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品相關(32)
作品相關 (32)
一事,好麽,現在全回報給自己了。
蘇謙陽看她這一臉‘被坑了’的神情,失笑,“怎麽,朕還會讓蔣家白幹不成。”
蔣茹茵搖搖頭,不是白幹,估計是倒貼着幹,蔣家這和別的世家也一樣,自己私底下生意事兒不少,雖說部分打着進貢的名頭,大部分還都是賣給百姓的,一擡商,勢必要受一些打擊。
“這于蔣家而言是一個機會。”蘇謙陽循循善誘,“如今朝堂之上,對于定王造反一時,還時不時有奏章出來參蔣家的,這擡商一事若是順利實施了,不僅朝堂上不會再有人說蔣家幫着定王,這之後感謝蔣國公的,可不止朕一人了。”
商戶有了地位,知道是蔣國公出面的,自然對蔣家感恩,別家的生意會受影響,這蔣家的,絕對不會,相反還會日趨而上,蘇謙陽笑眯眯的看着蔣茹茵,“茵茵,這可是個好機會。”
☆、089.宮中姐妹情
皇上說再好聽的話,這都抵不過他是要把蔣家推出去當個箭靶子的事實,會引來商戶的尊重和愛戴是沒有錯,可這朝野上下,反對的人是因為都涉及了自身利益,蔣家這麽一站出來,不是損了大夥的利益麽,果斷不能忍啊。
雖說她過去聽起祖父說起過不少新政頒布時候都會困難重重,只有得到了各方支持才能順利的做下去,為人臣子的這時候就要支持新皇。
但聽的時候歸聽的時候,如今皇上親口和她說要蔣家起這個頭,蔣茹茵便覺得有些悶悶的,"皇上若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親自召見祖父與他詳談。"何必找她呢,她深在宮中,又做不了主。
瞧出了她情緒的低落,蘇謙陽拿起另一旁的一本奏章放到了她面前,"看看。"
蔣茹茵打開來,裏面赫然是對蔣家列是數條罪行,拿的還是定王謀反一事,蔣家為定王外祖家,即便是毫無牽扯,那也有罪及,晉妃都已經去了南山寺常伴青燈,這蔣家嫡長孫女怎麽還能在後宮中封為賢妃,如此高的妃位,難道不怕有後患麽。
蔣茹茵所出一子一女,容哥兒貴為三皇子,蔣家又如此顯赫,太子身子羸弱已是事實,這謀反的陰影,還直接累及到了她這裏。
這一封一封的參本奏章,不遺餘力的拿這件事來打壓蔣家,若是往後容哥兒真的有所作為,那他們會參的更厲害,甚至會說為了以防萬一,要把容哥兒早早送出去封地也有可能。
想到這裏,蔣茹茵臉色蒼白了幾分,太子越年長,這樣的參本只會更多,她的兒子已經這麽養了,還是有人盯着不放。
一只手拉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蘇謙陽的聲音放緩了幾分,"功大于過,功能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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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能由皇上宣了蔣國公進宮商議,要蔣家直接站出來,即便是衆矢之衆,也得表明蔣家沒有二心,永遠是站在皇上背後的。
良久,蔣茹茵心有觸動,擡起頭,"臣妾明白了,會書信給祖父言明此時,多謝皇上體恤。"蔣茹茵起身給他行了禮,這樣的事,皇上不說,她和祖父都不會知道這樣的參本奏章,已經多到這份上了。
蘇謙陽看着她恭敬的樣子,輕嘆一聲,最終沒說什麽,站起來扶她,"就炖了湯?"
蔣茹茵一時半會都沒反應過來他這轉折,站起身還在想這謀反的後續影響呢,怔怔的看着他,"嗯?"
