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現在有人陪麽

一周後。

科裏的護士給了徐至一個小玩意兒,一只月餅大小的小黃鴨,捏了還能出聲,徐至也不懂為什麽這幫姑娘拿他當小孩似的看護着。

就像現在,晚上九點,徐至一手插病號服的兜裏,一手把那只小黃鴨捏出嘎嘎的叫聲,在醫院裏晃來晃去,之後路過護士臺停了下來,沖裏頭值班的小姐姐問,“我能出去走走麽?”

小護士眼也不擡,“再不回病房我給白醫生打電話了啊。”

徐至拿牙關磨着下嘴皮,又将小黃鴨放在臺面上,捏緊了拳頭一拳下去,一聲尖銳的鴨叫戳破了那小護士耳膜,等她皺着眉擡起頭,徐至已經不見了。

“什麽臭脾氣!”

徐至沒回去,在走廊上遛達,遛達到盡頭,便立在窗邊看外頭的景色,之後不經意回頭,發覺那護士走出護士臺正朝他張望呢,徐至抿着嘴沖她擺手,表示自己馬上回病房,那護士才重新回了護士臺。

徐至忍不住嘆氣,轉了身往回走,可剛路過安全通道的門縫就又退了回去,這要擱平常的人準得吓個半死,但徐至沒有,那裏頭的身影讓他不動聲色又極為小心的鑽了進去,等門在身後合上,他猛地撲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當中。

周遭一片昏暗,只有周建明的體溫是真實的,徐至在這片未知中摸索到他的嘴唇,又将他抵在身後的圍欄上檢查他的身子,“你有沒有受傷?”

周建明沒回話,屈膝抱起他往樓上去,只走了半層,在那轉彎的平地處将他壓在了牆角。

“你妹妹被警方保護起來了,”徐至壓低了嗓音跟他說,“所以你之前去西郊的工地是為了查你妹妹的下落?”

周建明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之後親了親他的嘴角,在他說話的間隙又親到了他側頸。

“你把劉欣彤的日記放在枕頭下面,是因為你已經找到你想找的答案了,所以才用那種方式把它還給我是嗎?”

“周建明,你既然要報仇幹嘛還要來招惹我,你個狗東西你他媽故意的!”

周建明用身子壓住了他躁動的身體,好一會兒才說,“他們給你打針了?”

徐至安靜下來,又聽他說,“是我疏忽,對不起,老師。”

“不是你的錯…”頓了頓,“你住哪兒,吃飯什麽的,方便麽?”

“嗯。”

“周建明,你可不可以唔……”

周建明的親吻向來濃烈,後半句被吞沒,牆角那一處升溫,徐至只覺得背硌的生疼,心裏罵了這狗千萬遍,最後還是身子一軟,趴在了他胸口……

離法庭通知的出庭時間沒剩幾天時,徐至出院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裏,江北走出初春,城裏多了幾絲生機勃勃的氣息,而朱副市長仍舊保持失蹤狀态,徐至雖不在警務系統工作,但也因着平伯寬和周建明這兩個人,以及這鋪天蓋地的新聞和議論紛紛,不可避免的掃聽到一些信息。

最近江北市整個警務系統都十分緊張,聽說還從相鄰的幾個城市借調了警力,搞得徐至這種上班族每天早晚高峰都得在路上堵半個多鐘頭。偌大的城市,弄丢了一個副市長,一個多月杳無音訊,按照刑偵的角度來看,生還的幾率無限接近于零。

而徐至,自那天晚上在醫院跟周建明見過一面後,每天都在為即将要上庭的官司忙碌,他偶爾也見過譚骁,對方至多是問問他準備工作的進度,明明跟梁安私通,明明梁安前不久才綁架過他,可這個人見了他就像完全不知情似的。

徐至起初是有些疑惑,後來見了張定全一面,便覺得,人跟人的差別是很大的,比如在某些事上,張定全好像注定贏不過那個人。

至于平伯寬向他問起周建明有沒有跟他聯系的事,徐至都是一副回答累了的神情,“沒有,你聰明,他也不傻,你都找人盯着我了,他能來找我麽?”

但這話好像沒用,徐至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被監視,上次的綁架,梁安并不在場,幾個頂罪的進去了,那人還是逍遙法外,而徐至也确實想不明白,警方盯他的梢,到底是為了找周建明,還是為了防止他再被綁架。更不明白的是,周建明到底把朱信陽弄到哪裏去了,是弄死了,還是藏在某處?

四月中旬。

江北市臨江區人民法院。

徐至在被告席落座,上訴的工人代表是後進來的,她身後跟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那男人戴着無邊框的眼鏡,在走進來的時候,噙着笑跟徐至點了下頭。

原告是吳元青的妻子王蘭,在法醫确認無頭屍為吳元青後,調查進展的極快,但又由于李大志跳樓昏迷不醒擱淺,警方至今還未給出調查結果,王蘭一衆工人實在等不得了,法庭上便主訴越海集團對旗下子公司美躍監管不力,導致施工工地頻繁斷工,工人未能按時拿到工錢,且工地事故頻發,受害者及家屬沒有得到相應的賠償。

徐至則以美躍只負責開發,工程外包給工程隊為底,且外包協議內容劃清了責任分配,跟對方律師展開了近半日的拉鋸戰。

那天下午從法庭出來,徐至在門口臺階上多等了一會兒,站的還是他上一次被人掀下去的位置,只待自己反應過來才悄無聲息的往後挪了幾步,接着後背便被一只手撐住了,徐至側過身,沖那手的主人笑道,“恭喜啊,向律師。”

向安格的眼鏡在下庭後就摘了,這時候看着,溫順了許多,“徐至,你是在考我?”

“那倒沒有,就是覺得我倆沒真正博弈過,這次是個機會呀。”

向安格笑着點點頭,“那徐律師,賞臉吃個飯?”

“可以啊,咱倆也好久沒見了。”

說着便并肩下了臺階,向安格多看了他幾眼,才說,“年初,我在墨爾本遇見過你父親,看樣子,你們有很久沒見了。”

“嗯,很久了,”徐至說,“我和他們之間沒什麽變化,你知道的。”

“我知道,”徐至車子停在路邊,這會解了車鎖,站在副駕駛邊極其紳士的給向安格打開了車門,而後聽他問,“你現在…有人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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