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試戲
助理在一旁叨逼叨時，周璟正在刷微博。
@周璟今天退圈了嗎：沒有[鄙視]
公子無雙：艹！三年了你不累嗎？放過我們十八線小糊咖吧！[怒] [怒] [怒]
今天也要好好恰飯：博主牛逼，三年按時打卡一天都沒落下，我輩楷模！[笑哭]
一罐果醬：三年了博主還堅持不懈地黑你家，難道不感動嗎？[狗頭]
上上品：我都脫粉了，博主還在，不得不佩服[捂臉]
車厘子榨汁：果然黑比粉長情啊[笑哭]
舔顏第一名：為什麽脫粉啊？公子顏不香嗎？
祖傳煙花：還問為什麽？看看他出道五年都演了些啥？
山楂紅豆冰：雖然是粉但不得不說一句，你說得對[笑哭]
不愛罐頭的貓：哎，其實本事業粉也堅持得很艱難啊……[委屈]
香蕉不切片：花瓶還有事業粉？[震驚]
明明微博ID乃至內容都在引戰，評論區卻氣氛融洽。粉黑路濟濟一堂，其樂融融，好一派共建社會主義大家庭的和諧景象。
看到這一幕，周璟不但沒生氣，甚至還想給個別評論點個贊，唇角微勾的樣子讓那張谪仙般的臉有了一絲煙火氣。
不過這仙子下凡的一幕落在助理米桃眼裏，就不怎麽美好了。
小助理人矮氣勢不短，瞪着眼睛拉高嗓門：“哥！你在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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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璟按下鎖屏鍵，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嗯，在聽，你昨晚夢見龍鳳呈祥了。”
“重點是夢嗎？重點是這是個好兆頭！不對，重點是這次試戲啊！”米桃拍着手裏的試戲劇本，雪白的打印紙上《方外》兩個字格外醒目。
周璟瞄了一眼助理手裏的劇本，沒說話。
不怪米桃如此激動，《方外》這部劇，用絕世好餅來形容也不為過。
閱讀量過億的大IP，幾億的投資，業內最優秀的制作團隊，導演、制片人聲名赫赫。
擱以前，這是周璟做夢都接不到的劇，哪怕是五年前他正當紅時。
如今他糊穿地心，演的全是低成本的爛片網劇，早已成為業內聞名的花瓶男時，卻意外收到《方外》男二的試戲通知……走路上被金磚砸也不過如此吧。
接到通知時，周璟的經紀公司聚星娛樂都沸騰了。
就連半年沒打過照面的經紀人都抽空見了他一面，上下打量外加言語試探，話裏話外都在問他——用什麽手段搞到這個機會的？
若是五年前被這麽問話，周璟可能會砸了聚星王牌經紀人的辦公室。但五年的時間足以磨平任何人的棱角，他老老實實地搖頭：“我也不知道。”
最後還是經紀人自己打聽到了前因後果。
《方外》的原著作者不滿意制片方定的男二，非要重新選角，要求就倆字：好看。
于是周璟憑臉入選了。
經紀人看着周璟那張堪稱絕色的臉，神色複雜地點點頭：“……那就去試試吧，總歸沒壞處。”
不但沒壞處，聚星還順杆爬，打包送去了好幾個旗下藝人的資料。
米桃得知此事氣得跳腳，一邊嚷嚷着吸血，一邊以此為條件從公司要了一輛商務車。
別說，商務車就是爽，空間寬敞，行駛平穩。周璟惬意地抻抻大長腿，左耳進右耳出地聽着米桃碎碎念。
“明明只有你被選上試戲，公司卻想趁機塞人，程姐居然還同意了！幸好試戲沒黃……公司到底在想什麽啊！”
想什麽？當然是機會難得啊！
這種大餅，舔到就是賺到，即便只是遞張照片也能炒一波通稿擡擡咖位，何樂而不為？至于會不會影響他試戲，Who cares？
周璟漫不經心地想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被眼尖的助理又瞧個正着。
“哥！你又在走神！我說的你都聽見了嗎？這次試戲一定要拿下！讓公司看看你的實力！劇本看了嗎？臺詞背了沒？”
周璟無聲地嘆了口氣：“……背了。”
“真背了？”米桃狐疑地看他一眼，“要不我再和你對一下？”
“真背了，我背給你聽聽？”說着周璟清清喉嚨，垂眸背誦——
“臨淵是我師弟，他的為人秉性我清楚。頑劣，不羁，浪蕩，無禮。但他不會勾結邪魔，不會濫殺無辜。因他是我辰山弟子，是玄厥真人的徒弟，是我師弟。”
明明周璟現在坐沒坐相，身形懶散，但當他緩聲念出這段臺詞時，米桃卻仿佛看見了《方外》小說裏描述的那位臨霄仙尊，修習太上忘情劍道，七情淡薄，杜絕六欲。
這就是被業內戲稱為最美花瓶男，除了一張臉，仿佛一無是處的周璟。所有人都忘了，他出演的第一個角色就提名了百花獎最佳新人獎。
米桃鼻子一酸，随即又信心滿滿地握拳，激動地給周璟打雞血：“好！我就知道哥你肯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這次一定能試上！一定行！”
“好，借您吉言~”周璟順着小助理的意，嬉笑着說了句吉祥話。
可他唇邊的笑意未達眼底，尾音也飄忽着往下掉，顯然話只走了嘴，沒走心。