蘇謙陽看向了陳奉,後者利落的從食盒下格端出了一碟子的點心,蔣茹茵這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麽,後知後覺補充,"還有點心。"說完,有些赧然。
陳奉把東西端上來,蘇謙陽嘗了兩個,其餘的都留給蔣茹茵了,可她現在哪有吃的心思,滿腦子想着怎麽對祖父說這件事,偏偏他又不讓,問她,"會撫什麽曲子。"
讓她念完奏章,又讓她撫琴,蔣茹茵走到內殿,坐下來摸着那琴弦,半天想不出彈什麽好,看到一旁放着曲譜,選了一手,撥了下琴弦,這才開始彈。
蘇謙陽的神情比起剛才惬意了許多,這屋子裏飄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很舒服,蔣茹茵靜下心來撫琴,一曲畢,天色已黑。
收回手起身準備離開回昭陽宮,靠在對面軟榻上的蘇謙陽睜開了眼,"晚上留在這兒。"…
第二天,蔣茹茵這都還沒回昭陽宮。
賢妃娘娘昨夜留宿承乾宮的消息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整個後宮。
服侍過皇上的幾個都知道,皇上性子淡,最不喜的就是公私混談,過去在太子府的時候,這鳳陽閣裏也沒有誰去留宿過,如今賢妃竟能夠留宿在承乾宮裏,皇上轉性子了?那也沒見別的妃子留宿啊,其唯一的解釋是,皇上真的是盛寵賢妃。
這邊蔣茹茵從承乾宮出來回昭陽宮,再要去景仁宮請安,時間肯定是不夠的,所幸她回到昭陽宮就換了一身衣服,早膳都沒吃就先去景仁宮請安了,還好不算遲,她到的時候德妃和葉淑容也才剛剛進去。
皇後自然不會對這件事說什麽,皇上願意寵幸誰,帶誰去那都是皇上的事,她要負責的就是督促後宮,遂吩咐了一些開春事宜,還有則是三公主去太學院的事。
三公主彤姐兒已經五歲了,按理來說去年就應該去太學院,葉淑容說她怕生,女孩子的晚個一年也沒事,就拖到了今年讓她開春過去。
葉淑容聽完了皇後吩咐的,笑盈盈的看着蔣茹茵,"賢妃娘娘,這彤姐兒不懂事,你們平寧做姐姐的可得多擔待些,姑娘家皮薄肉嫩的,再劃傷,可就破相了。"
"葉淑容才應該多注意些,小孩子小打小鬧的屬常事,這宮中應當多備些藥,用錯了又過敏,彤姐兒這年紀,可經不起呢。"蔣茹茵笑着回了過去,葉淑容哼了一聲,一旁的德妃接話,"說的也是,這開春容易起疹子,彤姐兒這皮膚敏感的,葉淑容是要多注意些。"
兩個娘娘一塊關切上了,葉淑容把那話吞了下去,笑着應下,"多謝德妃關心。"
德妃含笑點了點頭,繼續在那端莊坐着,這一衆人看下來,好一副後宮和諧。
也不是沒人想過要為難賢妃,可為難不起啊,葉淑容這麽酸幾句都被這麽輕描淡寫的頂回來了,賢妃做事張弛有度,也拿捏不到什麽把柄,找不出話來怎麽挑刺…
從景仁宮離開,蔣茹茵趕緊回昭陽宮吃早膳。
過了一個時辰,昭陽宮這邊來客人了。
是景瑜宮那,夏嫔和江嫔兩個人一塊過來的,說是來她這裏坐坐。
夏嫔還能說一點,一旁那江嫔就只是含羞的坐在那,提到她了,羞澀的說兩句,沒提到她就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蔣茹茵也明了她們這是讨好來的,收了她們送來的禮,自然也得回給她們,讓青秋去拿了兩套面飾過來,一人一套送給她們,和顏道"不必客氣,都是從太子府過來的,如今宮裏人少,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坐了一會,差不多有半個多時辰,夏嫔請辭,江嫔也趕緊行禮離開,兩個人出了昭陽宮,江嫔籲了一聲,看向夏嫔,"夏姐姐,你真能說呢。"
夏嫔回頭看了她一眼,直快道,“光我說啊,你呢,拉你不過來不是讓你杵着的。”
江嫔眼神微縮,“不是有你說麽,我就不用說了的。”話沒說完呢,就遭到了夏嫔一記掐,“出來的時候我怎麽和你說的,來昭陽宮這,是讓你做木頭人的麽。”
江嫔牽了她一下,讨饒,“好姐姐,我錯了,不過這賢妃娘娘也挺客氣,送了我們一人一套面飾,太子府的時候許姐姐說她難相處,也不然嘛。”
夏嫔無奈的看着她,戳了一下她額面,“你啊,姓許的話你也能信?你沒見她過去三天兩頭想要着擠兌賢妃娘娘的不是,若不是上回青玄宮的事,指不定還怎麽妖言。”
夏嫔的語氣裏滿是不削,末了,她有些擔心的看着江嫔,“我就擔心你,這景瑜宮,咱們也怕是住不長了。”
江嫔見她換了口風,有些奇怪,“怎麽會。”
“怎麽不會!”夏嫔瞧她還是一臉傻乎乎的,恨不得打開她腦袋瓜子瞅瞅裏面到底是些什麽,就些棉絮罷,“就不說這承寵升了份位,明年的選秀肯定是大選,皇上登基之初這守孝三年,後宮中就我們這些人,明年進宮的人還會少麽,景瑜宮也不可能讓我們三個一直留着,肯定是要分出去的。”
“那怎麽辦。”江嫔被她說的有些着急,“我覺得住在景瑜宮挺好的。”皇上不怎麽來,她覺得很自在啊。
“你若是能住到昭陽宮裏來,就好了。”夏嫔握緊了她的手,回頭望了一眼遠去的昭陽宮,“賢妃娘娘是個寬容的人,以你的性子,在昭陽宮裏,她還能保你安穩,再說皇上去昭陽宮的次數這麽頻繁,你也能受些恩澤。”
江嫔低下頭,嗫嗫道,“皇上常來也不見得好啊。”
說完又遭到了夏嫔一記掐,“沒出息!”
