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游戲
房間裏一片寂靜，周璟就像石化了一樣，一動不動。
唐玦也沉默着，手裏仍在把玩那個啤酒罐，似乎想從那小半罐酒液裏晃出一朵花來。
過了許久，周璟終于說話了：“……那我…該怎麽做？”
唐玦秒答：“放松。”
“我知道！”周璟煩躁地抓抓頭發，“可是具體該怎麽做？”
“我不知道。哎，你別瞪我，我真不知道，”唐玦無奈地笑笑，“每個人放松的方式都不一樣，我怎麽知道适合你的方法是什麽？”
見周璟似乎真的沒有頭緒，唐玦想了下，問：“你平時喜歡做什麽？”
周璟沉默了一會：“……看小說、電視劇和綜藝節目。”
“有沒有那種需要全神貫注去做的興趣愛好？”
“……打游戲算嗎？”
“算，怎麽不算？”唐玦摸出手機，在周璟面前晃了晃，“要我陪你開黑嗎？”
周璟瞄了眼手機，斬釘截鐵地點頭：“來！”
除了一起打架，沒有什麽比打游戲更能建立男人間的友誼了。
特別是當兩只菜雞湊到一起時。
[瑤你是不是有病？不會打就他媽滾！李白發瘋你也跟着瘋，沒看到這邊都開始推塔了嗎？]
聽着手機裏傳出的隊友怒吼聲，唐玦周璟面面相觑。等這局再次以慘敗告終後，他倆不約而同地退出了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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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機，周璟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被人罵了一個多小時，現在耳朵還嗡嗡作響。
唐玦掩飾般地喝了口酒，小聲抱怨了一句：“現在的網友也太暴躁了。”
周璟沒說話，跟着喝了口啤酒，才擡眼看向唐玦。
兩個菜雞你看我，我看你，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唐玦：“你也太菜了吧！把李白當坦克使！”
周璟：“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一個輔助英雄，不跟坦克跟着我幹嘛？”
唐玦噎了一下，心虛地轉過頭：“我一開始是跟着坦克啊……只是後面跟錯了……”
周璟：“神特麽跟錯了！你是不是傻！”
周璟笑得歪來倒去，好一會才收住笑意。見唐玦笑着看着自己，他腦子一熱，脫口道：“謝謝你。”
唐玦一愣：“什麽？”
話說出口，後悔也沒用了。周璟喝了口酒壯膽，然後直視唐玦的眼睛，認真地說：“謝謝你特意來開導我。”
唐玦“嗨”了一聲，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我也不是特意為你，主要是擔心拍攝進度。”
周璟笑笑，仰頭喝完手裏的酒，又拿了一罐，邊開邊問唐玦：“你有這樣卡過戲嗎？”
唐玦又在晃啤酒罐，聞言笑着回答：“當然，做演員的，誰沒卡過戲？”
“那你怎麽渡過瓶頸期的？”周璟好奇地問，“打游戲？”
唐玦點點頭：“打游戲、運動，只要能轉移注意力就行。”
“有用嗎？”
“嗯……大多數情況下都有用，”唐玦思忖着說，“其實就是先放空，脫離角色，然後再站在觀衆的角度，去觀察角色，審視劇本，最後再考慮表演的問題。”
周璟遲疑地點點頭：“明白了……但這麽做能做到客觀嗎？”
唐玦笑着搖搖頭：“絕對客觀當然不可能，一千個人心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除了哈姆雷特本人，誰能說完全了解他？即便是莎士比亞，也只是寫出了他的故事而已。”
“影視劇也是這樣。我們塑造的角色必定無法讓所有人滿意，那麽只能先讓自己滿意，然後再用演技去說服別人。”
聽到這，周璟皺了皺眉：“先讓自己滿意？不是先讓導演滿意嗎？”
“嗯……一般情況下确實是這樣，”唐玦喝了口酒，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接着說，“導演把控全劇，确實比只飾演一個角色的演員要看得通透明白，但有時候也會遇上特別複雜的角色，導演心裏也沒譜，只有個模糊的概念，這個時候就需要導演和演員一起去摸索。而臨霄就是這樣複雜的角色。”
“前期臨霄還算單純，你的緊繃加深了他刻板無情的形象，非常貼合林導心裏的概念，自然拍攝順利。可随着劇情發展，臨霄開始變得複雜，但他又不能表現出這種複雜，又不能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表演難度比前期提高了不止一個等級，別說你了，林導也想得頭禿。”
“你沒發現嗎？自從上次花燈夜談戲過後，在拍你的戲時，林導手裏的分鏡都不止一張，估計沒少花時間琢磨。”
周璟喝着酒仔細回憶了一下，卻找不出林導拿着分鏡和攝影師讨論的畫面。這讓他再次深刻地體會到，唐玦說他過于緊張的事實。
唐玦抿了口酒，接着說：“正因如此，林導的脾氣也并不是全部都是沖着你來的，估計也有一部分是在氣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想要讓他滿意會很難，因為他也在摸索。既然如此，你不如先解決你的問題，然後再去說服林導。”
