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絞殺

姬姮愕然,“父皇當真如此?”

她原以為皇帝會拒絕姬轅,誰知他竟打算将姬芙嫁過去,他終歸舍不得齊王開出的條件,姬芙的母族是商戶,沒什麽權勢,把她嫁給姬轅,不用怕齊王借勢起兵,真是好一招安撫之道。

姬芙眼裏冒出淚,抹過又湧出來,朝左右看一遍,才敢跟她說,“父皇說,讓我顧大局,齊王割出半個藩地,這麽好的削藩機會絕不能錯過了。”

姬姮眼微觑,迅速在腦海中形成一個想法,拿半個藩地娶她,齊王委實大手筆,要只是娶媳婦沒必要犧牲這般大,恐怕是另有目的。

“你們倆湊一起說什麽呢?瞧着表情凝重的,這大過年的叫父皇見了要挨罵,”姬繡攙着姬煥走過來。

姬姮抿了抿唇,眸光瞥過姬煥,他确實長胖了,身上穿着明紅色對襟短衫,腦袋則戴着虎頭帽,虎頭帽上繡了個福,襯得他整個人像年畫上的福娃娃。

姬煥張着小嘴喊人,“六皇姐好,九皇姐好。”

他的眼珠子瞅着姬姮,跟她調皮的眨兩下,可愛的緊,姬姮禁不住柔笑。

姬芙捏着姬煥的小臉蛋,“瞧瞧這小臉胖的,皇後娘娘可疼在手心裏了。”

姬繡笑得歡快,“母後待皇弟素來好,我看着都羨慕。”

姬姮嘴邊笑隐去,當先進宮門,挑自己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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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半個時辰,皇帝和皇後入座,劉乾站在禦座旁,悄聲招呼站在編磬旁的小太監奏樂。

宮內頃刻就飄蕩着樂聲,皇帝和皇後說說閑話,各宮妃嫔也面帶着笑容,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姬姮捏着筷子将就挑揀了幾口菜,眼眸望向姬煥,他坐在姬繡身旁,姬繡不停的往他碗裏夾菜,他的小眉毛都皺在一起,明顯是不愛吃。

姬姮捏緊拳,轉頭看其他地方,正見自邊門處走出來十多個舞女,領頭的女人帶着面紗,但也能看出身段婀娜,眉目流轉,她們步态輕盈的走到場中翩翩起舞,姬姮沒甚興趣的收回視線,轉頭又往那邊門看,就見陸韶站在門角邊沖她笑。

姬姮皺緊眉,側過臉再往廳中領頭的舞女看,她跳的香汗淋淋,在一衆舞女中尤為出衆,就連皇帝也看的目不轉睛。

那舞女應該就是杜雪荷。

姬姮冷眼看她掀開面紗,果然是一張柔媚的臉,年輕就是好,水靈靈的眸子漾着嬌怯,任誰看了都要贊一句美人。

樂聲在這時停止,舞女們都跪在地上等待皇帝發話。

皇帝盯着杜雪荷才要問名字,下首的姬煥忽然大哭起來。

場中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姬煥吸引過去,皇帝沖姬煥身旁的嬷嬷看過,那嬷嬷連忙抱起姬煥走到皇帝身邊,皇帝接過姬煥放腿上,拍着他的背哄道,“煥兒別哭,父皇在這裏。”

姬煥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嗚嗚嗚,我不要吃豬油拌飯,他們逼着我吃豬油拌飯,我不吃,他們就不準我吃其他東西!”

姬姮手抓着桌子,忍住憤怒,皇後果然在暗處下狠招,想養廢她的弟弟,這樣才能堂而皇之的讓所有人都看到,皇弟沒有資格入主東宮。

皇帝那狹長的鳳眸眯成一條線,半晌他就弄清楚了這其中的關節,杜雪荷進宮他是默許的,但不代表他默許皇後養廢姬煥,皇後看起來比誰都端莊穩持,可是這麽個孩子養在她手裏,她竟然也使了陰招,若姬煥一直不敢說,那這個孩子再大點就真的廢了。

“陛下,您別聽煥兒混說,他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臣妾聽伺候的嬷嬷說他挑食,這才叮囑嬷嬷不要順着他,該吃飯還得吃飯,”皇後溫笑道,面上一派平和,不見半分兇狠。

姬姮吃吃笑一聲,死盯着皇後道,“皇後娘娘真有善心,為了皇弟長身體,就給皇弟喂豬油拌飯,您身子骨不也弱的很,您怎麽不餐餐豬油拌飯,合着皇弟年紀小不懂事,就活該吃這種豬食,是不是往後他大了,胖了,沒人稀罕了,您再将他關進豬圈裏直接當豬養,您可真疼皇弟。”

皇後怔住。

皇帝黑沉着臉,“你若不喜歡煥兒,朕也不會逼着你養,他是朕唯一的兒子,你竟背着朕想将他養廢,梓潼,你太讓朕失望了。”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迅速鎮定,她依然溫和道,“陛下,煥兒的膳食向來是他身邊的嬷嬷負責,臣妾也只是偶爾過目,這豬油拌飯臣妾屬實不清楚。”

姬繡跟着說,“近來宮裏事情也多,母後時常忙到深夜才休息,兒臣這些時候也難跟母後說上話。”

皇帝睨着她,“你母後手下有宮女女官幫扶,能忙到哪裏?”