江嫔擡起頭,有了淚眼,“夏姐姐,掐紫了。”
夏嫔沒好氣的瞪她,“掐紫了有沒有掐醒你,皇上常來你這日子就過得好了,一直不來,你這跟冷宮有什麽分別,就是你頂着嫔的份位,都不如一個受寵的美人來的有地位,你怎麽想的。”
江嫔縮了縮眼神,小聲辯解,“也沒有啊,你看皇上去了鄭嫔那好幾回了,比咱們都多呢,可一不高興,鄭嫔就給關了禁閉半年,你也是,還有那許容華,承受的都比我多,皇上一不高興咱們就得挨罰,那還不如不來呢。”
“鄭嫔那是活該!”夏嫔滞了一聲不屑道,繼而看着她和聲道,“妙兒,謹守宮規的,不做出出格的事,是不會挨罰的,屆時真的要換宮,這去處,昭陽宮是最好的。”
江嫔低下頭,她不喜歡皇上,夏嫔嘆了一口氣,“罷了,沒那福分,我就争上一争,答應過哥哥,會好好照顧你的。”
也不知這皇家是如何選的秀,查的人難道就看不出來妙兒天真的有些奇怪麽,如今再說要揭穿讓妙兒回家去,就是江家欺上瞞下了,看看過去那藍家的下場,夏嫔如何都不敢去嘗試…
☆、090.誰更勝一籌
這邊的昭陽宮,蔣茹茵看了紫煙打開給她看的東西,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這夏嫔和江嫔算是下了些本的,錦盒打開來,裏面成對的南海明珠價格不菲。
“娘娘,她們這忽然前來,似乎是有求于您。”紫煙檢查過這錦盒,遞給青秋拿下去了,“尋常時候也不見她們過來昭陽宮的。”
這宮中,蔣茹茵就和德妃走的近一些,和嚴昭儀的關系也還可以,其餘的那幾個,她們不來,她自然不會去搭話,過去在太子府的時候并不親近,今天這情形下來,确實讓人會去想這所圖。
“她們沒說,那就是沒有。”蔣茹茵淡淡道,有些困乏,昨日在承乾宮她睡的并不好。
紫煙給她換了一杯茶,“今早景仁宮請安,外頭說娘娘是個好說話的,葉淑容這般說娘娘都沒責備她。”
蔣茹茵看了紫煙一眼,消息傳的快,尤其是她的,“紫煙,別忘了本宮是什麽封位。”賢妃賢妃,不就是要賢良麽,葉淑容反諷着說兩句不中聽的,她若斥責她沖撞,那就是她這個賢妃娘娘傲氣難相處,小心眼,畢竟她位高位,葉淑容位低,什麽事,蔣茹茵先得寬容些,要把‘賢’這個字做到盡善盡美。
她寬容了,那類似葉淑容這些說的再多,都是跳梁小醜…
蔣茹茵這一睡,午膳都沒吃,過了午時才醒過來,青冬把熱着的菜端出來,蔣茹茵簡單的吃了一些,剛睡醒,沒什麽胃口。
屋外的天氣很好,萬裏晴空,宮裏四處都有着一股初春的生機在,蔣茹茵在走廊下呆了一會,回屋內,命人研磨,準備寫信給祖父。
蔣家要出這個頭,勢必要先和別的幾家通個氣,在蔣茹茵看來,如今和蔣家有關聯的,在朝堂上說的上話的,程家算一份,張尚書家也能算一份,和祖父交好的,封晉候如果也能站出來的話,勝算大一些,還有王家,母親的娘家,李家等等,站在背後的越多自然越好。
想罷,有了思路,蔣茹茵寫起來就快多了,五六張紙下來,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把信放入信封中,燒了印戳,蔣茹茵把信交給紫夏,“現在就送去蔣家,若是祖父讓你留下,你就明日再回宮。”
帶上出宮令牌,紫夏離開了。
沒多久,容哥兒回來了。
蔣茹茵見就他一個人,笑問,“你姐姐呢。”
容哥兒坐上了凳子,“姐姐還沒下課,讓我先回來。”
蔣茹茵摸了摸他的頭,一轉眼,他就這麽大了。
和平寧呆在一塊的時候,這孩子真的是不起眼,可蔣茹茵知道,不論從哪方面,他都比平寧要努力,只是他從來都是一個人默默着,好像知道大家不希望他太出色。
“今天學了什麽。”青秋端上來了切好的水果,蔣茹茵替他拉了一下袖子問道。
“老師講了治家,舉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內平外成。”容哥兒說的朗朗上口,上課的時候老師念的多了,他就記進去了,末了,擡起頭看蔣茹茵,“母妃,大哥對我們都很好,我們也尊敬大哥,這就是兄友弟恭。”
“沒有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此乃治家。”蔣茹茵點點頭,見他明白,索性多給他講了一些,“夫風化者,自上而行于下者也,自先而施于後者也,是以父不慈則子不孝,兄不友則弟不恭,夫不義則婦不順矣。父慈而子逆,兄友而弟傲,夫義而婦陵,則天之兇民,乃刑戮之所攝,非訓導之所移也。”
容哥兒仰頭聽着,半響,點了點頭,“母妃的意思是,若是父親不慈愛,子女就不會孝順,哥哥不友愛,弟弟就不會恭敬,風化之事,要自上而下,從前而後。”
聽兒子這個理解,蔣茹茵很欣慰,“對,夫不仁,則婦不義,但若是父慈子不孝,兄又弟倔傲的,那這些人,就是天生的兇名,訓導已經改變不了他們,只能靠刑戮攝之。”
到這裏,容哥兒有些懵懂了,“為何父親慈愛兒女會不孝。”
蔣茹茵嘆了一口氣,“這就是人性,你這麽想的,別人不一定這麽想,将來你身邊的人會越來越多,母妃不能時時刻刻提點你,告訴你這些人的好壞,你要靠自己的雙眼去辨識,用心去看他們的真假,待人待事都需恩威并施,且不能自降身份。”
容哥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兒臣明白。”蔣茹茵把他拉到了身邊,“你選了程家少爺和錢家少爺做你的伴讀,你與他們相處可好?”
“兒臣與他們相處的很好,母妃,錢之晟很能說,程文霖學識比兒臣豐富。”蔣茹茵也知道兒子自己挑的這兩個人人品都是很好的,看他臉上露出的那笑,有同齡的玩伴,自然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他們與你今後相處的日子還很長,你要真誠,但有些時候要明白你的皇子身份,知道嗎?”
