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可只有譚骁

“有。”

徐至上了車才回了這話,還說,“陪的少,我倒是很想去陪陪他。”

向安格知趣,在他的話裏點頭,并沒有多問。

認識徐至那會,新生才剛入校,徐至一個人拖着一個碩大的行李箱,大約是累了,進了校門沒走兩步就在路邊坐下了,主幹道上人來人往,徐至拿着一瓶純淨水,瓶子裏插了根吸管,邊喝邊物色苦力。

向安格就是那時候湊上去的,誰知後來宿舍鋪床,充值水卡,飯卡,買生活用品的活全都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徐至也不愛一個人睡覺,半夜裏會上樓,爬上向安格的床,憨憨睡一宿,第二天醒來把向安格踹下床,說要吃蘑菇餡兒的包子和半糖的豆漿,半糖的豆漿,向安格都是回來的路上往杯子裏扔一顆旺仔奶糖,倒也忽悠的過去。

到徐至大一快結束,向安格才發覺他這人其實有些孤僻,可孤僻這個詞又不完全貼切,徐至從不參加集體活動,社團沒有,班級活動請假,聯誼也躲得不見人影,但他又極端的需要人陪,他需要一個人在他身邊,即便不說話,他都需要有個人在那。

現在好像不一樣了,向安格看着開車的人想。

徐至覺得有些不自在,向安格畢業後去了國外,年初才回來,徐至是在郵箱裏發現他的信的,那上頭跟他問了好,還留了聯系方式,那天徐至撥了他電話,其實也沒有提什麽越線的要求,不過是提了一嘴西郊工地有慈善可做,沒想到向安格真的上了心,今兒就在法庭上面對面的打了一場。

單就這樣看來,向安格的功課做的遠不止法庭上提到的那些。

徐至這麽思來想去,伸手打開了電臺,電臺主播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我們請上,周小薇。”

徐至在聽到名字時壓了壓剎車,車速慢下來,又聽到那主持人在說,“朱副市長失蹤至今,犯罪嫌疑人周某仍舊未能被繩之以法,今天我們直播間終于等來了嫌疑人的妹妹,我們希望嫌疑人在聽到妹妹的聲音後……”

“徐至,徐至?”

徐至回過神,“安格,我們下次再一起吃飯吧,好嗎?”

“你有事?”

“嗯,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徐至在半個鐘頭後将車子停在廣播電臺的樓下,那下頭停着幾輛警車,徐至還未下車,就見大門口幾個警察将周小薇帶了出來。

“林當!”徐至沖過去擋在那些人面前的時候,周小薇眼眶紅的吓人,徐至吼道,“你們當警察的都瘋了嗎?”

“徐律師,”林當急忙道,“周建明現在藏的誰也找不見,不逼他暴露痕跡,這案子難道就這麽不了了之嗎?”

徐至聽不進去,他看向一旁的女孩,“小薇,小薇你別怕,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哥哥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好嗎?”

周小薇疲憊,羸弱的擡眼,眼淚一下子滾落,她張了張嘴,“我……”

“徐律師,別再妨礙公務了,”林當說完,沖其他人叫道,“上車。”

警車一輛輛的開走,車載音響裏,各大電臺輪番播報着周小薇的音頻。

“哥,哥……哥,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她說什麽都沒關系,警方要的,是周建明能聽到周小薇的聲音。

周建明也确實聽見了,駕駛座的門敞着,地上落了一地的煙頭,彼時遠處的大鐵門吱呀了一聲,一輛垃圾回收車開了進來,路過周建明,路過這場子裏連綿不絕的垃圾山,在他車後不遠處将垃圾傾倒了出來。

不久後——

“诶,來根兒煙!”

周建明擡眼,拿了根煙朝來人扔了過去,那人渾身髒兮兮的,就靠在他車門邊,将煙點上,“外頭查的可緊啊,你什麽打算啊?”

“還沒到時候,”周建明說,“見着他了?”

“嗯,他被警察轟出來了,”那人銜着煙,眯着眼看向遠處,又扭頭看向車裏的周建明,“要我幫你把他弄來嗎?”

“不用,”說完,又道,“車借我。”

自周建明被通緝後,徐至第二次見他是在這輛垃圾車上,濃郁混雜到讓人作嘔的垃圾味道幾度要将徐至熏暈,他都忍下了,周建明戴着口罩,帽檐壓得極低,他便從副駕駛探身過去,抱了抱周建明,“朱信陽還活着麽?”

周建明這次答了話,“再等兩天。”

“兩天後呢?”

“你回律所工作。”

“周建明……”

許久後,垃圾車拖着徐至的奧迪從夜晚的樹蔭下駛出,很快一輛車就攔在了前頭,公安局的熟臉,見着徐至和他身邊的人後,紛紛将手摸到了腰後,“徐律師,這人是你朋友?”

“不是,我車子抛錨了,剛好這位大哥碰見,幫了我一把,你們不用這麽緊張。”

“下車!”那警帽沖駕駛座上的人吼道,“下車,手舉起來!”

駕駛座上的人,帽檐遮了大半張臉,車門緩緩打開,他從車上跳了下來,剛一落地就被反扣住了胳膊,那警帽擡手掀掉了他的帽子,看清人臉後,轉瞬,又退了兩步,“你什麽人?”

“警官,我就是收垃圾的,看到這先生車子抛錨了,剛好有牽引繩,所以幫一把……這個,不會要坐牢吧?”

那警帽顯然是連軸轉了很長一段時間,臉上挂了樹紋那般難看,“徐律師,車子抛錨可以叫拖車,早點送去車行吧。”說完便撤了。

男人等他們走了,才沖徐至欠了欠身子,“別擔心,我今晚要出城,這車子明早送去廢車場。”

“嗯,辛苦,”說完,見他要走,又道,“謝,謝謝。”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車子送去車行,徐至回到家已經很晚了,樓下幾輛車子還跟着,徐至拉上窗簾回到客廳,剛坐下,手機振動了起來,陌生號碼,徐至很快摁了接聽——

“徐律師,上次,好玩兒麽?”

“梁安?”

“徐律師好記性,”梁安說,“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兩天後是周建明父母的忌日,我想他一定會在他父母死的地方,做一些快意恩仇的事,你要不要來看看?”

“梁安,你逍遙太久,真把人都當玩物了是麽?”徐至不緊不慢的說,“我會去,我知道你也會去,譚骁有幾把保護傘我不知道,但你,你可只有譚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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