他明顯不相信這措辭。

姬鎏急着要跟他解釋,姬繡悄悄按住她的手指,示意她別作聲,這事捅到皇帝面前就沒那麽好收場,她們母後免不得一頓責罵,這時候上趕着推辭,只會讓皇帝更加厭惡。

姬姮噌的從座上起身,揚聲跟皇帝道,“父皇!既然皇後娘娘貴人事多,皇弟她必然看顧不周,不若讓皇弟暫時養在兒臣身邊,兒臣定不會讓皇弟頓頓豬油拌飯。”

她将豬油拌飯四個字說的陰陽怪氣,皇後和姬繡幾人都聽的刺耳,偏偏反駁不了。

皇帝沉沉注視她,“胡鬧!”

未成年的皇子都生活在後宮中,将姬煥放養在公主府,傳出去了他的顏面盡失,這偌大的後宮竟然養不了一個皇子,他這個皇帝還有什麽用。

姬姮微微笑,并沒有因這句斥責害怕,她就是要這些都看着,誰欺辱了她的弟弟,她就要狠狠的扇對方耳光,最好扇的她們擡不起頭。

皇帝深思許久,高聲道,“煥兒由朕親自撫養。”

皇後大驚,“陛下!您日理萬機,哪裏有時間養孩子?臣妾這次疏忽,回去就将煥兒身邊的嬷嬷換掉,定每日看護他。”

皇帝冷笑一聲,眼睛乜過場上還跪着的杜雪荷,與她道,“你有閑心引人入宮,卻沒空管朕的兒子,朕求不得你,還是朕自個兒教導才安心。”

他原本還想在年宴上給姬芙賜婚,這下全攪和沒了。

他的面上盡是厭棄,立刻抱着姬煥離座,大步出了壽福宮。

姬姮扔下酒杯,揚長而去。

姬芙瞧氣氛不對頭,也趁機溜走。

座中妃嫔竊竊私語,皇後勉強維持住端持,揮手沖妃嫔們道,“都退下。”

那些妃嫔便都退出了壽福宮。

皇後頹唐坐倒,用手捂着臉,“本宮真想殺了那個賤丫頭。”

姬鎏皺眉道,“母後這次做的有些過,您若是好好撫養皇弟,往後皇弟也不見得就不認您。”

“姐姐說錯了,皇弟過完年就六歲,他母妃怎麽死的,我們都清楚,誰知道麗妃在死前有沒有跟皇弟說什麽,你看九皇妹現今對我們是什麽模樣,這外頭人哪能養的熟,”姬繡道。

姬鎏咕一口酒,不再多說。

皇後平複好心緒,偏身對一旁的劉乾小聲道,“那個賤丫頭打碎了高句麗進貢的紅珊瑚,你給本宮把這消息散出去,最好傳到高句麗使臣的耳朵裏。”

高句麗使臣已經入京安置在驿館中,明日就要觐見皇帝,這是個極好的機會,她倒要看皇帝怎麽偏心姬姮。

劉乾記下來話。

地上還跪着杜雪荷,皇後對她道,“侍寝的事你不用擔心,本宮只要你讨得陛下歡心,為他誕下龍子,其他的都不用你去管。”

杜雪荷弱弱的道是。

皇後便恢複成那副溫婉神色,帶着姬鎏和姬繡一起走了。

劉乾咳嗽兩聲,朝邊門喚一聲,“小陸子!”

陸韶快步進來曲身道,“奴才在。”

劉乾揮揮拂塵,朝外走,“你送雪主子去黎翠宮吧。”

陸韶調頭對杜雪荷低聲道,“奴才送您回宮。”

杜雪荷受了不少驚吓,呆呆愣愣随他走。

黎翠宮在內宮西面,這裏到晚上人少,路道都有些昏暗,陸韶在前頭引她走,微側臉佯做貼心道,“雪主子提防腳下,黎翠宮原先是麗妃娘娘的寝宮,幾個月前娘娘自缢去了,這宮裏再沒人住,這一塊就漸漸冷清下來。”

杜雪荷戰戰兢兢朝他身旁躲,“真,真死了人?”

陸韶避開她,低頭淺笑,“您一打聽就知道了。”

他将人送到宮門口,又輕聲說,“奴才聽說,自缢死的人怨氣最重。”

他徐徐退走,杜雪荷膽戰心驚的立在門前,還未停留多久,就聽見一陣詭異的鳥叫聲,她登時吓得躲進門裏。

陸韶頗為滿意她的反應,慢慢回身沿原路返回,到一片假山旁時,忽地被人伸手給拽了進去。

只聞見淡香,他就笑着喚道,“殿下。”

姬姮爬到他腰上,伸手按着他的上衫,軟趴趴的挨着他。

離近了就聞見一點似有若無的酒香,陸韶握緊她的細腰,低頭吻她的嘴唇,“要奴才伺候嗎?”

姬姮低哼一聲,臉被他托在手心裏,她有些難受,又有些舒适,根本回答不了他的話。

陸韶轉身托抱她靠在假山上,挑開她的外衫,抱緊她肆意深吻。

姬姮搖搖頭,側臉想躲避這狠勁,卻被他扣住,她擡手想推人,反倒被他捏住手,她終于在這混亂中清醒了點,沒力氣道,“滾開。”

陸韶一震,只能意猶未盡的放掉她,他手一松,她就往地上摔,他連忙撈住人騰空抱好。

姬姮張開手毫不猶豫地朝他臉上打。

假山外忽聽到姬繡的聲音,“是九皇妹在裏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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