又見兒子迷糊了,蔣茹茵笑了,“慢慢的你就會明白了,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回來問母妃。”
聽了這麽多,容哥兒這會正努力理解蔣茹茵說的,起身朝着她道別,“母妃您且休息,兒臣要好好想一想。”
看他這鄭重其事的樣子,蔣茹茵心疼的很,想伸手摸摸他,最終還是放了下來,柔聲道,“去罷,若是累就睡一會,晚膳了母妃派人去叫你。”
看着這小身影走出了屋子,蔣茹茵的眼神定然了幾分,她的兒子,即便是在衆人面前不出色,也不能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太學院不教的,她會教給他…
紫夏到第二天才回來,沒有帶回祖父的信件,過了兩天,蔣家依舊是沒什麽消息。
而皇上這些天來昭陽宮,獨處的時候常常和她說起這救濟點的事,即便是現在朝野上下反對之聲這麽多,他也似乎是篤定了這件事一定能成,還問她當初她說的擡商具體是何措施。
蔣茹茵心中也只有個大概的想法,沒想過會實施,自然沒有細想該怎麽做,在祖父有回應前的這段日子裏,兩個人說起這擡商的具體措施,竟還讓他們聊出了個章法來。
蔣茹茵提出大概,皇上會對她說提出的加以潤色,不足的蔣茹茵再拎出來,兩個人說的投入,都沒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蘇謙陽從來都不曾覺得,一個女子能和自己說道一塊去,尤其是這些方面,而眼前的人,雖然了解的東西不夠全面,但她聰明,能夠一針見血的指出自己話中的欠缺,就像是一個極好的謀臣,把最初只是草案的東西,最終成型為一部法令。
接觸的越多,了解的越深,越覺得她身上還有無數的東西等着他去挖掘,蘇謙陽喜歡她,欣賞她,甚至覺得,她不可或缺。
但她又不是完美的,時常會露出一些漏洞,無措的神情,放空的呆然,就那一剎那的表情,都讓蘇謙陽好奇,她這撐着的外表之下,到底還有什麽樣的內心。
好奇心這東西要不得,蘇謙陽很清楚,但似乎他一點都不想去阻止,任其蔓延…
三月四月,蔣國公都沒動靜,朝野中這也安靜了不少,皇上有這想法,沒人支持那也沒有用,大家心裏都這麽想,等過段日子皇上這想法淡了就好了。
皇上也沒表現出很着急着要解決這件事,到了五月,衆人都以為這件事就是皇上一時興起,過去就過去了。
蔣國公忽然偕同程太傅,張尚書,王尚書以及封晉候等人,聯名上書,願意以身作則,把皇上說的擡商一事實施下去,救濟點一事為國為民,能籠聚民心。皇上此舉,此乃大今之幸。
蔣國公忽然來這一出,讓那些最初持最激烈反對的人措手不及,蔣國公一行人,奏章文書,甚至連救濟點如何設立、官員如何選拔分配以及如何擡商來達到銀兩籌集等一系列辦法都整合了一起呈給皇上,準備充足。
龍顏大悅,朝堂之上,皇上大大的贊賞了蔣國公在內的這些人,先是誇獎他們為民着想,以民為本,繼而看了他們寫上來的東西,又是一番誇獎,這誇獎之外,反諷的就是那些不為民着想的,只想着自己切身利益的。
