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要生了

江晏英氣的眉微揚着，臉上明晃晃寫着兩個字。

就這？

一個破娃娃，換L家限量款包。

江柔這丫頭，倒是挺會做生意。

男人随手将晴天娃娃揣進了褲兜裏，沒接江柔的話茬。

他兀自去沙發那邊落座，長腿交疊，慵懶翹着二郎腿。

江晏想起那個檸檬黃的娃娃：“沒誠意，好歹也應該給我一個二選一的機會。”

江柔吐了吐舌頭，“那個是給江凡的！”

一副護犢子的語氣，聽得江晏耳朵酸疼。

他倒也不是真喜歡那只檸檬黃的晴天娃娃，不過是逗江柔玩玩。

在等二叔夫妻和江凡的時候，江晏随口和江柔聊了聊她在國外學習的事情。

順便談了一下江柔回國後的計劃。

原本江晏是想說讓她去集團上班，挂個閑職。

沒想江柔卻是個有志向有抱負的。

“我這次回國已經做好規劃了，潛心準備一年，明年報名考研。”

“等我研究生畢業我就去考公務員當法醫！”

女孩滿腔豪情壯志，聽得江晏心頭一緊。

尤其是她說要當法醫時，男人想起了自己最初的職業夢想。

那時候父母健在，他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任何事。

被人問及未來，也會大大方方且一臉自豪地告訴對方，自己将來要做一名刑警。

可惜這個世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堅守初衷，砥砺前行。

至少江晏沒能堅持最初的夢想，介入了紛繁複雜，勾心鬥角的商圈。

“大哥，你覺得我這志向怎麽樣？你瞅瞅我有沒有做法醫的氣質？”江柔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在老爺子和江晏面前拎着她那條高定連衣裙的裙擺轉了一圈。

江凡便是這時出現在臺階那邊的。

他不同于平日裏的高調，默不作聲地站在臺階上，神色複雜的往客廳看。

看見穿着淺紫色連衣裙轉圈的女孩，男人眼裏閃過驚豔。

轉瞬便如劃破夜空的流星，消失不見。

那雙瑞鳳眼，也歸于了平靜和無邊無際的幽暗。

江晏瞥見他時，墨眸幽暗深沉。

似是看出了江凡的猶豫不決，男人沉聲開口：“回來了怎麽不吭聲，像個鬼一樣站在那兒幹嘛。”

江凡硬着頭皮過去，目光與朝他看來的江柔相接，慌忙移開。

回江晏道：“這叫一報還一報，誰讓你上次坐在客廳裏不開燈吓我的。”

江晏沒和他計較，起身攙扶老爺子上樓去了。

打算在二叔回來之前，跟老爺子報告一下公司的近況。

于是客廳裏便只剩下剛轉完圈，翩然落座在沙發上的江柔和剛回來，一臉不自然的江凡。

寂靜在二人之間蔓延開。

只隐約聽見江晏和老爺子閑聊着上樓去的聲音。

直至那聲音徹底消失，江柔才如瘋兔一般撲進了江凡懷裏。

死死抱住男人的腰，小臉在他懷裏一陣輕蹭：“江凡，我想死你了。”

“你有足足一個沒有給我打電話了你知道嗎？”

男人身形僵直，兩只手撐在沙發上，任由女孩抱着。

卻不敢伸手回抱住她，連嗓音都帶着一絲澀：“小柔你別這樣，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你好歹注意一下形象。”

說着，江凡就要伸手把江柔從他懷裏拽出來。

結果女孩吃痛地叫喚了一聲，吓得江凡趕緊撒手，又被她緊緊抱住了。

一時間他俊臉通紅，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你讓我抱一會兒能少塊肉不成？”

“我剛才抱大哥的時候，他可是一點都沒掙紮，還答應給我買包呢！”

江柔閉上眼，隔着胸腔專心聽着男人的心跳。

從勻速緩慢，到漸漸加快律動，這會兒江凡的心跳已經徹底亂了。

像一場說來就來的陣雨，噼裏啪啦打在瓦片上的聲音。

“大哥是大哥，我是我，你別總拿他和我比……”男音沒了平日的氣焰。

皺着眉，想推開懷裏的女孩，卻又怕再次弄疼她。

即便明知道她是裝的，江凡也做不到充耳不聞。

江柔也就瞅準了他這一點，賴在他懷裏不肯起開：“怎麽？你承認你沒把我當妹妹看了是嗎？”

“你要是承認，我現在就撒開你。”

江凡：“……”

“我當然……當然是把你當妹妹看的，你小腦袋瓜裏成天都在想些什麽？”

男音剛落，走廊那邊傳來腳步聲。

下一秒，江凡便把江柔從自己懷裏拉了出來。

兩人端坐在沙發上，男人小心翼翼看向臺階那邊，片刻後果然看見了二叔江啓明的身影。

江凡打了招呼，借口去樓上書房找江晏和老爺子了。

留下江柔父女敘舊。

二樓書房，江晏剛将公司的近況彙報給老爺子。

然後扶老爺子回房休息了，說是開飯的時候再來叫他老人家。

轉身便看見樓道那邊上來的江凡，他臉上浮着薄薄紅暈，神情略慌亂。

看見江晏時，江凡下意識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随後嬉皮笑臉朝他走近：“大哥，爺爺呢？”

