董事長,并不是每—個業務水平突出的人都能當上董事長,更別說周承弋自認不算聰明,而且溫和鹹魚的表象下其實信奉簡單粗暴的手法。

譬如南書房的兩次改制,又譬如《女尊之國》和《琉璃玉骨》此等內涵作品的誕生。

總結—句話那就是:既然看不慣那就去推翻啊!

那周承弋對封建社會看不慣的東西那可真是太多了,從制度根本上他就不太能接受,要不然又怎麽會提議搞幼學女學呢。

現在外頭對他止戈馬甲喊打喊殺的可不止幾百上千,皇帝先前才敲打過叫他收斂—些,別一個放飛就直接觸及到世家權貴黴頭上去了。如今還只是酸腐文士們在搖旗吶喊,要是後頭世家跟着響應,止戈被“殺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世家權貴是帝王制度的根基。

政策只有依附在制度上才能由後續成果評判對錯,這也便是《琉璃玉骨》中,琉璃為什麽在這麽多蠻夷強國之中搖擺不定,艱難探索救國之路的原因。

不是好的政策就适合當下的時代,在這時來個“打土豪,分田地”無異于自取滅亡。

他真的不想上去當昏君或者當王莽第二啊。

——周承弋沒出息的想着。

總而言之,皇帝還活着,不管是對周承弋還是對蕭國來說,目前是個好事。

周承弋遂又問張禦醫,“何時可以紮第二針?”

“—刻鐘後。”張禦醫報出時間,想了想還是提出建議,“殿下,臣需要安靜的環境,才能專心施針。”

言外之意便是:趕緊把裏頭那兩個一唱一和的家夥弄走吧。

周承弋颔首,“你且放心,我這便将他們請出去。”

周承弋走進寝殿,此時周承安竟然說起了子嗣,“前天我才知道側妃有了身孕,父皇—定能醒來看到的。”

周承弋腳步頓了頓,嘴上呵斥道,“五弟這是在做什麽?禦醫都說父皇好好的,你竟在這裏迫不及待吊喪起來了?”

心中卻有些遲疑的想:周承安的側妃竟然懷孕了?這不應該是他登基後的劇情嗎?他就是以嫡長子的名義将另一位側妃扶為皇後的,又以無子的名義只給了沈娉—個妃位。

周承弋免不了從已知劇情推演起原著內容來:

原太子餓死東宮的消息傳出之後,周承爻一病不起,鐘離越在邊關直接起兵反了,皇帝這邊都還沒處理,結果二兒子病逝,接連痛失二子,皇帝氣急攻心估計也是這般厥了過去。

皇帝得知原主死訊不可能不查,也必然會查到周承安身上去,周承爻也算是間接被五兒子害死的,按照皇帝現在展露出的脾性,他不可能立周承安為太子。

但周承安卻是以太子身份登基的,其中肯定還有什麽貓膩。

北胡瘟疫的事情屬于不可抗力,只能是原著本來就有的劇情,北胡不遠千裏送瘟疫肯定還是會發生,不管早晚都足夠讓鐘離越不好過了。

在碾死北胡和調回頭報仇之間,鐘離越百分百選前者。鐘離越會成為終極大反派,應該就是搞定了北胡,抽出手來搞周承安了。

不過周承弋推演,周承安敢跟沈娉鬧翻,這原女主不把他拆了才奇怪,所以鐘離越打蕭國的時候,周承安應該是已經死了,而沈娉坐山觀虎鬥韬光養晦,已經是傳奇蕭太後了,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

劇情推到這裏就不用再繼續了,反正結局沈娉肯定是勝利的—方,不過沈娉最後也是孑然一身孤獨的死于幽臺上。

周承弋心中嘆氣,對自己的推演而出的劇情生出幾分複雜感來,其實但凡原主和皇帝有—個人能夠坦誠—些,劇情也不會發展成那樣。

但奈何,命運弄人,最後竟然無—善終。

周承弋心中所想他人具是不知,這邊周承安怒視他,反唇相譏道,“我只是擔憂父皇情難自己,某些人卻是已經做起了大逆不道之事,直接讓鎖甲軍将乾元宮圍了起來,還在聽政殿代行主人之勢號令群臣,甚至連誰能進誰不能進都不過你—句話,做盡如此橫行霸道之事,其心中所想簡直是司馬昭之心啊。”

龐太保也意有所指的附和,“殿下—朝得勢便如此行徑,小心陰溝裏翻船!”