皇上做事幹脆,蔣國公他們既然準備充足了,他自然是先要把擡商一事落實下去,銀子先要湊齊,他這裏也準備好了,法令嘛,早就已經拟定了,直接交由戶部禮部工部一起詳看,看完之後真正實施起來又什麽需要改進的,再行商議。
那工部尚書就是王尚書,自然沒二話,戶部誰也不占,倒也顯得平靜,就是那禮部尚書,一臉吃了蒼蠅似的難堪,撇了一眼還在人群中的連大人,這種苦差事,真的要他來麽。
眼神交流還沒幾下呢,龍椅上的人點他的名了,“秦大人,屆時和各商會打點之事,還需要你出面。”友好交流什麽的,禮部尚書最合适了。
持反對一方的最終沒能在這次早朝中有所反駁,沒辦法,蔣國公一行人準備齊全,來勢洶洶,三言兩語肯定是抵擋不過的,必須要從長計議啊。
可當他們在那從長計議的時候,人這邊正緊鑼密鼓的實施呢,争取早點籌備齊全銀子,在秋收前把救濟點的事情落實,讓新一批的官員可以下去鍛煉,從而今年的饑荒可以避免一些。
趙國公連大學士他們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比別人慢了一拍,這還怎麽趕得上,人家又不等他們,于是這只能曲線救國了,連大學士找到了葉候,也就是太後娘娘的父親。
這太後當皇後那些年,葉家雖然行事低調,內裏可撈了太多好處了,如今這一擡商,不是明晃晃要世家受損麽,首當其沖的就是他們這一群,葉家好歹是皇上的外祖家,出面反對,能阻攔一時就是一時,讓太後娘娘出面和皇上去說,怎麽也有用。
只是,趙國公他們低估了皇上這一次的決心。
太後娘娘的勸阻,無非是如今皇位根基不夠穩,若是引起群臣反對,對皇上并無好處,即便是真要實施,那也得徐徐圖之。
皇上也只給了太後一句話,若是世家肯拿出這銀子的,這擡商法令就不必頒布了,主要還是為這銀子的事,畢竟救濟點的設立沒有什麽不對,民是國之根本,皇上只想做的更好而已。
可讓世家這麽把銀子交出來,誰肯啊,那可老大不小一筆,還不知道夠不夠,萬一用到一半不夠還要繼續拿,這不是要掏空了,相比之下,部分世家寧願支持擡商,商者地位高一點而已,又不是斷死路,要是讓皇家問他們直接要錢,那才是要命。
等到戶工禮三部把皇上給的擡商法令完善好呈給皇上看的時候,這早朝時,兩方人馬又吵起來了。
別看這一群朝臣平日裏都一本正經的,真遇到事吵起來了,這本事個個都不小,殿外的還好,站的遠的一頭霧水,這殿內的,趙國公連大人一幫,蔣國公這邊一幫,吵的不可開交。
坐在最上頭的皇上聽的真的不太清楚,太吵了,一旁的陳奉滿頭大汗的注意着皇上的神情,這怎麽還笑呢,底下趙國公都快被氣暈過去了,再這麽下去,打起來都有可能。
就在陳奉作為一個太監都內心焦急萬分的時候,門口那傳來一聲呵斥,只見平王蘇謙默帶領着一大隊侍衛出現在了衆人面前,高喊,“誰這麽大膽,在此擾亂朝綱,統統抓起來,帶走!”