“累了，回屋歇去了。”男人将手揣回褲兜裏，摸到江柔送他那個晴天娃娃。

江凡了然點點頭，朝露臺那邊支了支下巴，“二叔到了，在樓下呢。”

話落，兄弟倆默契往那邊走。

江凡想點根煙，但江晏煙酒不沾，典型三好男人。

他也不喜歡聞煙味。

所以江凡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随口問起了他在愛爾蘭那邊的事。

後來又想到了什麽，江凡背靠在欄杆上：“我沒記錯的話，溫暖那丫頭也說要和她男朋友一起去愛爾蘭旅游來着。”

“也不知道他們進展怎麽樣了，突破心理障礙沒有。”

原本神情恹恹，沒什麽精神頭的江晏深眸沉了沉。

劍眉輕皺，瞬間打起了精神：“你知道他們要去旅游？”

“當然了，那丫頭是我的病人，還是我建議他倆去旅旅游培養感情，感受浪漫的呢。”

雖然溫暖的具體病情江凡不便透露，但這種無關痛癢的小事，還是可以和江晏閑聊幾句的。

而且他發現自家大哥一提到溫暖，說話的興致比之前高多了。

“其實我還是蠻擔心她的。”

“希望她有一個好的結果吧，早日掙脫心魔，過好自己的人生。”江凡斜倚在欄杆上，長腿交疊，仰頭看夜空。

老宅在城南城郊地域，環境清幽雅靜，夜空也比市中心黑得純淨一些。

加上今晚有星星，空氣好，夜風徐徐，江凡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旁邊的江晏身姿筆挺，神情嚴峻。

還在琢磨江凡那些話裏的含義，再結合溫暖和陸修明的現狀，他心裏隐隐有些擔憂。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感覺溫暖現在的狀态屬于暴風雨前的寧靜。

江晏又多問了幾句，旁敲側擊向江凡打聽了溫暖家庭情況。

得知她也父母早亡時，江晏心裏沒來由地疼了一下。

與溫暖相比，他似乎幸運許多。

即便沒有父母陪伴，卻還有爺爺，還有一個親弟弟。

至少他在這個世上，還有至親之人。

接下來在老宅的時間裏，江晏一直心不在焉。

吃飯的時候，好幾次沒接二叔的話茬，被陰陽怪氣了幾句也沒搭理。

飯後，聽二叔說起李小姐，江晏直接避而不談。

急忙找了個借口先走了，并且這個借口還很滑稽。

“家裏保姆說刀妹可能要生了。”江晏是這麽跟老爺子說的。

當時江凡也在場，聽見他哥的借口，一臉懵逼。

差點沒忍住問江晏，到底誰才是刀妹的爹，怎麽刀妹要生了，他竟不知道！

江晏開車離開老宅後，徑直回了他和江凡單住的別墅。

雖然刀妹要生了是假話，但保姆打電話卻是真的。

保姆說刀妹有點反常。

江晏當機立斷，決定趕回去帶它去尚悅寵物診所。

去診所之前，江晏終于鼓起勇氣撥通了溫暖的電話。

這也是他存下她的號碼以來第一次給她打電話。

鈴聲響了好一陣，對方才接。

聲音有些喘，似是剛剛做了什麽運動。

偏偏那女音喘得柔媚不做作，片刻便染燙了江晏的耳根。

他難得發了會兒愣，直到手機裏再度傳來溫暖的聲音：“江先生？”

這是溫暖第二次叫他。

之前她便問過一遍，問他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男人沒有回答，于是溫暖便将手裏的拖把暫時立在了門上，試着把手機調成擴音。

“是我。”低磁的男音冷不丁在寂靜無聲的店裏擴開。

溫暖慶幸這會兒大家都下班了，就她一個人住在店裏，想着睡覺之前把地拖一下。

聽到男人的回應，她也跟着愣了一下。

随後彎了彎唇角：“我知道是你。”

“我是問你這麽晚了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溫暖的聲音隔着聽筒清晰傳達給江晏，他看了眼腕表，這會兒九點半。

原來這個時間點對于她來說，已經算晚了。

倒是和時下大部分小姑娘作息不太一樣。

“是刀妹，它有點反常。”

“預産期好像是這兩天，我想它是不是要生了？”男人話落，一只手握緊了方向盤，側目看了眼被他放在副駕駛位的太空包。

電話裏傳來溫暖的聲音：“進食情況怎麽樣？精神狀态如何？”

“要不你直接帶它到診所？”

江晏本來也是這麽打算的，之所以打這個電話，只是想在診所見到溫暖而已。

這麽一想，男人耳根又滾燙了一些，連呼吸都比平日燥熱：“你知道的，刀妹它……它比較喜歡你。”

“你在診所的話，我也比較……”安心。

“我在診所，你直接過來吧。”

“我這邊先把準備工作做好，以防萬一。”溫暖說完便和江晏打了招呼，挂斷了電話。

她趕緊把最後一塊地拖完，去布置産房。

至于江晏，電話挂斷後，他低頭靠在方向盤上輕咬着薄唇偷偷漾開了一些弧度。

直到太空包裏的刀妹叫喚了一聲，男人才發動引擎，開車離開了別墅。

徑直往尚悅寵物診所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