“你說得對……”周璟喃喃着舉起啤酒罐，卻什麽都沒喝到。轉頭一看才發現，唐玦帶來的一打啤酒已經一罐不剩，全體陣亡了。
“沒酒了啊……”
唐玦看看低聲嘟囔的周璟，又看看他身前那一堆七倒八歪的啤酒罐，最後看看自己手上到現在還剩個底、仿佛永遠喝不完的鋁罐，心虛地摸出手機。
“咳，我馬上讓蚊子再去買。對了，還開黑嗎？”
周璟想了想：“算了，咱倆那技術就別禍害別人了，不如雙排吃□□！”
“行！”
就這樣邊喝酒邊打游戲邊聊天，不知不覺就到了後半夜，唐玦和周璟從原來的坐姿，逐漸變成了趴在地毯上，身下墊着抱枕，身上蓋着毯子，從落地成盒，奮鬥成伏地魔。
“怎麽沒動靜了……？”周璟半眯着眼睛盯着手機，整個人都昏昏欲睡了，還要豎着耳朵聽聲。
唐玦打了個哈欠，強打精神操作角色站起來，在窗邊晃了一下，引來一排子彈：“在對面那屋貓着呢。”
“怎麽還不過來啊……我想睡覺了。”周璟歪頭枕在抱枕上，眼皮都快黏在一塊了。
“倆慫貨，”唐玦又打了個哈欠，操作人物往地上一趴，便放下手機抱住抱枕閉上了眼，“我睡一會，結束了叫我。”
周璟：“诶你別睡啊……”
唐玦：“就眯一會……”
這一眯就眯到了天亮。
被敲門聲驚醒時，兩人頭碰頭睡得正香，一睜眼看到對方的臉，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你怎麽……”周璟話說到一半，就被陡然激烈的敲門聲打斷了。聽着那狂風暴雨般的動靜，他顧不得把話說完，連忙起身去開門。
一打開門，周璟吓了一跳。只見門外烏泱泱站了一群人，除了意料之中的米桃小陳外，還有沈書白等人。
“你們怎麽……”
“大爺，我的親大爺哎！”沒等周璟把話說完，沈書白盯着客廳裏的唐玦就是一通嚎，“這都幾點了！你忘了你今天一大早就有通告嗎？好不容易維持至今的好名聲，你還要不要了？”
“來了，別嚎了，”唐玦揉着太陽穴走到門口，擡手拍了下周璟的肩膀，“走了。”
“……哦。”周璟愣愣地看着唐玦在沈書白等人的簇擁下離去，耳朵聽着沈書白的碎碎念，卻愣是沒聽懂。
“早飯給你買了粥，一會在車上吃，現在先嚼個口香糖。你這黑眼圈真的是…诶大曹，你先走一步，去房車煮倆雞蛋。話說回來，你什麽時候和周璟關系這麽好了……”
直到唐玦等人拐進另一條走廊再也看不見人影了，周璟的腦子才緩慢加載完畢。
但此時回神為時已晚，看在米桃眼裏，他看着唐玦離去的眼神，就是含淚目送無情渣男，充滿了不可言說的深情與哀怨。
“你們怎麽也來了？我今天上午應該沒有通告吧？”周璟抓了抓雞窩般的頭發，轉身進了房間。
米桃和小陳對視一眼，咽下“來看看你狀态如何”的話，反手關上門。
走進客廳，看着地毯上散落的空啤酒罐，米桃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問：“你……昨天晚上和唐玦……喝酒了？”
周璟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随手拿起垃圾桶，開始收拾地毯上的啤酒罐。
米桃小陳見狀，趕緊走過去跟着收拾起來。
米桃看着明顯一邊多一邊少的啤酒罐，拎起亂成一團的厚毛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就…只是喝酒？”
聽到這話，周璟頓時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嗯……還玩了一會吃雞。”
米桃一聽大驚失色，失聲尖叫起來：“吃雞！！！”
周璟吓了一跳，驚訝地看向米桃：“吃雞怎麽了？”
米桃愣了一秒，終于反應過來：“哦！你是說游戲是吧？我還以為……咳，那個啥，我、我去洗毛毯！”
周璟疑惑地看着米桃抱着毛毯沖出門，轉頭問小陳：“她怎麽了？”
小陳愣了愣，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啥，大概是太緊張你，聽話聽劈叉了。昨天…你的狀态看起來很不好。”
“聽劈叉……”周璟沉默了一會，決定跳過這個話題，“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小陳低頭看了眼垃圾袋裏的啤酒罐，“早知道喝酒能解決你的煩惱，我早拎着二鍋頭上門了。”
“其實和酒沒什麽……咳，”周璟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走到茶幾旁拿起昨天随手扔在上面的劇本，“小陳，這個劇本麻煩你幫我交給米桃。”
小陳上前接過劇本：“你不看了嗎？”平時劇本不離手的人，居然要讓他把劇本拿走？
周璟點點頭：“嗯，我想暫時脫離劇本一段時間，只上場前背背臺詞就行。”
小陳：“好，我知道了。”
送走小陳，周璟站在落地窗前欣賞了一會風景，然後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去跑會步吧。”
跑完洗澡，然後再玩會游戲練練手，争取以後能站着吃雞。
嗯，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