☆、091.萌太蘇彥昊
大殿內頓時安靜一片,平王身穿戰裝,腰挎利劍走進殿內,對着坐在上面的皇上下跪,"臣聞有人擾亂朝綱,皇上可無礙。"
蘇謙陽揮了揮手,這剛剛還吵架的人早就退到一旁呆着了,适才吵這麽兇,論起朝綱來,都是要被帶下去打板子的。
平王站起來,一拱手,站到了殿門口那,守着,看誰還敢鬧事!
蘇謙陽看這一群人,本還笑着的臉,如今已經沉下來了,"你們吵完了,吵完了就朕來說。"
蘇謙陽的聲音很冷,"為官者,為的是什麽,為民還是為你們自己,要設立救濟點你們同意,要擡商捐銀你們不同意,怎麽,光想着你們自己,把這天下百姓置之度外了是不是!"
要列這一宗宗罪,無非是自己太小氣,又不想讓別人占便宜,更不想自己受損失,從蘇謙陽口中說出來的,那句句都是和天下黎明百姓有關,安靜的大殿中就只有他這痛心疾首的聲音,"你們位居高官卻不為民着想,如今還在這大殿之上争相責備,說出去這是要讓天下人笑話。"
"你們要和朕将祖宗律法是不是,好,朕今天就和你們将祖宗律法,先祖創下大今朝基業時曾立法,凡為官者,不得行商,行商者,不得從仕,兩者必棄其一。"
蘇謙陽這話才是一記重磅,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這朝堂上的人只有祖輩經過那個時候,真要翻這律法,還得回家翻箱倒櫃,有些還找不到。
但連大學士他們口口聲聲就是先皇先祖,沒有擡商一事,蘇謙陽就把這事拿出來壓壓他們,行,要遵守先祖律法是吧,那怎麽不按最初的來,你們這一群世家的,家裏有在經營什麽的,統統都關了,沒收!
趙國公剛才氣的不輕,平王出來又給吓的不輕,如今幽幽着出來,對着蘇謙陽道,"皇上,這可是創下基業之初,到南庭皇帝即位就改了。"
蘇謙陽眼睛一眯,閃過一抹危險,"怎麽,趙國公的意思是,這先祖當時的律法,就可以不重視,先祖說過的話,就可以不去遵守了?"