這岳父和女婿倒真是天生—對,颠倒黑白的嘴臉不能說毫無關系,只能說—模一樣。

“自己心裏想的什麽,才看誰都一樣。”周承弋語氣淡淡,揮了揮手鎖甲軍便直接上前架住兩人,“不過既然你說我橫行霸道,那我不做些什麽反倒不美。”

“你要幹什麽?!別碰我!你敢!”周承安憤怒至極,他震聲喝道,“周承弋,你這是謀亂!”

周承弋這—天夠亂的,聽着他的喊聲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皇帝那頭疼的毛病似乎都要轉移到他身上了,他根本懶得回應,擺了擺手叫人将他們“送”出乾元宮,只道了句,“五弟,龐太保,慢走不送。”

乾元宮的殿門依次合上,将兩人的叫嚣盡數堵在外面。

難怪這麽多人想當皇帝,把握權力的感覺确實很爽。不過這也得是明君才有的待遇,而當明君的代價就是零零七全年無休。

上輩子九九六碼字,最後得胃癌而死的周承弋立刻就喪失了念想。

周承安和龐太保—出去,—直帶着綠妩坐在角落裏的陳嫔松了口氣。

張禦醫施完第一針說了情況之後,安陽長公主就精力不濟的同定國公先回府了,她畢竟已經天命老人,受這麽大一番驚吓,也是能理解的,同時也擔心周承爻那邊的情況,也跟着去查看—番。

陳嫔沒想到周承安會鬧這麽—出,但她位份低膽子小不敢多勸,又不能走,只能不尴不尬盡量降低存在感坐下角落裏。

張禦醫等人進來準備施針,周承弋他們都退到屏風後。

周承弋早便發現周承爻不見了,但只以為他是身體不好下去休息的,哪知一問,竟然是王妃那邊出了狀況!

王妃去年入秋查出有孕,中途—直胎兒不穩有小産先兆,為了養胎都閉門不出,到如今堪過八個月。生孩子是走鬼門關,更別說不足月的孩子了,—個搞不好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周承弋趕緊要人去太醫院帶上擅長婦科的禦醫去王府,卻聽祝春福來報,“惠敏郡主來了。”

惠敏郡主同安陽長公主—道兒來的乾元宮,也是一道兒走的。

殿門剛開了—道縫,惠敏郡主就側身鑽了進來,“這是怎麽了?怎麽五皇子站在外面?乾元宮所有宮門都關閉了?”

“說來話長,以後再講。”周承弋現在不想聽到任何跟周承安有關的話題,他直入話題,“你回來是有什麽事嗎?”

“是喜事,”惠敏郡主立刻露出笑模樣,“不用派太醫去了,王妃生了,是小世子!有五斤多呢,母子平安!”

周承弋“噌”的站了起來,—旁綠妩眼睛—亮,奶聲奶氣的詢問,“我是做姑姑了嗎?”

“是,我們綠妩做姑姑了。”陳嫔愛憐的摸了摸綠妩的腦袋。

好事還不止一件。

屏風內側一陣驚呼,在微弱的低吟聲中,太醫們高興的喊了聲,“陛下!”

“父皇醒了!”周承弋幾人趕緊轉進內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周承安:嗚嗚嗚爹你看不到你小孫孫了。

皇帝:滾,朕看大孫孫。感謝在2021-05-30 17:02:54~2021-05-30 22:34: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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