因是內部試戲，《方外》劇組并沒有大操大辦，開了個酒店套房充當場地，試戲流程也很簡單。
來試戲的演員按約定時間挨個上門，先做自我介紹，接着表演任一一段試戲劇本裏的戲，然後和制片人、導演聊聊對角色的理解。
周璟和米桃踩着點到了試戲套房的門外，按流程敲門入內、自我介紹，然後在面試者以及攝像頭面前開始表演。
試戲過程很順利，周璟也一直表現得乖巧禮貌、努力認真，整個一副熱血青年演員的樣子。
不過，人的真實想法能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怎麽着都會露出一星半點。
尤其是周璟試戲的男二臨霄仙尊，本身就是個冷心冷情，超然物外的人物，哪怕說着維護人的臺詞，也不沾一絲人氣。
而這一點，其實和周璟的真實心态有點異曲同工的意思。
因此表演結束後，他被人拉着聊了一個多小時。
這種小規模的邀請試戲，因目标明确，受邀的人很少，一個人滿打滿算一個小時的時間綽綽有餘。
其中最重要的環節，就是最後的聊天部分。
表現的好不好？導演和制片人是否滿意？有幾成把握？經紀人要不要背後使勁？使幾分力？這些都能通過最後的聊天摸個底。
按理來說，在這最重要的部分被拉着聊了一個多小時，周璟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他卻有點懵。
因為大名鼎鼎的導演沒說話，業界聞名的制片人也沒開腔，倒是一不知道幹嘛的女人一直滔滔不絕，和周璟從角色聊到原著，再從原著聊到劇本，聊得風生水起、口沫四濺。
雖然不知道這女人是幹嘛的，但能和大導演名制片坐在一張沙發上，傻子也知道她頗有來頭。
這個時候周璟就萬分慶幸自己是個十八線，演了這場不知道下一場在哪，空閑時間多到能數腿毛玩。他又沒什麽興趣愛好，平日裏就靠看小說打發時間。
《方外》曾霸榜奇點文學城榜單近兩年，他自然也看過，如此才能接得上女人的話茬，不至于冷場。
就這麽聊到下一個試戲的人來敲門，女人才意猶未盡地閉上嘴。
和周璟握手告別時，她像是終于想起來了一樣說：“對了，我叫文均，筆名君子有文。”
……尼瑪你居然是原著作者！？早點說好嗎？！奇點男頻大神竟然是女的！周璟被這句話炸得差點沒繃住人設，慢了半拍才找到合适的詞：“……久仰。”
文均大不咧咧地拍拍周璟的手臂：“沒事，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仰個夠。”
周璟：“……”
聽到這句話，米桃差點現場表演個海豚音。
好在她還記得這是哪，他們在幹什麽，硬是壓住了已經湧到嗓子眼的尖叫，直到和周璟進入空蕩蕩的電梯，才傾洩了一點點出來。
“她剛才那句話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是吧？”
周璟遲疑了一會才回答：“……大概…是……吧？”
直接忽略掉周璟話尾表示不确定的語氣助詞，米桃用力地一揮拳頭：“Yes！我就知道！這次一定行！”
見小助理在電梯裏高興得來回轉，周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扭頭看着液晶屏上不斷跳動的數字，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之後的幾天裏，周璟收到了《方外》的完整劇本，和劇組簽了演出合同，還接到了去橫店集訓的通知，可謂一切順利，萬事具備。
但他依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簽合同接電話時戲演得很足，轉過頭就把劇本扔到一邊，一頁都沒看過。
直到接到劇組統籌打來的電話。
“圍讀劇本？明天？”周璟瞪大了眼睛，啃了一半的蘋果直直砸到腳背上，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對啊，難得明天下午幾位主創都有空還都在北京，林導說組織一次圍讀，算是給集訓熱身，時間和地點我短信發給您。”
“哦……好…謝謝……”周璟懵懵地挂斷電話。
幾分鐘後，有些年頭的小區上空響起一聲嘹亮的——
“卧槽！”
當天晚上，周璟捧着劇本看了一宿，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下。沒睡幾個小時，他又爬起來做出門的準備，最後提前整整一個小時就和米桃抵達了舉辦劇本圍讀的酒店。
兩人興沖沖地走到會議室門前，正想敲門，卻聽到沒有關嚴的門縫裏傳來一聲嗤笑。
“呵，本來臨霄這角色已經定了徐澤，誰知道半路被人截胡。不過知道是誰後，我倒不覺得奇怪了，畢竟人那張臉真的是遠近馳名。诶，你知道嗎？聽說試戲那天，原著作者拉着他聊了兩個多鐘頭，小手都摸上了，啧啧……”
……啧尼瑪呢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