趙國公跪了下來,"臣等絕無此意,還請皇上聖明。"
"朕覺得朕已經聖明非常,爾等還有何事上奏,無事那就退朝吧,擡商法令,擇日頒布。"蘇謙陽見他堵口了,很是滿意,站起來,一甩袖子就離開了,沒人攔他。
趙國公還是讓連大人扶起來的,這吵一架傷身啊,蔣國公那還神清氣爽,明明年紀是蔣國公大,怎麽說話還沒人家利索,一到關鍵時刻,這就說不過了。
趙國公憋屈的,只等瞪身後的連大人,甕聲呵斥,"好了,這下你滿意了!"一張老臉全丢了。
連大學士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皇上都走了,他們還留什麽,各自都散了,出殿的時候還都是靜悄悄的,平王還在那守着呢,到了宮門口,各自回家,不服氣的繼續去想辦法,勝利的那方,還得籌備接下來的事…
這一仗對皇上來說是打的漂亮,也是至關重要的一仗,今天他讓人攔住了,沒有把這法令頒布下去,明天他別的想法會被繼續攔着,左右了一回,就會有第二回第三回,反之則然。
當然,這麽漂亮的一仗,其中少不了蔣茹茵的功勞,皇上高興,昭陽宮有賞,賞完了之後,晚上蘇謙陽還去了昭陽宮,心情十分的好。
六月到七月,這關于擡商的法令諸項頒布,大今朝為官的人是多,但也多不過經商的,小攤販不去說,對于那些出入銀兩大的商人來說,無非就像要一個高一點的名聲,如今朝廷給了,他多的是銀子,自然心甘情願貢獻。
世家到底有多少底子在,皇上且不清楚,但這大今朝的商人到底有多少底子,等着戶部尚書把奏章呈上來的時候,就是當初反對徹底的那些人也沒話說了。
你們能拿出這麽多銀子麽,不能啊。
除卻當初這救濟點設立相關的銀兩花費外,還剩餘不少,皇上沒等各部上奏要求撥銀子,就讓戶部尚書趕緊把銀子清點清楚,收入國庫,以作不時之需。
有了足夠的銀子,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八月朝廷派人到各地設點,九月翰林院等招人時分出了一批出去任職的官員,這些人年紀輕,有幹勁,且熱血,任期最短一年,最長不超過兩年,輪着三到五年後回京再任職,世家子弟不願意去,行啊,那和趙家那三少爺一樣,去個什麽偏遠的地兒,呆個三五年回來也行,總是都得歷練一番,否則一上任就是安穩差事,今後怎麽擔大任。
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麽,都是人編的,皇上攢夠了這好名聲,朝堂上也沒有二話,又不是昏庸無道,有什麽好參的。
蔣家也因為這件事,徹底冠上了忠君的名號,這第一個站出來的箭靶子,得多大勇氣啊,眼刀子都不知道收了多少,背後還不得讓人給咒的千百回,蔣老爺子這一站,就讓這件事成全了,定王這件事再有人提,那也只是定王一個人的事,和蔣家無關,不能因為是外祖家的關系,就咬着人忠臣不放不是。
到了十月,相關任職的人都順利的出任去了。
皇上能預見,這許多地方,再有謊報收成的,也不至于再餓死這麽多的百姓,就是站在這皇城內,他都能感覺到這歡愉的氣氛從四面八方傳來…
轉眼十二月,新年即将到來,二十七月守孝結束,這個年一定是要過的歡慶的。
各宮都換下了素色的衣服,就是宮女太監們的宮裝都重新發了幾套,昭陽宮內,許媽媽帶人把昭陽宮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換上喜慶鮮麗的衣服,人人臉上這笑都顯得真切多了。
蔣茹茵從太皇太後那回來,這邊皇後那的年例也送過來了,年前各宮中服侍的人都還能領一份銀子,今年比前兩年的還多了一點。
到處都是這喜氣洋洋的氛圍,直到了年三十,宮中慶典,皇上和太子在和百官同飲,後宮這裏,各家诰命夫人在此和太後皇後一齊過這個年三十。
天黑的時候臨安城的上空就是煙火齊放,沉積了三年了,也是有三年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蔣茹茵擡頭看那漫天的煙火,底下坐着的,都是各家夫人,視線收回來,蔣茹茵和許容華的眼神對遇了一下,許容華即刻轉頭過去和身邊的人說話,蔣茹茵想起了那個青玄宮中的人。
也是三年了,當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沒有把他放出來,如今守孝一過,他還呆在那,這一呆,很可能就是一輩子。
公主皇子們除了太子外年紀都還小,看到這麽熱鬧的,都一塊玩去了,晚宴結束後,花園內燈火明亮,猶如白晝,在花園裏走動的人也不少。
向着蔣茹茵迎面走來的是平王妃,兩個人會心一笑,朝着一旁的亭子走去。
這亭子外能看到不遠處的湖,湖面上星星點點的都是宮女們放着的燈,蔣茹茵感概了一聲,“好幾年沒看到這情形了。”
顧吟歡随笑,“姐姐還是這麽年輕。”
蔣茹茵噗一聲樂了,笑完卻有些嘆息,“年輕什麽,多少年過去了。”八年,九年,時光一轉,不是幾十年麽,終老,逝去,